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大神-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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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们绝大多数正常人,没有吃撑到这种程度。
所以失望在所难免。
憨憨亦是如此。
她站在案板和炉灶之前,忽然明白了这场离奇的比赛在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否则在最后的关头,不会用做菜如此无厘头的方式来决定胜负,也忽然明白了自己从心底隐隐渗出的渴望——靠自己拼搏去获得传说中真正无上的荣耀和自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但是——且慢,毕竟一切还未结束。毕竟,她还站在这里,并且不准备放弃。
如果结局已然注定,在这最后的一刻,就让她用最真挚的心,为自己的妈妈、师父、好友、宠物奉上一碗用心熬制的清汤吧。
取自九天银河的清水,汩汩流入巨大的玄铁锅中,在锅底熊熊火焰的炙烤下,逐渐升温,在锅上氤氲成一层薄薄的雾气。
跳跃的小气泡,在锅底沉浮。透过雾气,憨憨仿佛看见了自己生命的一个又一个瞬间,一个又一个梦想,就像这翻滚的水泡,不停地升起、沉没、生成、幻灭……
她抬起头来,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眼中竟然有湿热的泪意。她曾遥望过,那伟岸的肩膀和有力的拥抱;她也曾企盼过,那些梦中所希冀的温暖。命运并没有赋予她曾日夜渴慕的情意,就连一时的亲近和眷恋,都只是假象。但命运又是那样慷慨,给予了她真正需要的坚韧和勇敢——以及,真正通透的智慧和悟性。
这一刻,当憨憨站在锅台前,不由想起了卞无良在赛前的一个夜晚,对她所说的话:世上所有的知识、才艺,其实都是虚幻的狗屁!人类内心的澄明、天性的纯良,才是一切哲学的本源,是宇宙间最纯真的光芒。
“大道至简、纯善无敌”,憨憨默念着这两句话,刹那间醍醐灌顶: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永远都是最简单的。没有繁复的花招,也没有故弄的玄虚,撇去所有的光环,只有真正单纯的本质。
——做人如是,做菜亦如是。
憨憨郑重地举起了一只鸡蛋,轻轻地磕破了壳,让蛋在锅中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一个圆溜溜的荷包蛋即刻成型。
那一刻,天上所有的星星仿佛同时屏住了呼吸,将光芒都照映在这个荷包蛋上。雪白的蛋白柔柔地包裹着金色的蛋黄,那光芒就像初升的明月,温暖而撼动人心。
一阵清风吹拂过她的面颊,她闭上眼睛,一扬手,一把黑亮的紫菜随着风儿,轻轻飘入锅中,在沸腾的汤面上随波荡漾。
明明只是一口大锅,雾气中飘浮着一个荷包蛋,还有几缕紫菜。但是那一瞬间,在场所有的观众,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了月涌大江流,看到了清风飘我衣。
“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 ——人生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失意和惆怅,但是一切的一切,终将化作天地间一点隐约的光影,最终被风吹散,了无痕迹。
这时,苗凤梧已经做好了她的拿手菜——开水白菜,引得评委们赞不绝口。接着,憨憨端着这碗“清风明月汤”,站在了评委席前。
唐之行尝了一小口汤,表情肃穆。太白金星也跟着喝了一口,默默无语。咔里吧嚓也尝了一口,闭目凝神。
春晓好奇地拍了他一下:“究竟如何?”
很久很久以后,咔里吧嚓才睁眼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春晓疑惑不解地跟着尝了一口汤,才发现这汤竟似几乎完全无味的。直到片刻之后,她静下心来,才从舌尖隐隐品出了一点空灵的味道,就像清风拂过大地,就像飞鸿踏过雪泥,那么淡、那么浅,再回头,已无从追寻。
王仲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一小勺汤送入了口中。那无比顺滑的汤水,极其熨帖地流入他的喉中、肠胃中,令他全身舒泰。再过了一会儿,他的心口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就像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温柔地按摩着他的心脏;而他的每一个毛孔中,都透出了洋洋的暖意。他忽然明白了,憨憨这孩子,是用最大的诚意和感恩之心,来做这一碗最简单的清汤。
而那个圆晃晃的荷包蛋,依然在大碗里晃荡,没有人舍得去动。最终,这个浓缩天地精华的荷包蛋,被呈送到了王母娘娘面前。
王母娘娘端详了一会儿这个蛋,开口问道:“众位爱卿,你们评定的结果如何?”
几位评委对视一眼,王仲往出列道:“禀娘娘,苗凤梧的开水白菜,固然是人间极品;但苟憨憨的这碗汤,看似清汤寡水,却包含有最真的心意、以及开阔的宇宙观。于是我们一致裁定:本轮比赛,苟憨憨获胜。”
王母娘娘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最后的环节,苟憨憨三局两胜,最终胜出了?”
众评委一起跪下,俯首称是。苟憨憨的亲友团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牛穿穿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热泪,一些观众纷纷起身,准备欢呼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知哪个角落钻了出来,高喊着:“我抗议——苟憨憨不具备获奖资格……”
第四十一章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任邀同学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身褴褛,灰头土脸。虽然他脑袋上还顶着粪球,狼狈不堪,但声音竟然还很有穿透力:“憨憨有作弊上天的前科,不能当渡神使!!”
王仲往皱眉道:“这家伙不是早就被淘汰掉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春晓道:“我看到他在校园里头,就已经被那些妖怪砸晕了过去,醒来后连诱惑谷都没上去,怎么又冒出来了?”
任邀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爆料!我要爆料!憨憨原来是偷渡上天的小金鱼转世!她没资格当渡神使!”
牛穿穿的冷汗刷的一下全冒出来了,唐之行霍然起立,王仲往一挥手:“给我叉出去!”
咔里吧嚓站起来,制止住那些力大无比的保安:“且慢。让他把话说完,免得有人以为我们大赛真的不公。”
任邀得意洋洋地说:“大赛之前,我就做足了功课,把每个选手的前生后世查了一通……”他一指憨憨,喝道:“你,上辈子是只鱼,为了上天偷偷篡改了自己的资料,这样低劣的人品,也配当渡神使?”
唐之行温和地对他道:“即便如此,她也已经被贬下凡了,前罪已抵过。再者,就算她当不上渡神使,也是苗凤梧替补,轮不上你。”
任邀道:“苗凤梧大家都知道,原来是风舞仙女下凡,这种私自下凡的仙女,人品也有问题!”
牛穿穿跳着脚,大叫起来:“大家人品都有问题,只有你任邀,纯洁善良高尚无私,是新一代圣母?”
全场哄堂大笑起来。
王仲往面色铁青对着任邀一挥手:“这种卑劣小人,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拖走!”
保安涌上来拖住了任邀,他一边挣扎,嘴里一边呜啦哇啦地喊:“王仲往,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这么护着她,其实就因为你是她的爹!!!”
全场震惊了。
憨憨此时的震撼非言语所能形容,她看看呆若木鸡的王仲往,又转头看看一脸煞白的妈妈,仿佛明白了什么,又难以相信。
这料爆得真挺猛的,连保安都停下来,听任邀大喊:“评委里头,王仲往是苟憨憨的亲爹,唐之行是她的师父,同志们你们说,这比赛还有公平可言吗?!”
落选被刷下的选手们,此时纷纷聚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是真的吗?”“天,那岂不是内定了?”“太过分了!”群情渐渐激奋起来,抗议声慢慢汇聚成了声浪。
王仲往一时语塞,唐之行此时也不便开口,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而落选的选手们的抗议声渐渐一浪高过了一浪。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主席台静观事态发展的王母娘娘,突然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
她镇定自若地对全场说道:“既然有人提出异议,那么就让全场观众一起来评判一下,苟憨憨究竟有没有资格来当这个渡神使。”
说罢,她一挥广袖,原本供奉在她桌前的荷包蛋,从桌上冉冉升起,在空中渐渐变幻成了几千几万个荷包蛋,飞到全场每一个人的面前。
牛穿穿仰头看着千万个蛋横空出世,不由赞叹道:“领导就是领导啊,法力真高强!这是什么法术?最新的克隆技术吗?”
没有人搭理他,因为众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荷包蛋所吸引了:只见那近乎半透明的蛋白之中,隐隐有嫩黄色的光芒在流转,像刚出壳的小鸭绒毛,又像太阳刚出地平面的第一缕光,既温柔、又热烈,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荷包蛋越飞越近,当它飞到每一个人的嘴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像被催眠一般,轻轻咬了一口荷包蛋。
半熟的蛋黄在口中刹那间迸发开来,浓烈的香味“砰”的一下爆发开来,所有饱含着浓缩着的深情厚谊,就像火花一样四射开来。
那一刻,所有的观众,张开了嘴,半仰着头,站成了一座座雕像。
很久很久之后,待到口中的火花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奇特的芬芳,像婴儿的笑容一样纯净,像荒漠中的泉水一般甘甜。
有人喃喃地问:“天,这是什么味道?”
又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有人回过神来:“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爱的味道……”
用三分期待、四分善良、五分感恩,佐以十分真挚,在滚烫的情怀中焐热了,捧将出来的,就是这样爱的滋味:先是炽热的澎湃的热辣,然后是回味无穷的清甜,令人几乎醉倒,渴望更多。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开始带头鼓掌,渐渐的,掌声像潮水一般四面八方涌来,几乎淹没了整个会场。
站在赛场中央的苟憨憨,望着四周热情的观众,以为自己在做梦。
王母娘娘亲自走下了主席台,牵着她的小手,将她带上了领奖台。掌声愈加热烈了。
憨憨懵懂地站到了领奖台上,天色忽然全都暗了下来。就像大幕拉过,所有的观众都被夜幕遮盖住了。
在全场一片黑暗中,只有她所站的一角小小领奖台旁,闪着微微的烛光,映着她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尽管她看不见,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有那么多爱着她的人,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她,给她无言的支持和鼓励。
她站在这并不算高大的领奖台上,回首往事,恍然如梦。她曾在银河里沉浮,在黑暗中摸索,在布满荆棘和异样目光的道路上狂奔,在充满诱惑和迷雾的山谷中迷失,甚至还战胜了她以为无法跨越的挑战。
经历了那么多,这一刻,她站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领奖台上,并没有激动得泣不成声,她只是坚定站着,忽然明白了自己肩上的使命和责任。
她走下了领奖台,俯下身来,捧着手心里的蜡烛,耐心地将周围的蜡烛,一枝一枝地点燃。
“历尽千山万水的起伏,心情好像吹不灭的蜡烛。”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心,去点燃世间所有需要鼓舞的灵魂。
这很难——她知道,这不比在晋江写yy文骗人、给人虚幻的安慰,需要她付出巨大的心力和爱心,可是她愿意尝试。
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面前烛光点点,王母娘娘站在烛光的尽头,向她微笑:“说吧,新任的渡神使,你想要怎样的奖励?”
憨憨举目望向身边的观众席——即便她看不见,她知道此刻,她所挚爱的人们,正在含笑地看着她。刹那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她简直别无所求。
但是王母娘娘站在远处,含笑看着她,耐心等候着她的答案。
她垂下头去,想了一想,正要开口说话,王母娘娘微笑着截断了她未开口的请求:“不,不要向我要求世界和平。人类骨子里的自私、贪婪和好斗,是战争的根源,谁也无法改变——连神也不能。”
憨憨失望地低下头去,想了一想,试探着问:“那么,我能不能祈求祖国繁荣富强呢?”
王母娘娘笑了:“不,你不用祈求,那简直是一定的。经济会复苏,内需会扩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憨憨思索了一下,深情地说:“那我希望我的妈妈身体健康,永远幸福。”
王母娘娘走过来,慈爱地摩挲着她的头顶:“傻孩子,有你这样的女儿,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永远幸福。——你自己,你想得到什么呢?”
憨憨愣住了:她真正想要的是,究竟是什么呢?她曾为险些挂掉的课程而焦虑,为曾为了不够富足而系心,更为了某些人对自己的漠视而心碎。
在几个月之前,如果可以,她会开口要求金钱、爱情、魅力,等等的一切。可是当她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到达了胜利的彼岸,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