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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0308醒世因缘传 作者:西周生-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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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菜般蓬松头发,东瓜样打折脸皮。穿条夏布蓝裙,着件平机青褂。首帕笼罩一窝丝,袜桶遮藏半篮脚。雄赳赳跪在月台,响亮亮说出天理。若不是贪大尹利令智昏,岂不是歪监生情真罪当?  
  县尹道:〃那高氏,你要实说!若还偏向,我这拶子是不容情的!〃高氏说:〃这个老爹可是没要紧!俺是根基人家的婆娘,你凭什么拶我?〃大尹道:〃一个官要拶就拶,管你什么根基不根基!〃高氏道:〃这也难说,八个金刚抬不动个'礼'字哩!〃大尹道:〃话是这等说,你实说就罢了,拶你做甚?那计氏是怎的吊死?你可说来。〃高氏道:〃那计氏怎么吊死,我却不晓的,只是他头一日嚷,我曾劝他来。〃大尹道:〃你就把那嚷的事说详细着。〃高氏道:〃我合晁家挫对着门住,因他是乡宦人家,谁合他低三下四的,也从来没到他家。只前年十一月里,计氏来他大门上,看晁大官人去打围,因此见了他一面,还合街上几个婆娘到跟前站着,说了一会话,都散了。昨六月初六日,我在家里叉着裤子,手拐着几个茧,只听得街上央央插插的嚷。我问孩子们是怎么。孩子们说:'是对门晁相公娘子家里合了气,来大门上嚷哩。那央央插插的,是走路站着看的人。'叫我说:'可是丢丑!这们乡宦人家的媳妇,年小小的,也不顾人笑话,这是怎么说!'心里极待出去看看,只为使着手,没得出去。待了一大会,只见邻舍家禹明吾来家说道:'对门晁大嫂家里合气,跑到街上来嚷,成甚么模样!俺男子们又不好上前劝他。高四嫂,你不去劝他进去,别人也劝不下他来。'〃  
  高氏正说着这个,忽道:〃这话长着哩,隔着层夏布裤子,垫的跛罗盖子慌!我起来说罢?〃大尹道:〃也罢,你就起来旁里站着说。〃高氏接说道:〃叫我说:'我从头里就待出去看,只为使着这两只手。'一边说着,一边滴溜着裙子,穿着往外走。那街上挤住的人,封皮似的,挤得透么。叫我一只手搡着,一只手推着,到了他门上,可不是计氏在大门里头,手里拿着刀子,一片声只待合忘八淫妇对命哩。〃大尹道:〃他骂谁是忘八淫妇?〃高氏道:〃忘八敢就是晁大官人,淫妇敢就是小珍哥。〃大尹道:〃小珍哥是甚么人?〃高氏道:〃是晁大官人取的唱的。〃大尹道〃是那里唱的?〃高氏道:〃老爹,你又来了!你就没合他吃过酒?就没看他唱戏?〃大尹道:〃胡说!你再说,他骂着,又怎样的?〃高氏道:〃叫我到了跟前,我说:'晁大婶,咱做女人的人不占个高枝儿,这嘴也说的响,也敢降汉子么?你是不是跑到街上来,这是做女人的事么?快着进去!有话家里说。'他对着我待告诉,我说:'这里我不耐烦听,你家里告诉去。'他又说:'怎么听着淫妇调唆要休我!'叫我插插着合他说道:'快进去!只这在街上撒泼,也就休得过了。'叫我一边说,一边推的进去了。〃  
  大尹道:〃那时小珍哥在那里?〃高氏道:〃那里这们个雄势,什么'小珍哥'哩,就是'小假哥'也躲了!〃大尹道:〃彼时晁源在那里?〃高氏道:〃晁大官人闪在二门半边往外瞧。〃大尹道:〃晁源看着怎么说?〃高氏道:〃晁大官人只合看门的说道:'拦住大奶奶,休要放他往街上去。'没说别的。〃大尹道:〃这样说起来,那计氏在大门上嚷骂,晁源闪在门后不敢做声,珍哥也躲的不见踪影,这也尽怕他了,还有什么不出的气,又自吊死?〃高氏道:〃你看这糊涂爷!比方有人屈枉你怎么要钱,怎么酷,你着极不着极?没的你已是着极,那屈枉你的人还敢照着哩?〃  
  大尹笑了笑,道:〃胡说!你同合他进去了不曾?〃高氏道:〃我拉进他去了。我这是头一遭往他家去。他让我坐下。叫我说:'你有甚么冤屈的气,你可对着我一五一十的告诉告诉,出出你那气么?'他说:'一个连毛姑子叫是海会,原是他亲戚家的丫头,后来出了家。又一个景州来的姑子,姓郭,从清早到了他家里,坐到晌午去了,打珍哥门口经过。'〃大尹道:〃那珍哥不与计氏同住?〃高氏道:〃就没的家说,这一个槽上也拴的两个叫驴么?珍哥在前头住,计氏在后院住。〃大尹道:〃那晁源同谁住?〃高氏道:〃他要两下里住着,倒也好来,通不到后头,只在前边合珍哥同过。〃  
  大尹道:〃你再说打珍哥门首却是怎样?〃高氏接说:〃珍哥撞见了,就嚷成一块,说海会是个道士,郭姑子是个和尚,屈枉晁大官人娘子养着他,赤白大晌午的,也通不避人,花白不了。晁大官人可该拿出个主意来,别要听。他没等听见,已是耳朵里冒出脚来,叫了他爷合他哥来,要休了他家去。一个女人家屈枉他别的好受,这养汉是什么事,不叫人着极!〃  
  大尹道:〃只怕是道士和尚妆着姑子,这也是有的。〃高氏道:〃老爹,你就没的家说!那个连毛姑子原是刘游击家的个丫头,名叫小青梅。那景州来的郭姑子,这城里大家小户,谁家没到?他就没到咱家走走。〃大尹道:〃他不敢往我家来。〃又问:〃那计氏可是几时吊杀?〃高氏道:〃我劝了他出来了,谁知他是怎么吊杀来?〃大尹道:〃那计氏也曾对着你说要寻死不曾?〃高氏道:〃他没说自己寻死,他只说要与晁大官人和珍哥对命。〃  
  大尹道:〃我晓得了。你过一边去罢。〃就叫一干人都上来,唤道:〃海会。〃又唤郭姑子,问道:〃你是那里人?〃回道:〃是景州人。〃问说:〃你来这里做甚么?〃回说:〃景州高尚书太太有书荐与这蒋皇亲蒋太太家住过夏,赶秋里往泰山顶上烧香。〃大尹道:〃你这们一个胖女人,怎么胸前没见有奶?〃郭姑子把手往衫子里边将抹胸往下一扳,突的一声跳出盆大的两只奶,支着那衫子大高的。海会也要去解那抹胸显出奶来与大尹看,大尹道:〃你倒不消。你这青梅,我闻名的久了。郭姑子,你既来投托蒋太太,你在蒋府里静坐罢了,你却遥地里去串人家,致得人家败人亡。这两个该每人一拶一百敲才是!我且饶你,免你问罪,各罚谷二十石。〃两个姑子道:〃出家人问人抄化着吃还赶不上嘴哩,那讨二十石谷来?这就锉了骨头也上不来!〃大尹道:〃呆奴才!便宜你多着哩!你指着这个为由,沿门抄化,你还不知赚多少哩!〃神不灵,提的灵,那两个姑子果然就承认了。  
  大尹又叫:〃晁源,你是个宦家子弟,又是个监生,不安分过日子,却取那娼妇做甚?以致正妻缢死!这事略一深求,你两个都该偿命的。〃晁源道:〃监生妻,这本县城内也是第一个不贤之妇,又兼父兄不良,日逐挑唆。监生何敢常凌虐他。〃大尹道:〃你取娼妇,他还不拦住你,有甚不贤?论你两事,都是行止有亏,免你招部除名,罚银一百两修理文庙。珍哥虽免了他出官,量罚银十三两赈济。〃  
  又叫小梅红、小杏花、小柳青、小桃红、小夏景。又叫赵氏、杨氏,问道:〃这两个妇人是晁源甚么人?〃赵氏道:〃俺两个都是管家娘子。〃大尹道:〃你这七个女人倒是饶不得的,你们都在那里,凭着主母缢死,也不拦救,拿七把拶子上来,一齐拶起!〃两边皂隶一齐呐了声喊,拿着七把拶子呼呼的往上跑,乱扯那丫头们的手,就把拶子往上套,唬的那七八个婆娘鬼哭狼号的叫唤。大尹道:〃且都姑饶了,每人罚银五两赈济。〃  
  又叫计都、计巴拉。大尹道:〃你这两个奴才,可恶的极了!一个女子在人家,不教道他学好,却挑唆他撒泼不贤,这是怎说?人家取妾取娼,都是常画,那里为正妻的都持着刀往街撒泼?你分明是叫你女儿降的人家怕,好抵盗东西与你。若是死了,你又好乘机诈财!〃一边说,一边就去签筒里抓签。  
  计老道:〃这事老爷也要察访个真实,难道只听了晁源一面之词,也就不顾公论么?晁源家是乡宦,小的虽不才,难道不是乡宦的儿子?城中这些大小乡宦,也都是小的至亲。人家一个女儿嫁与人家,靠夫着主,只指望叫他翁姑喜欢,夫妻和睦,永远过好日子,岂有挑他不贤的事?谁说取妾取娼的没有?却也有上下之分,嫡庶之别,难道就大小易位,冠履倒置?那贱妾珠锦僭分,鼎食大烹,把正妻囚在冷房,衣不蔽体,食不充肠,一个大年下,连个馍馍皮子也不曾见一个,这也只当是死了的一般,还不肯放松一步,必欲剪草除根,听信那娼妇平地生波,诬枉通奸和尚道士,这个养汉子名,岂是妇人肯屈受的?如今这两个姑子现在,老爷着人验他一验?若果是个和尚道士,就该处计氏,总然计氏死了,却坐罪于小的,小的死也无辞。若验得不是和尚道士,娼妇把舌剑杀人,这也就是谋杀一般,老爷连官也不叫他出一出,甚么是良家妇女,恐怕失他体面不成?〃  
  大尹道:〃你说囚在冷房,有何凭据?不给他衣食,你那女儿,这几年却是怎么过度?〃计老道:〃他使六千银子,新买的是姬尚书府宅,有八层大房。他与娼妇在第二层住,计氏领了两个丫头,一个老媪,在第七层里住。中间隔着两层空房,若不是后边有井,连水也没得吃的。计氏嫁去,小的淡薄妆奁,也不下六百余金,因他没了母亲,分外又赔了一顷地。如今这连年以来,计氏穿的就是嫁衣,吃的就是这一顷地内所出。又为晁乡宦上京廷试,卖去了二十亩。〃大尹道:〃看你这个穷花子一片刁词!〃计老接道:〃老爷不要只论眼下;小的是富贵了才贫贱的,他家是贫贱了才富贵的,小的怎便是花子?〃  
  那高四嫂在东边走远的站着,走近前来,说道:〃他说的倒是实话哩。他虽是穷了,根基好着哩!俺城里大小人儿,谁不知道计会元家!〃大尹道:〃可恶!砍出去!砍出去!〃那皂隶拿着板子,就待往外砍。那高氏道:〃我出去就是了。火热热的,谁好意在这里哩!你拿红字黑押的请将我来,往外砍人!贼杀的!贼砍头的!〃喃喃呐呐的,一边走,一边骂出去了。  
  大尹又接道:〃计都计巴拉都免打,也免问罪,每人量罚大纸四刀。〃看官听说。甚么叫是大纸?是那花红毛边纸的名色。虽是罚纸,却是折银。做成了旧规,每刀却是折银六两。计老、计巴拉爷儿两个,六八四十八,共该上纳四十八两银子,库里加二五秤收,又得十两往外。老计却不慌忙,禀道:〃这纸叫谁与小的上?〃大尹道:〃你自己上纳。〃老计道:〃这八刀纸,六十两银搅缠不下来,就是剐了肉,只怕也还没有六十两重哩!那两个姑子好去人家抄化,小的却往那里抄化?〃  
  大尹把眉头蹙了一蹙,道:〃叫晁源。他的一顷地,原是他女儿的妆奁,他的女儿既没有了,这地要退与他,好叫他变了上纸价。〃晁源道:〃宗师不要听他胡禀。他穷的饭也没得吃,那有一顷地赔女儿?计氏种的这一顷地,原是监生家自己的。〃计老道:〃是你那一年有的?用了多少价?原地主是何人?原契在那里?实征上是那个的名字?〃说得晁源闭口无言,强辩不来。大尹道:〃不长进!卖过的二十亩罢了,见在的八十亩即日退还!〃分付了免供,将一干人犯分付出去了。也有说问得好的,也有怨生恨死的,也有咒骂的,这都是常事,不消提得。  
  直堂的当时写了一张条示,写道:〃一起晁源等人命事免供,并纸价逐讫。〃那直掌的又写了一张票道:  
  武城县为贱妾逼死正妻事,计开:晁源罚修文庙银一百两。海会罚谷二十石,折银十两。郭姑子罚谷二十石,折银十两。小梅红、小杏花、小柳青、小桃花、小夏景、赵氏、杨氏各罚银五两,共三十五两赈济。珍哥罚银二十两备赈。计都罚大纸四刀,每刀折价六两;计巴拉罚大纸四刀,每刀折六两:以上纸八刀,共银四十八两。高氏罚谷十石,折价五两,晁源名下追,又晁源下退原地八十亩,还计都收领。计氏着晁源以礼殡葬。七月初九日,差伍圣道、邵强仁。限本月十一日缴。  
  仍差了两个原差,执了票严催发落。大尹又取了一张纸,写了几句审单,写道:  
  审得晁源自幼娶计氏为妻,中道又复买娼妇珍哥为妾,虽蛾眉起妒,入宫自是生嫌,但晁源不善调停,遂致妾存妻死。小梅红等坐视主母之死而不救,郭姑子等入人家室以兴波,计都、计巴拉不能以家教箴其子妹,致其自裁;高氏不安妇人之分,营谋作证,以上人犯,按法俱应问罪。因念年荒时绌,姑量罚惩,尽免究拟,叠卷存案。  
  该房叠成了一宗文卷,使印钤记了,安在架上。  
  却说晁源自从问结了官司,除了天是王大,他那做王二的傲性,依然又是万丈高了。从那县里回来,也就把珍哥从对门接得来家。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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