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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164 你抱着的是只狼-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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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了十几分钟,连翘突然想起什么似直起身,回头频频张望,虽然是半夜,高速路上还是有不少车子。尾随的车灯照亮她的脸,表情写满紧张,狐狸眼中闪着不安和恐惧,像是在自己的洞穴附近嗅到危险的异样气味,提醒它猎人的接近。司机心知她被吓到,停了表还好心把车开进小区送她到单元楼门前,宽慰道:“甭看了,那有多大胆子敢跟来呀。不过可别再这么晚出去玩了,多悬哪你说这。”连翘喏喏着,付了车费跑上楼,打开房门以身体掩上,靠着门板喘粗气。半晌,手中的背包重重砸到对面墙壁上,反弹着落下,包里的东西零零落落四散掉出,手机忽然嗡嗡振动着作响。连翘心中骇然,如临大敌地盯着看,直到呼叫次数到限恢复安静,她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松了口气,飞快地拿起来拨回去。
  段瓷的声音低低听不出情绪:“到家了吗?”
  连翘嗓子一涩,嗯下口水,风轻云淡道:“到了。”
  “还好吧?”
  “没事。芭芭拉呢?”
  “早就睡了。”
  “她心情不好才喝这么多,你们别又吵。”
  “嗯。”
  正要挂断,他突然唤她的名字,她应一声,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他却瞬间语气急促,颇不耐地说:“明天再说吧,洗个澡早点儿睡。”
  隐隐地,她听到电话里引擎发动的声音,心中一动,扑至窗前。挡住马路的楼整栋整栋都黑暗,顶部罩着背后街道暗淡的桔色光晕,几盏小灯杆面无惧色地站在小区行人路边,银白色光芒于半空中困倦地燃着,泊车区的车辆死寂停放,并没有她期待的那一辆。有架飞机经过,噪音远去,周遭静得让人不敢心跳,完全听不见机动车行驶的声音,并没有她期待的事发生。
  小区大门外,段瓷握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一架飞机在城市上空轰鸣,夜被扰乱,他放下手闸,车子调头驱进偏僻无人的街区。

  第八章

  芭芭拉一觉醒来已是斜阳当空,睡得很香恬,还做了个不错的梦,在梦里,36岁的她居然被流氓调戏,并且有中国式英雄救美……可是当梦与现实结合的那一刹那,残酷的物体出现,十一给她下了禁酒令,看来中国是不能再留了。芭芭拉梦幻的眼神覆上浓浓蓝色忧虑,揉着蓬乱的头发走出卧室,小约翰正蹲在地板上摆弄一串长火车。“嗨,宝贝儿。”她打招呼,走过去给儿子一个吻,顺手拿起茶几上吃剩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小约翰头也不抬:“下午好。舅舅说你醒了给他一个电话。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回波士顿?”他把火车举起来驶向母亲,偎进她怀里,“老约翰的生日就要到了。”
  “芭芭拉的死期就要到了。”芭芭拉嚼着十一最拿手的料理,喃喃自语。
  段瓷散会出来,接到姐姐的电话,不消他提醒,主动要求订机票,段瓷笑笑:“订明后天的吧,今天小刷子回来,你好歹也见见。对,爸说茶没有了,你想着待会儿去买两盒带着,前门老店现在装修,你去西四那家买。那儿买茶叶的好些家,看着点儿别买错了。在北三条路上,一个正动工的商业后边。”
  刚起床的芭芭拉听得低血压发作:“你甭说甭说了,我找不着,你自个儿去买,回头我买的不对劲儿,马屁没拍成再拿蹄子蹶我。”
  段瓷气结:“我现在马上要去见甲方,散得早了刷子还非让我去机场接他一趟。你去就找到了,实在不行就几家的都买了拿回去送礼!”
  芭芭拉心说我可不想带那么多东西回去,也懒得再和他绊:“找连翘陪我去,西单那儿她比我熟。”
  段瓷有些恼她:“亏你还老北京人。晚点儿再过去吧,别成天弄得人上不好班。”
  芭芭拉怪笑:“哟哟哟。人连翘说什么了?把你急得……”
  他还道自己的话是同连翘客气,在段超看来却是替她报不平,段瓷越来越搞不懂该怎么拿捏尺度了。张着嘴半天,忽然无从辩驳,嘱咐一句“买完找地儿等着我去接你们”,直接把手机合起来。身后传来众人谈笑的声音,其中有一个跟刚才谈论的主角声线颇相似。段瓷回头,看见苏晓妤跟几个高管聊着天从电梯里走出。
  香槟色绸缎尖领衬衣,米色长裤,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只在耳垂上戴有两颗泪珠儿似的珍珠吊缀,简洁利落如同那头贴耳短发。手段灵活言语油亮的苏晓妤,外表看起来像精致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很难对她产生防备心理。对于女人来说,出色的外形也当算是一种才华,面对这么一个玲珑儿,即使你明知她的目的如何,也难免自动降低防备,放弃手里的优势,单为了搏美人一笑。何况做生意这种事情很枯燥的,谁不愿意选一个赏心悦目的来陪自己打发这枯燥呢。苏晓妤无疑是很懂展现自己各方才能的人,也因此学历并没多高的她,入行仅几年时间,就能攀到今天的身价。
  很快就发现另外一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略微侧目,笑着与其它人交待一句,朝段瓷走来。段瓷也和几位下属颌首打过招呼,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待她走近了,随口问着:“如何?都是老熟人了吧?”
  苏晓妤颇无奈地赞道:“段十一真是块活招牌啊,连这几位都肯为你移驾。”
  段瓷挑挑嘴角:“苏总你说反了,他们看中的是我背后这块牌子。”
  苏晓妤以指掩口,自嘲一笑:“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我,以己推人了。”
  段瓷避重就轻,笑道:“做人到了苏总这种高度,难免自我,并不是什么毛病。”
  “这话让上司给我说,要不要理解成一种警告啊?”她盯着他,故作紧张,有着调笑意味的眸子轻轻晃动。
  她这种表情,让段瓷很容易与另外一张狡猾明艳的脸孔产生联想,以至刚刚在会议室听她发言时,他竟然屡屡走神。弄得小邰十分担心,要不是赶着去出席个同行的晚宴,这会儿大概正慷慨激昂给他上兵法课呢。他忠心的特助一直以为苏晓妤如此轻易地跳过来不单纯,疑心E。L。I。在同新尚居玩猫腻,这样的话第一个倒霉的会是他段瓷。
  段瓷的专业是经济法,对兵法了解甚微,他只知道用人不疑。又何况,对苏晓妤地产顾问以外的才能,他还没达到产生兴趣的程度,只是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拿她与连翘对比。两人同样擅长察言观色打机锋,同样会用狡猾的表情掩饰更为狡猾的心思,不过一个用在谈判桌上,一个用在了玩乐窝中。段瓷在想,连翘如果肯把勾引男人的精力转移到事业上,肯定不会逊于苏晓妤。并且她那么年轻,有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资本,他暗示过她,以她的悟性怎么可能听不懂,可她不需要什么改变。
  鱼有鱼的水,鸟有鸟的天,人没有资格对他人的生活方式指手划脚,段瓷也是偶尔觉得可惜罢了。连翘适合的领域,明眼人都得出。被对浸泡的那对,明明不是侧鳍,是浮出水面即会见风而丰的羽翼。
  鱼的生活半径确实是又小又单调,可最起码在这个缸子里,没人来打扰。哪怕明知道有人在外面有人看着自己,也能无所谓。手指点在那尾发财鹦鹉的眼睛上,连翘无声地问:是吧?隔着厚厚的有机玻璃,那家伙连半点惊吓的反应也没有,无限雍容地转个身,自寻一根水草取乐去了。看得她闷闷的直想发笑。当鱼也挺好的,换成鸟雀囚于笼里,任是养了再久,有点风吹草动,还是会惊惶挣扎,不及水里来得安心,说穿了,太相信那对翅膀所能到达的高度。
  其实会飞也不见得能飞就是了,偏又没有鱼那枯守一方死水的本事。做人最怕做成她这样了,已决定效仿水族一生淡泊,却又巴巴儿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后背直痒。
  安绍严走进这家港式茶座,环顾一巡未果,求助于早已跟在身边的服务生:“一位女士,卷发,长着一对笑眼的。”服务生心灵神会,将他引到水族箱后面的卡座。安绍严竖了姆指:“聪明啊小伙子。”
  连翘一早听见有人过来,也不作它想,仍在与那缸子鱼叫劲。
  安绍严坐下来,发现这个角度能看到门口动向,外面却很难见到里面,惊赞道:“你倒是会选地方,常在这儿跟有妇之夫约会?”
  连翘哼着提醒:“安总叫我来的好不好?”
  他被反将一军,笑着解释说刚好一会儿约了人谈公事,免得再来回折腾,就不知道她工作时间打电话把他叫出来要汇报什么情况。“助理跟我说,前些天行政那边反应,某些前台请私假现象严重,没提你名儿,但用得着特意跟我说的,没别人吧?”
  连翘叹口气,转过来坐好,给他看明显的熊猫眼:“就是说我……”
  安绍严吓了一跳,拉下眼镜细看一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所以说请病假啊,陈大美女还不相信。”她话一说多,嗓音的沙哑也听出来了。
  安绍严看得心疼,又忍不住逗她:“那——你是让我去跟陈经理说,‘巧乔真的病了嘛,就给她几天假好啦~’。”一口台湾普通话,加上那个怎么看怎么骚包的太阳眼镜,把个包二奶的色鬼老板演得惟妙惟肖。
  连翘已经没有心情再拿捏风情陪他玩,眉一挑翻了个鄙视至极的白眼。
  既然哄不乐小佳人,安绍严也只好结束表演,关切地问道:“好了,别气了。病了吗?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都多大的人了?”连翘为他问出这种话哭笑不得,转身伏在沙发靠背上,手指继续在鱼缸上乱涂抹。
  安绍严看出她心事不小,也不催促,摸出香烟,等她自己想好了再说。
  稍顷,她问:“你相信我在北京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却让安绍严怔了一怔,打火机火焰腾起烧了半天,也没够到烟杆。
  连翘茫然地摇头:“我一直不相信的。我觉得恰恰是他能查到,知道我在你身边,才不来再为难我。这样就行了,知道对方生死,然后各过各的日子,什么以前,以后,都不想那些,就像我跟你说过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奢望躲开他,如果不是深圳认识我的人太多,就在当地找个这样的差事混下去,我也愿意。”
  他把烟点燃,深色镜片和袅袅烟雾都没挡住担忧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翘将昨夜和一个朋友在酒吧遇到流氓,并被意外搭救的过程,简单陈述,安绍严听得专注,末了只劝她不要想太多,北京还是有好人的。连翘不愿这么被他哄过去:“他们肯定是南方人,我听得出。”
  安绍严索性一撑到底:“南方就没有好人吗?换我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被欺负也会出手帮忙啊。”得到她冷冷的瞪视,他正色:“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冷漠,这种事谁见了也不会看着不理的。不一定是他,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没说人心不好,可是,那两个人本来是要进酒吧里的,帮我拦住那伙流氓之后,走的却是搭车过来的方向。”这句扼要的分析把安绍严也说得无言以对,水族箱里的增氧泵唱了好一会儿独奏,旁边客人来来去去,也都安静,气氛压抑得像浸在水里。连翘抬头笑笑:“算了,你说的对,可能是我太平日子过久,自己开始胡乱想。”她看看手表:“你是不是还约了人?够钟没有?我先走喽?”
  安绍严反倒陷在思考里很深,对她的问话没什么反应。连翘心道这小老头果然异于常人,我都不想了你又犯起深沉,拿了背包便要走。见她起身,他才乍醒一般:“哎哎,别走哇连翘!”
  连翘脸黑:“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安绍严也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投来异样眼光的服务员和食客,摆手让她坐下:“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他斟杯茶给她,“你啊,我算看出来了,公司那些人都被你这半年装出来的好脾气给蒙到了。”
  连翘冷哼:“你认识我几个半年!”
  安绍严笑得几分沧桑:“十几……不,几十个了吧。”
  她横空问了一句:“安绍严你几岁了?”
  他呆呆地:“四十三。”
  连翘更呆:“好快。”
  安绍严一口茶喷出来:“这是晚辈说长辈的话吗?”
  连翘怪罪地拿了纸巾擦桌子:“真恶心。谁是长辈?”
  “好吧,就算朋友,啰嗦一句,别再玩到那么晚,尤其还是两个女孩子。”说完有些惊讶,“咦?我记得你只跟男人出去泡到三更天。”
  “她不同的。芭芭拉是我来北京之后,唯一一个保持联系的朋友,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吗?”
  “我不是吗?我不算仍然联系的朋友?”
  “你充其量是我妈妈的朋友的男朋友,妈妈死很久了,所以我当你是长辈的。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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