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色暮长天+番外 作者:清雾潋月(晋江2012-5-1完结)-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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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领命。”程远一按剑柄，率两千骑兵隐于夜色之中。
“晁言，你率三千骑兵为左翼，辅攻。待程远进攻之时，你便率左翼横扫辰铎部。”冷月之下，君释旋面容冷峻，身后白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
“末将领命。”晁言仰首道。
“传令，两千骑兵随我殿后，护卫两翼。”传令官听令，手中旗帜一摆，剩余的两千骑兵转瞬隐于沙丘之后。
充斥于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瞬间被隐去。瀚海沙漠，除了狂风的呼啸之声，一片平静。
北狄辰铎部为北狄五大部落之一，人口十万，骑兵占五万。
当惊慌失措的北狄骑兵回到部落向相辅禀报辰铎王被俘之一消息之时，引起了辰铎部的慌乱。
辰铎部的相辅罗乎迩在部落中的地位仅次于辰铎王，听闻消息在震惊过后很快镇定了下来。
大帐中
“安静！”罗乎迩一拍虎皮大椅的扶手，扶手竟被拍出一道裂痕。慌乱的中人被震得安静了下来，但目光游移，显然内心仍是慌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赎回王。”罗乎迩目光扫过坐下的大将，缓缓道：“既然君释旋只是俘虏了王，并未下杀手，可见王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君释旋应该是想拿王来与我们谈条件。”
“难道是要我们归还萨尔与煌炎两县。这……”左先锋塔塔木抓了抓脑袋。
萨尔与煌炎两县虽然是他们部落出兵攻占的，但事实上他们也只是听从了王庭的命令，在夺下萨尔与煌炎两县时，这两县的控制权便不在他们部落手中了，而是转移到了王庭的控制之下。若是君释旋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们该如何是好？
“君释旋提出的条件无非就是要我们还两县和退兵不在犯凉州。”罗乎迩从虎皮大椅上起身，“无论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王赎回来。所以无论什么条件，我们先答应。”
“什么！”都尉尉迟霍然起身，身后的大椅被震倒在地，“若是君释旋提出拿王来交换萨尔煌炎两县怎么办，我们答应后又拿不出这两县，谁知道君释旋会不会对王不利！”话一顿，尉迟鼻中喘着粗气道：“罗乎迩，你不会是想趁机除去王好独霸部中大权吧！”
“放肆！尉迟，你注意你的身份！”罗乎迩双目怒张，身子因气愤而微微颤抖，“我对王忠心耿耿，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尉迟张口正欲怒骂，然而帐外忽然杀声震天。
“什么情况！”罗乎迩惊道。
“是延陵王朝的军队。”一个士兵满身是血地跌进大帐，“延陵的军队攻来了。”
“什么？”罗乎迩震惊了，“怎么会这么快，刚刚才打完不久，延陵的军队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帐外兵器交接之声震天，北风呼啸，人们的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老子和他们拼了！”左先锋塔塔木手提巨斧冲出了帐门。
夜幕之中，银色骑兵如天降一般出现在原本空无一人的荒漠之中。
“儿郎们，冲啊。”程远手提长剑，一马当先，冲向了辰铎部。随后晁言带领的辅攻的右翼骑兵如一支银色长剑横扫向辰铎部。一时间，辰铎部的士兵反应不及，被杀的丢盔弃甲。
待北狄骑兵整顿之后想反攻，君释旋率领的两千骑兵鬼魅一般出现于辰铎部后方，三队银色骑兵成三角之势将北狄骑兵位于中间，并且不断变换阵势，让北狄骑兵多次袭击无果，自身却死伤无数。
“两翼收拢，换锥形阵。”君释旋下令道。边上的传令击鼓示意。
左右两翼如大雁般合拢的翅膀，变幻成了一支巨大的利剑，直插辰铎部。
“君释旋，有本事接爷爷一斧子。”一匹黑色大马冲着君释旋冲了过来，马上是辰铎部左先锋塔塔木，扬起巨斧便朝君释旋砍了过去。
君释旋眼神一凝，从马上飞身飞起，躲过塔塔木巨斧的袭击，挥剑朝塔塔木拿巨斧的右臂砍去。只听一声惨叫，塔塔木的手臂被整个儿的被承影剑砍下。君释旋冷笑一声，手中承影剑并未停下来，剑势一斜，一道巨大的伤痕便出现在塔塔木的左胸心脏位置。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一瞬之间。塔塔木愕然睁大双眼，看着胸口汩汩而流的鲜血，从马上滚下，气绝而亡。
见局势无法挽回，相辅罗乎迩匆匆带上辰铎部年幼的王子在几个亲随的护卫下向大漠深处逃去。
这一战，辰铎部全军覆没，几被族灭。君释旋八千骑兵，伤两千四百七十三人，亡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将军，为何不去追罗乎迩和辰铎王子？”程远不解。
“目的已达，将士疲惫，再追下去，于自身不利。”君释旋望着天际的弯月，缓缓道，“程远，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逞个人之勇，作为一个将帅要目光长远，统筹全局。要量力而行，切忌好大喜功。多向晁言学学。”
“是。”程远羞愧低头。
“将军。”晁言望向君释旋，眼中有一丝疑惑。
“说。”
“将军既然打主意要全歼辰铎部，而不是拿辰铎王做人质，那为何不在交战之时就杀了辰铎王，而是俘虏他。这会麻烦很多。”晁言问道。
君释旋轻拭着承影剑：“辰铎部充其量不过是北狄王庭的打手罢了，萨尔和煌炎两县在北狄王庭的掌控之中。我俘虏辰铎王，一是为了迷惑辰铎部，让他们以为我不会攻打他们，只是拿辰铎王来谈条件，使他们放松警惕，我们才能出其不意攻打辰铎部，速战速决。第二个原因。”君释旋眸中冷光一闪，“我要拿辰铎王祭天！正式向北狄宣战。扬我延陵之威！”
胜利之师雷霆万钧疾驰而来，麒麟踏焰旗风中猎猎作响，靠近军营之时，欢呼之声响彻天地！万只火炬同时燃起，染红了凉州的天空。
对立
“小姐，已到凉州境内。”张和在车外恭声禀报道。
“嗯，知道了。”顾飞烟斜躺于榻上，一手撑着侧脸，长发逶迤，目光明灭不定。她与君释旋终究是站在了对立面。虽然早已明白这一天终会来临，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自己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淡然。顾飞烟自嘲地一笑。几上，杯中茶渐凉。
大片的农田，人们忙着入秋收割。
马蹄翻飞，旌旗飘扬，三百骑兵开道，气势惊人的车队仿佛自天际踏风而来。田中劳作的人愣愣看着车队，手中的动作不觉停了下来。
顾飞烟慢慢坐起身，思索片刻，从车上的暗格之中拿出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从袖中拿出印章，按了下去。将密信绑在了银翼羽鸽的腿上，撩开车帘，将银翼羽鸽扔了出去。
神策军为延陵王朝三大驻北塞军队之一。其余两大军队分别为君远威手下直系军队威远军与神武军。神策军统帅为凉西节度使，威远军掌控于须陵君氏之手，神武军统帅亦是出自君氏的武英将军君释旋。
银翼羽鸽飞入神策军主帐，扑扇着翅膀停在了神策军主帅陆铭风的左肩之上。陆铭风从银翼羽鸽腿上取下信件，快速阅完，将密信用烛火引燃，霎时间，密信便了无踪影。
那夜，神策军内部进行了一些微小的调动，因为人员调动的职位无关紧要，所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顾飞烟看着羽鸽传来的回信，揉了揉太阳穴，这样的日子，她委实不喜。摸着袖下的含光剑，眼神微微一黯，她没有任何选择。看着小几上的掐丝珐琅茶具，顾飞烟眼神一动，不知那妖孽现下如何？用力甩了甩脑袋，如今这种情势，她怎么会有闲情去想那妖孽？顾飞烟对自己的状态不甚满意。青玉三足兽钮炉焚着杜若香，香气萦绕于马车之间，像极了那妖孽身上的味道。
殷红的唇色，妖冶的凤眸，如墨长发风中微动。凤阙舒看着派于顾飞烟身边的暗卫传来的消息，灯光下，完美无瑕的面容有些阴翳。他自是不怀疑顾飞烟的能力，但是顾飞烟一向不大注意自己的身子，边塞苦寒，也不知道她能否吃得消。他自是不希望顾飞烟离开自己身边，但是他明白顾飞烟不是金丝雀，她是一只鹰，有着自己的天空，他不能折了她的翅膀。只是……一想到自己错过的十年，凤阙舒凤眸一暗。
“君释旋。”一想到那个被称为公子世无双的君家少主，凤阙舒一勾嘴角冷冷一笑。凤眸森寒，君释旋那思量，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但是又怎能骗得了他？顾飞烟已嫁给了他，君释旋自娶了那云想衣之时，就已失去了争夺顾飞烟的资格。
“殿下。”严邵丕一袭黑衣，手执羽扇，美髯飘逸，自门外踏入天麟殿。
“如何？”凤阙舒将手中的密报塞入袖中，抽回了游离思绪。
“慕轻霜将萧流光通敌叛宗的证据交予帝江，萧流光已被帝江打入第八十八牢。提婆宗新任宗主是原来的提婆宗左护法沈微澜。”严邵丕轻摇羽扇。
凤阙舒微微颔首：“很好。先按兵不动。”
凤眸微微一转，淡淡道：“销金楼，废了吧。”
“是。”严邵丕羽扇微顿，继而又扇动起来。
销金楼是海陵王凤阙宸的暗桩，主管为梁瑞升。梁瑞升在几个月前被殿下顺手除去。
海陵王凤阙宸也忒自不量力，妄图于太子和殿下争斗。他那点势力，并不构成威胁，但是总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除了也好。
严邵丕目光一顿，有些踟蹰：“殿下……”
“何事？”凤阙舒看向严邵丕，严邵丕一向果断，何时这般犹疑过？凤阙舒面露疑色。
“是慕轻霜……”严邵丕轻咳一声，他并不习惯这话题。
“先生何时改行做媒婆了？”凤阙舒目光淡淡扫过严邵丕的脸。
“我自是知道殿下不喜提这事，但是慕轻霜已知殿下已娶王妃，心绪似是不稳。慕轻霜知晓不少机密之事，若是由此出了什么纰漏，恐怕不妥。”严邵丕眸中精光闪过。
“既然如此，让寒溟除去慕轻霜。”凤阙舒凤眸冷然无情。他不能留下任何隐患破坏了他的布局。
“这恐怕不妥，她毕竟是慕妃娘娘安排于殿□侧之人。况且她的父亲乃是慕氏家主，除去她，怕是慕氏不会善罢甘休。”严邵丕一捋长须，神态严肃。
凤阙舒冷冷一笑：“与慕氏兴衰连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慕轻霜。慕连城子女众多，别说一个慕轻霜，就算牺牲所有的儿女，为了家族，慕连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提起身为慕氏家主的舅舅，凤阙舒眼中满是讥诮。
“我这就去安排。”
“勿留任何后患。”身后，凤阙舒的声音飘渺若轻烟，如此漫不经心，却瞬间就决定了人的生死。
一掀车帘，顾飞烟掠身出了马车，快得让人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鬼魅般闪过，转瞬没了踪影。
“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回去。”顾飞烟头也不回，淡淡道。
树间的叶子微动，瞬间又平静了下来。
顾飞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泊，阳光照射之下，波光粼粼，水天之间有归鸦几点。秋风送爽，吹得顾飞烟长发飘扬，顾飞烟压抑的心情略有好转。走到水边，一手轻捋广袖，一手微拢，俯身捞水。
双手轻拍脸颊，清凉的水使得顾飞烟的神智恢复了清明，连日的抑郁之情消散不少。顾飞烟立于湖边，任由湖面吹来的风吹乱长发，良久未动。
太阳渐渐西移，顾飞烟微微仰起头，日光淡淡的照在她的脸上，如玉般的脸上微微泛起粉红之色，衣袂轻扬，若一枝白莲，亭亭净植。
半晌，湖边已不见了那道白影。
车帘一荡，顾飞烟已回到车上。指尖是一朵白色的雏菊，是在湖边之时摘下来的。将雏菊凑到唇边，微微一吹，白色的花朵在指尖一阵乱晃。眼中神色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顾飞烟和君释旋即将相遇……
重逢
“父亲。”君释旋一袭白衣，垂手而立，神态恭敬。
君远威看着这个出色的儿子，眼中泛起一丝和色，叹息道：“旋儿，你心中是否还在怨怼为父。”
君释旋目光低垂：“儿子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对吗？”君远威手一摆，阻止了君释旋欲出口的话“旋儿，你要知道你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你享受着这一切，那相对的，你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要为此牺牲一些东西。”
“儿子明白。”君释旋抬眼，看着父亲微霜的两鬓，发现曾经在他心中那般高大的父亲如今也不过是个有些佝偻的老人了。
“旋儿，为父老了，以后这兴盛君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君远威看着案上麒麟踏焰图慨然道。
“儿子定不会让父亲失望。”君释旋抬头，眸中已是清明一片。
“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