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046-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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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当选总统
诗人布朗第一个看清了所发生的一切,他写道,“一个贫穷的船夫,国家的领袖就是这副样子!”这时林肯几乎是孤立的,因为党内的气氛十分沮丧压抑。“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一个共和党人这样写道,“这是个什么候选人啊!他能帮助党派取得胜利吗?为什么大家不选一位名气大些的人呢?”东部有人说赛华德是个牺牲品,认为他才是年轻党派的真正领袖;人们对林肯被提名表现出的冷漠和敌意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有人向赛华德建议,让他去推翻这个决议重新提名自己为候选人。但是赛华德表现得完全像个绅士,他马上向自己的对手表示祝贺,并且亲自给林肯写了一篇虽然言语冷淡但却是赞美性的文章,这是第一篇赞美林肯的文章,当时纽约还没有其他人愿意写什么关于林肯的东西。
同时间,民主党人就此所写的文章,即便是在那种紧张的形势下,也足以令人惊异不已:这个林肯十二年前曾在众议院呆过一阵,他是个没用的人,不懂得语法,不会说规矩的英文,只会开不合适的玩笑,没有家谱;只穿件衬衣在椅子上晃来晃去;只会做栅栏;看上去活像只非洲大猩猩!
被提名的后果不堪设想。很久以来,南方人便一直在叫嚣着,只要选一个与黑人为友的共和党人作总统,他们就脱离联邦。现在,在林肯提名以后,南方人更被激怒了,就是赛华德被选也不至于引起他们如此的恐慌。一下子,蓄奴制的问题反而变得次要了,全国四处都在问:合众国还能挺得过这次选举吗?这种情形就仿佛是,一个人长时间地矗立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内心斗争着,不知往左走还是右走,却突然又患上了重疾,以至于他剩下来就只会自问:我到底还能活下去吗?
现在南方对北方的仇恨火焰达到了这八十年来的高峰,如果我们想到北方人反对蓄奴制的道义的姿态,我们就能够理解这种仇恨的深层原因。谁在这种问题上自觉无力,被鄙弃,谁所采取的斗争就会更加感情用事,更没有真凭实据。“自由的社会?”一家报纸写道,“真让我们恶心!在那里,所有浑身沾满油渍的机械工,肮脏的工人,吝啬的农夫和患了夜游症的理论家聚在了一起!整个北方的团体组织都不配让南方绅士去加入。多数情况下,在那里,特别是在纽萨勒姆能碰到的人,都是些想让自己看上去体面的工程师和小农民,这些农民甚至连作南方一位绅士的仆人都不够格。”
就在这种煽动声迭起的时候,几个驻扎在南北方边境的军官开口了,他们公开警告说:“如果这个人当选,那他们便马上向南方撤退。”“北方的商人们害怕了,贸易往来停滞,南方的债务人将不再还债了,交易所动荡不安,银根紧缺,商业界的恐慌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四处都在召开合众国会议,以商讨妥协方案。在波士顿,愤怒的一群人甚至还组织了一次反奴大会。但人们很快便意识到了,总统选举只是南方脱离合众国的一个机会,为此它已经等待多时了,南方根本不要什么妥协,因为他们早想摆脱合众国了,他们想要建立一个自己的联邦。
这时,最最忧心忡忡的人非林肯莫属。在家里,他从一位少校那儿得到几处正在秘密备战的消息。他思考着:自己并不比任何一个明天将要落选并被忘记的普通公民强多少。因为那位少校是个国家官员,所以尽管他的消息对于林肯十分宝贵,林肯还是写信告诉他,只有在不和对方的职务和荣誉相冲突的情况下,只有在对方不会因此而被判刑的前提下,他方才可以继续向林肯透露消息。
后来,林肯听说,就在他的当选将成定局的最后时刻,芝加哥的许多人更换了他们的选票,转而把票投给了林肯这个不久之后便有权分配职务的人。记者们纷纷拥到他家,描写他的房子、家庭和习惯,以向全国证明,他的确不是个兜售商品的小贩,而是个体面人。
当他现在读到,自己每天穿着黑衣服,几乎是优雅地走来走去,自己的妻子会讲法语,儿子正在读大学等等吹捧他的文章,他这位讽刺大师的内心会产生何种感觉呢?
同时,在农民那里,林肯又被描绘成劈栅栏的能工巧匠,共和党人佩戴上了绘有两根相互交叉的木桩的胸针,栅栏成为了烟斗的广告宣传画,人们也编出了歌颂林肯的歌谣,歌中的林肯是个船夫,做栅栏的和族长似的人物,已经有人开始争论那些栅栏是不是林肯亲手劈的了,木桩在党的总部被戴上了花环,光彩照人,一个俱乐部也因为自己拥有林肯当年用过的斧子而洋洋得意。林肯家乡的一位老人给林肯寄来了一根栅栏桩作的手杖,他说那是林肯十六岁那年为他劈的;为了竞选斗争,年青人们身着黑色制服,身戴徽章,手持火炬外出游行。一个报社的年轻人还卖起了林肯的照片,这个年轻人叫托马斯。爱迪生。
与此同时,民主党内部却发生了分裂,林肯在两年前凭借着政治家特有的敏锐眼光所预言的一切,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当时他曾用一个可怕的问题逼着道格拉斯显露了他随风倒的态度,正是他的这种态度使得党派面临分裂,同时也毁了他个人的前程。在这种更深层的意义上,人们完全有理由把林肯称作是民主党的分裂者。
现在,南部拒绝道格拉斯。无论道格拉斯以怎样献媚的语气说他赞同奴隶制,赞同兼并都无济于事。他在各处的言论也显得更加自相矛盾。不久,有三个候选人成为了林肯的对手,但他们三者之间的争斗比他们与林肯的争斗激烈得多。这次的分裂使得道格拉斯只是可能当选,而林肯的当选却成了必然,现在人们完全有理由说,林肯是自己决定了自己当选的命运。
在选举斗争的过程中,林肯不得不将自己的一些习惯稍作改动,但他的性格还保持老样子没变。早上,人们会看到他从邮局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很多的信件,他从来都不会想到,让别人来代取这些信。这时候,每个人都可以跟他打招呼,都可以跟着他到州议会大楼里去,因为那里根本没有看门人,尽管当时就有人以“暗杀”
对他相威胁,他的房门整个上午却都从不上锁。他刚刚任用了一名新的秘书——尼古拉,此人是个德国大学生,严谨,勤奋,沉默寡言,到林肯这里来边工作边学习。
不久后,又来了一位优雅的先生,他叫“海”,善长音乐,谈吐幽默,这两个人都很有能力,被聘用来共同为他的老板整理第一宗原始资料。
现在就有许多人涌人斯普林菲尔德寻求职位,打探消息,听取答复了。所有这些人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得到了他们所希望的建议,但没有什么人是胸有成竹的回家去的。“我看得出,您好像还没有听过我的演说吧。这里有我的演说集。”他经常这么说,赠送了上百份他和道格拉斯的“辩论集”,以摆脱那些求职请愿者的纠缠;对另外一些人,他则用讲故事的方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如果他看到自己在公众场合下被人误解或是受人中伤,他总是私下找来散布谣言的人,与之理论,以免给对手造成借口和机会,再次论战。因为他的确感觉到,现在“三缄其口”的时间到了。当建议信堆积如山的时候,林肯的助手们便制作了一个表格作为回信,上面写道:“林肯先生曾收到过类似函件,让他发表政治观点,但也有为数众多的信件,奉劝他莫要就政治原则发表意见,因为他的政治意愿已是众人皆知,他不该因为意见的表述问题引起大选的不平静。我们相信,您能理解,他不可能给每封信都—一作答。”这一席话非常的明智,它不会让写信人有种碰了钉子的受挫感。这封信给他们的信息只是,林肯不给每封信作答乃是别人的意思。就这样,他们以一种最为礼貌的方式达到了目的。
一次,一个放肆的家伙来到林肯这儿,在林肯起身离座后,他马上就坐到了林肯的位子上,林肯看到了这一切,他平静地和此人打着招呼,并伸出手去表示要和他握手,但由于两人隔得老远,所以那人不得不站起身走到林肯身边;握手后,林肯便不慌不忙的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去了。林肯就是这样为人处世的,他生活在人们中间,超越了其他人,却从不忘乎所以。他不能够马上训斥这个人,扫了大家的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句无关痛痒的话,与那人显得过分亲密,更不能对此举姑息迁就,让自己站在那人面前说话。他所采用的办法是摔跤运动员常用的古老技法:先把对手引出最有利的地势再战。林肯的这种做法着实会令每一个外交家赞叹不已。
但有时候他又是完全不修边幅的,当卡尔。舒尔茨为他在斯普林菲尔德演讲的时候,他会和卡尔一同步行去公共集会场地,由于八月份天气还十分炎热,所以他把外衣和马夹都放在家里,只套了一件夏衣在外面,能够看得见“曾经淋雨的痕迹,背上还有隐约的世界两半球似的汗渍。”就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皱皱巴巴,脱了皮的礼帽,和那位演说人在城市里的铜管音乐和民兵中散着步,人群在向他们问好,当他看到有认识的人在里面时,他也向他们打着招呼:“过得怎么样,本?”“见到您真高兴,蒂克!”“您好!比尔!”人们则边笑边大喊着:“嗨,老亚伯拉罕!”
他在几个月里接到的信中,最奇特的一封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写来的,她说林肯应该留胡子,说他的女儿们一定很向往他留胡子。林肯回信说:“我的亲爱的小小姐,您的信我已经收到,非常高兴。只是我必须坦白地告诉您,我并没有女儿,我只有三个儿子,他们分别是十七岁,九岁和七岁,外加他们的妈妈,这就是我的家庭。关于胡子,我从来没留过,难道您不相信?如果我现在开始蓄胡子的话,别人会笑我傻的。您的好朋友,祝福您的亚。林肯。”
是否是这封信第一次提醒他应该留胡子,还是在这之前他就早已和妻子争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不得而知,总之,此后在得到了妻子同意的前提下,他终于决心蓄胡子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斯普林菲尔德的熟人们发现这个四处奔波的邻居开始留胡子了,不久之后,胡须勾勒出了一张渔夫似的脸。这在林肯那张散布着无数皱纹,瘦骨磷峋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胡须使他那张光秃秃的脸变得柔和,谦顺了,大大的嘴巴不再像往常那样显得那么倔强,突兀的下巴也不再显得那么不可动摇,而且胡子还遮掩了一下他那突出的喉节。由此,画片以及邮票上就给后人留下了林肯那样的形象:十分粗糙原始的脑袋上打着一层过于柔和的“阴影”。
十一月份,大选的日子终于来临了。按照各种预兆来看,他的当选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他获胜的基础是北方人民的拥护,也就是说,他必须让尽可能多的北方人推选自己。如同二十五年前在纽萨勒姆时一样,虽然斯普林菲尔德的民主党人没法选他,但他们的游行宣传也造成了有利于他的影响,这一切对林肯举足轻重,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他都孜孜以求。在这里,从这个人人都对他的忠诚表示尊重的小圈子里,迸发出了让林肯心满意足的源泉。当然,这些日子里,斯普林菲尔德的神职人员一致反对他,这件事对林肯的打击很大。
外面,人民选举的投票活动已经开始,林肯最终得了一百九十万票。道格拉斯得了一百四十万票。他的另外两个对手总共得了一百多万票。这样,林肯便以多数票在北方当选了。南部十个州没有一个普通选民投他的票。三百零三名名可直接选举的选举人中有一百八十多人选了他。“十五个州的选举人没有给他投票。北方史无前例地利用了人数居多的优势压倒了南方;但此中也蕴含着一个信号,一种威胁,同时也隐含着一场人民战争的先兆,若是这场战争真的要爆发的话。
战争的爆发无法挽回了吗?焦虑的林肯日夜思考着这个问题,平时的心胸开阔和内心的豁达已是无影无踪了;即便是看到八英里长的游行队伍,欢呼着,喧闹着奏着音乐从他的房子边走过,成千上万的人们来到他这里,向他表示敬意,也无法让他欢欣鼓舞。但是他忧虑的是:在这场战争中他真的能赢吗?祖国将被挽救,还是被统一呢?一切都在无法预料之中。他虽一直都相信,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但现在,命运之神要把他引向何处呢?在那陌生、冷漠的首都,那偏爱南方的首都,等待他的又是何样的斗争呢?他深知自己的智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