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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梦幻都市 作者:[日]田中芳树-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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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野狼暂停攻击之际,应该要赶紧查个明白,然后斩草除根,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
  大门认为要歼灭地面的狼群,就必须活用游击战术,他现在虽然暂时得到东堂康行的信任,但难保中途不会有所变更。由于一个来路不明的美食家信誓旦旦地说,摩天大楼地底埋藏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所以他怀疑这就是事件的根源。
  这个名叫增永的男子并没有表明地底到底埋藏了些什么,东堂伸彦再加上白根父女也一样,大门完全不相信这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信赖,所以,他已经准备独立负起东堂复合企业存亡的大任。
  相马邦生无视大门的存在,径自向轮椅上的老人提出一个基本问题。他询问老人认为侵袭乌拉尔休闲都市的狼群真面目究竟为何?这种问法显示邦生的用心良苦,因为一切都尚未盖棺论定。
  老人虽然回答了,但却令人相当百思不解。
  “我们所看见的,并非透过眼睛,而是来自大脑,眼睛只是中继站而已。”
  白根尚人搬出在大学讲课时的口吻,他一开始就不指望学生们会出现令他满意的反应。
  “因此,我们所获得的影像,并非现实的真象,而且经过精密计算与挑选之后,重组而成的抽象,连出现在此地的野狼也不例外……”
  “那么说,那群野狼只是幻影喽?”
  乌饲警长语气平淡地询问着,他不管别人的野心与企图,他只忠于自己的职责。他的职责并不是一夫当关,解决狼群,而是要掌握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便向北海道警局总部报告。也因此他宁愿呆在这里,甚至不惜前往危险的场所,而白根老人则闭上双眼,不理会这个平凡无奇的问题。
  “相马先生……”
  东堂伸彦希望身为科幻小说家的邦生能够针对此事发言,不过邦生心想,其实这不关他的事,所以就算伸彦在地底下发现了什么,他也无法作具体的说明。可是想着想着还是顺应伸彦的请求。
  “白根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地底埋藏了些什么……”
  邦生说完,叶月则以充满信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可以比喻为地灵。或者是大地所拥有的能源,我这么说对吗?”
  面对邦生的质问,白根尚人微微睁开眼睛说。
  “囫囵吞枣得来的知识,还不如完全的无知。”
  平静的声音中泛着疲惫与冷漠,老人完全不想给与具体的提示,这应该不是临时犯了学者的怪癖,而是要故意考验对方的学术水平吧。
  “那我换个问题,这地底下的物体,与白根先生的精神作用间,是否存在着什么感应呢?”
  白根尚人瞪视着邦生,他虽然无法忽视这个问题,却还是不做任何回答。
  “爸爸?”
  他瞄了喊着他的有希子一眼后,再次闭上眼,神游于自己的世界。
  “目前的状况愈来愈接近邦马先生的拿手范畴了。”
  增永这番话仿佛有些幸灾乐祸,也许他是乐见逼死自己家人的东堂复合企业,陷入岌岌可危的窘态,不过邦生并不如此单纯地认为。
  “不管怎么说,地底下有东西是不用怀疑的。”
  大门强行做下结论。
  “干脆直接去看看,到了现场再讨论对策。”
  “怎么去?”
  伸彦提出简短又尖锐的问题,应急的电源无法启动电梯,光是提供紧急照明与最低限度的暖气就已经相当吃紧了。
  “这时当然是仰赖双亲赐给我们的双脚了,再找几个壮丁……”
  大门讲到这里,还故意啐道。
  “哼!一群软脚虾,你们只适合生长在温暖的日本,一旦国土变成战场,包准没有人活得下去!”
  “我们的义务应该是尽量避免让国土卷入战争之中。”
  有希子低声反驳,大门挑起眉毛与肩膀,正打算高声反击回去。
  “好了好了,要是能活到发生战争的哪一天,再来讨论也不迟。”
  乌饲警长及时制止了这场天马行空的对话。
  “光坐在这里也没办法解决事情,还是到地底去实际调查,除了病人与女士外,所有成员就是在场的八个男人,如何?”
  这个提案可说是十分妥当,在场的几位女士都还未成年,自然不在话下,而身坐轮椅的白根尚人更无法随行,但是最年轻的女士却在这时候抗议:
  “我要跟爸爸一起去。”
  叶月紧抓着父亲的袖子,斩钉截铁地说。她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待在父亲身旁,而且父亲的左臂现在还吊着绷带,如果没有叶月的话,谁来扶持父亲。叶月的观点虽然跟大门启介完全不同,但她也无法相信在场的所有人,不过那个和蔼可亲的警察伯伯应该还算是个好人吧。
  这个阵容实在不够坚强。
  邦生正如叶月所担心的,左臂吊着绷带,战斗力也随之减半。就算还有右手能用,也很难取得全身的平衡。
  乌饲警长受伤的右手背也是包着绷带,虽然伤势很轻,但在握枪与拿警棍时,多少还是会受影响吧。
  大门原本要求保管吉崎巡警的配枪,但遭到乌饲警长婉拒,大门在碰了钉子之后,只好跟两名警卫同样使用猎枪。
  “我也要去。”
  有希子如此表示,大门首先赞同。让白根父女个别行动对他而言,具有战略上的意义。而伸彦、增永、邦生三人以各自的表情看着有希子,却什么也没说。
  Ⅲ
  狼群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大厅里亮起微弱的紧急照明,尚有余力的人负责照顾伤患、搭建路障,并分配食物与药品。
  以GC为首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发挥平时的专业训练,也证明了经营者东堂伸彦绝非无能之辈。他们不断鼓舞客人,聆听客人的抱怨,努力满足客人的需求。
  东堂伸彦传唤副总经理贝沼,将“地面”的一切委托他全权处理后,便向同行者喊了一声:
  “走吧”。八男二女这难以想象的奇妙组合从大厅尽头通过两道门后,便开始走下通往地底的阶梯。这十个人也是各怀不同的目的:有人野心勃勃,有人则没有,每个人对于这次事件的责任感与认知程度完全不同。走进飘散着尘埃气味的楼梯间之际,相马邦生朝着走在他前面的增永启三开口说话:
  “增永先生。”
  “什么事啊?相马先生。”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白根尚人合作的?”
  邦生不经意地投下一块石头,涟漪则悄悄地在增永的脸上扩散。增永抱紧那瓶名酒,并没有立刻回答邦生。
  “同为公寓倒塌事件的受害者家属,我想增永先生跟白根先生应该是旧识,如果告诉我这件事的不是增永先生,那我也不会将你们两人联想在一起。”
  “才不是,是爸爸头脑好!”叶月在一旁想着,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必须帮助左臂不灵活的父亲站稳脚步。
  “那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到处宣扬,引人注目呢?”
  “大概是因为你没办法象白根先生那样采取极端的手段,但你一心希望有人能注意并发现这件事……至于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看来是我选错人了,可惜你无法串连这一整个事件。”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邦生不带一丝嘲弄地说,增永则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快别这么说,我认为你的观察力相当敏锐,发生那么严重的意外,死者的遗族怎么可能不照面呢?”
  增永这么说,正是承认邦生的说法,他的语气略有转变。
  “对外人而言,这件事是解决了,但对于当事人来说,事情永远不可能解决的,除了自杀的管理课长外,没有一个人受到制裁与责罚,也没有人为此负起责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的确很奇怪,于是邦生的视线转向东堂伸彦,增永则抢先开口说话:
  “伸彦先生当时还是个学生,与那次事件完全无关,我这个人黑白还算分明,决不会到处迁怒。”
  “这是针对伸彦而言,那对康行又如何呢?”
  “在赔偿方面,他出手的确大方,我只感谢他这一点。”
  宫村秘书一直默不作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走着,但终于在对企业的忠诚心驱使下开口发言:
  “我要声明一点,那次意外发生的原因不详,其实依法我们公司是不需要赔偿的,那是董事长宽宏大量……”
  “有钢铁巨人之称的东堂康行眼见爱人惨死,大概也觉得心虚吧?”
  增永的冷嘲热讽刺穿了宫村秘书的痛处,忠贞的部属顿时噤口不语。
  “话题就到此为止吧,邦马先生,我觉得现在要为整个事件画出图解还嫌太早了。”
  确实,在这个连脚步都站不稳的地底阶梯,并不适合将紊乱的线索抽丝剥茧,等一切风波平定后再说也不迟。
  此时还有另一组人马也在努力解开心结,白根有希子与东堂伸彦不时低声交换着话语。
  “有希子,我想你之所以坚持要同行,是不是认为如果你人在地底,那令尊就不会采取偏激的手段?”
  “你想太多了,没这回事……”
  “湘南大厦倒塌事件会不会是你父亲引起的?”
  有希子激动地摇摇头。
  “那是意外,我听说原因是建材,还是混凝土使用了劣等货,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叔父为了负起责任落得自杀的地步……”
  “翰象东堂复合企业一贯的作风。”
  增永插进一句毒语,东堂伸彦跟刚刚的宫村秘书一样沉默不语。
  东堂伸彦并没有反驳说:“每个企业都一样。”可见他应该有理想主义者的特质吧。
  有希子低声回答:
  “对父亲而言,东堂康行夺走了自己的妻子,东堂伸彦也是差点就夺走了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情势下,还能要求他宽大为怀吗?”
  “这我明白,但如果乌拉尔休闲都市整个崩塌了,那我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邦生径自在内心想着,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就因为如此,所以野狼才没有攻击叶月吗?”
  邦生仿佛能够体会,那晚在饭店的走廊里,以及在意大利人所设计的大型迷宫中,叶月虽然遇到野狼,却没有遭受攻击的原因了,先前在大厅的情形也是一样。
  那匹狼是白根尚人复仇意念具象化之后的形体,倒也表示他的复仇心并非漫无目标。但是目前死者已达到一百人以上,许多人也惨遭池鱼之殃。反过来说,叶月没有受到皮肉之伤,应该谢天谢地才对。
  现在还不需要急着下定论,邦生如此告诉自己。拼图的碎片尚未找齐,甚至连规则也尚未发现,正如增永所说,要是线索断了,一切就完了。
  不过,有希子对于(应该是)自己父亲的白根尚人,到底抱着何种情感?当她跟东堂伸彦的交往遭到禁止时,她又作何感想?在得知死去的母亲与东堂康行之间的暧昧关系时,她对这两个人与自己又有什么感觉呢?真正的迷宫并不在休闲都市,而在于人心之中。
  Ⅳ
  首先注意到前面有异状的是领头的大门,地下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在紧急照明的微弱灯光下映照出一个倒卧在地上的人体。
  “是崛川。”
  伸彦低呼出倒在地上的人名,大门则单膝跪在崛川身旁,将手放在他的心脏部位,测量手腕脉搏后,再翻开他的眼睑,接着平静地宣布:
  “他死了。”
  “是遭到野狼的攻击吗?”
  乌饲警长弯下腰观察死者后问道。
  “不、看样子没有外伤,可能是心脏麻痹。”
  大门站起身,增永在一旁蠕动着胡子说:
  “哼,心脏麻痹,这个崛川也有这一天啊。”
  这种口气虽然对死者大为不敬,但却没有人加以斥责,因为所有人都产生了与增永相同的胆怯,连大门的表情也略显苍白,目光阴险地环视四周,对他而言,这里已是敌人的地盘深处。
  “我……我想我大概帮不上忙,方便的话,请恕我先行离开……”
  宫村秘书牙齿打颤地说道,但在不悦眼神的包围下,立刻闭上了嘴。
  “我想女士们还是就此离开比较好。”
  乌饲警长提议,宫村秘书马上露出一个哭丧的表情。仿佛在抗议“男人真命苦”。邦生虽然暗地有几分同意宫村秘书的心情,但他还是拍拍叶月的肩,作势要她到楼梯间等待。
  “爸爸,可是我……”
  “叶月,你要听话,跟白根姐姐到上头等我们,要是遇到状况立刻大叫。”
  叶月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她瞄了那个叫崛川的男人尸体一眼,明白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还是不要再坚持跟下去,乖乖待在上头等待才对。
  叶月虽然想保护父亲,同时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父亲的绊脚石。
  “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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