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4期-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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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张家的先人,还有我的父亲
长眠于城北的山冈上,杂草盖过墓碑
出生地,是我身上的一块胎记
梗塞在喉咙里的一句乡愁
创作感言:
诗人并不快乐,因为他除了为生计问题操劳,还要为诗歌活着。诗人一生就是一首不完整的诗,他要经常修正自己、丰富自己、甚至否定自己。
所以诗写到今日,慢慢地感觉到诗越来越难写了。过去是在寻找诗歌,现在是在回避诗歌。但生活是不可能回避的,诗歌也是如此。
我的天空等
阿 华等
我的天空 阿华
剥出的豆子像散碎的绿宝石
在邻省的版图上面
它的前身一直丰茂深邃
而最亲的人,在前年
成了异乡人
像一滴水在他乡漫游
“手摸不到的就是远”
我对着榕树
说出我的沮丧
天空那么大,那么远
我必须适应它的辽阔和深透
树林那么密,那么绿
我必须让内心更加温暖和虔诚
而此时,黄昏桃色,丝绸暗淡
如果有轮回这回事
我的亲人是不是也可以像
野草莓那样,重新回到
果汁鲜红的年代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
有时年龄也徒有虚名
我哭泣,广阔的莲叶下面
藏着我草虫呜咽的家乡
创作感言:
诗歌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看的,对我来说,诗歌就是我的丝绸和钻石,它有着不朽的质地。在那些轻灵飘逸的长短句中,我的灵魂找到了依托。诗歌,它给了我幸福和尊严;诗歌,让我成为了另一个我。
丝 绸 陈太胜
丝绸的带子看起来
从来没有束缚住什么。
绷紧。从来不会绷紧到
使你感觉手心有一种紧张的力量。
尽管你并未看到什么,
从那些下垂得
几乎具有金属质地的褶皱中,
你分明觉得它几乎是透明的。
柔软,微凉,坚硬。
撕碎时的声音,几乎闻得到
月色下沙地的气味。
然后,几乎看见
蚕在她的丝衣里蛹动。
想象中,从你的皮肤到米色的丝绸
感觉不出有某种关联。
也感觉不出有某种不同。
几乎感觉不出某种
正在不真实中弥漫的氛围。
我想说:穿在身上的丝绸
仍然还有着成为飞蛾的愿望。
创作感言:
年过三十而重新发现诗,觉得自己离不开诗,离不开写作,这对我而言确实意味着很多东西。“变形”这个词曾经多次出现在我的诗中,我喜爱这个词。它似乎也可寓指写诗这件事本身。我总是生活在此处与现在,而写诗使我获得某种逃离,使我有可能生活在别处和过去。即使是这个现在,也因为诗而有了不一样的面貌。诗使我在可能窥见生存的空虚陷阱的同时,却又从中发现意义,这或许是写作所具有的一种残酷的愉悦。我并不是最后一个走过
这座桥的人 陈傻子
每次走过离家不远的锡山大桥
我都喜欢步行过去
骑车的时候
也要从车上下来推车过去
桥下是新运河
运河上走着船
船上有人有狗还有货物
我喜欢靠着栏杆
默默地看他们一会
如果没要紧的事
我会看他们很久很久
船开过去
又会开来一条更大的船
他们似乎是从远处的河底直接升上来的
经过这座桥
再升到远处的天空
有许多次深夜
桥面上就我一个人
可我知道
我并不是唯一走过这座桥的人
更不是
最后一个走过这座桥的人
在我前面
有许多人过桥
在我后面
依然还会有许多人过桥
我们就像从地底下
直接升到了这座桥上
再在桥上停留那么一会
便纷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创作感言:
我2000年之后所有的诗全是用口语写的,我喜欢口语,但并不是废话,也不是口水,张口就是诗,一天写若干首,好诗没有这样简单容易,我们应该警惕现在有一批写诗人太过于随心所欲,对待文字像吹一口气那样轻松。它还是应该和酒一样,有上好的水,上好的配料,有一个酝酿和发酵的过程,完成从口语到诗歌,而不是从口语到口语。
我有许多好诗,我相信它们当中的许多都不会被时间所淹没,就和美国导演库布里克的电影一样,你总觉得他的电影是刚刚拍出来的,其实他的电影拍出来已经三十年了。因为好的诗歌是向前跑动的,有自己的腿,自己的呼吸,这样的诗歌就不太容易死。
纪事:小区凶杀案等
邰 筐等
纪事:小区凶杀案 邰 筐
一个女人死了。就在昨夜
就在我家楼上,一壁之隔
一个女人被人杀死了
那是个租房的年轻女人,淄博口音
我曾见过她两次
一次在楼道擦肩而过,她向我笑笑
牙齿那个白啊,像含了一口月光
一次是她敲响了我家的门
要我帮她抬抬家具挪挪床
之后就听到她的死讯。“好端端的
身上被扎了七刀,血从门缝里流了出来……”
看门的老徐向我复述时,脖子后头好像
突然刮过一丝凉风,他下意识地抓了抓衣领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在影视剧里
才可能出现的情节,却被置换成现实生活中
伸手可及的血腥场景。这消息不亚于一枚炸弹
使整座居民楼陷入了慌恐——
警察来了,挨户敲门,询问,做笔录
人人自危,谁看起来都像凶手
来我家的是个一脸青春痘的小警察
他哼着“两只蝴蝶”,随手将烟屁股戳在地板上
我被问了三回。最后一次
他干脆进了我的书房,小偷一般巡睃着我满架子的书
眼中露出不信任的目光,“昨晚几点睡的?”
“凌晨三点”。“你就没听到什么响声?”
“楼上哪个晚上没有响声啊,什么响声都有……”
“谁能证明你昨晚的活动?”
“没人能证明,我妻子在卧室睡了,我在书房看书”
我有点气了,“如果非要证明……”
我用手指了指书桌上的《草叶集》,“他,惠特曼”
案子在一个月后才告破,该死的歹徒
在又一次入室抢劫时,碰到一个专门宰牛的屠户
被当场生擒住了。以下内容是在当地晚报上看到的:
犯罪嫌疑人邢某某,在租苗庄小区某套楼房时偷配了钥匙
于某夜事先潜入其室中,正行窃时新住户投门而入
创作感言:
诗歌先于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它可能是风过树梢的旋律,是火车行进的节奏,是庄稼与土地的交谈,是一只蚂蚁的私语,是小贩的一声吆喝,是大机器的轰鸣……我有幸记下了其中的只言片语;我不是诗人,我只是秉笔的三根手指或大地的一副好嗓子。
迷迭香 林 莉
这个暮春,会有一个夜晚
会有夜晚中的一轮新月唤醒迷迭香
唤醒这满坡无知生长着的小灌木
它细细的叶子,陷在泥地里的脚尖
黑暗中扭动的小蛮腰
它变换着浅蓝、淡紫、粉红、嫩白的表情
它倒背着双手,鹿一样看着我
它赐予我的初夜之美,到现在我才懂
创作感言:
迷迭香,常绿灌木,叶狭细尖状,叶片发散松树香味,春夏开花,花色有紫、白、黄或粉红色;形如小水滴般。所以rosmarinus在拉丁文中有“海中之露”的意思。这是我在网上搜索到的有关迷迭香的这种植物的一些资料,更多的时候我相信它不仅仅作为一种植物而存在,其实我一直愿意我所写下的文字它也能是一株rosmarinus,电击光闪,直直扑向你。
为我36岁生日而作 非 亚
早晨醒来在光线的抚弄中翻身起床,抖干净
衣服,穿到身上,刷牙洗脸在镜子前
凝视一会,把领带往脖子上套,
穿过一段潮湿的水泥路,在电梯里
沉默二十秒,多么难得在中午接到母亲和妹妹的
电话,晚餐,面对米饭鸡肉和蔬菜
保持良好的食欲,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说话,
打开电脑,却没写一个字,不知道该为自己
留下什么,转过身在黑暗的窗前凝视户外,闹钟的
嘀嗒声,让我度过了如此平淡的一天。
创作感言:
是否可以找出一个答案,指出诗人在我们这个时代到底属于什么?
仅仅只是内省和反思,或者只是一种自我丰满,完善的工具,我觉得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样的时候等
周广学等
在这样的时候 周广学
在这样的时候
我天真、痴迷
差点就要确切地叫出
久已闪现并一直在前面引领我的
那一个的名字:
“爱情……”
这时候,天空阴沉下来
浓云把冷水
聚集在我的头顶
倾泻——
它何尝不是在拯救我!
告诉我:这样的错觉
并不意味着人生的尽头
尽管我已为此丢掉了
我的自持和美好
并使自己蒙羞
我还能把眼睛睁大
看见的是一条死胡同之死
啊,仅仅是一条死胡同之死——
像一根弯曲的绳子
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创作感言:
我不喜欢把生活快速流逝的表面弄得那么热烈、绚烂。
我庆幸我的生命中有许许多多僻静的时分。在这样的时分,我发现,生命如一只透明的杯,纯洁而脆薄;又如一泓有波纹的水,幽微而浩渺、在这样的时分,我将我内在的激情与隐隐的疼痛诉诸文字。
——我是说,当我企图寻求灵魂的永恒时,我将写作视为一条途径。
——我同时在说,诗歌源于骨子里的真诚。
这么好的信 周公度
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写信
写一封这样的信:
信里说法国式的接吻
说春天,小城,和溪水
说亲爱的,亲爱的
说“秋天美,很美
旅途有一点点儿
旧信封才知道的疲惫”
说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说出许多质问和省略号
说“祝好。某某。
某城。某年某月某日”
创作感言:
诗歌是心在低处,而爱愈深。
一个人在风里吹 庞 川
一个人在风里吹
如一粒沙子,高一脚
浅一脚
在风里吹,直到斜阳
穿上衣服
一只蜻蜓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很有分寸地
撩一撩我的衣角
就滑了过去
城市的边缘,我的中年
我的爱在运动
而我,一个人在风里吹
天空啊,天空不为所动
而我,跺跺脚迎着风走
创作感言:
诗歌是上苍赐予的一粒种子.悄然而至,又若即若离。
新梅娘曲 荣 荣
那时的春天迟缓槟榔酸涩
那时的她已住回自己的内心
她荒凉妥协
抱住自己的孤独 不张扬
决绝和后悔是两堵高墙
她在一曲词牌里幽闭 一朵
虚拟的花 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
是她衰弱的神经
太阳穴上的红色膏药
那时的她只能属于自己
地微微僵直的关节 她的呻吟
她内心的混乱偏头痛
她三十岁的老态四十岁的不甘
她的平静和颤抖
但是她失火的身烙需要救治
不被抚摸的火无法受孕
一再地她吞咽它们
暖昧的梦 恰似调料
事实上 这是她自己最后的肉
——最后的疾病和疯狂!
她想再放一把火 用火熄灭火
她无法正常进食 她将自己卡出血来
欲望和毒素是污浊的刺
她要消化掉那些污浊!
那是她自备的经济大餐
她吞咽自己 用饥饿和清洁的肠胃
那时的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