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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三卷 荆棘之森(白色花瓣)部分-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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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在上 荆棘之森(白色花瓣) 

作者:今野绪雪 
插画:ひびき玲音 

翻译: SubaruWD 
  
    ——如果是这么痛苦的回忆的话,我将不再向他人渴求什么。 

    16岁的冬天,我体验了能撕裂身体的痛苦离别。 
  
1 

春之蓓蕾 
  
  我与栞第一次的相会,是春天的某一日。比往常早了许多来到学校的一个早晨。 
  并不是有特别的事要做,为什么那么早上学,简单地说就是弄错起床时间了,如此而已。从早上的准备开始比往常早了一小时的我,走进最近的车站时仍未察觉,登上电车后发觉身边少了平常的拥挤时才明白过来。 
  本来就是不喜欢时钟,也不会一一确定时间的性格。早上闹钟响起就当真以为快迟到了。今后再出现这种错误还是无法避免吧。 
  搭从JR的M站开出的循环公交车,在学园前的车站下车时,早晨的光线让睡眠不足的双眼稍稍觉得刺痛。 
  用手遮盖着阳光,我穿过了与身同高的校门。从校道两旁浓密的银杏树下仰望的蓝天,有如在描绘一条长长的道路,就像是银河一般。 
  (Milky Way吗。。。) 
  有点羞耻,又带点浪漫的说法。在班上同学的面前吐出这种词语的话,她们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意外呢。不率直的佐藤圣同学,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但是,故意为了取悦她们的话语,我没理由要说。 
  把延伸到背后的蓬乱长发挽起,“像个笨蛋”,小声沉吟了一句。 
  (是什么呢?) 
  与答案最相近的词语是“全部”和“自己”。 
  无论是带着对这世上的一切均无不满的天真微笑的这所学校的学生。 
  还是对自己的养育方针还未抱有任何疑问的,让人困扰的父母。 
  或者是只要成绩优秀,便不会给你贴上不良标签的校方。 
  还有无论对什么都感到厌烦,但仍让自己过着这日常生活的我自己。 
  所有这些,全部。 
  对包含了自己的世上大部分事物都无法抱有好感的话,或许最大的问题是自己自身吧。 
  在我出生之前便已存在的这个世界,根据多数决定的原则一定是正确的吧。对无法适应它的一个人来说,责任是在无法适应的那一方。 
  在对这些问题逐渐作出判断的过程中,总之先乖乖地吧——但是对十六岁这种中途半端的年龄来说,时不时会有带着令人困扰的坦率拒绝作出与“清纯少女”相应行为的时候。 
  为什么非得和大家一起笑不可? 
  为什么非得去听那些毫无兴趣的话题不可? 
  所以我只得保持沉默。 
  没办法呢,这里是天使的牧场。 
  所以立在分岔路口的圣母玛利亚像,在我看来便有如寺院门前的仁王像一般。 
  (看吧。。。) 
  虽带着如此纯洁清澈的表情,但无疑是守候在此处,对进入学园的学生们辨别着“可”与“不可”吧。 
  我把右手作成手枪的形状,指向那洁白的玛利亚像。站在盆景般小小的绿色树林中的圣母玛利亚,正为莉莉安女子学园的学生们不分昼夜双手合十祈祷祝福着呢。 
  “阿门”。 
  心中“砰”的一声同时,窃笑着快步逃走了。 
  愉快。 
  在萌生着新叶的树丛中跑过时,心情非常爽快。身边没有人时,早就想这么试着做一次了。 
  被谁看见了也没所谓不过,被人问这问那太麻烦了。 
  我并不相信什么圣母玛利亚,所以报应什么的也不害怕。拿撒勒的耶稣也好他母亲玛利亚也好,只是很久以前已死掉的现实人物罢了。幽灵也好,经过近两千年的旅途也已经相当疲倦了吧。 
  而且如果圣母玛利亚是接近神的存在的话,应该有义务拯救这样的坏羔羊吧。来吧,快点降临此处挽救我那迷失的灵魂吧。 
  ——阿门! 
  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叫唤的同时奔跑着。 
  季节已完全是春天。 
  我才刚刚成为高中二年生而已。 
  并不是有什么不服,只是,在我心中缺少了某种滋润。就像是被困在一片干旱而广阔的荒野中无路可走一般。 
  应该做什么好我不知道。 

想去做什么也不知道。 
  颤动着肩喘息的同时,我伸手扶持着教堂的外壁。什么时候来到这种地方了呢,也许是潜意识中选择了与校舍方向相反的道路吧。 
  正好,就在这里休息一小时吧,我走进了教堂之中。 
  走过幽暗而静寂的走廊,推开重厚的带着装饰的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里面中央,木制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像,视线往左移动的话是全彩的圣母像,右边是色彩斑斓的玻璃窗绘,地板上长椅一排排地并列着,夹着中央的通路。 
  大概修女们的早礼拜已经结束了吧,教堂里没有人影。 
  我选择了从后数起第二排、靠墙的椅子躺下,仰头向天。天花板上绘有天使的画,这样休闲地欣赏还是第一次。 
  我虽不信基督教,但仍感觉得到这教堂的美。佛教寺院也并不讨厌,或许我是喜欢这种宗教风的建筑也不一定。 
  我抱着自己的双肩,闭上眼睑,情绪缓缓安定了下来。如同在坚固的外壳内蜷缩成一团,被保护着的感觉。 
  谁都别来碰我。把我的事情全部忘记吧。 
  身体正在渴求睡眠,然而头脑却不可思议地清醒。这样也好,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闭上双眼继续躺在那里。 
  不知经过了多久,终于时间的感觉变得淡漠,正在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的时候,从何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就如在休息的草食兽一般,我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像装上了弹簧的人偶一样跳了起来。被谁看见了也没什么所谓不是吗,思维的细语跟在了身体反应的后面。 
  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吧,刚才发出声音的人骤然回首。——最前方,接近中间的位子。 
  两人似乎都在没有察觉对方存在之下,在这里度过了各自的一段时间。 
  刚才是一直在跪着祈祷吧,她缓缓地从低处站起,我的呼吸停顿了。 
  玻璃彩绘的光线投映在右肩的她,看上去那么的洁白,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贵安” 
  她微笑着,缓缓走近。身上穿着莉莉安女学园高等部的制服,笔直的长发垂至腰际。在近处看来,肌肤并没有最初感到的那么白。 
  “…新生?” 
  我说不定是在用掂量价格般的目光看着她。 
  “是的,从今年起入学莉莉安。” 
  清澈的声音让耳朵感觉很舒服。 
  “…应该是呢” 
  虽不可能把全校学生的相貌一一记住,但若曾与她在某处擦身而过的话绝不可能忘记吧。 
  “名字是?” 
  “久保栞” 
  久保…栞… 
  我把这名字刻在了胸中的深处,虽然是无甚意义的名字,但只因为是她的就给人一种特别清楚的感觉,真不可思议。 
  对他人几乎从不感兴趣的我,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想了解这名叫久保栞的低一年级的少女了。然后我也坦诚地向她表示了这份感情。单是名字还不足够,从在哪个班级、初中时在哪所学校就读、直到住所在哪里等等,唐突地发问了。 
  最初栞显出一副困惑的样子,但当明白我的言行只是出于兴趣而没有攻击性时,一个个问题耐心地回答我了。 
  栞是在长崎的初中毕业,推荐入学莉莉安学园高中部的。然而她话语中并不带乡音是因为原本便是出生在东京,小学3年级时双亲在交通事故中丧生,被长崎的叔父收养,义务教育结束的同时返回了出生的故乡。在东京没有亲戚的她,现在居住在学生专用的女子公寓。 
  十五年的辛酸人生,栞毫无保留地向我倾诉了,对此我稍稍有点感动。对一个刚刚相识的上级生的无礼,不但原谅而且接纳了的这份心胸的宽广,让我感觉很舒服。 
  有着大人感觉的她,身上带着即使被我带刺的手触碰到也仿佛不会受伤的滋润。 
  “已经,可以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栞看了看手表小声问道。 
  “差不多不走不行了。” 
  想继续这样一会儿的心情和,留在此处的难为情交织在一起,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然后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对不起,无理地把你留下来这么久。”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转学生很少见所以经常被问这问那吧,栞不带恶意地微笑了。 


“对了,我的名字是——” 
  “我知道的,白蔷薇的花蕾,佐藤圣学姐。” 
  “呃…” 
  “新生欢迎式时已介绍过了。” 
  栞回答道,慎重地低头行礼,然后一个人走出了教堂。没有了栞的教堂,犹如哪里失去了光辉一般。  
2  
  我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有名。 
  栞似乎是在山百合会主办的新生欢迎式上认识我的。确实那一天,记得在身为白蔷薇的姐姐的命令下在欢迎式上帮忙,虽然兴味乏乏但无法逃脱,只得顺从了。 
  如果那时更认真一点的话,我能在那人群之中发现栞吗。 
  回答是Yes,我确信。无论在多少人的人群之中,栞都是一个人,与旁人不同地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久保栞?” 
  水野蓉子仰起头,带着惊讶的表情。 
  “什…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从你的口中冒出别人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有点新鲜而已。” 
  放学后,到久违的蔷薇馆去看看结果变成这样了。喜欢管闲事的优等生蓉子,一边整理身旁的不知什么文件一边“然后呢?”问道。 
  “没什么,只是今早跟叫这名字的一年生相识了,问了之后知道是跟你妹妹同一班上的,想着你有没有听过她的传闻之类的而已。” 
  “跟祥子同班的…?” 
  不记得的样子,对于给见面的人留下那么强烈印象的她,以为一定会得到什么消息的,没想到落空了。 
  “不知道也没什么。” 
  说了再见,正想离开时,手腕出其不意地被蓉子抓住了。 
  “好不容易来了,拜托待久一点吧。虽然之前已经想说的了,圣,你作为花蕾的自觉似乎太少了点了吧。” 
  有着自觉过剩的蓉子在,少一个人左右也没什么所谓吧。我头脑中一半地被这种想法占领了。 
  “又不是自己想当而当上花蕾的。” 
  “但是成为白蔷薇大人的妹妹时,不就等于同意了吗?” 
  “那时候的姐姐还不是白蔷薇大人呢。” 
  “又来了,这种无理狡辩。现在我一想到明年的事就头痛了。” 
  蓉子押着额头叹息道。 
  说得也是,除我之外的花蕾们,个个都慌张得不能自已。 
  黄蔷薇的花蕾江利子,虽说该做的都有在做但一直都是一副没干劲的样子。我则是边笑着边若无其事地开溜。明年我们三人都不再被称为花蕾时,不是夸张,这山百合会要分崩离析也说不定吧。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我自己也是一考虑来年的事情就快要头痛的样子。 
  “总之再待一会,至少到再有一个人来了为止。” 
  蓉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让我逃走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吧。” 
  “但是我不喜欢,有人在时却没能把你留下这种事。” 
  “哼。” 
  我在椅子上坐下,并不是为了蓉子,只是觉得站久了累了而已。即使如此蓉子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又把视线投回文件上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喀喇喀喇的上楼梯声传到了这个房间。 
  “啊啦,有稀客在呢。” 
  我的姐姐白蔷薇大人,在蓉子的妹妹小笠原祥子陪伴下登场了。 
  这是什么奇怪组合?不过这边也彼此彼此罢了。走到门前迎接时,姐姐就像刚入手了新的人偶一样高兴地在祥子面前笑道。 
  “偶然在走廊遇见,便一起过来了。因为祥子就像日本人偶那么漂亮,忍不住想招待她一下呢。” 
  就如姐姐所说,祥子在谁的眼中看来都有着无疑能被称为美少女的容姿。对低自己一学年的她,早在高中入学之前便已认识了。说是认识,其实也只是单方面的见过面而已。 
  作为罕见的容姿与财富双全的大小姐,某种意义上她可算是这所学园的名人。蓉子认祥子做妹妹时,不禁为她为何会对照顾这种麻烦孩子有兴趣而产生疑问。蓉子不行动的话,有勇气认祥子作妹妹的上级生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我长着一副西洋味的脸还真是抱歉那,姐姐。” 
  “啊啦,闹别扭了?傻瓜呢,圣的脸有圣的脸的喜欢哦。怎么说也是因为脸而选中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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