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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亚当之子-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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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壳牌公司即将取出的岩芯。如果他们正在接近石油,那汤姆就得在地价狂涨之前赶快拿到一些钻探权。如果他们并没有接近石油,那汤姆就绝不会在那儿钻井,不管那儿的地质条件有多诱人。    
    从本质上来说,他的问题很简单。他必须看一看壳牌公司的岩芯。他必须。    
    可是怎么看?


第四部分 休战日33天后第44节 保持着营地的运行

    在可怕的条件下,雷诺兹仍然保持着营地的运行。    
    那些波斯人中大多数在以前都经历过霍乱,所以他们的免疫能力更强一些。但那仍然击倒了十七个波斯人,还有三个波兰人,一个俄国人,以及艾伦。如果得到正确的治疗,这种病就能得到控制。如果没有正确的治疗,这种病通常会是致命的。    
    雷诺兹尽了全力。他把水烧开,在里面放上盐和糖,命令所有病员每小时至少喝下一品脱水,有时甚至是一夸脱。如果有人拒绝或是胆敢发出抱怨,雷诺兹就会让两个粗壮的部落男子把病人按倒,然后他会亲自把水灌进那人的喉咙。他忙了整整一夜,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    
    这种病的破坏性非常强,但不再有新的病人出现,那些已经病倒的人病情也不再加重。    
    所有人,除了艾伦。    
    艾伦的胃一直就不太好。在战争时期,他经常会匆匆吃一些煮得很糟糕的食物,第二天他的胃就会提出抗议。此时,虽然他尽力去喝面前的水,但他的嗓子既干又肿,简直无法吞咽。当其他人都在成品脱的喝着水时,艾伦只能小口的啜着。他的虚弱越来越严重。雷诺兹非常着急。    
    他跑到一辆卡车那儿,在它的水力系统那儿埋头苦找合适的管子。他找到一根长度合适的橡皮管,将它用热水煮了半个小时,然后又用干净水将管子里面冲洗了二十分钟。完了之后,他回到艾伦的帐篷里。    
    “听着,我以前从来没干过这个,老兄,不过我想这正是我学习的时候。如果很痛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他将管子塞进艾伦的鼻子。    
    “里面有个地方应该有个孔,可该死的我不知道在哪儿。”    
    管子在艾伦的鼻子里四处乱走,寻找着出口。艾伦的鼻膜又干又疼,但他只是抓紧毛毯的边缘,什么也没说。雷诺兹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方。管子突然滑进艾伦的鼻子,一直伸进喉咙。    
    “哈!你能呼吸吗,老弟?”    
    艾伦点点头。    
    雷诺兹很是得意洋洋。他在管口接了一个漏斗,然后将盐糖水滴进漏斗。开始的时候他一分钟才倒一茶匙,然后逐渐加快频率,最后每十秒钟就有一匙水流进漏斗。有两次艾伦开始作呕,但两次他都没有真正吐出来。    
    “哈!”雷诺兹又说一声,眼中开始闪烁着宽慰。    
    第二天早上,他走进艾伦的帐篷。    
    “你觉得怎么样?”    
    艾伦试着挤着一丝微笑。这个动作非常无力,但仍然牵动了嘴唇,一小滴血从深深的裂纹中流出来。    
    “好吧,我马上送你去阿巴丹。英国波斯公司在那儿有家医院,里面有专业的医生和其它所有东西。一路上恐怕会非常难熬,但我们别无办法,只有一试。”    
    艾伦点点头。阿巴丹离他们有很远的一截路,而坐着卡车过去将会是极为可怕的旅程。如果他能活着抵达阿巴丹,他会很有希望恢复。如果不能……    
    艾伦就像写字那样动着手。    
    “你要写字?别担心,你走之后我会管好营地的。”    
    艾伦闭上眼睛,攒了一点力气,然后摇摇头。他又做出写字的动作。    
    “哦,别,老伙计。我确定你用不着……”雷诺兹顿住。他现在已经很了解艾伦,知道最好别再争辩。“我去拿纸笔。纸,笔,还有见证人。”    
    艾伦点点头。    
    雷诺兹带来写字的材料,还有身体状况相对最好的两个波兰人。他们将艾伦扶靠到麻袋枕头上,然后把纸放到他膝盖上的木板上。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艾伦用颤抖的手写下,“最终遗嘱。神智清醒。用地权留给雷诺兹。还有钱。其它的一切(并不太多)留给母亲和父亲。爱留给所有人,尤其是夏洛特·邓洛普。艾伦·蒙塔古。”    
    艾伦被送上卡车的时候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沉默无声。波兰人和俄国人摘下帽子,将头垂向地面。艾伦还有意识,但仅仅是有意识而已。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参加他自己葬礼的主宾。    
    下面的海滩上有一个男子带着两只狗,两只非常可爱的杂交狗,脏兮兮的白毛和粗粗短短的尾巴。那人不仅是在跟它们玩耍,他是在训练他们。起来——趴下——坐起——躺下——站直——不动——翻滚。两只狗迅速做完动作,完成这些程序之后它们开始兴奋地吠叫。汤姆喜欢狗,他一看到这两只狗就很喜欢。    
    然后那人换成另一个游戏。他从兜里拿出一个褐色的纸袋,然后打开。汤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看上去像是一小块牛肉或是猪肉。那人在海滩上转了转,收集了一些石头。然后游戏就开始了。那人把那块肉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擦了擦,然后把这块石头和其它两三块一起扔进沙丘上的高草中。他一声令下,那两只狗立刻跑到沙丘上寻找那块石头。随后是二十秒钟的绝对安静,然后突然有了动静。其中一只叼着一块石头跑向主人。另一只很恼火地追在那只后面,狂吠着想让它放下嘴里的珍宝。    
    游戏重复了几次。    
    汤姆走近观看着。在那人扔出擦过肉块的石头时,汤姆仔细地看着它的落点。每一次它们找回来的都是那块石头,而不是别的石头,有时是这只狗,有时是那只狗。它们从来没有找错石头或是没有找到石头。    
    那人玩得厌了,把最后那些石头全都扔进海里。两只狗追进海里,因为水中的一块浮木而大打出手。    
    汤姆走近那人。    
    “不错的狗。”    
    “对,确实是。”    
    “你把它们训练得很好。”    
    “它们多少都会训练自己。它们还是小狗。”那人吹声口哨,两只狗向箭一样射向他,海滩上留下它们整齐的小爪印。“好小伙儿,科林。好丫头,皮帕。”    
    汤姆弯下身抚弄着较小那只狗的耳后。他收到一阵咸咸的乱舔作为回报。    
    “这个玩石头的游戏不错。”    
    “对,严格说来它们并不是那种会叼回猎物的猎犬,但我从没见过比它们更好的猎犬。“    
    “我也没见过。能让我试试吗?”    
    “你想扔东西让它们捡?”    
    “这个怎么样?”汤姆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把袖珍小刀,然后把刀打开,在刀身和刀把的连结处有一小圈灰色的石油。他从海滩上捡起两块石头。两块都很平滑,但其中一块的中间有一片铁锈红。汤姆把刀上的油抹到红色的石头上,然后让两只狗把刀上上下下闻了一遍。“准备好了吗,伙计们?”他问。两只狗往后跑出十英尺,开始兴奋地吠叫。“那就开始了,伙计们。”汤姆将石头远远扔到沙丘之中。他自己想要找到那些石头恐怕都得费上好大一番工作。只要能找到其中的一块石头,那都会是一只很特别的狗,更别说找到正确的那一块。    
    “你用的不是肉,”那人说,“我一般都用肉。那才是他们想捡的东西,明白吗?他们想要吃肉。那是天生的。”    
    “没错,”汤姆说,“我应该想到这点的。”    
    两只狗不见踪影,悄无声息。沙丘上的草不时会被海风之外的东西搅动,汤姆有一次还看见一只白色的短尾巴在绿色的草丛里不停摇摆。    
    “看,我说过了吧,”那人说,“那是他们的本性。在石头上抹一点肉,起作用的是它们的动物本性。”    
    汤姆没有听他说话。他的目光凝聚在那些沙丘上。突然之间,寂静被打破了。一声狗叫传了出来。草丛剧烈地摇晃着,就好像突然刮过一阵大风一样。两只小狗跃到海滩上。大的那只——科林——正和另外一只——皮帕——在地上打成一团,试着想让她放下战利品。他的运气不太好。虽然皮帕在回来的路上被撞倒了不止四次,但她仍然喘着气回到主人的脚边,然后将一块石头,一块满是口水、湿漉漉的石头吐到他手上。那块石头很平滑,中间有一条明显的铁锈红。    
    “哦,真是让我吃惊!”那人说。    
    汤姆转向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我有个提议。”他说。


第四部分 休战日33天后第45节 霍乱病菌并不是永恒的

    卡车那东倒西歪的行驶让人极不舒服。艾伦没有力气让自己躺稳,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肌肉伸缩能力让自己在卡车冲过岩石和坑洼时和卡车一起弹起来。雷诺兹本来想陪着他一起去,但艾伦坚持要他呆在营地,直到病症的最后一丝迹象都被拔除。    
    阿莫德代替雷诺兹护送艾伦,同去的还有两个轮流驾驶卡车的部落男子。阿莫德试着让盐糖水流下漏斗,但卡车实在是颠得厉害。每个小时他们都会停下休息十分钟。阿莫德就利用这段时间将更多的水倒进漏斗,但他没有雷诺兹熟练,而且艾伦也可能太过虚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容忍太多的水。    
    卡车摇晃着开进设拉子,然后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路开向布什尔,最后向北开向阿巴丹周围那满是瘴气的平原地区。这一路花了三天时间。到最后,艾伦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他的肠子不停地向外排泄液体,已经像玻璃一样透明的液体。    
    当他的担架被肃穆地抬进英国波斯公司设在阿巴丹的医院时,主任医生摇着脑袋。    
    “没用的,这些人,”他用又高又尖的声音对印度助手抱怨说,“他们总是给我送来这种状态的病人,病人死了他们还觉得很惊讶。我是说,看看这家伙。还有那根从某种机动车上拆下来的插进他喉咙的管子。这真的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艾伦刚好是清醒的,他听到了每个字。他的嘴唇已经干咧得无法开口,但如果它们能够开口说话,它们会说出他脑中的想法,“耶稣会怜悯我。”    
    汤姆背靠着一堵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院墙,看着棉尾兔和长腿野兔相互争执;地松鼠快步跑过;蜘蛛向沙里挖着地道。可在所有这些场景中他看的最多的是一百五十英尺之外壳牌公司那映衬着天际的钻塔。    
    钻探平台上,钻探队正一节一节提起钻杆。汤姆一节一节数着钻杆。    
    “马上快到了,小东西。”他说。    
    皮帕——或者该说“小东西”,这是汤姆立马给她改的名字——是一只可爱的小调皮。她看着口袋里多了汤姆那十五美元的原主人沿着海滩走远,然后就转向汤姆,舔了他一口,将他选为自己最新的全职无酬狗奴。白天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晚上偎依在他身边,还从他手上偷走食品,深信在狗和主人之间没有偷窃这一说。    
    小东西打了个呵欠,然后挣扎着要探进汤姆的口袋,在那里她可以闻到温暖的熏肉。他把她推开。又一节钻杆从井里升起。    
    “马上就到了。”    
    钻塔离山顶上的卡车站大概有一百码远。今天是壳牌公司提取岩芯的日子,当地有一半居民都在下注打赌岩芯有没有石油的迹象。两个像保镖一样的人物站在钻塔底部,随时防范着偷窥的眼神,必要的时候甚至动用拳头。    
    又出来一节钻杆。小东西已经放弃了拿到熏肉的尝试,陷入半睡半醒中,小鼻子幸福地凑在那神奇的口袋上。根据汤姆的计算,在岩芯出来之前只有一节钻杆了。他把小东西摇醒,“起来,精神点,亲爱的。”    
    白色的小狗狗打个呵欠,摇了摇短尾巴。    
    最后一节钻杆伸出钻井。上面的卡车站里停着一辆大车,车头已经指向山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靠在挡泥板上看着现场。他是壳牌公司实验室的人,过来带走岩芯去进行化验。    
    “好啦,小东西,准备好。”    
    钻塔上那些黑色的小蚂蚁们现在已经拿到岩芯。他们弯下腰,十二万分小心地将样本全部取出。当然,他们闻了闻它,但这毫无意义。如果它就像油箱里面的海绵一样充满石油,他们会闻闻它。如果它就像空桶那样不含任何石油,他们也会闻闻它。石油工总是会闻闻他们的岩芯。    
    汤姆推了推小东西,让她站起来。他自己也站起身走得更近一点。钻塔和卡车站之间有一条尘土弥漫的小路。汤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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