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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傅彪夫妻二人合著:印记-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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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成功。帆子一门心思想要孩子。
  制片人只好物色其他人选。
  彪子一听,急了:“‘筱燕秋’非帆子莫属,换了别人我就不演了。”
  这么多年来,彪子第一次向制片人提出了“无理”要求。因为他太爱这部戏了,太希望它如他想象一般完美。
  于是,帆子又遭受新一轮“轰炸”,这次冯导也加入到轰炸队伍之中。
  帆子终于妥协了。于是有了今天的《青衣》,有了今天的“筱燕秋”和“面瓜”。
  我仍是彪子的第一个观众。
  记得那天我发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本想只看一两集,谁知开始了就再也放不下,一口气看到剧终。
  我完全被打动了,只当自己也是剧中人,随着他们喜怒哀乐。当我听到“面瓜”一个人面对“筱燕秋”的照片那长达几分钟的独白,竟然哭出声来。
  彪子时不时地进来看看我,给我端水沏药,递毛巾。
  我顾不上理他,只顾忘情地追索戏中人物的命运。
  戏演完了,我的眼睛也肿成了桃儿。
  我紧紧地抱住彪子,恍惚间也不知抱的是真正的他还是“面瓜”,心里想要补偿“面瓜”受的那份委屈。
  见我哭得伤心,彪子也心疼得落下泪来。
  几天以后,我仍沉浸在剧情中,忍不住拨通了帆子的电话。
  “帆子,恨死你了,你快把我老公欺负死了。”我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
  帆子哈哈大笑:“我们家哥哥也不理我了,他跟我说,谁要是摊上这么个老婆,还不吓死了……姐,你可得对我好点儿。”
  说到入戏,记忆里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彪子在《重返上海滩》中扮演的杜邦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是他惟一一次扮演反面角色,尺度的把握、人物心理的揣摩都令我吃惊不已。
  记得那一次,我看了样片,很多天在心里缓不过劲。
  “天哪,这个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他是彪子演的吗?彪子怎么把坏人的心思了解得这么清楚?他的眼神,怎么能如此奸诈恶毒?”
  我几乎开始怀疑,彪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我会不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些日子,我心中充满疑惑,对彪子怀着一种畏惧感,生怕他对我做什么不义之事。晚上一闭眼,就仿佛看见“杜邦”那张阴险的面孔。
  彪子曾对朋友说:“你们知道吗?芳芳在家看了《重返上海滩》,成天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用眼睛瞄我。我一转头看她,她就假装看别处,过会儿等我不注意了,她又接着瞄。嘿嘿,被‘杜邦’吓得不轻。”
  的确,那段时间里我陷入一种偏执的疑惧之中。直到有一天,又重新看到电视里上演的《青衣》,看到剧中的“面瓜”,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这才彻底清醒,回到现实中来。
  “面瓜”的角色使彪子获得了当年CCTV十佳男演员奖、大众电视双十佳男演员奖。
  我经常和彪子开玩笑,捏起嗓子,拿着“筱燕秋”的腔调:
  “面瓜——我要喝水!”
  “面瓜——我想吃西瓜!”
  ……
  像疯了一样,想起来就那么喊一嗓子,经常把彪子吓得一激灵。
  “哎呀,好了好了,行了行了,别闹了。”彪子又好气又好笑,两只手拼命做出向下压的姿势,示意我“冷静”。
  “芳芳,说正经的,提点儿意见。”
  我特别认真地告诉他:“这一次,我没有意见,真的没有。我头一回看你演的戏却忘了你是谁。我对你太熟悉了,以前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有让我‘跳戏’的地方,这回,是真的服了。”我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已经是我心目中的艺术家了。”
  彪子惊闻此言,不好意思地笑着挠头,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嘿嘿,艺术家不敢当,不过让您服还真不易。这全是张老师培养的。”
  有一天,彪子收到著名编剧史航发来的短信,说自己若是身在梨园,一定要为傅老板脆脆地叫一声“好”。只言片语,却说得彪子喜上眉梢,比得了什么奖都高兴,立刻回复一句:“为人民服务。”

  第17节:晴天霹雳

  【连载12】
  晴天霹雳
  《妻子》中的“陈灵宝”让我体验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坎坷,还没等我从角色的痛中完全解脱出来,命运就让我这个妻子承受了更大的磨难。
  2004年8月16日晚,北京的天气还相当闷热。夜里,一阵巨痛把彪子从睡梦中惊醒,他用手捂着右下腹, “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灯,见他脸色惨白,就催促他去医院。
  彪子不肯。“可能是着凉了,一会儿就好。”
  我知道他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医院的。平时感冒、发烧,他总是翻出家中常备的小药对付过去。
  眼见着豆大的汗珠顺颊而流,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我急了:“别扛了!赶紧走,去医院!”
  他紧皱双眉,咬着嘴唇不停地摇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急得在地上团团转:“疼得那么厉害,还是走吧,去医院。”我央求着他。
  他并不回答,眉头锁得更紧了,脸上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他不停地变换姿式,坐着不行,躺着不行,斜靠着也不行,他干脆撅起屁股把头顶在了软软的床头上,使劲向前拱着。
  我连忙上前,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又坚持了一会儿,他咬着牙说:“走吧,去医院。”
  我知道他一定是扛不住了。
  “急性胆囊炎”。年轻的小医生作出诊断。
  打了止痛针,开了消炎药,我又扶着彪子回到了家里。
  止痛针很快发挥了作用,彪子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他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睡,我心里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凌晨四点多,他又一次疼醒了,显得十分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熬到天明。
  婆婆在医院工作了几十年,虽不是医生却也具备一定的医学常识,一大早便催着儿子去做进一步检查。
  我们来到B超室,我还是十几年前怀孕的时候去过那里。年轻的医生很认真,左看右看,检查结果还是胆囊炎。
  彪子当时已经完成了《大清官》的拍摄,下一个目标是和滕文骥导演合作电影《日出日落》,计划9月开拍。我们担心他到了黄土高坡外景地胆囊炎再急性发作,就决定利用开拍前的十几天空闲,尽快把胆囊摘除。
  胆囊切除手术在医学发达的今天就像切除阑尾一样简单,我们心里没有一丝紧张。手术前要做各项例行检查,彪子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跟老朋友们打招呼——公公婆婆在309医院工作了一辈子,这里很多医生护士都是彪子儿时的玩伴。
  经过放射科的时候,我们碰到了放射科主任由昆,她是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夫人,也是彪子父亲带的“兵”,看着彪子从小长大。
  “黑蛋儿,你怎么有空上这儿来啦?”由主任亲切地喊他。
  “住院,做个小手术,摘胆囊,先来做个胸透。”彪子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检查单。
  “胆囊怎么了?”没再顾上寒暄,医生总是对“病”有着职业性的敏感。
  “昨晚疼了一宿,做完B超说是胆囊炎。”我抢着回答。
  “噢,没事儿,小手术。你可又胖了,肯定有脂肪肝,我给你做个CT吧,好好查一查。”由主任拍拍彪子的肚子,像对待自家人一样热情。
  彪子不肯,他不愿意做任何“无意义”的检查,可是又不能辜负了由主任的一片好心,便说笑着进了CT室。
  哪里知道,由主任一句无意的提醒竟是一场灾难的序曲。
  我站在CT室门外等彪子,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心想他一定是跟医生聊上了,于是推开门进去找他。
  由主任和另外两名医生围坐在仪器前,用手在显示屏上指指点点,还小声嘀咕着什么,见我进来便坐直了身子。
  我礼貌地笑笑:“怎么样,有问题吗?”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彪子还躺在里面。

  第18节:求求你们,先不要告诉他(1)

  “没什么大问题。”由主任用手指着显示屏,“你看,胆囊里有块小石头。”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了一块白亮亮的东西。“脂肪肝严重吗?”
  “严重,你看,这儿全是。”由主任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块区域,我完全看不懂。但结果并不出乎意料,三年前彪子就有“脂肪肝”了。
  彪子好不容易“解放”出来,挺高兴,看着显示屏上的影像问:“没毛病吧?”
  “黑蛋儿,不能再胖了,赶紧减肥啊!”
  “哎,减!减!”此时,“肥胖”是个太轻巧的“毛病”,彪子觉得容易极了,连连点头应允。
  “哎,别急着走,明天早上空腹打一支加强针,再做一次CT啊。”由主任看似一脸轻松,不经意间甩出这么句话。我一怔,彪子也一怔。
  ……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反复琢磨为什么由主任要彪子打加强针,要加强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如约而至。一夜的忐忑使我不想再一个人等在外边,于是随着医生进去,远远地站在后面,尽量不妨碍他们工作。
  彪子又被推进CT机圆圆的罩子里,魁梧的身躯拢在底下显得空间逼仄。护士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一针,彪子还和她有说有笑,一点看不出紧张。
  这一次医生们不再说话,大概是因为我在旁边的缘故。由主任用手指点显示屏,其他医生便点点头,看上去很默契。
  我的心不再像前一天那样轻松,看不懂影像,我就死死地盯着由主任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他从前得过肝炎吗?”由主任突然回头看看我,语气有些凝重。
  “得过。”我老实作答,牢记“有病不瞒医”,“怎么啦?”我不禁追问一句,心里袭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载13】
  “求求你们,先不要告诉他!”
  由主任是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夫人,也是彪子父亲带的“兵”,看着彪子从小长大。为他检查后,由主任没有回答,慢慢地把眼镜摘下来,一只手使劲揉着双眼内侧的凹窝。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半晌,她才说了一句:“小芳啊,你看,我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由主任有些尴尬,挤出一丝笑。
  我的眼睛快要瞪出来,屏住呼吸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正在这时,彪子推开里屋的门走了出来。由于检查时间太长,他显得有些疲惫。他看看我,看看由主任,我赶紧收拾起慌乱的心绪,送给他一副轻松的笑脸。
  由主任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没什么大事儿,别太紧张啊。不过啊,咱们院这台机器比较陈旧,看不太清楚,我马上给你联系301医院,去做个核磁共振。”说完,不等我们回答她便一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309医院的机器是否真的像由主任所说“比较陈旧”,心里巴望着确实如此。
  我和彪子在由主任的安排下,立刻赶往301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慌慌的,乱乱的,不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紧紧依偎着彪子,拽着他的胳膊不放。尽管结果还是未知的,但一个狰狞的“癌”字不停地在我眼前闪现。301医院很具权威性,我心里祈求他们给我一个正确的,令人心安的答案。
  我抬头看看天,天空很蓝。
  在核磁共振室门口,我紧紧攥着彪子的手。他的手是湿的,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别紧张。”彪子使劲儿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儿里,好像要做检查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好像感觉到他就要一下子被那圆圆的罩子吞噬了,眼泪“哗哗”地淌,双腿开始发软。
  “你看你,别这样,别这样。”他笑着,眼里闪过一道亮晶晶的光。有几位大夫站在我们身边。我知道彪子心里也很难受,但他要笑给别人看。
  “我害怕。”我说什么也不愿放手。
  “别怕。”他抽了一下鼻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害怕没有用。快,听话,别让人家医生等着。”
  彪子两天之内第三次被推进了那圆圆的罩子……

  第19节:求求你们,先不要告诉他(2)

  我平定一下情绪,站在马林主任的身后,显示屏上一幅幅画面快速地切换,我暗自观察医生们的表情。
  突然,他们锁定了一屏影像,仔细看了又看。
  “太晚了,真可惜。”马主任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医生们又继续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只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倏”地一下我又回过神来:“你们说什么?什么太晚了?”我的声线在颤抖。
  马主任在显示屏上指给我看:“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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