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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文学]就告诉你一个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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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看阿琳,满以为她会生气地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坐在车上,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似乎就是认可了。返回城里后,我和阿琳的事情很快传开了,有几个朋友还专门打电话问我怎么把阿琳搬到床上的。我嘻嘻哈哈地笑着,尽管对他们解释了半天,但是我知道那些解释,会使他们更相信阿琳的身子已经开张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阿琳的电话,她说很想见我一面。我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说难道必须有事情才可以见面吗?后来,我约定晚饭在我楼下的餐馆里见面,那天晚上我请她吃的东北乱炖。 
  吃完了乱炖,她说,咱们走吧。我问她现在去哪里,她很奇怪地看了看我,说,你的房子不是就在旁边吗?我们还能去哪里? 
  后来的结果,就是现在一塌糊涂的场面。她把身体交给我后,似乎了却一件事情,多年来紧紧张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踏踏实实闭上眼睛,要好好睡一觉。但是刚闭上眼睛,她的呼机响了,是她母亲提醒她早些回家。我担心地问她出来的时候,跟父母打过招呼没有,一晚上不回去,父母不会找她吧?她闭着眼睛说,我现在谁的话也不听了,从十几岁的时候,父母老师就教育我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就给我列举了很多榜样,标明了准确的线路,有什么用呢?我没想到稀里糊涂就被你这么个半残废给收拾了,在这之前我曾经把这种事情设想的那么复杂那么梦幻,什么用也没有,我想通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天生是你的。 
  我不由地想到了那场车祸和那块红路标,按照阿琳的说法,那是上帝的安排,因为她到现在也没有明白那天晚上看到的白发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看着她白皙的身体,回想车祸的那个晚上的时候,我听到躺在一边的阿琳,用一种心安理得的语气对我说,来,给我全身按摩一下。 
  2002年2月5日凌晨5点写于稻香园犁月斋   
 ·3·     
 衣向东作品     
一块紫红色围巾 
  两年前我在沂蒙山接新兵,当时就住在一个小镇的武装部里。大约在接兵的前两天,沂蒙山落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我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觉得自己像要感冒了。我想起还有一个新兵没有去家访,也不知道这雪要飞扬多久,再不去怕是去不成了。好在这新兵的村子距离小镇也就七八里路,按照我们军人的作风,一个急行军就杀奔过去了。 
  我挺喜欢飞雪天气,因此我步行离开小镇的时候,一路上走得从容,偶尔还会停下来,从路边日渐干枯的草丛中,揪下一两朵还来不及褪尽颜色的野花。整个下午,雪花像我的心情一样,漫不经心地翻飞着,而且没有一丝风,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天气了。但是,等到家访完之后,我浑身已经烧热,讨厌的扁桃腺也趁机犯上作乱,肿痛起来。我不顾那位新兵家长的再三挽留,匆忙返回小镇。 
  这时候,雪虽然仍飘着,却仍无风,天色也还十分明亮。但是走出村子不多远,形势完全变了,天色突然黯淡下去,狂风也从远处赶来,把地上的积雪翻卷起来,弄得天空雪雾腾腾,碎雪很快灌满了我的衣领,眼睫毛上结了一层霜花,视线模糊起来。我心里说了声糟糕,说完之后,两条腿就泄了气似的疲软起来。 
  从山村返回小镇,需要翻越几座山丘,都不算高大。我从小镇赶来的时候,一路悠闲地走,不经意地就从山丘当中走过了。但是回去的时候就不行了,翻越了第一座山丘后,在山谷的河边迷失了方向,觉得这条河不是现在的流向。我抬头四下张望,眼前是一片的白色,积雪掩埋了山路,我不知道该从哪一座山丘穿越了。 
  正徘徊着,对面山路上有一个人影恍惚着飘来,我站在那里等待这个人影。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是一个女人。 
  “大姐,去塘镇走哪一条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站定了,把裹在头上的紫红色围巾扯了扯,露出了一双冒着热气的大眼睛。我说不清那眼睛是怎样一种美,湿润的目光中流露出惊喜。她上下打量我,那紫红色的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鲜艳。我的心跳有些快,脑袋晕晕的,恍惚走进了一个梦境。山凹里,四周白雪皑皑,风在头顶的山坡上疯狂地奔袭,把一些碎雪扬向山谷。此时山谷里的空气却停止了流动,风绕着四面的山丘掠过,在我们站立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温暖的漩涡。 
  我梦呓般地说:“大姐,我是下来带兵的……我要去塘镇。” 
  女人极快地把围巾扯上去,就在要遮住了那双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她眼睛里的惊喜消失了,有的是忧伤和怨恨。 
  “不知道,随你便走。”她说。 
  我怔住了,没想到她的口气这么生硬。我是第一次到沂蒙山老区,但解放战争时期从这里流传出去的神奇故事,早已使我对这片土地有了一种亲切感。看样子,如今的沂蒙山也不是从前的沂蒙山了,沂蒙山的红嫂也知道乳汁的价钱了。带着这样愤懑的情绪,我索性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总有一条路要被我走到尽头的。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咯嚓”的一声,我想起脚下是那条结了冰的河,但是晚了,半条腿已经伸进了刺骨的冰水中,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冰上。我想,此时的女人一定用眼睛瞅着我,我总不能太狼狈了。 
  我很快爬起来,挺起军人的身板走路,就在冰水里走,两脚把冰层踩得咔嚓咔嚓响,很有气势。这时候,那女人在我身后仓促地叫了一声:“你等等!” 
  我当然不能等等,要继续很有气势地走。实际上,我已感到头部沉重,浑身软弱无力了,却微微闭合着双眼,笨熊一般朝前走,极力要走出她的视线。 
  “你走反了方向,塘镇往那边走。”她追上来,说着拉了我一把,我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天黑了,你走不到塘镇了,跟我走吧。”她说完这话,并不理睬我,转身就走,似乎早就料定我会跟在她身后走。 
  我真没气节,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她走得很快,要去哪里我并不知道,只知道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惟恐被她丢下。她走了几十米,回头看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架住我快要散架的身子。我对自己的模样感到难为情,解释说:“我发烧,浑身无力……” 
  她架着我转过了山腰,越过一道山坡,眼前就出现一个村庄,二三十户人家像羊屎球一样散落在那里。低矮的瓦房中,有一处就是她的家。 
  这是两间昏暗的屋子,一盏发红的电灯泡吊在屋子当中。她推开门,身后的冷风钻进了屋子,那盏灯泡就忽悠忽悠地晃。我们从灶间穿过,脚下踩了一堆杂草,转弯挑起了里屋门的布帘。女人就喊了:“娘,拣了一个人!” 
  土炕上坐着个干瘦的大娘,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听到了拉风箱似的喘息。大娘定神看我,一只手落在身边孩子的身上,拍打着。孩子已经睡去了,大概刚才受了一些惊动,身子翻了翻,在大娘的拍打下又安静下去。孩子也就四五岁左右,是个女孩,不用问应该是带我回来的女人的孩子了,看来我应该叫她大嫂了。 
  大娘的目光打量着我身上的军装,用满意的微笑冲我点点头。我轻声叫了一声“大娘”,不等我说下面的话,已经摘下围巾的女人,拍打着身上的雪,说话了:“是下来接兵的,去塘镇,在西山凹迷了路。” 
  大娘点点头,示意我坐到土炕上。 
  那女人却说:“娘,把他送村长家吧。” 
  我明白了女人的意思,她不想留我,忙知趣地说:“对的,我正想找你们村干部。” 
  我想我是下来接兵的,村干部会接待我的。我眼下最需要的是医生,于是又补充说:“村里有医生吗?” 
  那女人说:“他发着烧哩,送五叔家也行。” 
  大娘终于说话了,可一张嘴就咳嗽起来,伸手朝女人指点着,却说不出话,样子是生了气。好容易平息下来,才说:“枣,枣,快让他上炕暖和暖和再说。” 
  我知道了这女人叫枣。 
  大娘挪动身子到了土炕边,伸手脱去我的军大衣,当她看到我两只湿淋淋的皮鞋和湿了半截的裤腿时,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哟嗬”声。 
  “枣,快烧炕。”大妈说。 
  枣看了我一眼,出门抱了一些树枝放在炕根下,在炕洞里点着了火,潮湿的树枝冒出了浓烟,大娘的咳嗽声就又响起来。渐渐地,浓烟散去,炕洞内的树枝热烈地燃烧,噼啪地响着,屋子被火光映亮,温度一点点升起来。大娘已经强硬地脱去我的毛裤,把我半个身子按进被窝里,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这时候,我在屋子的一团温暖里,浑身更烧热了,眼皮又厚又重。我侧身看正烧炕的枣,火光映着她的脸庞,红红的,露出了熟透的女性美。 
  屋外的风声依然响着,却仿佛离我很远很远了。 
  “快去喊你五叔吧,他烧得厉害。”大娘用果断的口气说,“把村长也叫上。” 
  枣又围上了紫红色围巾出门了。大娘坐在我身边不停地看我,粗糙的手一直搁在我脑门上,那种爱怜的样子很像我的母亲。我抓住大娘的手,低低地叫一声:“大娘——” 
  大娘叹息一声责怪我,说这么坏的天气出门干啥?我告诉大娘下来家访,接着试探地问:“大娘,出去的那位大嫂是你的……” 
  “儿媳妇,这媳妇呀——” 
  大娘欲言又止。我又问这么冷的天气,大嫂下午去哪里的。大娘说,去抓草药了,去的塘镇,这几天她的哮喘病又重了,枣说不能拖延。 
  我不假思索地说:“可以让别的人去呀?” 
  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可以让大娘的儿子去。大娘没吱声,只是摇头。剩余的事情我是不该问了,我隐约地感到大娘有难言的家事。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村长和医生的到来,寂静中迷迷糊糊睡去了。后来,屋里有了说话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略胖的男人,正打开一个卫生箱,取出了温度表朝我腋下塞,旁边还站了一个干瘦的男人,穿着还算干净的中山装,看样子就是村长了。我急忙想坐起来,村长却按住我,摆手不让我乱动。我就斜躺在那里,从兜里掏出了军官证,递给村长查验。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证件,认真地看完之后,对大娘宣布他的村长令了,说:“这事咱可要弄好,你要费心呀老嫂子。” 
  枣朝村长瞪一眼,说:“待会儿你把他弄走,俺这儿没地方。” 
  村长笑了,说村里可以给枣一点儿照看费,或者别的什么报酬,枣却说:“俺不稀罕,搁这儿出点啥事的,俺担不起。” 
  医生取出温度表凑近眼前瞅,然后从卫生箱内拿出药品和注射器,有些不满地说:“枣你看你,他烧得很哩,能挪动出去吗?村长家里也没地方呀,你就别倔强了。” 
  大娘对村长和医生说:“你们甭理睬她,她就是嘴上说说,就在这儿过夜,有啥说的。” 
  注射完退烧针,医生说最好用烧酒给我搓搓身子,散散热。村长就回家取烧酒了,等到村长折回身子,拎回一瓶烧酒,医生已经把一些药片交给了枣,收拾好了卫生箱。医生和村长走出屋子的时候,再三叮嘱枣,说半夜里有情况要及时去喊他。村长也说:“天麻麻亮,我就把他送镇上。” 
  屋内平静下来,小女孩早已醒了,这时候哭着要吃东西,这一家人让我捣乱的,还没吃晚饭呢。枣寻了一点吃的塞给小女孩,要去弄饭,大娘说给我搓完了烧酒再说。枣愣了一下,说要搓你搓,我要热饭去,大娘就气恼地叫一声:“枣——” 
  枣站住了,听到了大娘的咳嗽,忙推开正给我解衣的大娘,几下撕扯就净去了我的上衣。接下来,我觉得胸膛凉丝丝的,一股浓烈的酒气在昏暗的屋子里弥漫开。最初,枣的一双手在我胸前胸后搓揉,我有些羞怯,想动弹却又浑身无力,索性任她摆弄,渐渐地睡去了。 
  睡梦中,我闻到了一股草药味,睁眼看到枣正蹲在炕洞前煎草药。见我醒来,大娘欠了欠身子,去摸我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水。这时候,我浑身已经轻松了很多,只是嗓子更疼痛。枣起身去端饭,把鸡蛋饼和玉米糊糊放在我面前,在大娘的逼迫下我勉强喝了一碗玉米糊糊。放下碗的瞬间,我发现对面的墙壁上挂了个相框,里面镶着枣和一个男人的照片,那男的竟穿着上尉军服,跟我的军衔一样。我终于明白,原来枣的女人也在部队。我心里疑惑起来,枣是军嫂,按说对我应该很亲切呀?我愣愣地盯住相框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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