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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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主。
三则,他得到匕首的经过,在他的回忆之中,常常出现,是他感到十分自豪的一项
经历,所以他也乐于向别人说出来。
有了这三个原因,所以虽然那女人的语气,不是十分恭敬,他还是详详细细把经过
说了出来。
从他一开始说,那八个女人之中,就有一个动笔,飞快地用笔蘸著朱砂,在羊皮上
写著字。裴思庆侧眼看去,那些字弯弯曲曲,他一个也不认得。
一个女人写满了一张羊皮,就由另外一个接上去写。虽然他不认识字,可是也可以
知道那些女人是在记录他所讲的经过。
裴思庆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估计至少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真如那位侏儒所说,
完全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他一直浸在玉槽的绿水之中,凉浸浸地,十分舒服,每
隔一些时候,侏儒就喂他喝上几口那种花香扑鼻的酒水,他也不觉得饥饿。
他真的说得十分详细,而在叙述开始之后不久,有一个相当怪的现象,头几次,他
还以为是偶然的,可是次数多了,却令得他心头发怵,在讲述的时候,再也不敢有任何
保留。
那怪现象是,每当他说到有不想说的地方,想略过去不说的时候,那八个女人必然
会有不寻常的行动 最通常的是在记录的那个女人,会忽然停笔不书写,其余的人就
都站起来,居高临下看著他。
那些女人虽然都蒙著脸,可是目光却十分锐厉,叫人不敢逼视。
而且,裴思庆是赤身露体仰躺著的,而且,一动也不能动,在这样的情形下,长安
大豪的威势,荡然无存,不得不把想略过去的经过,也讲了出来。
到后来,他简直十分吃惊,并不懂得何以那八个女人会知道他的叙述在哪里有不尽
不实之处!
裴思庆开始叙述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一句:“这柄匕首是一个女人给我的,这个女人
的名字很怪,叫金月亮,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当然不是中土人士,她有蜂蜜色的头发
,个子和我一样高,一站起来,一双腿,就比中土女子整个人还高,眼大鼻高,全身有
一种扑鼻的香气,是我一生中仅见的美女。”
他用这样的开始,来叙述他的那段经历,自然是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深刻之极的缘
故。
事实的确是。
那是裴思庆第一次率领驼队西行,第一次,总是十分新鲜刺激的事,裴思庆心思缜
密,准备十分充分,向导都是最有经验的 包括最后那个死在沙漠中的老向导在内,
由此也可以知道,在很多情形之下,经验实在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一路西行,都平安无事,沙漠中常有强盗出没,各族的强盗都有,所以裴思庆的驼
队中,有十来个武功很高的高手在内。
西行第十七天,进入了沙漠之后不久,果然遇上了一队由一个匈奴人带头的强盗,
那匈奴大盗满身金光,用一柄弯刀,看来凶悍之极,骑一匹无鞍骆驼,旋风一样,卷进
了骆驼队之中,手中弯刀起处,一下子砍断了七个骆驼架子,驼背上宝贵的货物,全跌
在沙漠上,他的手下随即策骑狂刮一样赶到,一手挥刀,一手拿著挠竿 一头有铁钩
的长竿,向跌落的货物边钩去,骆驼不停蹄,一钩中,就在沙上拖出去,转眼不见,就
算骆驼队雇有保镖,也鲜有不失货的,因为他们的行动太快。
这队由匈奴大盗带队的强盗,号称“旋风”,他们不是抢了一次货就算,一次得手
之后,转头又旋风一样卷了回来,神出鬼没,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把一个有七八十匹
骆驼的驼队,抢个精光,防不胜防。
裴思庆在出发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帮盗匪在 所以他为自己准备了一匹脚程极快
,千中挑一的快骆驼。匈奴大盗才一出现,一掠而过,裴思庆并不发动 也实在来不
及发动。
等到七八个驼架子上的货物包,滚跌到了沙上,裴思庆才一声长啸,向匈奴大盗追
去,那时,匈奴大盗策骑的骆驼,已在八十米之外,骆驼撒开四蹄,卷起的黄尘滚滚,
就若是一条黄龙在贴地滚动一样。
可是裴思庆确是追了上去,他用力催策著骆驼,一面大声酣呼。
他一开始行动,骆驼队已立即应变,围成了一圈,不让匈奴大盗的手下接近,那十
几个武林高手,也各自执了兵刃,守在最后面,十几件不同的兵刃,在阳光之下,闪起
一片精光,气势已是慑人。
盗队也有将近二十人,旋风也似卷到,一见到这样的阵仗,已经呆了一呆。已令得
他们勒住了扭绳的原因却是他们看到了从来也未曾见到过的景象:有两匹疾奔的骆驼,
在沙漠上带起两股黄沙,滚滚向前!
在前面的那一匹骆驼,是他们的首领,盗伙自然知道,可是还有一匹的策骑者是甚
么人呢?甚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沙漠上追逐旋风大盗?
盗队一勒住了骆驼,已没有了冲刺的锐气,而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那十几个
武林高手。已经发一声喊,直冲了上去,盗队仓惶应战,一上来就吃了亏,还有几个受
了伤的,鲜血喷出,碧血黄沙,锐气一失,败象已成,哪里还显得抢东西,从原路疾退
了开去,那些武林高手也没有再追。
盗队退出了一里多,就不再移动,沙漠上极目千里,没有遮隔,多远的情形都看得
见。驼队看到盗伙停了下来之后,和驼队有的人一样也都在看看越驰越远的匈奴大盗和
裴思庆。
裴思庆一直“咬”在匈奴大盗的后面,相距渐渐接近,在驰出了五六里之后,距离
已只有十来丈了!
裴思庆大声呼喝,匈奴大盗连连回头 他一回头,就没有法子再向前奔驰了,因
为他看到自己的盗伙,和驼队的人,都在看看他们。
作为一个大盗,若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只是一味奔驰,那以后怎么再做盗伙的首
领?
所以,匈奴大盗往斜奔了开去,一看这种情形,裴思庆也放慢了势子,匈奴大盗在
沙漠上,迅疾无比地兜了一个圈子,迎面向裴思庆扑了过来。
裴思庆一抖缰绳,也迎了上去,匈奴大盗举的是一柄晶光闪闪的弯刀,裴思庆用的
是一柄弯背薄刃的鬼头刀,刀身精蓝一片,又重又利。
两匹骆驼迅速地迎面相遇,等到两匹骆驼各自一扬脖子,无可避免地要撞上去的时
候,匈奴大盗和裴思庆的刀,已经铿然相交。
匈奴大盗在一刀砍出之后,是不是还有甚么杀著,就不知道了,因为裴思庆的动作
,实在太快,刀才一交锋,裴思庆的身子,已从骆驼的身上,翻了下来,身在半空,第
二刀已经反手砍出。
匈奴大盗可能连刀的来势都没有看清楚,鬼头刀已经砍中了他的背部 裴思庆反
手砍出那一刀时,是背向著匈奴大盗的,在感觉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他身子继
续前翻,落地之后,著地一滚,一跃而起。
当他站定之后,他不禁呆了一呆,原来就在那一刹间,被他一刀砍中了的匈奴大盗
,整个人伏在骆驼上,双臂紧抱住骆驼的脖子,已在十多丈开外。
看来,匈奴大盗是在一中刀之后,立时身子伏向前,抱住了骆驼的脖子,那匹骆驼
立时向前飞奔,负著匈奴大盗逃走。
阳光夺目,裴思庆一时之间,也未曾看得清匈奴大盗伤得怎么样 肯定是受了伤
,但如果给他负伤逃走,大是可惜,若能为沙漠上的商旅,除此一害,那是名扬西疆的
大壮举。
所以裴思庆就身子弹起,又落在骆驼背上,刀身一侧,拍在骆驼身上,骆驼向前奔
出,黄沙滚滚,追著匈奴大盗,一直追了下去。
这一追逐,更是快疾,盗伙明明白白看到首领受了伤,发一声喊,往来路退了开去
看来并没有甚么义气,不再顾他们的首领了。
盗匪的行为,都有一定的规律:当他们处于强势的时候,凶悍万分,而当他们处于
劣势的时候,就一定抱头鼠窜,横行沙漠的匈奴大盗受创,已使得盗伙气怯,自然溜之
大吉。
裴思庆是第一次涉足沙漠,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不知道沙漠之上充满了死亡陷阱
,所以他才会毫不考虑地直追下去。
后来,当他对沙漠熟悉了,回想起他那次的勇敢行迳,仍然不免会感到一股寒意。
向前看去,匈奴大盗在骆驼上不动,也没有策骑,自然被裴思庆渐渐追了上去,这
时,前面陡然生出了一座峭壁,像是一座屏风一样,挡住了去路,向两面看去,都看不
到那座山崖的尽头,而前面的骆驼,还在向前飞驰,直到裴思庆看到,匈奴大盗竟然连
人带骑,从一道要到近处才能看到的山缝之中,挤了进去。
裴思庆赶到了山缝之前,勒住了骆驼,那山缝只有几尺宽,仅可供一匹骆驼进去,
隐蔽之极,而且山缝进去不几丈,就转了弯,并看不到山缝里面的情形。
裴思庆不禁大是踌躇,这山缝如此隐蔽,看来是匈奴大盗的秘密巢穴,连别的盗伙
都未必知道,自己是不是追进去?里面有没有埋伏?
他想起了“穷寇莫追”这句话,决定不追进山缝去,他勒著缰绳,在山缝外停了片
刻,只觉得这道山缝,越看越是神秘,像是里面随时可以有千军万马杀出来一样,所以
他不敢久留,回头驰回驼队去。
(裴思庆的这一段遭遇,自然是他浸在自玉浴缸中的时候,向那个侏儒和那八个白
衣女人讲出来的。)
(那八个女人在听裴思庆钗述的时候,极少发问,只顾记录。但是当他说到这里的
时候,有一个白衣女人问:“这座峭壁的正确位置,你记得吗?”)
(裴思庆记得,他把那座峭壁的所在地说了,白衣女人没有再问下去。)
裴思庆在到达驼队遇盗处之前,已有几个人迎了上来,裴思庆和他们相遇,说了情
形,各人也都不赞成他进去,反正这一战,已大是占了上风,匈奴大盗的伤势不论是轻
是重,都不敢再来生事了。
当天晚上,他们在沙漠中扎营,裴思庆的营帐,自然极尽奢华之能事,甚至有舒适
的竹榻,可以供他躺卧,骑了一天的骆驼,铁打的汉子也会感到疲倦,裴思庆喝了一些
酒,感到最大的憾事,是没有女人在身边,那使他有点浮躁不安,又大大喝了一口酒。
然后,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他陡然呆住了。
营幕掀开,一个女人低头走了进来,他先看到的是一头蜂蜜一样、闪闪生光鬈曲的
长发。
裴思庆在长安,见过不少来自西方的胡姬,知道西方女子的头发,甚么颜色都有,
甚至有火红色的。那一头美丽的头发,并不能使他震惊,令他吃惊的是,他正渴望有一
个女人,却真的有一个女人,进了他的营幕,那使他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事实。
所以,他只是盯著那女人看,一点也不出声。
那女人低著头进来,一进来之后,就直起了身子,身量极高重 至少裴思庆一生
之中,就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女人,长安四大院中,也常有来自西方的妓女,也有个子很
高的,可是也不如眼前这一个。
这女人的年纪看来很轻,眼大鼻高,她一进来,萤幕之中,就卷进来了一股扑鼻香
气。
她的衣著,也十分奇特,其实不能算是衣服,只是一幅布,包著她的身体,一双颀
长的大腿,几乎一大半裸露在外。
裴思庆全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又大大喝了一口酒,却见那女人来到了竹榻之
前,跪了下来,大眼睛闪动,望定了裴思庆。
裴思庆只觉得在她的目光的逼视之下,整个人像是跌进了火炉一样,“轰”地一声
响,起自脑际,蔓延全身,哪里还理会得这女人是人是妖,是精是怪,一欠身,就拉著
那女人,一起滚跌在竹榻之上,压得那张湘妃竹榻,支格直响。
然而也就在那一刹间,裴思庆却又一下子像是跌进了冰窖之中,遍体生寒。
那女人也被他拥在怀中,压在身下,裴思庆已可以感到她的身体是那么柔软而充满
弹性,必然可以带来极大的欢乐。
可是这一切,却都敌不过眼前那一柄精光闪耀的匕首所带来的恐惧。
裴思庆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是甚么时候出手的,只是精光一闪,匕首的尖端,已经抵
在他的眉心之上。虽然在这样近的距离,很难看得清楚这柄匕首的真面目,但是他对兵
刃有丰富的经验,发自匕首锋刃上的寒意和杀气,使他绝对肯定,握著匕首的人,不必
用甚么力道,就可以把那柄匕首,整个插进他的脑袋之中。
营幕之中其实不是很光亮,可是匕首的闪光映著那女人的脸,甚至可以看到她额上
的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