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大神-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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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憨憨轻手轻脚地起床时,看到牛穿穿正睁着大眼睛,躺在地铺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她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硕大的黑眼圈,会心而笑——那种默契感觉,言语无法形容。
这一天是周末,他带她去海边。
碧空如洗,海天一色,惊涛拍岸,浪花如雪。她站在礁石旁,看着浪花奋不顾身地向岸边纵情飞奔,忽然明白为何每一滴河水都渴望汇入海洋——因为只有化身于无边无垠的大海中,才能体验到世间最奔放的热情。
诗人牛穿穿在岸边吟诵道:啊!大海!你不是比较胖的湖,也不是非常肥的江,你的浩瀚超出人们的想象……
憨憨已经习惯了他雷人的诗句,她在岸边伫立了很久,心中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就这么化身于海吧,变成一朵浪花,在宽广的怀抱中,永不干涸。
日头正好,海水也很温暖,她把脚踝探入岸边清浅的海水,一种奇异的触感霎时间涌上心头。这并非她第一次在水中遨游,但不同于银河的惊涛骇浪与诡谲多变,这一刻的海水,温柔得令人难以置信。
牛穿穿也套上了游泳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更遥远的海边游去。海浪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慈母的手。她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海水中舒展开来。她的双手就像鱼鳍,双脚仿佛是鱼尾,惬意地在海中翻滚——她真的真的,相信自己曾经是一条鱼了。
牛穿穿也渐渐找到感觉,后来脱离了泳圈也游得十分欢畅。
憨憨潜入水中,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呼吸竟然毫无障碍,她好奇地吐了一串泡泡,正好飘到穿穿的脸上。穿穿也跟着吁了一口气,将泡泡吹了回来,两人都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吹着,直到将水泡吹得缤纷又缭乱。
光影变幻,水泡闪亮,就像人间最美的梦境,令人沉溺于水中,不忍醒来。
游累了,他们俩就像鱼一样躺在沙滩上,任凭火辣的阳光将他们晒成两只鱼干。
穿穿将手伸入暖暖的沙子,触到了她埋在沙子中的指尖。
他眯着眼看着刺眼的阳光,满足地叹息。
一只单薄的水母飘啊飘的,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岸边,爬到了他们的脚背上。
憨憨低头一看,轻轻地捧着他,想把他用力抛回到海中去,可是那只水母尖叫了起来:“不——我不要回去!”
穿穿吓唬他道:“你再不回去就会被晒干的!”
他忧郁地答道:“生有何欢,死亦何苦?自从爱人离我而去,我的生命就此搁浅。”
原来失恋能把一只水母变成一个诗人。憨憨看着悲伤的他,安慰道:“别这样,爱情能创造生命的奇迹,但前提是,你得有生命。”她便不顾这只水母的尖叫,将他远远地向大海抛去。她大声地喊道:“去吧,靠你的信念去追求你的爱情!”
灿烂的阳光下,她身旁的穿穿噙着泪花,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俩乘着习习的凉风,在海边骑着脚踏车。海边潮声如情人喁喁细语,温柔不可名状,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道路。
她在脚踏车后头,轻轻地搂了搂他的腰。他浑身一颤,脚下一软,将车停在了路边。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了手,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倚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心跳如擂鼓,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月光如幻影,萤火如轻风,如此良辰美景,憨憨却不知为何有着莫名的惆怅。
她看着他,清亮的目光写满了疑问:嗨,亲爱的,为何你的眼中除了紧张,还有隐隐的忧伤?为何你的心跳,除了冲动,还有未知的惶恐?
他低下了头。
他早该知道,他瞒不住她,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
他张了张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次下凡,只是短暂停留,明天就该回去了……”
她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无数的了解与柔情。
她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渺渺的歌声,如天籁一般从她的心底自然流淌而出:“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爱不停休……”
穿穿抱着她,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
当她唱起这首歌,荏苒的光阴,仿佛从来没有在他们身边流逝过,而两只小小的鱼,仿佛一直都生活在碧水汪汪的瑶池中,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想起他这么辛苦才能够抱着她,他想起她是多么艰难才坚持到现在,从不曾真正被生活打倒过,忽然间百感交集。
他已经不再是瑶池中那只游手好闲的流氓鱼了,她也不再是哭着想家的小金鱼了。虽然岁月不动声色而残酷无情地改变了许多事情,他们的际遇、环境、身体、心态,以及一切的一切,但是起码这一刻,他们还能够相拥着,唱着曾经的歌。
他抹着眼泪,问她:“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她微笑着道:“当我们一起在大海中遨游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瑶池里的一切……”
他几乎难以置信:“OMG,看来你喝的那瓶记忆汽水居然管用了,那个老头儿居然开始卖真货了。”
她还是笑:“那瓶汽水肯定过了保质期,放久了连效力都发挥得如此滞后……”
他看着她皎洁的笑容,忽然有些心虚:“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真的。”
他想起了他对她袭胸的往事,不由地涨红了脸,嗫嚅道:“呃……我当时……但是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一点流氓习气都没有了……”
她用手指温柔地按住了他的嘴唇:“我知道。”
他吻着她纤细的手指,一股热流突然涌上了眼眶。他直直看着她,说不出话。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关于我们曾经的一切?”
“……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被拒绝,被误会,被冷漠,怕你不相信我,从此不再理我……”他说,“我当时只是一只猫,我不敢冒这种险。我以为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那么爱你,深深爱你。即便是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可以那样去爱一个人,所以患得患失,所以惴惴不安,所以不敢开口。没有人,能在心爱的人面前,永远保持理智和镇定,——这种滋味,没有谁比曾经的憨憨,更加明白。
她吸了吸鼻子,抱紧了他胖嘟嘟的身躯。
夜深了,海边渐渐泛起了凉意,但是相爱的两人,只要紧紧偎依,就能用爱温暖身躯。(
“亲爱的,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她问道。
“哦不,回去以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溜下来看你。我不要跟你两地分居,像牛郎和织女,我绝不会让你,在地上当着怨妇,对着月亮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亲爱的牛穿穿,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念着北岛的诗句,脸上交织着柔情、英勇和豪迈:“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我决不会交出你!”
天亮了。当旭日东升前,海平面的一处小小的光点,向天边折射出万道血红的光线,瑰丽的海水暗潮汹涌,海底仿佛孕育着磅礴的火山,就在这即将到来的清晨,蓄势待发。
穿穿知道,天庭必定已经明了他绝不回归的决心了。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遭天谴?被强行捉回?可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比不上和爱人分离的痛苦,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抗争到底。更何况,他在天庭的老朋友们,一定不会对他置之不理。他预想着即将到来的与天庭激烈的对决——哇,会不会派出天兵天将来捉拿他归案?他这么想着,不由得浑身热血上涌。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庭众官员,此时正在开会探讨如何处置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就连不问世事的唐之行和王仲往,听说了此事,都跟火烧屁股一般匆匆赶往天庭开会。
会上,以咔里吧嚓为代表的天庭执法委员会成员拍桌痛斥:“这成何体统?如果每个神仙想下凡就下凡,想拍拖就不回来,这天庭不就乱了套了吗?”
春小评委则被牛穿穿的爱情故事感动得不行,在会上哭得梨花带雨:“咱们天庭的条例,不能放宽一些吗?牛郎织女的悲剧,已经够悲惨了,咱们不能再这么不通人情啊……”
咔里吧嚓气得拍桌子直吼:“天庭的律条又不是橡皮筋,宽紧随意,长此以往,必将乱套!”许多神仙纷纷对此表示赞同。
德高望重的唐之行,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讨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果惩治了牛穿穿,把他强行带回天庭,那么憨憨这个新的渡神使,必定无法工作。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新的渡神使去?”
众仙面面相觑,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再举办一次渡神使大赛?天,太浪费天庭经费和观众感情了,上一届大赛结束还没多久呢。
咔里吧嚓愣住了:“不是吧?我靠,没这个旧的渡神使,新的还没法工作了?”
王仲往故作沉痛地说:“是啊,没了张屠户,咱就得吃带毛猪了。”
众仙静默,这问题严重了。渡神使工作的正常履行,直接关系到妖怪界的和平和安宁。如果为了惩罚一个小神仙而破坏了当前的稳定局面,实在是得不偿失。
太白金星赞同道:“不错。憨憨这一段工作状态不好,我们派下前任渡神使牛穿穿下去督促她的工作,立刻取得了明显成效。比如,他们昨天在海边挽救了一只想要自杀的水母精。这只水母是蓝海豚妖的初恋情人,而大白鲸王对蓝海豚妖情根深种。如果水母没有获救,那么蓝海豚妖很可能为他殉情,而蓝海豚妖的死,必将引发大白鲸王率众冲上沙滩自杀,就会酿成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悲剧——生态平衡必将大大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
众仙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蝴蝶效应可真够大的,渡神使的工作真是太重要了。
王仲往连忙火上浇油:“而且,自从憨憨在渡神使大赛上惊艳亮相之后,现在她已经在仙界和妖怪界吸引了大批的粉丝,人气急剧上扬。如果她的幸福受到阻碍,恐怕会引起公愤……”
春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不能不慎重行事。”众仙大多是观摩过渡神使大赛的,想起这小姑娘这一路艰辛走来,心中不由柔软地塌陷了一片。
咔里吧嚓难以置信地问:“那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他们俩了吧?以后如果神仙们有样学样,都溜达到凡间泡妞,然后找各种借口不回来,那该怎么办?”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我倒有个主意。”唐之行道,“天庭规矩不可坏,但是穿穿又不可严惩,那就这样,就令这二人在人间扩大渡神使的业务,不仅帮助妖怪们成仙,还兼营短暂下凡出差的众仙们的思想开导,以及人类的心理咨询,将功赎罪,普度众生。”
善哉善哉,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众仙齐齐称叹:“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既可促进稳定发展,又可造福众生,真是功德无量。”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这个和稀泥大会开得十分成功,并将形成的决议送给天庭领导玉帝和王母娘娘御览。这样和谐的决议赢得了领导们的交口称赞,决定即日起实行,并由天庭负责招安的资深官员——太白金星下凡公布。
于是太白金星就捧着诏书屁颠屁颠下凡去了。到了海边一眼就看到新旧两任渡神使正在海边,撅着屁股用沙子堆城堡。这俩家伙,跟没事人一样玩得正开心,雪白的浪花舔着他们的光脚丫,当海风吹过,天空回荡着他们风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太白金星喃喃叹道:“简直就是俩小屁孩儿呢,居然也谈起了恋爱……真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牛穿穿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瞬间就像一只斗鸡一般全身汗毛倒竖起来。他炸着头发,恶狠狠地对着他上蹿下跳:“太白!怎么是你!想来捉我回去是不是?靠,我可是会发飙的哦。神猫不发威,你以为我是hellokitty啊?”
太白金星委屈万分:“你就发飙吧,你就瞎胡闹吧,把我吓跑了,看谁给你指引幸福大道……”
穿穿和憨憨一起狐疑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拿出了袖中诏书,开始照本宣科:“为了天上人间的安定繁荣,特命牛穿穿和苟憨憨二位渡神使大人,担任天庭驻人间的特派公使,帮助神仙妖怪及世人解忧烦、除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