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穿过骨头抚摸你-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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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暗,门口等场的人并不多,他锁好车子,我问他,“累不累?”
他抿嘴摇头。
“逞强吧你。”明明后背都是汗,我贴着坐了一路,脸都跟着湿了。
他改口,“好吧,有点儿。”
这还差不多。他说,“等我,我买票去。”
我在原地站着,乱看:左边是对男女,年纪与我相仿,该是情侣;右边是一中年男子和一十岁左右的男孩,估计父子;斜前方仨女孩,嘀嘀咕咕的兴奋劲一看就不过二十,好姐妹呗;左后方俩男的,都架着眼镜,谈笑风生,貌似同窗或同事……我不是喜欢研究陌生人,我打量他们是因为自从我和高铮到达这里,这些人就突然产生了一个共性,那就是盯着我俩看,好像多不可思议似的。我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来,我俩究竟哪里不对劲,值得别人如此诧异着关注,关注着诧异?
这些人里,小朋友最好下手,他爸爸去给他买饮料,我趁机搭茬,整出一幼儿园阿姨式的慈善微笑,“小朋友几岁了?”
“九岁。”这爸爸没教好,不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么。
不过正中我下怀,“上几年级了?”
“四年级。”
我酝酿着要进入正题,可却被小朋友先了一步,“阿姨呢?”
阿姨??好,阿姨就阿姨吧。阿姨皮笑肉不笑,“二十四。”
“那刚才那个哥哥呢?”
晕,原来如此。一个是阿姨,一个是哥哥,原来连小朋友都看得出来,我在老牛吃嫩草。我并不是不高兴九岁孩子叫我阿姨,以我和他的年龄差,这样叫没有问题。我是郁闷在,他怎么不跟高铮也叫叔叔?难道我俩就那么明显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人?我气。想安慰自己他定是胡说八道,可心里明白童言无忌才最真。
高铮回来了,男孩爸爸也回来了,搭讪至此告一段落,我低落得想回家。高铮看出我有问题,问我。我把事情复述了一遍。他哈哈笑,却不开解我,故意当众亲了我一口,拉着我的手就大摇大摆进去了。
他这样做,我长了点自信,可还是难抵自卑。
观众不多,大约也就座位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本片值得期待。我关了手机。
电影是《寻枪》。对于一部国产片来说,此位导演这处女作无疑算是惊艳的。跳跃的镜头,跳跃的思维,跳跃的马山,带着点卡夫卡式的幽默,用枪的丢失暗指精神的缺失,寻枪的过程即是对人生方向的找寻与判别。说白了人人都是“在路上”。
我和高铮交换了意见,还挺一致,我们都很高兴。我甚至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打算下周和他去广院那边淘些碟共同观摩,交流思想。
出了影院,夜幕已笼罩,霓虹和路灯打亮夜晚的京城,粗糙着斑斓,暴躁着暧昧。途经的公车里飘来售票员不厌其烦重复着的“刚上车的乘客请买票”;卖烤串的摊铺里飘来各类混合了孜然和辣椒酱的被烘烤过的肉体的香味;或匆匆或悠悠的来往行人眼里飘来或异样或看戏或哄闹的眼光——因为我和高铮在接吻,像小时候被家长蒙住眼的电影镜头那样,男女主角非常热烈缠绵激情无忌地当街接吻。他捧着我脸,我掂着脚尖,恨不得融化成水,松散成土,燃烧成火,凝聚成金。
高铮一手推着车,一手拉着我,沿着平安大道一直走,不说话,一直走。每迈一步,就像多认识了一天;每迎面一个路人,就像又一起看了场电影;每经一个路灯,就像又经历了一次□;每过一个路口,就像又过了一个纪念日。
这样走啊走,走到了后海。他用车子把我带进去,骑了一圈儿,问我,“喜欢哪儿?我们就停下。”说着正好路过爆肚张。
店门已关,我遗憾道,“呦,晚了点,我有几个月没来这儿了。”
“他们八点关,可一般不到八点爆肚儿就卖完了。咱改天早儿来。”
我说好,顺着银锭桥,往对面一指,“就那儿吧。”
他骑了过去,停稳后把自行车贴着栏杆固定好。我还留在车后座上。他倚上栏杆站着,望着湖面的微波,有些出神儿。我也跟着不言不语,望着对面的烤肉季和越南馆子那二层亭楼,幻想有钱了把它连后院买下来住着。
良久他突然问我,“会不会游泳?”
他可真会问,这是我历经数年的难题,“半调子。”
“什么意思?”
“学了好几年,一直没完全学会。就是怎么说呢,你把我放水里我能游个十米,但也就止于十米,再往前就不会扑腾了,就沉下去了。明白不?”
他没回答,静默了一会儿,又问,“现在和我一起跳下去,你敢不敢?”倍儿无理的要求,倍儿严肃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真的要我跳,他只要我一句话,一份激情。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对他撒谎,我实话实说,“不敢。”很懦弱,很没胆。
他脸上没任何变化,像是早料到这样的答案,仍是望着湖面,像是望得见水下的泥沼,夜幕里的青莲。“你要相信我。”声音沉缓,一字一顿,深邃坚定。
我有点糊涂,想了半天,问,“你是游泳健将?”
高铮同学终于勾了勾嘴角,“不是,”转头来看我,嬉皮笑脸地,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事实上,我弱点之一就是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还想拉我下水,安的什么心……
“小时候,我掉进过这湖里一次,差点儿没淹死。那以后就死活都不学游泳了,一碰水就极度恐惧。”
原来战士也有缺点。不错,夹带着不完美的近乎完美,我喜欢。
恢复正常的他开始调侃起来,“现在让我往前跳进这水里,我宁愿向后转,朝背后那面墙撞上去。”
我怒目圆睁,“那你还让我跟你跳???”
他移步到我跟前,忽然之间,就把明媚又收敛了回去,换上方才的严肃面目,微微蹙眉,目光比夜空还深邃,声音比湖水还深沉,“但是,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的人,我的力量,我对你的……感情。以后,一直。记住。”
可……我们……当真会有“以后”么?
我当然想,我当然期盼。但谁能保证白纸一样的他,与我激情过后,不会受到更新奇的吸引?这绝对是个令人矛盾的问题:一方面你希望自己是对方的第一个,唯一的一个,永恒的一个;可另一方面,又隐隐害怕,默默担忧,怕他是在没有比较、没有鉴别、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才选了你,担心他在有了新的社交、新的认知、新的选择后,会把你抛弃。何况这又是个外貌极品,正血气方刚的主儿,即便他没心,也太容易被她人勾引,难保在面对主动送上门的诱惑时,把持得住。
这样忧虑着,我迟迟点不下头。
他看出我内心不平静,问我,“不相信我?”
“嗯。”其实我们各有所指。
我的肯定令他难过甚至愤怒起来——瞪着眼,红着脸,攒着拳,抿着嘴,憋了半天,终于爆发出来,“为什么不?”
难过的何止是他。我眼泪含在眼眶,努力地压抑啜泣,实话实说,“你对这种事儿一点经验都没有,要是以后认识了别的姑娘,觉得人家好,可能就不稀罕我了。连小孩儿都看出来我是老牛吃嫩草,要是以后有新鲜妞儿看上你,对你主动点,你就投降了怎么办?我……我……”豁出去了,我哽咽着,掏小跷了,“……我喜欢你……那么那么喜欢,喜欢到骨头里去……我怕……怕你有一天把我丢了,我就……就……”我几乎要喘不上起来,话没说完,就被他用手指给止住了。
他扳起我的脸,让我抬眼对上他微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桑桑,你刚刚那是跟我……表白么?是么?是么?”
我抽泣着往他怀里钻,都表得那么白了,还问什么问。
他把我又拉出来,用他力透纸背的声音,有点雀跃,又有点怒,“听好,我说最后一次:你要相信我。你看着我,听见没?记住没?”我用力点点头。迫得如此强烈,他是当真的,我感觉得到。“比如现在,你就要相信我的话。小笨蛋你不记得我早就说过‘我是认真的’么?你别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儿。我不轻易谈恋爱,不随便找姑娘上床,我等的就是你,你懂不懂?要是能放弃,早有无数机会了,不用等到今天更不用等到将来,你懂不懂?你就是我内个大粉红,你懂不懂?”
“不懂。”什么乱七八糟大粉红大蓝绿的,“可是,”我顿了一下,凝神结气,无比坚定地望着他,表了态,“我相信你。”
如果我是你一直期待的那个人:我不懂你是如何说服自己去坚信,这世上存在这样一个你期望的“我”;我不懂你如何能保持年少萌动期的空白,拒绝了别人也断绝了自己能有个美少年之恋的回忆的机会,只为了一个你臆想的、或许实际并不存在,又或许虽存在你却一辈子都无缘遇到的“我”;我不懂你是如何能够压抑住血气方刚的身体的欲望,隐忍地去守候如此未知不详的一个“我”。这简直像天方夜谭。
可是我喜欢你,像你说的那样,一见钟情地喜欢,器官和骨子里都能感觉得到的喜欢。这个喜欢让我此刻可以放弃去深究那些为什么。只要你让我相信,我就无条件相信。
他显然对我那四个字满意了,抱上来,吻下来。
绸缪缱绻,进步很大。
被彼此几乎吸干了之后,他问,“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人孩子跟我叫哥哥?”
我当然不知道。他当然也知道我当然不知道,没等我回答,就摇头叹气,指指他衣服上的字。我这才幡然——他这件不知哪弄来的校服汗衫今天下午才刚被我取笑过,因为上面大字写着:
XX学校初中部。
十五
我忽然想起件事——我答应了张一律晚上给他电话,于是急忙开手机。果不其然,两条短信,三条语音留言,都是他。我跟高铮说,我过那边儿打个电话。他怔了一下,点头。
正要拨出去,电话自己就响了,我看都没看立马接起来,“张一律?”
“咦?你没跟他在一起?”是我妈。
“哦,你呀,妈。没有。对了,我今儿恐怕得晚点回去,甭等我了啊。”
“跟谁一起呢这是?”
我正犹豫着怎么说,又有电话打进来,这回保准是张一律了,救星。“妈,明儿再说,有电话打进来,我先挂了啊,就这样。”然后接通另外这位,“是我。不好意思,刚在电影院,手机关了。”
“和别人一起?”他问得不紧不慢。
“嗯。”
“哪儿呢现在?我过去找你,我们见面说。”
“呃……电话里不成么?”
“不成。”他一点没犹豫。
“那改天吧。今儿恐怕我不方便了。”我不想跟高铮说,今天到此为止因为我得去给别人一个交待做个了结。我不是想对他有隐瞒,只是想尽量避免尴尬。
“也好。你用这段时间,好好再想想。不用这么急给我答复。”
答案是不会变的,可我没直接打击他,我说,“那改天再约。不过这周末去我家的事儿……你甭准备了。我知道现在说不好意思挺没劲的,可还是希望你能谅解,别生气。”
收起电话,我看见高铮靠着栏杆坐在地上,懵懵地朝我这边看。那股子忧郁劲儿,狠狠地在我心上掐了一把。
我走过去,自己坐上自行车后座,拉过他的手。我说,“我跟你交待。可你得答应我,不许瞎生气。”
他点点头。
“我发小儿介绍给我的一男的,就认识你之前不久的事儿。出去了几次,除了下馆子就是看新片儿,不太……不太通电。上礼拜送我回家被我妈撞见了,非请他这周末去家里吃饭。不过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天……呃……发生了什么,所以……所以我这几天就是想找他说清楚来着,以后别再见面了,没必要了。”
他静静听,脸上渐渐阴云转晴。待我说完,他站起来,双臂绕住我,双手搭在我身后的栏杆上,紧贴过来,俯下身,用电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问,“那你跟谁通电?”
这小子,长进忒快了点,几天前打啵都还不顺溜,几天后就会逗我话了。“高飞。”我信手拈来,“跟高飞。”这是我发现他一弱点,只要我一和他哥们儿套瓷,他就把不住。
“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尖的,那神气劲儿,那身子骨儿,那块儿……”看他那愈烧愈烈的小眼神儿,我愈加嚣张跋扈,“说真的,你把高飞送我这儿吧,我保证它吃好喝好营养好,甭追随你了,整天都吃不饱的……”我话说不完了,因为——
爆发了,某人果然爆发了,两臂一抬就把我给抱了起来,抱着走到斜对面特大一棵柳树下,在长椅上坐下——话说刚才我就一直觉着他老往那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