开到荼靡,花事了否by 木耳不乖-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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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季微安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却被他飞起的一脚,踢到了床棱上。
季微安的后脑遭到剧烈的撞击,使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真暖和。季微安转了个身,微微的嘟囔了一句。
“……”
可是头好疼……
季微安皱了皱眉,努力的把眼睛睁开,可是四周却一片漆黑,他摸索了摸索,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主……”
一个声音诺诺的响起来——
季微安一拧头,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瞪过去:“谁!?”
莫少华肩一耸,走了几步,躲到屏风后面,软软的用一种极小心极受伤的口吻说:
“是我……”
季微安心一抖:“莫少华?”
“啊……是……”
“嘭!”
季微安突然胡乱抓起身边的枕头向地上扔去:“不是说不让你再出现了吗!?怎么着?故意出来气我!?见不得我季微安好过是不是!?”
莫少华在屏风后面急的直摆手:“不是不是……我看影子把你的人都迷昏了……所以觉得他可能……”
“你……救了我?”
季微安在黑暗中转了转眼球:“你跟踪我!?”
莫少华吞了口唾沫:“啊……恩……”
“干嘛跟着我?”
“怕……怕……怕……”
“怕什么!?快说呀!没跟着我才几天,就变成哑巴了!?”
“我……我……我看你……不太好,所以就……想保护你……”
莫少华低低的说。
季微安扭过头去。
眼泪落下来。
“少华,你对我真好。是真的好。”
季微安抖着声音说。
要是……要是……那该多好?
“你过来吧。我不生你的气了。”季微安摸索着躺回去。
“真的!?”莫少华蹿出来,一蹦三尺高。
“恩……可你得把灯点上。”季微安叹了口气,“想躲我,也不用把灯给灭了呀!”
“咦,主子,我点着灯呢!”莫少华笑,“主子,别闹了!”
季微安心中又是一抖。
霍友嗣在京城的房子里打了个哆嗦。脚下火盆里的炭在吱吱的燃着。
冒着红头。
他放下案宗,搓了搓手,望了望一边的灯罩。
“影子,前些日子让你去查江行的事儿,查的怎么样?”
“他们最近又转到江西去了。”
“……转个可真快。”霍友嗣一笑,“你没跟我撒谎吧?”
影子抿了抿唇:“大人要是不再信任影子了,那影子立刻自刎!”
“行了行了,这么认真干嘛?我跟你说笑呢!”霍友嗣支着额头,“……哦,对了,今天护送队的人有没有来什么信儿?”
“……”影子垂着头,半天没吭气。
“说话呀,不说话是怎么回事?”霍友嗣端起杯子。
“季微安跟莫少华跑了。”
“哗啦!”
杯子落地。
“哗啦!”
杯子落地的声音。
季微安笑笑:“坏了,你主子瞎了。”
莫少华坐在他身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迟迟没有碰上去,只是沿着他的轮廓走了几走。
“……不用替我难过。”季微安静静的说,“也是该我遭报应的时候了。”
莫少华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哭什么呀?看不见不是更好吗?看不见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季微安轻轻摸他的头,其实自己却哭的最凶。
两行眼泪滑到唇角,吞下去。
“你主子杀人太多了……我想,欠下的债,还是要还的……”
他埋下头,两滴血落在掌心里。
脚一深一浅,雪太厚。
莫少华使了使劲,把季微安往上耸了耸。
“……冷……”季微安嘟囔。跟个小包子似的。
“再忍忍吧,马上就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了……”莫少华背着他,低低的安慰,“等到了那里,我就找大夫,帮你把眼睛治好了……”
“哼……”季微安笑,“不想治了……”
“为什么?”
“不想喝药了……你不知道,我在京城的时候,霍友嗣差点拿药灌死我……我不喝了……”季微安睁着两只根本看不见的眼睛,皱了皱眉头。
“……”莫少华听了他的话,闷头走路。
“怎么不说话了?”
“……我恨霍友嗣,他想杀你。”莫少华咬了咬牙,
季微安捶他一拳头:“是影子要杀我……”
“影子要杀你和霍友嗣要杀你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影子做的事情全是影子主人授意的,影子是根本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莫少华扬起声音。
“……”季微安沉默。
“在半路上杀你,好处大着呢!一个是可以把罪行嫁祸在别人身上——比如江行,引起众人对他的仇恨,另外一个还可以塑造一个全心照顾属下的形象——他已经尽心尽力了,可是还是让人家给暗杀了——怎么没好处!?主子你想安慰自己呢!?”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季微安张嘴就是一口,把莫少华咬得鲜血临淋淋,“你别以为我不是你主子了,你就想趁势气我!是不是想报复!?”
“我看你是让霍友嗣把魂给勾去了……”
莫少华愤恨的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一只不知名的鸟叫了一声,有点凄厉。
莫少华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脖子上留着个明显的牙印。
“不想听你乱说话。”
莫少华哼了一声:“我是乱说话。霍友嗣说的话就句句是真的!他一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你哄的团团转,我就是说了一万句挖心掏肝的真话,也顶不上他一句假话!”
“我都让你闭嘴了!”季微安埋在他的颈窝里咬牙切齿。
“他觊觎皇位那么久,会因为一个你就把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拱手让人!?你道是你是谁?就算是找傀儡,也不会找你这样不听话的傀儡!”
“你够了没!?”季微安恼火万分,扭着身体甩着四肢向背着他的莫少华攻击去,“挑拨离间!”
莫少华吃疼的松开手,把季微安摔倒在雪里。
全然看不见的季微安遭遇这样的对待,只能跌在一片冰冷里划着四肢,站也站不起来。
“死奴才!”季微安捶了一下雪,气的声音发抖。
“我不是你奴才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莫少华镇日来的委屈豁的全都爆发出来!他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带着他这个瞎子东躲西藏,可仍旧摆脱不了影子派来的人的追杀。他背着他从客栈逃命出来,为了保护他弄的全身上下都是伤,可他一声也没吭,忍受着寒冷和饥饿,把衣服食物都让给像泼妇一样时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季微安。这没什么,他习惯了,也乐于这样做。谁让他是季微安,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季微安呢?可是季微安却一句也不听说,稍有什么不顺心就对他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把失明的焦躁和痛苦一并发泄在他的身上,全然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尤其是面对霍友嗣这个简直就是明了的不能再明了的问题,季微安死不动摇,固执己见,却还骂他是“不安好心”!他受够了!
“从你把我赶出季府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你奴才了!”
莫少华跳着脚大喊。
季微安一愣,坐在雪里瞪着两只涣散的眼,不知望向何处。
莫少华见他仰着下巴,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刺儿,恨得他牙痒痒。他咬咬嘴唇,转过身,心想再也不要看这个越来越无理取闹撒泼耍赖的家伙的嘴脸了!
他愤然踩着雪,大步离去。
“回来!!”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的季微安大叫。
莫少华自顾自的走。
“是你先背叛我的!”季微安气的全身发抖,“你给我回来!回来!!”他捶着地,喊破了嗓子。
莫少华头也不回。
季微安挣扎着站起来,想随着脚步声音的方向追上去:“回来……你给我回来……”
声音却越来越低。
“走!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狗奴才!狗奴才!回来就扒了你的皮!”
季微安又滚倒在地上。
雪冻得他的手一片紫红。
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微安坐在雪里,一个人默默的淌眼泪。
“回来……求求你……”
他低低的企求。
“……别……让我……一个……人……”
泣不成声。
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的季微安在巨大的恐慌中摸索着往前爬——有莫少华脚印的地方爬。
“……少华……别丢下我……”
季微安哽咽一声。
一股浓郁的铁腥味儿又弥漫开来。一滴不同于眼泪的粘稠的水珠打在他的手背上。
季微安打了个哆嗦……
完了……
莫少华感到懊悔而跑回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一个倒在雪地里的人。
那雪是一片红色,那人也是一片红色,从指间淌出的血缓慢的浸开来,像一笔一笔的水墨画。
他的鸡皮顿时起了一声,通体上下一股恶寒,直逼心肺,硬是让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冷战。
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莫少华抱着滴血的季微安夺命狂奔,待找到一个山脚下的孤零零的木屋把季微安安顿好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木屋的主人是个一七旬老儿,孤身一人生活。莫少华凶神恶煞的踹开门,又抱着个血淋淋的人,把他吓得差点昏过去。
“烧水!”脸上结了冰的莫少华大吼一声。
老儿哆嗦一下,准备木桶去了。
季微安整个人都泡在一桶热水里,散发着那股垂死的味道。
莫少华舀了一勺水,从他头上缓缓的浇下去。
木桶里的水红红的。
“……死……奴……才……”
季微安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
气若游丝。
“主子……”莫少华擦眼泪。
“你……妈……了……个……逼……”
季微安说脏话。
莫少华还是哭。
“再走……打断……”
“我的狗腿……”
“扒……扒……扒……”
“扒我的皮……”
“……不许……抢……抢话……!”
白雾里,季微安两片苍白如雪的嘴唇。
霍友嗣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窗外的那些纷扬了几日的雪。
影子出去找人了,只剩下红莲陪在他身边。
霍友嗣很多天夜不能寐,在床上辗转反侧。
霍友嗣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季微安的安全?季微安的身体?大概是,也大概不是。只是一想起来季微安有可能是自愿跟莫少华走的,他便心中一阵焦躁,躁的他恨不能抓住什么疯狂的发泄一番!
他甚至宁愿季微安成一具死尸,也不愿季微安跟着莫少华走!
早知道是这样,那当初还不如就把季微安留在京城——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起码有个尸首是落在他手里的!可现在呢?现在季微安跑了,跟莫少华那个狗东西跑了——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哐!”
霍友嗣一掌砸在书桌上。
“大人……”红莲低低的喊了一声,“您别急,季大人肯定会找到的……”
红莲从来没见过因为发怒而失态的霍友嗣,正想安慰,却被霍友嗣手一挥,挥了下去。
霍友嗣不想听任何人的任何话,他踉跄一下,颓然的坐在椅子里。
“……你究竟在哪儿?”
霍友嗣咬牙切齿的问……
季微安总是昏睡不醒,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只是微微的醒过一次,直喊疼,喊累了便又倒了下去。
莫少华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疼,可是季微安却总是拧着眉毛,就连胡话里也是疼疼疼的叫。
叫的莫少华都想替他把这疼分过来,让自己遭这份儿罪就好了,何必要让这个软骨头软皮囊的人受这份儿苦?
他心里难受到极点了,就跪在床头把着季微安那双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落泪。看的那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儿也鼻子发酸。
“唉……你家主子这是得的什么病啊?”那老头颤颤巍巍的问。
“……”
“什么病?”
“……”莫少华抹了一把眼泪,“你们这里有大夫吗?”
“哦,有,在镇子上呢,不过来回要走上一天!”
“……”莫少华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锭银子来,“我看雪也化了,你就去帮我到镇子上抓点补血的药,剩下的钱全归你。”
那些药物已经全部吃完了。
“这个……”那老头儿却举着银子为难起来,“我都这把年纪了,跑一趟可是能要我老命啊!说不定半路就死了……”
“啧!那你平常怎么活的!?”
“都是我儿子来给我送点东西啊!”
“那你儿子呢?”
“你来的那天刚死啊!”
那老儿很无辜的样子。
莫少华抽了抽嘴唇:“你……”
“我本来也是打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