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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代嫁千金深宫劫:璃妃传-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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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手突地扶住我,温温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让奴婢陪小主去暴室吧。”

    我知道是萱滢,虽然看不见,但我眸里稍纵即逝的迷惑定是落入她的眼底。她更紧地扶住我的手,轻语柔言:

    “以后有奴婢扶着小主一起走下去!”

    我纤指触到她的衣襟,是上好的徽贡缎,绵软的质地,柔柔地漾过我的指尖。

    “菱红,替小主更衣!”她的语调依然温柔,但却是带着不容反质的淡定。

    我看不见镜中的自己,听着她们的描述,知道此刻穿的,该是淡绿盘纹暗锦宫衫,因着头上还缚着绷带,是以不能盘髻,青丝只简短地以同色丝带束了,但这亦使我回想到昔日的年少光阴,也是如此无束缚,随性无悠地度过十五载。

    去暴室的路途不短,要经崇楼方到,萱滢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弯弯绕绕,再经过长长的甬道,深秋白日的风还是凌厉地刺得人脸上生疼,虽有着融融的阳光拂过身上,亦催不走那频促的刺疼。

    前行复前行,忽听前面有急跑声阵阵,萱滢不禁轻轻“咦”了一声,扶我欲转到一边,却已被一人横刺里拦了去路,那人的呼吸急促地起伏,未待萱滢斥责,那人已然开声:

    “小宸!”

    声音如此熟悉,我不禁一震,在记忆里思去,竟是他,绯卿!

    “放肆!宫闱禁地岂是你等可以擅入!”萱滢喝斥道,不复温柔的语意。似是出手去拦他,却听“哼”一声吟痛,萱滢扶我的手忽地松开,一双温暖的大手重又扶住我。

    “小宸!是我,绯哥哥啊!”许是他看我的眼神涣散滞钝,顿了一顿猛然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绯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茫然问道,此处莫非已是崇楼附近,那他该是经贞度门进来。但毕竟是宫闱禁地,他又焉能擅入?

    “你且莫管!”他把我的手突地一握,不由分说,道:“今日我便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我心下疑惑更深,这里按理该有侍卫驻着,怎地今日都无影子。才念及此,萱滢语声转厉道:

    “你不能带小主走!你这样……”未待说完,听得一声响动,似有人跌倒。绯卿的手心更热地握着我,才要带我转身,他忽然止步。

    “很好!很好!”天烨低沉的声音阴冷地响起,边上有数人脚步声,必是近身御林军。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措手不及,亦来不及去思,去想。冥冥间,似有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那人诡媚地笑意在唇边荡漾,我一步步,迫不及防地走进设下的套,后宫,暗处永是那蛰伏的兽,吞噬着没有丝毫防范的猎物……

第一卷 缘起 第10章 怜他漂泊奈絮飞(上)

    我能闻到空气中的一触即发,随着龙涎香的逼近,我知道天烨已走到绯卿面前。

    他是西周之帝,自然一直是女子对他的曲意承欢,曾几何受过如此的难堪。

    “奴婢叩见皇上,奴婢失职,请皇上责罚奴婢!”萱滢重重跪下,叩首,声音里满是惊惶。

    “你且退下!”天烨的声音是强制压抑的怒气。

    “平阳候欧阳绯卿请皇上赐安陵宸予微臣为妻!”我被绯卿紧握的手拉着一起跪下,“绯卿定然不负圣望,继续平复漠北玄巾军叛乱!”

    我想起身,但绯卿的手却是如此坚定不容我拒绝。方欲开口,已听天烨的声音无比凌厉地道:

    “你要挟朕?”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皇上成全微臣所爱,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微臣余愿仅是永得一心人,白头不分离!”

    永得一心人,白头不分离?我的心似是被攫住一般,蓦然透不过气,曾几何时,这亦是少女时的愿景,可,如今,如今我还能有这份希冀吗?绯卿,你这么做,无疑是击怒天烨,用你的前途去赌这丝毫没有任何胜算的博弈,是你傻,还是我早就没有奢望而心如止水呢?

    “那你又怎知她视你为一心人?”天烨的语气里不屑的,我知道他已走近我,龙涎香丝丝萦绕在我面前,“才人,你告诉朕,谁才是你的一心人?”

    谁才是我的一心人?我心里冷然叹息,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在被父亲送进宫来,我已没有这选择权利,为了家族,我只能说一个答案,哪怕是如此违心。

    我用力挣出被绯卿的手,行礼,轻声却清晰地道:

    “安陵宸此生,唯视皇上为一心人,永不渝悔!”说毕,心下已是凄楚。但脸上依旧绽开沁心的温柔笑意,这样的笑意一直漾到我的眸里,映着如水的目光,我知道,这样笑的我,是最美的。如果天烨在凝视我,那他亦会有丝毫动心,而这些许的动心,或者就能饶恕今日绯卿的不恭。

    果然,天烨似是把预备的话语凝结在刹那停滞流动的时间里,再听到他启唇,已是淡漠地道:

    “绯卿,你可听明白?不是朕不允,而是,才人本非你的一心人!”

    我看不见绯卿的脸色,但我知道他的心痛,在这深秋的午后,浸着点点绝望也沾染了我。

    “微臣——”绯卿的声音突地已失了生气,黯然地,费力才继续把这话说完:“明白!”

第一卷 缘起 第10章 怜他漂泊奈絮飞(下)

    我无法看见他们的神情,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天烨的话语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萱滢,扶才人回宫。”

    “臣妾请皇上准许去暴室探望吟芩!”

    声音虽然轻柔,笑容虽然绝美,但语气确是坚硬。

    天烨沉默不语,少顷,才缓缓道:

    “你去吧。不过,朕不会赦了她的罪!”

    君无戏言,我知道我此时不能再去辩驳,否则,只能适得其反。我如今所能做的,或许仅仅是去暴室探望吟芩,但,心何以堪?

    我叩首谢恩,萱滢已扶起我,拜别天烨向暴室行去。

    绯卿,我能做到的只是到这里,我没有办法舍弃这里跟你而去,不仅仅是礼法不容,也是我背负的家族所不容。

    童年的光阴固然难忘,但那,终似一片花瓣,夹在尘封已久的书内,失去了原来的真实,却染香了一个平常的过往。而这段过往,就让它如此地存在于记忆的某个角落,不必去翻及,若干年后,偶然的回味,比朝夕的拥有更能隽永。因为,不完美,成全了那一份完美。

    我向绯卿所站的地方望去,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依旧是炽热的,一如那年的梦想。只可惜,我已不是当年的安陵宸,亦是止水再难有微澜。

    萱滢扶着我,经过天烨身边时,我突然感到他一声低低地叹息,很轻,很轻,却分外清晰地落入我的心里,一点点,慢慢,化成漫天深秋的无奈飘絮。

    如果他不是君王,我不是丞相之女,或许,我们之间更能坦然相对。

    但,命运的转轮只会沿着预定的轨迹,它是如此强大,让人来不及有任何的反斥,也无法逆离,仅能,沿着这条轨迹,走向不知的未来。纵然未来有的,是无休止的争斗,泛着尔虞我诈的血腥,可,却必须要去面对,直到生命嘠然而止,一切才回归最初的平静。

    花开花落飞满天,红消香断,在这深宫,又有何人怜呢?在这里,诺大紫禁城内,女子间的争斗只为了一个男子,永不会停歇,而这个男子,九五至尊如他,哪怕心中无爱,却亦不会放手。

    究竟是谁在蹉跎中错过幸福?又是谁在等待中埋葬幸福?

    风吹起我的发丝,也吹散开一地的闲愁。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萱滢轻轻道:

    “小主,快到了。”

    话音才落,空气突地漫来一股摄人心魄的清香,幽幽地,渗入心脾。身子似乎也轻盈起来,飘飘然的,但,困意却同时袭来,随着萱滢地惊唤:

    “小主,小心!快捂鼻!”

    我本来黑暗的眼前瞬间看见彩虹斑斓的闪耀,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沉重下去,萱滢的手,很暖,很暖,这是我意识迷散前的唯一印象……

第一卷 缘起 第11章 烟花巷陌红倚翠(上)

    朦胧间隐约缠绕的是那缕沁人的香气,似乎是过了有段日子,一直是在车马的颠簸。期间有人熟稔地喂食,但却依旧是不清晰的残留印象,

    在黑暗中醒来,我被周围浓烈的胭脂味熏得不禁颦了眉。

    “哟,姑娘总算是醒了。呵呵。”一腻俗却带了点年纪的声音响起,脂粉味愈冶艳地荡在我周围的空气中。

    “这是哪里?”我看不到四周,但敏锐地觉察,这里绝非紫禁。不然对方不会称我姑娘,且宫里的薰香亦不会如此低劣。

    “竟是个瞎美人。”那妇人不仅带着惋惜道,但立刻接着说:“姑娘,这里是洛阳城内鼎鼎大名的倚翠楼。我就是这的妈妈曲柳娘。你到了这,保管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这里是青楼?我不仅身子一颤,在京城虽未去过这类地方,但京城的八大胡同却是盛名远播的,于是,也知道了大概。

    我抑制住自己不安愠怒的情绪:

    “那请问妈妈,我是如何来此?”

    “是前日里,一贩子将姑娘以纹银五百两卖与我。虽然姑娘眼睛看不见,但我瞧姑娘长得仙姿国色,这五百两亦是值的。”曲柳娘笑意越发深了。

    “西周盛世,竟也容得你们如此随意拐卖女子吗?”语气里不仅含了几分怒意。我在宫里一直穿着素净衣饰,她自是瞧不出来处。所以,一旦点明身世,一来,被她们知,或当假,一笑置之,或当真,自知得罪不起相府,则极有可能更加严格地监视于我,或直接卖与更远的地方。二来,我暗忖,能有此胆谋将我运出宫,卖到离京城数日行程之远的洛阳,定非等闲之辈。我冒然泄露,可能于己,于家族,于皇室,皆是不利。

    “哈哈,姑娘,我可做的是地道生意,他如何拐你来,我自不知,但花了白花花银子将你买进,又怎有罪?”

    曲柳娘的谬理让我不禁粉脸一白,我略一思索,缓缓道:

    “那妈妈也看到我至今头上有伤,恐不能如妈妈所愿为你换回这诸多银子。”

    “姑娘,你的伤,我早叫大夫瞧了。并不碍事,至多十日,你便可为我接客,凭姑娘的容貌,虽有残缺,但要做个头牌也是不难的。”曲柳娘媚笑道。

    “那我若不从呢?”我微一颦眉,冷冷道。

    “从不从可不是由姑娘说了算。”曲柳娘逼近我,身上的浓烈的脂粉让我一阵头晕。“姑娘不为自己打算。随姑娘来的那位,我可是会好好招待。”

    萱滢?她竟也被拐到此?我心下疑惑渐深。她本皇上亲赐的宫女,如非奸细,那拐我之人,在宫中乃至宫外的势力,亦可见之深。

    而这曲柳娘知道以萱滢的安危来胁迫我,亦可见其断定我是于心不忍他人为我牵累。可见,并不是个简单人物。

    “妈妈,如此,我便应允你。但,有一点,我只卖艺,不卖身。”我淡定地道。心想,拖些时日,宫里蓦然失了一嫔妃,又碍着我父亲的权势,皇室必然会查到这。如若眼前和她起了争执,恐怕惹急了她,反而会强行逼迫。

    “姑娘,也得让我曲柳娘看你值不值这个价。”

    我莞尔一笑,回问:

    “那妈妈要怎样才能知道我是否值这个价呢?”

    她想了想,随即道:

    “那十日后,我就在这倚翠楼摆个花宴。如若有客人愿以一百两纹银买你的才艺,我便依了你。”

    “就依妈妈所言,但我要求必须轻纱蒙面!至于才艺,且由我来定。妈妈可定个底价。”

    “一言为定!”她笑得花枝乱颤。

    “但如若妈妈食言,你知我,必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我凝视着黑暗,静静地道,语调下隐着绝决。

第一卷 缘起 第11章 烟花巷陌红倚翠(下)

    十日的时间其实过得并不慢,有裁衣铺子过来给我量身定做登台的衣裳,按我的要求,五日后就已经送来,试衣后只略做更改,手艺恰不输给京城的一些大铺。

    头饰我舍弃金银钗饰,只叮嘱找上好的首饰铺,用绢丝做一朵睡莲即可。

    台上的布置亦按我的要求一一布来。

    才艺,于我自不是难事,毕竟自幼就有京城最好的师傅教习。难就难在要让人愿意出到一百纹银,这个数字在周朝却是普通百姓家十年的收入。

    虽是看不见,但歌舞于我却属易事,相府三女,姐姐以诗词见长,我则擅歌舞,小言虽年幼,却是最通史书。

    我提前要求曲柳娘带我到那日的台上,熟悉了两日的台形,心下已是了然。但曲柳娘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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