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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佛 灭-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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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些光怪陆离的表演艺术者要与现实突兀得引人无法思议。

    「是真理的话,就不怕重复……」阿云撤娇的向他微弱抗议,继续喃喃自语,「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所以,我们的理念是实践,」把几个字眼做化学实验似的倒来倒去,导出的结论自己也胡涂了。

    他笑起来,她因此放胆的又与他乱聊起来,他看着她,羡慕她那种趋吉避凶的动物本能,……一个人不快乐,
因为他说了他所想的。另一个人快乐,因为他不说他心里所想的。一个人过得好,因为他完全不思想……这文字所
描述的社会曾经是他一度立誓要打倒的,才不过几年,显得很遥远、不可能,简直他快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握,遑
论改造,无论是自己或别人,……「存在即真理」,他不禁深深惊叹着此话所代表意义的惊人腐蚀能力,多么撼人
无耻的力量……

    「──好不好,一块儿去。」阿云捏了捏他的虎口,他才正式回过神来面对她,因为那动作是他们不为人知的
默契,他刚与阿云火热而又因报社事必须去韩国一星期时,临行她塞了一本小册子在他随身旅行袋里,锦囊妙计似
的规定他一天只能看一页。他在飞机上用过餐百无聊赖的想起来才掏出看,他当然没老实的只看一页,几分钟就看
完了,那第一页上写着,寂寞想阿云的时候,请吮吮看手掌的虎口位置,绝对与他们的法国式接吻十分类似;第二
页,文图并茂的教他一种手淫的技巧,并以漫画绘了一幅她自己的裸体;第三页,画的是一个他的「弟弟」的特写,
但为它戴了个绅士帽及一副眼镜,旁边一个女子楚楚可怜的落泪,曰:「我好想我的弟弟。」第四页,画一幅赤裸
女体,性器画得夸张可笑,旁白:「怎么办,我的妹妹也好想弟弟。」

    再下页,大胆直接得快不堪入目,好象他们在念中学时,有时兽性大发在厕所墙上涂鸦的,下面几页大约不脱
此,他看了却立时比饭前翻过的一本Play Boy要来得有反应,他心热热的张开手掌,依第一页所绘的图解吮着虎口,
彷佛看到前一夜她在灯下跟她有时写稿时一样的好专心认真的一笔一画,不知耗时多久,他丝毫不觉有任何一点淫
秽,只忽然很心疼,觉得她少女时代一定有一段长长寂寞的思春期,因此她自己一定也有很多别出心裁的手淫或慰
藉花样,当下恨不能赶快飞机掉头回去,好好干她几场。

    大概都同时思及此,两人脸上都心神荡漾起,他觉得自己公狗似的摇着尾巴都依她都答应她。然后才问她是去
做什么,她娇嗔完他刚刚都不专心听她说话,再重复一次,原来她们黄梨族一名太太日前随夫返南部扫墓并住了两
天,中午求救似的电话给她,受不了乡下的即溶咖啡,要她赶快带个半磅咖啡豆及前不久她新买的克鲁伯espresso
咖啡机去救她,他闻言做个「Jesus !」的表情,阿云安抚他:「我跟她有这个交情,再说,那附近有个温泉,是
那种日本式的小旅舍,我们好久没出去过夜了。」说着又桌下伸手过来性骚扰。

    他任她玩弄,决定不了要不要也响应她,他知道阿云是十分喜欢各种冒险的,两人还没上手时,有次他在报社
一楼大厅电梯口等着上楼、电梯门无声的一开,里面阿云正搂着一名男子,一条大腿赤裸裸的从长裙里伸出,勾在
那人腰上,清楚被他看到她正以舌头在舔他脸上的汗,当然只是瞬间的事,那男子比阿云要害臊得多,他稍看一眼,
认出他是那阵子接送阿云较勤的护花使者之一,但不知为什么,那些在他之前或之后的韵事,他完全不曾吃醋,他
一点都不相信是自己的度量,他甚至觉得,阿云始终不曾稍减的动物性,是不断鞭促他自种种人类自营的压抑状态
中解放出来的动力,竟是珍惜之感胜过其它。

    两人鸭子游水似的,面上悠闲、桌下忙得个紧,阿云不时顽皮惊险的笑出声说:「不行不行,我要钻到桌子下
面。」他怕她当真,她是做得出来的,只得认真加紧手下的动作,直到她呼吸渐疾至渐缓,脸上潮红才退,但见她
眼睛乍然一亮,坐直身子,他忙摇头制止她:「我没事。别!」

    她倒没笑他,反倒关心的问他是不是在想晚上的演讲,她也知道,最近的学生有些难搞,并不像两三年前那么
听他的、甚至有把他视为青年导师的,有一个跟他们来往颇密切的某研究所学生前不久在一篇探讨学运的文章里说,
他认为学运分子应该时时检讨自己是否有被工具化的倾向,并自省是为了议题而运动还是为了运动才找议题。阿云
拿给他看,并说:「我觉得林育正是在说你耶。」

    那林育正一度还几乎是他们的家庭朋友,大学读了六年、研究所才刚进去。纵横整个台湾七十年代的学运期,
据说他母亲为了资助他这些年校内校外的生活,还卖了老家一幢房子,但他对此并无异议,毕竟保持一个学生身分
也是一种充分维系自已理想与抗争力量的极佳作法,他那年肯于拿报老板的钱出去,何尝是为了两三年内要拿个学
位或认真进修,无非是快要对做了几年的记者生涯感到厌倦呕吐,想重新回到一个不须考虑任何现状、因此不用负
任何责任的痛快有力的批判者的身分。

    但若那林育正所言真是发自心底的想法,他倒反而有一种类似那次被长谷川先生质疑时的复杂心情,但他不愿
使自己失望的不敢如此寄望,「你知道,我们早上那种只能上文化版的座谈会他也来了,爱理不理的,身边换了个
大一的女生,我听人家说就是他们在立法院静坐那天最凶的那个,你猜他今天穿什么,别人看一定好土,那种三颗
钮扣的猎装外套,我跟你说,前几天我才在杂志上看到的,人家今年秋冬才要开始流行的Ivy…League Suit ,学人
家以前长春藤男学生的那种穿法、不知他哪里弄来的,我投降。」阿云说着做个投降状,他听她乱糟糟说道,才意
识到可能她和林育正也有过一腿,他深深看阿云一眼,雨后乍现的阳光透过窗来,她的皮肤脆薄得顿时显露出里面
的青色血脉,她愈说愈气:「我看他才是标准的商品拜物教的忠实信徒,怪不得他妈妈要卖房子养他,他穿的布鞋,
有没有?那种白色没鞋带你说像小时候穿的,我一看就知道是日本的那种无印良品,买起来有些比旅狐的还贵……
你小心他晚上也要去,他说了。」

    他果真也犹疑起来,但并非起自阿云这番话,他只是突然觉得疲乏欲眠,简直无法几小时后履行这一年来第N 
次的走入演讲场所,对着向他欢呼鼓掌的男女学生说:「我之所以签名,或声援你们这项口口口口,并非我赞成你
们口口口口──」他节奏掌握极好的停顿数秒,习惯的望向那一张张当场垮掉了的惊惶小动物可怜单纯的脸,他觉
得自已像在阿云体内射精似的吐出话:「我之所以支持你们、是因为我支持一切的反对运动!」台下立时轰的一声
爆出快乐满足的喊声,就如同阿云获得高潮之时。

    「小ㄎㄚ。」尽管他口里嗤之以鼻的说着,脑子却完全没有停留在任何一点有关林育正的什么事上……若他还
勉强有一点点力气,他好想回家找出那把吉他,晚上扛着它走进演讲场所,轻抚一下琴弦,说,哈啰,我叫赵传,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随即唱起来,所获得的欢声掌声也许也许,也许会是一样的吧……,他曾因为要写一篇谈
青少年次文化的问题,悄悄当个观众去参加在校园里举办的类似演唱会,当场惊讶原来也反应一致的是那么多张引
颈企盼发着快乐满足喊声的年轻的脸,他仍不免困惑,不知道台下的那一整群人与听他演讲的是两组完全不重叠不
同的人,还是同一组人可以有不同的面向,还是同一个时代里可以并存有好几个时代的人,……那是个优美的世界,
还有甚多领域尚未发展,你只要弯下身,就有宝物可捡……,是李维史陀怀念他出生的世纪末那个时代罢,他顿觉
自己凄惶如一只丧家的哀鸣的犬。

    「谈退报嘛,跟林育正立场不冲突,学生光听黑幕就听不完。」阿云建议着。他想起他们尚在G 报时,有次老
扳的媳妇以示亲密的带他们到报社楼顶去,那里正施工中,到处莫名其妙的矗立着些丑陋的角钢架,老板媳妇介绍
着,这里将建造一座屋顶花园,是请了一位当红的建筑师规划设计过的,随即四处指着哪里将植什么,哪里将是草
坪。

    他无法想象美丽的远景,只被楼顶好冷的风刮得四肢麻木,阿云却兴趣盎然的四下走着频频惊呼,「太棒了太
棒了!Terrific!」不是赞美老板媳妇的慧心巧手,就是夸赞──他忍不往眨眨眼,以为自己眼睛与阿云果真不同
──此处的繁花似锦……,几个月后,当她在一个杂志社办的小型对谈中控诉报老板如何把社会公器当做与执政者
交换利益的工具时,她自信满满的笑着举个小例子做结,指出G 报楼顶那座仿苏州庭园内中国塔就是标准的超级大
违建,「Terrific……」这回是他惊呼着。

    但是起码,这是一个象征直接民主、值得思考的议题吧……他退守的想着他所发起的退报运动。他曾经和一些
勉强被他说服的亲朋好友们采取过直接打电话到总社的退报行动(其实他知道这些个人中有些是因为报纸增张后根
本看不完,或其中一家因玩股票以退报改订为财星日报,另一家虽退了,但改订较便宜、张数较少、却属同报系的
晚报),实际行动的效果他尚未验收,发觉自己不自觉的在喝咖啡时、用餐时、等阿云、或买烟时顺手,顺手买份
报,简直无法过没有报纸的生活,才发现自已原来处在一个非常小的圈子──纵然这个圈子里爆满着可信不可信的
内幕小道消息一大堆,各路精英们预测或操作着各种趋势,彼此见面时像蚂蚁似的匆忙互相摩挲着触须交换有用没
用的信息──但其实没看报纸,才发现圈外的世界如此之大,有一群大他们千百倍「存在即真理」的顽固而真实存
在的人们,他们所制造的事情之多、之不可思议,绝不下于他们这个小圈子,因此与他们的断绝联系(天啊竟然是
靠报纸!)完全不知道之外的世界在发生什么事,凡事因此慢了好多拍似的他完全提不出任何见解或主张,很恐惧
的发现自己长期以来对它的依赖,更恐惧自己原来竟也是他长期以来所批判的那些对象。

    ……现实的堕落确实不是他这种身分的人所须负责的,但若自己也变成现实堕落的病例──并非出于道德的检
验──岂不是失去了批判者的资格,不,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力量,常自己都无法变成现实里的例外时,起码像冯
生,尽管他身体力行的种种作为在他看来没有一个是结构性的改造工作,但或许他那数十年如一日不竭的力量就是
如此来的吧──既会有自己一个例外,难保不会有更多的例外──,这种对未来的不绝望才能支撑他在全岛房地产
已经飙到信义计划区一亿片一幢如小时候玩大富翁游戏时,他会地处荒隅的兴味研究着自己亲手搭盖的陋室该以藤
条的捆接取代易腐锈的铁丝,他想起冯生在给他的最后一封信里这样认真仔细且快乐的述说他的心得。

    读信的当时,他仅仅悲悯的想着过些时想些名目跟冯生要些稿,稿费从优的寄些钱去吧,哪怕也许他其实需要
的并非是这个,但他所能想到的响应仅只有如此,起码冯生可以买张好原版唱片,几磅好咖啡豆,大量的布匹、让
他喜爱裁制的妻子替自己添制些衣服及寝具……,想到这些,第一次,他暗自纳罕,第一次对冯生长期以来的作法
及心境有些松动。

    当晚,他无处可去的到早了演讲会场,主办的学生邀请他先到隔壁的教室休息,他很习惯的与他们勾肩搭背闲
扯了一阵,娴熟他们生活的踢一踢其中一名认识有两三年的学生:「怎么样,你这阵子赚了多少?」说的是股票,
他依稀记得阿云提过在号子里不止一次见过他,那学生一愣,随即回踢他一脚,「要问该问XXX ,他才赚了一海票,
我哪敢进场,妈的国民党朝令夕改官商勾结!」把问题拋给不在场的XXX ,他见这学生说的气愤,有些诧异他们这
种他快要忘记了的洁癖,便笑笑改问他们即将来临的校内选举,立时,每一个人都变成政论记者似的做着种种的报
导与分析,专业的用词选句,只会比他曾经的同业们要娴熟且进步得多,他随意的插问了一句,那名不承认玩股票
的同学抢着回答:「所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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