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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烟色暮长天+番外 作者:清雾潋月(晋江2012-5-1完结)-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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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帘门掀起,车中下来一人,缓步从容。头戴双龙抢珠金冠,着四爪金龙大红亲王服,凤目流光,黑发如瀑,艳绝天下。
  “噗——”原本悠闲喝茶的顾飞烟大惊之下,一个不小心呛了喉咙。原本懒散随意的倚着椅背的身子一个紧张竟然一跃而起。
  怎么会是凤阙舒那个妖孽!顾飞烟脆弱的心脏不自觉狂跳了起来。
  仿佛知道顾飞烟在何处,凤阙舒深深地看向对面的大帐,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秘密即将揭开……当然秘密还有很多( ⊙ o ⊙ )



身份

  熙昭二十六年九月,凉州捷报频传,帝大悦,遣清逸王亲赴凉州犒劳北塞将士,隆恩甚重。君远威原本袭定远伯爵位,升至定远公,爵位世袭。君释旋原正二品武英将军,封从一品镇北大将军。凉西节度使顾清河,虽无战功,亦积极抗敌,是以赏黄金五百两,以滋嘉奖。 
  是夜,军营中酒香阵阵,烤肉飘香,欢呼之声雷动。
  
  大帐之中,顾飞烟抱着一坛女儿红,醉眼迷离。
  帐帘掀起,一人走进帐中,随意扯下头上的蟠龙金冠,乌发四散,飘逸纷扬。看着梨花木鸾纹椅上没有坐相的顾飞烟,笑着摇了摇头。
  顾飞烟眼皮一抬,瞟了一眼凤阙舒:“妖孽,你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让人惊吓不断。”说完紧了紧怀里的酒坛。
  凤阙舒望着顾飞烟抱在怀里的那酒坛,觉得碍眼得很。走进顾飞烟,一下拔掉了那酒坛,把顾飞烟圈在怀里。
  顾飞烟不满,一下拧住凤阙舒的胳膊:“把酒给我。”
  凤阙舒凑近顾飞烟的脸,嗅了嗅道:“满身都是股酒味,像是刚从酒池了捞出来似的。”
  “要你管。把酒给我。”顾飞烟丝毫不被转移注意力,不屈不挠地要着酒。
  凤阙舒挑眉,笑得邪魅:“烟儿,那是犒劳有功的将士用的,皇帝御赐的酒。你胆子倒是很大,御赐的酒也敢偷喝。身为你的夫君,自是不能让自己的夫人犯下这大罪。烟儿,你倒是不领我的情,真是伤我的心。”
  什么和什么啊。这妖孽居然能扯到这种地步!
  顾飞烟自是不会被他绕晕:“人家送我的,不算偷喝。”摇了摇头继续道:“喝坛酒,也只有你这妖孽才会胡扯道这种地步。”
  杜若芬芳淡淡,这妖孽怀里还挺舒服的,顾飞烟酒又喝地有点多,眼神发懵,开始犯困。凤阙舒自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顾飞烟,手探向顾飞烟的腰际,挠了挠,顾飞烟一样,神智一瞬地清明。
  “烟儿,想我没?”凤阙舒温热的呼吸撩着顾飞烟的脖颈。
  “想。”顾飞烟打了个呵欠敷衍道,她现在只想睡觉。自是不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
  “有没有多看君释旋那小白脸。”整个帐中似乎飘着一层淡淡的醋酸。但是看着凤阙舒完美的笑容,这酸味似乎不是他发出来的。
  顾飞烟皱了皱鼻子:“妖孽,你刚从醋缸里被捞出来吗?”
  凤阙舒难得脸色一黑:“有没有?”也颇有刚刚顾飞烟要酒那不屈不挠的架势。
  “没有。”为了避免被那妖孽无休无止的骚扰,顾飞烟答道。
  凤阙舒满意。而那厢顾飞烟却已在和周公下棋。凤阙舒吻了吻顾飞烟的嘴角,放下顾飞烟,替她盖上了银狐大裘,身影消失于大帐之中。
  
  望着士兵被篝火映红的笑脸,君释旋微微一笑。他不喜饮酒,未了防士兵们抓他灌酒,便转身回了主帐。
  进入帐中,却发现帐中早有一人。灯光幽幽,坐于案后之人艳丽不可方物,美得禁忌,让人看上一眼便不自觉地沉沦。
  “末将见过清逸王殿下。”君释旋先是一惊,快速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凤阙舒轻笑,凤目自君释旋脸上扫过“将军不必多礼,是本王太过唐突了。”
  那人就是疏影的丈夫?君释旋抬头看向凤阙舒,美丽得妖异,艳丽中透着邪魅,红衣张扬,美得让人觉得心惊。这样的人能给疏影幸福吗?
  仿佛看出了君释旋心中所思,凤阙舒不再掩饰,凤目中满是危险:“君释旋,本王此次是为私事而来。”
  君释旋亦是不再客气:“不知王爷是为何事。”凛冽的气势直扑凤阙舒。
  凤阙舒缓缓起身,走向君释旋,红衣灼灼:“君释旋,收起你的那点心思。自你娶妻之后,就与烟儿再无可能。烟儿已是本王的妻子。”
  君释旋心中一惊,面上却毫不显露:“不知清逸王是何意思。”星辰般的眼眸中寒意惊人,带着剑风扫向凤阙舒。
  凤阙舒扬眉一笑,而后冷冷睨着君释旋:“难道非要本王点明?”巨大的压迫力汹涌而来,而君释旋心中本是不宁,几乎招架不住。
  袖中承影剑低吟,君释旋牢牢握住承影剑,眸光深沉:“本将的确不知王爷何指。请王爷点明。”
  见君释旋到这地步仍是不放弃,凤阙舒凤目中杀意渐起。君释旋竟然到现在还存有念想,他不介意亲自打破这份肖想。
  红色的广袖上金线绣着的飞龙霸道而张狂:“难道非要本王说的那么清楚?秦逸尘秦公子。”薄唇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却如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君释旋脸色惨白。袖中的承影剑倏然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镇北大将军,空闲时也多陪陪夫人为好。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陇西云氏尊贵的嫡长千金。”凤阙舒话语冷冷,带着不易觉察的嘲讽,飘入君释旋的耳中,艳丽的红色身影消失于帐中,话语随风逝去,却重重击于君释旋心头。
  秦逸尘,那个埋于心底的名字,原来一切终究不过是场华美的梦罢了。凤阙舒给了这个梦致命的一击,一切都化为了烟云。
  年少之时,一次偶然,被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秦氏收为义子,便化名秦逸尘。年少轻狂,总会有江湖梦,便以秦逸尘之名外出闯荡。自然,他化出秦逸尘的身份不只是因为年少意气。出生君氏,作为君氏少主,他自是知晓君氏长老不会同意他娶一个江湖女子为夫人,而他自有他击退北狄的理想。所以一早他就化出另一个身份来防备。
  父亲骗他回家,让他娶出生陇西云氏的云想衣,他并未太过挣扎。他娶了云想衣。待他击退北狄,破漠南王庭之后他便可摆脱君氏少主这个身份。他便可以以秦逸尘的身份陪疏影走过万水千山,看江南烟柳,看大漠落日,看天山皑皑白雪……
  只是……君释旋自嘲地一笑,无论怎样挣扎,怎样谋算,都挣脱不开命运的既定安排。他与疏影,不,是顾飞烟,终究有缘无分。这种无力的感觉在得知疏影便是顾飞烟之时曾有过。今日,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
  



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结束了。
瑶华是美玉的意思,光泽温润,平淡幸福。这也是上篇的基调。很平静,有点小温暖。
下卷波澜将起,上卷很多伏笔将会一一展现,放出的长线将会收拢,与上卷的基调相比,起伏较大。O(∩_∩)O~
                        
  熙昭二十六年十月,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北狄在发动猛烈进攻后的一个月,突上降表,退至漠南。
  顾飞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那是她正在喝甜汤,桂花莲子百合,煮的很是粘稠,可是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掏出湖蓝色的绢帕,轻轻拭了嘴角,接过暗卫递上的密报。展开纸笺,快速一扫,继续拿起小匙喝着甜汤,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清逸王府的厨子做的甜汤好喝。”顾飞烟看着碗里的甜汤,无比怀念清逸王府的——厨子。有时她思忖着要不要把朱爽绑过来,但是都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那个朱爽是出了名的难搞。可是没想到凤阙舒那妖孽居然真的做到了,不知用什么法子把朱爽那个脾气古怪的神厨给弄到了清逸王府。从某些方面来讲,这妖孽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北狄退至漠南,这仗是打不起来了,那她也该离开凉州了。凉州那个地方,一旦在外面,她一张嘴巴就是满口沙子,令她整日都龟缩的帐中。虽然说以往也整日缩在府中打盹,但那都是风和日丽,花香袭袭的环境。所以,对于北狄的退兵,顾飞烟很是欢喜。
  而另一厢,京城某些人很不高兴,不过对此却无可奈何。
  顾清河看着端着甜汤发呆的女儿,目光慈祥而柔和。
  “爹,您怎么来了。”顾飞烟收回凝滞在甜汤上的目光,笑得有些赧然。刚才那样子,估计傻得很。
  看着偶尔犯傻的女儿,顾清河心中有些苦涩,这些年苦了她了。要不是自己,烟儿也不必这么小的年纪就接任顾氏家主。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无论心中是悲伤苦楚还是快乐欣喜脸上都只是淡然的浅笑,让顾清河心疼万分。
  顾清河收回了思绪,笑道:“烟儿,北塞苦寒,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没什么的,爹。是我自己来这里的。”顾飞烟看着脸上虽带笑容,但眼神心疼的父亲。知道父亲又心生愧疚了。但她不知该怎样劝解他。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父亲一生清正廉洁,心向朝廷,而顾家迟早会与皇室起冲突,她不忍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替父亲任了顾氏家主之位。
  顾飞烟将手中的青瓷缠枝碗放于案上,起身走向顾清河,缓缓搂住顾清河的脖子:“爹,女儿很好,别担心。”
  顾清河看着原本一点点高的女儿如今已长成一般大,这般优秀,心中满是骄傲,拍了拍顾飞烟的背:“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无论多大,还不都是爹的女儿嘛。”顾飞烟将搂于顾清河脖子上的手放开,抓住顾清河的胳膊摇了摇。
  “烟儿,如今战事结束,你回京城吧。”顾清河这才说到正事。面色一忧,他怕是很难回京城了,不知明玉如何了。
  说到正事,顾飞烟脸色一正,缓缓道:“京中赵思佶由御史大夫调任丞相兼太子太傅,田牧之由尚书左仆射升御史大夫。这次官职的调动看似平常,但是丞相之位是由赵思佶任,而非暂任,所以……”顾飞烟沉吟,不知如何开口。
  顾清河摸了摸顾飞烟的头,一如顾飞烟幼年一般:“烟儿,没什么不好说的。为父为官二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为父明白。只怕回京难矣。”语罢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娘……”
  知晓顾清河的担忧,顾飞烟头埋于顾清河怀中闷闷道:“没事的,我回到京中,会派人把娘送到爹处的。熙昭帝不会让顾氏长久掌握兵权的,是以,爹的任职诏书不日将会抵达凉州。爹为官素来严谨,熙昭帝只会平调,所以娘和爹在一起,不会受苦的。”爹和娘成亲二十载,从未脸红纷争过,相敬如宾,恩爱逾常,让顾飞烟羡慕不已。不觉又想到那妖孽,那妖孽只会让她抓狂不已,顾飞烟翻了个白眼。
  正在池边凭栏的凤阙舒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估摸着又是那只小狐狸在腹诽他了,也只有她才敢这么做。凤阙舒看着假山之上的红枫,微微笑了起来,绝美的容颜绽放,惊起了几只落于藤蔓上的鸟雀。
  “王爷。”王府管家沈远走进低声道。
  凤阙舒转头,望向沈远:“陈伯,何事?”能让陈伯亲自通报的人或事,不多。
  陈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凤阙舒:“回王爷,送信的人自称来自崇吾山九霄宫,说是奉剑圣圣渊之命,将此信送与王妃。王妃不在府中,老奴觉得既是崇吾山之人,定是很重要,王妃不在,所以将此信呈与王爷。”
  凤阙舒接过信,轻轻一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诺。”沈远一躬身,转身离开。
  信笺右角绘着刀剑交叉的银纹徽章,的确出自九霄宫。凤阙舒展开信,眼角流露出笑意,眸光转动,闪着难测的光芒。一片红枫飘落,凤阙舒伸出修长的两指夹住在半空之中飘摇的红枫,手微动,一道红影急闪而逝。池中央一片红枫悠悠飘荡,随水而动。
  
  几日后,朝中派来传旨的使者快马而来,的确不出顾飞烟的意料,是关于顾清河的平调圣旨。顾清河任海琅总督,辖渤海琅琊两郡,官居正一品。
  顾飞烟知晓圣旨内容之后,笑了笑,果然是这样。渤海郡琅琊郡都数延陵大郡,离沧浪郡又远。借此将父亲调离朝廷,削兵权,变相贬职。而所选郡虽富庶,明里是重用父亲,但是两郡郡守皆是熙昭帝亲信,变相架空了父亲的实权。不过平安就好,顾飞烟淡笑。
  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顾飞烟摸着梨花木鸾纹椅,这个把月,大部分时间都与它相伴。是否告别父亲?还是不要了吧,离别是因为再次相逢,她不喜离别之时的悲凉。便在案上留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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