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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寻找北京人-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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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发现“北京人”头盖骨的裴文中大师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人们对“北京人”的寻找,却并未因此中断。 
    1996年初的一个夜晚,在日本东京的某医院里,一位日本老兵气息奄奄地躺在病榻上。老兵自感自己将要离开人世,便急召亲朋密友前来身边,对有关后事一一作了安排。而后,他示意身边人员全部避去,只留下了专程赶来看望他的日本剧作家久三枝先生。 
    当晚,这位日本老兵与久三枝先生进行了一夜密谈。就在这次密谈中,老兵向久三枝透露了一个隐藏在心里几十年的重大秘密: 
    1941年,随着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了中国北平,他作为日军731部队的一名大尉军医,奉命来到北平协和医学院解剖室进行有关细菌的秘密研究工作。他来北平不久,日军情报部门查获了已落入美国驻北平海军陆战队兵营中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并再度押送到协和医学院秘密保存并研究。于是,他被指定为保管、研究“北京人”的具体负责人。 
    1945年日本战败后的一天,他接到了上司让其迅速转移“北京人”的命令。由于事发突然,时局紧张,“北京人”已很难安全运送出境。鉴于日军大势已去,并面临行将变成战俘的危险,焦急、恐惧而又万般无奈的他,趁外部一片混乱之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藏匿于协和医学院地下室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以及孙中山的内脏等珍贵标本,匆匆装箱后偷运出去,并在夜幕的掩护下,将这些东西辗转运到距协和医学院东约2公里的一个有很多古树的地方,然后挖坑埋藏了。当这些化石、标本埋藏完毕后,为了便于日后查寻,他还特意用军用砍刀在距埋藏地点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松树上,划掉了一块长约1米、宽约20厘米的树皮,作为标记,以便来日辨认。当这一切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之后,他又摸黑回到了协和医学院。 
    之后不久,他被俘了。再之后不久,他被遣送回了日本本土…… 
    在后来的岁月里,这位经历了人世沧桑、九死一生、罪恶的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原731部队的日本大尉军医,始终将这个秘密埋藏于心底而从不肯向任何人提起。直至他这次生命行将结束之际,才终于向他的好友、剧作家久三枝吐露了此事。而且,当他讲完这个秘密后,还为久三枝留下了他最后的遗嘱:请久三枝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告知中国政府,以便让珍贵的“北京人”化石及其他贵重标本早日回到中国的怀抱。 
    这个日本老兵为何要吐露这个隐藏了几十年的重大秘密?剧作家久三枝解释说,他的朋友作为日本军队的一员,在侵华战争期间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即将撒手归天之际,他反思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愧万分,很对不起中国人民;尤其是他偷藏了既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人类的文化巨宝“北京人”,更感到“有一种罪恶缠身不得解脱的冰冷”。为解脱这种罪恶感,使自己进入天国后能轻松地得以再生,所以他愿将隐藏在心中半个多世纪的秘密公之于世! 
    这个日本老兵说出这个秘密并留下遗嘱后,便很快撒手人寰了。而剧作家久三枝却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在尚未弄清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久三枝未敢公开对外宣扬,只是根据老朋友的生前遗愿,将此事悄悄告诉了自己另一位经常在中国工作的朋友嘉腾刚清。 
    嘉腾刚清闻讯后大为惊讶,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将此事告诉了他的老朋友仰木道之。 
    仰木道之时年65岁,15岁时曾受日本共产党的派遣,随日本少年开拓团来到中国,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担任对日播音员,直到七十年代才回到日本。回国后的仰木道之先生长期致力于中日文化交流工作,并出任过日本旭日观光株式会社社长。再后来,仰木道之又出任中日合作北京共同保安服务有限公司常驻董事、顾问。
当得知上述辗转传来的消息后,他既震惊又兴奋,凭借自己多年从事文化交流工作的敏锐嗅觉,立即意识到这将是一件震撼世界的大事情。于是为了证实那位原日本731部队大尉军医临终遗言的可信性,仰木道之没有向外界透露半点信息,而是凭着自己对北京市地理环境的了解和认识,按嘉腾刚清告知他的线索,首先在协和医院以东一带悄悄进行了一番查寻。 
    几经折腾,仰木道之终于在协和医院东南侧2公里左右的日坛公园神道的北侧,找到了一棵树干上被砍掉树皮的古松。经初步观察,此树干被剥落的树皮时间较长,形状也和那位原日本大尉军医说的基本相似。因此,仰木道之根据这棵古松的位置和特征推断,如果不是偶然的巧合,那么这棵古松的下边就应该埋藏着本世界最大的隐秘———“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惊喜之中的仰木道之很快通过有关渠道将听到的线索和自己查寻的情况,向中国科学院作了反映。 
    中国科学院获知这一情况后,大感意外与惊喜,并引起重视。因为这毕竟是“北京人”头盖骨失踪半个多世纪以来,又一条很有特点而又比较可信的线索。 
    于是,1996年3月24日,中科院委派本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分管业务的副所长叶捷研究员和裴文中的学生张森水教授,前往北京共同保安服务有限公司所在的北京市崇文区光明西路甲3号,与该公司董事、顾问仰木道之先生会面,了解线索的来源和可信度。 
    由于线索的来源已先后经过了几个人的传输,到了仰木道之这里可能多少已被打了折扣。不过,仰木道之还是极尽可能地将听到的情况向叶、张二人作了详细的说明。叶捷和张森水听罢后,对若干个细节问题提出了质疑,但因仰木道之并非这一秘密线索的原始者,故无法一一作答。在这种情况下,叶捷和张森水只好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同仰木道之一同前往日坛公园作实地勘察。 
    日坛公园位于北京朝阳门外日坛路一侧,又名朝日坛,始建于明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是明清两个朝代皇帝每年“春分”节祭祀大明之神(太阳)的地方。其中日坛的坛,是指一个正方形的石砌台子,称“拜神台”。此台每边长五丈,台面原为红色琉璃砖铺砌,象征太阳。到了清代,则改用方砖铺砌,台四面均有台阶,分为九级。在方台外围环以红砖墙,东、西、南、北皆有石棂星门。棂星门外又有石砌的“神道”延伸,“神道”四周是成片的苍松古柏;掩映在苍松古柏中的,是“具服殿”、“神库”、“神厨”、“宰牲亭”等古建筑。新中国成立后,日坛四周被辟成公园,面积扩大到20多公顷,成为游人消闲、观光的一个风景点。 
    在仰木道之的引领下,叶捷、张森水二人在公园东神道的北侧,很快见到了一棵树干上有明显砍剥痕迹的古松。二位专家经过现场勘察,再结合仰木道之提供的情况,认为此处埋藏“北京人”头盖骨的可能性不大。其主要理由是:一、那位原日本731部队的大尉军医对转移、隐藏“北京人”的具体时间含糊不清;二、孙中山先生的内脏在手术后一直保存在协和医学院,后来日本人占领协和医学院后,将内脏送给了汪精卫,汪精卫借机搞了一个“国父灵脏奉安仪式”,将灵脏放于一个玻璃瓶里,并安葬于南京中山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根本不存在和“北京人”一起转移的可能;三、有砍剥痕迹的那棵古松,其位置在公园神道附近,如果在此树下挖坑,势必破坏神道。因为当时日军占领中国后,日本方面一直在喊“日满亲善”,故破坏神道与当时的大背景不符。再者,神道一旦遭到破坏,势必引起众人注意,这对保密也极为不利。 
    尽管叶捷和张森水在理性上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然而出于对中国民族文化遗产“北京人”的感情与尊重,他们还是认为仰木道之先生所提供的线索毕竟还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且事关重大,在尚未被事实所证实之前,谁也不好轻率地予以否定。何况,张森水是裴文中的学生,若真能找回“北京人”,对先生的在天之灵也是莫大的告慰;何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找,总是一件好事情,找,总比不找好。因此,叶捷和张森水还是将此情况如实向中国科学院副院长陈宜瑜和中国科学自然与社会协调发展局作了书面报告。 
    陈宜瑜副院长接到报告后,出于和叶捷、张森水同样的心情与考虑,迅即作了两点指示: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对此事要保守秘密;二、由中国科学院协调发展局张金东处长起草协调调查的具体方案。 
    1996年5月3日,在张金东的安排下,叶捷和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长徐文耀研究员等有关专家经过商议,很快制定了一个对北京日坛公园“埋藏”地点进行“地表探测”的方案。
  5月8日,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的电震探测组来到日坛公园现场,对事先圈定好的“埋藏”区域进行了探测,认为在11线9点附近下方存在电法、地震局体异常体,异常体深度约1.5米到2.5米,厚度、宽度均为1米,长度方向占6个测点,约3米。 
    于是,根据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提出的探测报告,中国科学院协调发展局正式向路甬祥常务副院长和陈宜瑜副院长呈送了《有关发掘工作的设想报告》。路、陈两位副院长当即明确指示:“抓紧时间,严密组织,保证安全,快速解决问题!” 
    叶捷副所长受领指示后,迅速赶赴日坛公园和该园负责人商谈发掘一事。没想到,日坛公园的负责人却拒绝发掘。其理由是,一旦发掘,将破坏神道和古松。而日坛公园里的神道和古松是万万破坏不得的。面对此情,叶捷只好再三说明发掘、寻找“北京人”的重大价值和意义。后经协商,公园负责人终于同意借助给古树复壮的机会搞点小规模的发掘。 
    于是双方协议总算达成,并定于1996年6月3日上午正式发掘。为了发掘工作的顺利进行,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还与北京共同保安服务有限公司日方顾问仰木道之先生签定了一个《关于发掘失落的“北京人”化石可疑埋藏地点的协议书》。 
    该协议书主要就发掘物的归属、录像、照片等版权事宜作了较明确的规定:一、如果发现的确是“北京人”头盖骨以及相关的古人类化石,归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所有;二、如果发现的是金银、瓷等物,则献给国家文物部门;三、电视录像、照片等版权归双方所有,双方共享发表权。 
    6月3日上午8时整,发掘的序幕徐徐拉开了,原拟定参加发掘的各路人马聚集在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一楼标本室的会议室里,其中有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负责人、古人类专家、高级技师、技工、摄影师、司机等18人;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长徐文耀和两位地球探测专家以及科学出版社的一名摄影师;同时,还有仰木道之、嘉腾刚清和北京共同保安服务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皈木进三位日本朋友以及该公司的魏建平。出发前,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所长丘占祥还主持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大会,并由中国科学院协调发展局局长秦大河作了动员讲话: 
    “‘北京人’化石自1941年神秘失踪到现在已经是55个年头了,自从这珍贵的化石失踪之后,中国政府以及国际友人曾为寻找一事作了大量的工作,中科院也为此尽了最大努力,但一直没有可靠的线索。这次根据日本朋友仰木道之先生提供的最新线索,前几天我们对埋藏地点作了物理探查,发现情况确有异常。也许,失踪了半个多世纪的‘北京人’,真的要回来了,而最早迎接他的就是我们。可见,就我们而言,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当然,我们在迎接这位历史老人时,要注意保守秘密,不要节外生枝,让他再次溜走了……” 
    秦大河说完,由中科院科技安全局副局长张青吉介绍了发掘点的保安措施和应注意的事项,随后大家以极其亢奋的心情走出会议室,随即登车向日坛公园奔去。 
    此前,中国科学院保卫处长领着三名警卫人员率先进驻了日坛公园,并将发掘区域用彩色编织带围了起来,同时三令五申,一律禁止外人接近。当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1996年6月3日上午10时,发掘工作便正式开始了。 
    来自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首先用铁锹在一棵古柏正南近1.5米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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