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错:南诏风月 作者:寂月皎皎-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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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乎给惊吓到了,伏在他睡的干草堆里,不停地咳嗽,脸上雪白雪白,连目光也是僵直的,几只红头苍蝇似闻到了什么,在他身周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小女孩忽然很害怕,就问:“你是不是要死了?”
那男子眸光收缩了一下,轻轻地回答:“我不想死。”
望着土地庙外的畅朗蓝天,他攥着他的那双蝴蝶,说:“如果我死了,连望夫云都不能想了。”
小女孩不解,望夫云,那是冬天才有的云,为什么男子会在这样酷热潮湿的夏天,一直想着那个望夫云?
这天下午,男子出去了,再回来时,却是通知猎户们去扛野猪肉。
那群一直骚扰着小村的野猪,足有三四十头,被男子全部宰杀。
每一头都是一剑致命,割断了它们的脖子。
猎户们算计着过冬的腊肉都已全储备上了,把男子视同天神。
而男子只是请村里的铁匠,为他铸一把质地最好的铁锁链,足有小腿粗细的精钢锁链,而且要越快越好。
村民们疑心他准备去哪里制服什么妖怪,所以帮着铁匠连夜把那锁链赶了出来。
男子对那足有一两百斤重的精钢锁链很满意,将自己的宝剑留给了铁匠,作为报酬。
村民们不识剑的好歹,但那宝剑清光流素,若蕴月辉,一看就是好东西。
何况剑柄上镶着宝石,剑穗上编着明珠,也不像是假货,一定很值钱了。
男子说,他留着没用了,所以给了村民。
村民们不明白,若去除怪物,他不带着宝剑怎么行?
可男子什么也不说,只是遥望着天边的云雾,默默回到土地庙去。
小女孩很不安心,追过去陪着男子。
男子依旧抱着膝,望天,什么也不说。
小女孩就一直在幻想,这个男子,一定在想什么人,或者,在想他的心上人。
天暮的时候,小女孩要走时,男子将他的白玉长簪拔了下来,送给小女孩。
“我只有这个了。”男子微笑:“你可以留着长大后送给你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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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绝伤篇(下)
他的黑发披下来时,非常好看,即便他那么清瘦苍白,小女孩还是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甚至比最美的女子还要清好几分。
这夜,小女孩小心地将男子送他的簪子握在手中,摁在怀里,回想着,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子?
而他心仪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倾国绝色?
到半夜时,她忽然想到,男子白天的话,有点像和她告别。
坊于是,她穿了鞋,飞奔向土地庙。
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连那个一两百重的巨型锁链也不见了。
她坐在土地庙的门槛上,等到天明,男子还没有回来。
仂她便有一种预感。
那男子快死了,她将再也见不到他。
可是,那么漂亮的男子,能将那么多野猪一下子杀死的男子,又怎么会死呢?
那么,他回去找他的情人了么?
小女孩怅然地想着。
下午的时候,有一对长得同样清俊的双胞胎,出现在小山村里。他们衣饰质料的华美,让村民们只敢远远看着,当成天神般看着。
可这双天神般的人儿,在见到铁匠那里的宝剑时,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位原来挂着笑容的少年,立马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另一个少年铁青着脸,拉着这痛哭的少年,说:“起来,他走了没多久,我们……应该可以找得到。”
于是,那哭着的少年继续哭着出村,一路哭,一路在叫:“小苏儿,小苏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第二天,山村里又来了个人。
居然又是个绝色的男子,却比当日的男子年长不少,带着病容,看来十分憔悴。
他看到那柄剑时,发出了一声破碎般的痛苦呻吟,仿佛有一只手伸入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生生地捏碎,血肉淋漓。
他留了一大包银子给铁匠,带走了那柄宝剑。
当天下午,这一处的深山,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除了奇装异服的白教弟子,还有一些中原人氏;到傍晚时,居然开来了大队的南诏官兵,一寸地一寸地地翻找着。
他们要找那个男子,那个苍白清瘦突然消失了的男子。
“你们给我找。哪怕是一堆稻草,也必须将他找出来。”那个年长的男子说。
“应该来得及,只要现在找出来,应该来得及。”双胞胎少年中的一个说。
年长的男子看着那个相貌温文的少年,双眼冒火,像是想吃了他。
但他终于什么都没做,只是满山寻觅着,呼唤着。
那样悲伤地呼唤着,虽不见泪水,却能让人人感觉到他的心碎和绝望。
小村里的人,也终于全都知道了,那个失踪的男子,叫苏影。
那个年长的男子,叫柳沁。
双胞胎中那个温文如玉的,叫楚宸。
漫山遍野的草木,都会记得,有那样的两天两夜,山川里只回响着一种声音:
“影……”
“影……”
“影儿……”
“影儿……”
两天之后,官兵们发现了一处隐密的山洞。
小小的山洞,洞口全用石块封住了,搜寻的官兵,也曾来来回回在那里走了好几次,都没有留心到,那是一处山洞。
柳沁知道苏影就在那附近,因为到了那附近,他的心跳得特别快。但连他都没有发现,两天以来,苏影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慢慢痛苦,慢慢煎熬,慢慢死去。
当有人经过时觉出某处的山壁内有动静时,才看出,原来,那是一处刚刚被封闭的山洞。
柳沁一掌破开石壁冲进去时,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可那个被沉重铁链捆在石柱上的,真的还能算是人吗?
低垂的头,凌乱的发,遍身是挣扎出的新旧相叠的血迹,毫无生气挂着在铁链中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伤口中,竟然长着草!
那草一粗一细,一金一银,两枝并生,或傲然挺立,或温柔卷曲,或初初萌芽,姿态妖娆妩媚,竟比花儿还胜上三分。
在血肉中盛展的绝美妖草!
柳沁似给冻住了。
他伸出手去,想去摸那个曾经那样或清冷或温柔向他微笑的绝美少年,却不敢。
他不敢去抚摸那个躯体。
那个曾与他相偎相依的温暖躯体,如今长着很多妖异草儿的可怕躯体!
它甚至比中毒后周身黑肿还可恐怖十分!
影儿,影儿,你痛么?
你害怕么?
你曾在那样的黑暗中,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么?
铁链是锁在前面的,叫人不难想象,苏影是怎样在神智清醒时,用颤抖的手,将自己捆住,紧紧缚于石柱上。
而在他失去理智后,又怎样在粗大的铁链和石柱间挣扎嘶叫,痛苦地哭号!
偶然清醒时,他在黑暗和绝望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流血,甚至渐渐衍生出美丽的草儿来,又是何等的惊怖!
在那样惊怖中等死,没有一个亲友陪伴,没有一个爱人相依,甚至连死后,也只是永远封在山中的枯骨!
封去山洞,一方面是防止自己疯狂时挣脱铁链出去伤人,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营造一个不见天日的坟墓!
影,影,你怎可以这样凶狠地对待自己!
“影……”喉中的呻吟终于发出时,柳沁猛地冲上前去,抱住那具可怕之极的躯体。
已经冷了吗?
或者,冷了也好。
冷了,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害怕了。
恍然大悟的南诏官兵,终于大着胆子的,上前解开了苏影身上的精钢铁链。
铁链“当”地落地,柳沁抱着苏影,也颓然倒坐地下,紧紧拥着他。
“影儿……”柳沁呜咽着,拂开苏影面颊上的乱发,露出他青白的脸,青白的唇,吻了上去。
唇,冰冷,却还柔软。
但向来最抵挡不住柳沁亲吻的苏影,终于没能张开嘴,让柳沁纵肆他的情意。
他的唇齿,关得紧紧的,怎么也撬不动。
“影……”
“影……”
柳沁努力了半天,感觉不出半丝的回应来,终于放弃了,将那瘦弱到不堪的躯体,紧紧抱在胸前,哑着嗓子一声声唤着,唤着他的影。
那伤口处的妖异草儿,居然如毛发般柔顺着,随着柳沁的动作,左右摆动,或贴在血肉之上,并不折断。
柳沁抓住几根草,想要拽,却不敢,只是柔声问道:“影,痛么?痛么?”
他不敢拽哦,他连长在苏影身上的妖草都不敢拽哦!
他怕他的影痛,他怕他的影痛!
可他的影,到底已经痛了多久,怕了多久?
他丢开妖草,将自己爱逾性命的情人,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
心里,似乎终于安妥些了。
他的影,正安静地卧在他的怀里,阖着双目,就像无数次安谧睡在他的怀中一样……
“柳沁!柳沁!”有人打着哆嗦,用力地摇晃着柳沁的肩:“柳沁,把他放下来,他……他还在流血,可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柳沁侧过脸,轻轻嘘了一声,说道:“不要吵他!不要吵他!他才睡着!才睡着!让他睡一会儿吧!”
他轻抚着苏影的面颊,柔声道:“影儿,你在沁身边呢!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沁会守着你,一生一世,结发同心……”
怜爱地轻轻一笑,再去捉苏影的手时,已看到他的双臂各缠了一根丝线,扣着什么东西,被他紧握中手中。
小心地打开苏影紧攥的双手,已见到了那对结发蝴蝶。
红绿丝线缠绕着的结发蝴蝶,早已被揉得翅膀零落,头尾不分。
“影……”柳沁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忍不住,浑身一松,慢慢软倒在地上。
他的双臂,依然抱着那个男子,那个身上长着美丽草儿的男子。
“柳沁!苏影!”
有人在他身后哭叫。
真吵,太吵了。
柳沁模糊地叹着气。
他好容易找到了苏影,只想抱住他,好好地睡一觉。
便如他重伤的那些日子,苏影抱着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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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能把自己给虐病了!)
柳沁,是你么?
苏影篇:
那是一段,到了很久之后,我还是不愿去想的黑暗日子。
后来那些日子,也的确如被洇染开的墨水,渐渐模糊不清。
当连痛楚和恐惧都已经麻木之后,所有的感官慢慢沉睡,沉睡,沉睡在无边边垠的夜中。
坊而我没有想到,那深不可测的黑夜时,也有光,有热,渐渐虚无飘缈地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像。
有美丽而恐怖的妖草在摇曳,有咧开嘴向我狞笑的伤口,更有永远突破不了的软软的皮囊……
“影……”
仂“影……”
“影……”
一直有人在这么叫我,我在那光怪陆离的影像里竭力地思索,为什么那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悲伤,那么温柔?
似乎,又闻到了柳叶的清新气息,于是,莫名地心安,也不管那声音是谁的,便彻底地沉入黑暗,让自己安憩。
再度有些神智时,便觉自己一直给泡在热水里,而且似乎给泡在非常浑浊的热水里,腾腾的热气,不断蒸到我脸上,而身上似已被烫去了一层皮,那样裸着血肉,麻木地疼痛着。
等我朦胧睁开眼时,眼前依旧模模糊糊,似在梦与醒之间,乏得只想倒下,哪怕趴到桶底,继续睡过去。
但我终于还是能觉出,我真的泡在热水里,泡在很烫的热水里。
只是那热水泛出苦涩的药味,应该是加了极多的药材在其中。
我拭图动一动自己自己伸展在浴桶底部的双腿,却发现皮肤已经被泡得十分柔软,骨骼却依旧僵直,连轻微的挪动,都已十分困难。
随后又发现,我所有的骨骼都似给抽去了一般,周身都如面条般软而无力。
坐在那滚烫的热水中,在那氤氲的水汽迷蒙中,我忍不住想,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又到底,在天堂,还是地狱?
我记得,我步入了事先选好的那处山洞,密密封闭了,筑成了我自己的坟墓。
将自己锁定于坚实的石柱上后,我一直抚摸着挂在臂上的那双蝴蝶。
成双结对的蝴蝶里,有我的发,更有柳沁的发。
那种绞缠一处的感觉,让我清醒时的每一刻,都能感觉到安慰。
即便我发狂后在铁链和岩石上挣扎出鲜血来,即便我感觉到伤口一点点长出某种东西来,在抚摸到那双蝴蝶时,我都能觉出一丝温柔,死亡和痛苦便似离我远了些。
那是柳沁那么粗暴邪肆的人物,一点一点编出的蝴蝶哦!
用他的发,我的发!
我怕被我发狂时弄丢,而扣在双腕间的蝴蝶呢?
即便是死了,我也想将那对蝴蝶带走。
那是我生生死死,唯一想要坚持的一点梦想!
不顾被泡开的皮肉伤口,在动弹下扯出撕裂的疼痛来,我挣扎着在水桶中翻扑着,却只从一侧翻倒到另外一侧,痛得禁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很痛,是属于肉体的疼痛!
我还在人间么?
水汽迷蒙中,已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声无息移了过来,却是一身长长的白袍,明亮得刺眼。
而我已顾不得了,沙哑地叫一声“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