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未嫁时-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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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夏宛若瘦骨嶙峋的双手,放到她的脸颊边摩挲:“你看看你,不但瘦了,脸色还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怎么瞧着你的面色不太对。”
夏宛若始终一语不发,夏夫人忍不住扭头问易殊同:“公子,我们家宛若究竟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您才会送她回来?”
“她受伤了,我想还是回到家里由二老照顾比较妥帖。”
“受伤了?”夏夫人登时就炸了锅:“伤在哪里?要不要紧?快让娘看看。”
“受伤也是活该?她若是好好的待在家里,这会子早就是做娘的人了!成天到晚的在外头惹是生非,她没死,都已经是好命了!”夏老爷恨恨的说。
夏夫人哭的更加大声:“你这个老东西!女儿都受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诅咒她早死!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
前厅里闹哄哄一团,夏夫人一面抹泪,一面要去跟夏老爷拼命。
易殊同觉得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不便在场,再说人也送到了,于是就跟夏老爷辞行。
夏老爷一愣:“公子要走了?难得来我家一趟,自然应该多玩几天才是。前些年,您还经常在我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呢。”
夏夫人听说易殊同要走,也赶紧止住了哭泣,拉着夏宛若的手冲易殊同说:“您特意把我们家宛若送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谢过您,怎么能就这样让您走了呢?再说,我们宛若的事,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
易殊同淡淡微笑:“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日后再登门拜访。至于宛若的事,你们还是问她比较好。我终究是个外人,很多话也不便多说。”
“宛若,你也已经到家了,我就先告辞了。另外,既然你已经回家了,白虎我也带走了。有你爹在,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的。”
说完,他冲着夏老爷略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能走!”夏宛若忽然开口了。
易殊同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朝门口走去。
“爹,倘若有人污了女儿的清白,却又不愿意娶女儿过门。您说,您会怎么办?”她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得意。
易殊同瞬间僵住了。
夏老爷差点跳上了房顶:“什么?你说你被人欺负了?是哪个混蛋干的?我跟他拼了!”
夏夫人几乎昏了过去:“宛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真的被人……”
夏宛若不慌不忙的说:“是,我是被人污了清白。可是这个人势力庞大,不是我们家可以惹得起的人物。爹,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说您打不过他,就算是打得过,您也不敢碰他一下的。”
夏老爷气的胡子都朝天翘:“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谁?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你说!是谁?”
“就是您眼前的这个易殊同。他早就占了我的身子,可如今他却不愿娶我,反而要去找另一个女子。”夏宛若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深深的看向易殊同。
夏老爷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是易殊同。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他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夏老爷像头怒吼的狮子一样冲到易殊同面前:“公子!我一向敬重您!今日您给我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睡了我女儿不想负责任?”
易殊同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去看了夏宛若一眼:“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怎么了?你敢说我说的话是谎话吗?你敢说你没有跟我有过夫妻之实吗?”
“不错,我是跟你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当日之事,你曾说过什么,你好像都忘了。”
“我说过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污了我的清白。我是你的人,你叫我还怎么嫁的出去?你叫我们夏家还要不要做人?”
夏宛若这么一说,夏老爷果然又跳了起来:“我敬你的爷爷和父亲,才叫你一声公子!可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睡了我们家的宛若,就想这样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我也要跟你讨个明白!”
易殊同双眼微眯:“你想怎么办?”
夏老爷被易殊同身上忽然发出的杀气骇住了,好半天才有些颤抖的说:“宛若既是你的人了,你就该给她一个名分!正妻我们不敢想,至少,也要是个名正言顺的妾室!”
“爹!你说什么?你要我做小?”
夏夫人拉住夏宛若:“女儿啊,公子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要是能纳你做小,也是我们夏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易殊同忽然笑了,他的笑容轻松惬意,可是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倘若我说,我不愿意呢?”
表明心意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夏家所有人在一瞬间完全不能动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易殊同带着手下人,潇洒的扬长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夏老爷才能手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夏夫人又哭了:“事情闹成了这样,他又不肯认账,这叫我们宛若以后怎么做人啊?”
夏宛若冷冷的扫视了一遍爹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易殊同永远只能是我的!是我夏宛若一个人的!哪个女人想抢走他,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远在北方的晓寒蓦地打了一个寒战。
“冷吗?”苏无遮很关心的帮她拉了拉身上的白狐披风:“要不还是回马车里吧。”
晓寒笑着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冷,今天太阳这么好,骑马才舒服。”
他们一路往医仙说的那个人间仙境而去,遇到病患,医仙也会出手给他们治疗,当然,这得是他心情好的时候。
越走越往北地,晓寒也感受到了寒冷。可是梨花处处为她设想周道,所以她还没有什么不适感。
再加上医仙那老头一路都在给她喝什么补汤,因为听说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医仙一个老朋友的住处。
那地方美则美矣,要进去却要先翻过一座雪山。若是不先把晓寒的身体调理好了,说不定还没上山,她就撑不下去了。
这天恰好遇到好天气,阳光洒了一地,晒的人身上暖融融的直想打盹儿。可是晓寒却精神抖擞的想要骑马前行。
她马术不精,让她一个人骑谁也不会放心,于是苏无遮主动提出与她共乘。晓寒先是不愿,怎么说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是医仙却说:“你要是一个人骑,摔下来了可怎生是好?我们这还要赶路来着,总不能花上十天半月慢慢教你啊。”
晓寒只好同意了,让苏无遮把她抱上马背,然后坐在她身后,慢慢策马而行。
晓寒没有看到的是,苏无遮上马后向医仙投去的感谢的眼神。后来的好几天,苏无遮都没有再跟医仙抢美酒好菜,而医仙也给他们制造了愈来愈多的共处机会。
像是今晚,他们行路过了宿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于是决定在马车上过夜。因为北地寒冷,无法再露宿,医仙说不能让几个随从冻坏了。
他自说自话的跟几个随从占了一架马车,苏无遮一看,他没地方待了。医仙却撇撇嘴:“这里人烟荒凉,你去看着丫头。万一要是有野兽什么的如何是好。”
晓寒百般不愿,可是医仙说:“丫头,你不是这么冷的天还让这小子在外头过一宿吧。有啥好害臊的,你那丫鬟不是也在,还怕这小子做什么?”
晓寒赶紧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无遮是正经人。”
因为越来越熟悉,苏无遮说总是叫他苏公子显得生分,非要晓寒叫他无遮,而他就很自然的叫起晓寒的名字来了。
医仙伸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不就结了,天晚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可先睡了。”
说完自顾自的钻进他们的那架马车里,没一会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剩下万般为难的晓寒还有暗暗期待的苏无遮。
梨花看看外头吹的呼呼响的北风,小声说:“小姐,这外头看起来可冷了。我看,还是让苏公子进来过一宿吧。左右咱们是两个人,这马车又大,在外头自是比不了家里。”
晓寒犹豫了,这天确实很冷,可是上回被他看了她的身子,虽说已经没有人再提起了,可是她还记得很清楚。
这一回叫他们同宿一晚,这……
“晓寒,你进去歇息吧。我身强体壮,在外头一晚不会有什么事的。”苏无遮笑着冲晓寒说完,居然真的就往篝火旁边走。
正好一阵风吹过,晓寒冷的缩了缩脖子。她忽然喊住了他:“等等,外头这么冷,你还是上来吧。左右不过一晚,只是要委屈你在门口坐一宿了。”
苏无遮心花怒放,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反而摇摇头说:“那可怎么行,你是个女儿家,怎么好跟一个男子在同一个马车上过一夜呢?”
晓寒却忽然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名誉着想,可是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若是有什么人会乱说,那是他们心术不正。”
苏无遮又装模作样的推脱了一会:“还是不妥,我还是在外头过一晚好了。”
“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晓寒忽然认真起来了:“外头这么冷,你若是病了,我们还得照顾你。你说是不是?”
“这……”
“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上来吧。”晓寒说完就钻进了马车里。
苏无遮拼命忍住兴奋的心情,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也钻进了马车里。
车里很暖和,因为板壁包裹的厚实,外头的寒冷一丝一毫也没有渗进来。
梨花还烧了几个小炭炉,燃上了舒缓疲劳的檀香,点了好几根蜡烛,显得车内温暖明亮。
她在晓寒一贯小憩的地方铺好了柔软的褥子,在褥子旁边也给她自个儿铺了可以睡的地方。
见到苏无遮进来,她又拿出一个大氅递给他:“苏公子,只有这个了,您将就着用吧。好在这个暖的紧。”
苏无遮接过大氅,然后在靠近马车门口的地方放上一个软垫,往那里一靠:“今晚真是不好意思了。”
晓寒已经脱掉了披风,只穿着小袄坐在梨花帮她铺好的睡塌前。
“出门在外,有时候是这样了。”她笑的很腼腆。
方才确实是拍着胸膛让苏无遮进来了,可是等他真的进来了以后,她又开始紧张了。
梨花一点一点拿掉晓寒头上佩戴的饰物,然后打散她的头发,拿出精致的银梳子为她慢慢梳开头发。
苏无遮着迷的看着歇下妆容的晓寒,她的面颊带着一抹微红,长发柔柔的垂落下去,掩住了她修长的后颈。
这段时间来,他真的像当初所说的那样,慢慢接近晓寒了。越接近,就越是对她着迷。
她就好像一泓温暖清澈的泉水,可以抚慰他的一切。她喜欢买很多好看精巧的东西,喜欢吃各式各样的小吃,高兴了会甜甜的笑,会给遇到的乞儿钱粮,甚至再寻常不过的地方,也会被她看做是美好的风景。
苏无遮走过很多地方,可是从没觉得天下是如此美好。渐渐的,他也觉得哪怕是一棵枯萎的树,都有其独到的美。
“苏公子,苏公子!”
是梨花在唤他。
“哦,何事?”
“我现在要为小姐宽衣,劳烦公子你转个身去。”梨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苏无遮动作敏捷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晓寒和梨花。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掉衣物的声音,他的心里忽然开始痒丝丝的。
晓寒很快脱掉了外面的小袄和长裙,剩下中衣,不能再脱了。她赶紧钻进铺好的睡塌里,从下巴到脚跟,盖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是不想脱衣的,可是穿着小袄睡会非常不舒服。再说晓寒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穿着柔软的内衫睡觉,像这样着中衣入睡,已经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公子,好了。”
苏无遮转过身来,看见晓寒已经睡下了。他温柔的看过去,恰好撞上晓寒的紧张羞涩的眼神。
“是不是不习惯?”
“恩。”
“那我不看你,你快点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那老头子又要嚷嚷了。”苏无遮笑着说。
晓寒也笑了,心里稍微放松一些,于是翻个身,脸朝向马车板壁,闭眼睡了。
苏无遮也靠着板壁坐好,然后盖上那件大氅,闭上眼,装作入睡的样子。
梨花见小姐和苏公子都睡了,也散了头发,和衣躺下睡了。
马车里很安静,不一会响起了梨花轻微的鼾声。
苏无遮留神听着,知道晓寒还没有睡着。他忍不住睁开眼,看着晓寒的睡颜。确切的说,是装睡的睡颜。
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吧。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这么跟一个没有直系血缘的年轻男子共处一室,她还是很不能适应。
他忽然想到,这样守礼的她,居然会在那个时候,跟表哥在未婚的情况下同房,甚至还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