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花园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金特·李-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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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理查德喊道,“我跑不了那么快。”
理查德很快就明白两个生物正领着他参观姆咪猫的住地。参观安排得相当紧凑:第一站是玛纳瓜储存室;跑了五分钟又到了一个灰色和白色金属墙面的密室;然后又来到一个剧场大小的房间,房间地面上有三个盛着液体的池子,大约一百只姆咪猫在这间大房子里,一半泡在池子里游泳,另一半要不坐在池子边,要不就围着一个奇怪的建筑转来转去。
“它们真在游泳吗?”理查德走近一看——原来这些生物一动不动地泡在池子中。有两个池子很深,盛着某种像是地球上的油腻的汤,第三个池子里装着清凉洁净的水。理查德看见一只姆咪猫从一个油腻的池子中爬出来,又下到第三个清水池中。
他完全糊涂了:“它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一只姆咪猫拍拍理查德的背,向他暗示什么。它指指理查德,又指指池子,最后又指指理查德的嘴。理查德不明白它要告诉他什么,那只姆咪猫走到池梯边,爬下梯子把自己浸在浓汤里。一会儿,它回来了,后腿站立着,指指自己柔软的、奶白色的腹部——那儿有些凹槽。
要理查德明白发生在池子里的一切对姆咪猫似乎很重要。
下一站,他又看见姆咪猫用高科技机器把一些纤维物质磨碎,然后用水和其它液体搅拌在一起,产生出像池子里的浓汤一样的黏稠物。
一个外星生物用手指蘸了一点这种液体,把他涂在理查德的嘴皮上。
“它们是在告诉我池子是用来喂养它们的。”理查德想,“这么说来它们不吃玛纳瓜,或者,至少它们的食谱有变化,这太神奇了。”
随后他们又跑到密室另一角,在那儿理查德看见三四十只小个头的这类生物,可能是姆咪猫的幼猫。它们正在成年猫的指导下活动。小姆咪猫和成年姆咪猫只有一个区别——没有甲壳。显然,包裹在身体外面的坚硬表层要完全成熟后才长出来。理查德想,这儿可能是学校或幼儿园,但不敢肯定。他看到小姆咪猫不断模仿成年姆咪猫发出的声音。
理查德在向导的带领下又坐上电梯上到20层的高度,他们一行进入了一个很大的工厂。有很多姆咪猫和机器正在完成一个流水线生产过程。这个工厂很像地球上的机器厂房,各种化学、金属物质味道和机器的轰鸣声、姆咪猫互相交流的呜呜声混杂在一起。
工厂的一角被隔离起来,向导没带他去那儿。理查德好奇地走过去,竟没人阻拦他。他走近一看,一个自动化生产程序正进行着。
理查德仔细琢磨着,感到十分震惊:“是姆咪猫制造了雷基,还有那些地图!也许还有这艘宇宙飞船!但它们和那些艾云鸟是从哪儿来的呢?这究竟是什么?是某种发达的共生种类吗?”
理查德摇摇头,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的雷基装配线。一会儿,他听到身后有姆咪猫的叫声。他转过身,一个向导递给他一片玛纳瓜。
理查德疲惫不堪,记不清自己参观了多久,可能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们坐电梯来到姆咪猫掌管的艾云鸟医院,在那儿他看到姆咪猫医生正在观察小艾云鸟从毛乎乎的棕色蛋中孵出来。
理查德肯定这两种种类之间存在着一种复杂的共生关系。“这是为什么?显然,艾云鸟是姆咪猫的受益者,但姆咪猫又从这些鸟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呢?”
向导领着理查德慢步走进一条几百米深的通道,通道尽头有扇很大的门。接近大门时,从旁边一条较小的通道里走出另外三只姆咪猫。它们用高频的声音交谈着,有一阵又都不说话了。理查德想它们可能在争论什么,他仔细观察着它们,特别是它们的脸。他还是找不到能明显区分姆咪猫的特征。
他们朝大门走去。理查德走近一看:这是扇3米多宽、12~15米高的大门,上面刻着精致的艺术图案。理查德停下脚步欣赏着艺术作品,仿佛曾在哪儿见过这扇门,至少见过这种图案。
理查德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随着手指在姆咪猫雕刻图案上的滑动,他的记忆立刻被唤醒了。“是的!”他激动地对自己说,“拉玛2号,艾云鸟洞的后墙,燃火的地方。”
门打开了,理查德进入了一个五十多米高的巨大地下教堂。教堂中间有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圆台,圆台周围分布着六个观众席。墙面上精雕细琢的雕刻图案美得让人叹服。
教堂正中有个讲台,一只姆咪猫正在上面演讲。下面围着很多姆咪猫,它们用后面四只脚支撑着身体,坐着仔细地听演讲。
理查德惊奇地环顾四周,留意到墙面上的雕刻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安静地找到故事的开头,仔细观看着这些关于玛纳瓜和姆咪猫的艺术作品,并对自己说:“真是活见鬼!玛纳瓜原来是姆咪猫生的蛋。”他的思维快速运转着:“这不太可能,艾云鸟吃玛纳瓜……姆咪猫还用玛纳瓜喂我呢……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理查德为自己的发现而震惊。他坐在画有小雏姆咪猫的画前,努力搜索姆咪猫和艾云鸟的关系。一种物种怎样与靠吃它们蛋为生的另一物种和平友好地相处?生物的基本生存规律解释不了这个现象。
理查德正研究着这个新的课题,一群姆猫咪在他周围聚集起来,示意他站起来。他跟着它们进入教堂另一边的一个特别地下墓穴里。
自进入姆咪猫生活区起,理查德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昏暗的灯光。他跟着姆咪猫缓慢地沿着一条宽阔的通道前进,经过通道尽头的两扇门后进入一个装着白色柔软物质的大房间。这些白色物质看起来像棉丝,细而薄,排列极为紧密。
理查德和姆咪猫在距白色物质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这种棉丝状的网络朝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到理查德的视线尽头。理查德正要认真研究时,每根线开始慢慢动起来,逐渐向两边分,让出一条通往网络内部的路。
“这东西是活的!”理查德看得目瞪口呆,心跳也加速了。
五分钟后出现了一条通道,刚好可以走进网络十米。理查德周围的姆咪猫指着前面的棉丝网络,期待地望着他。
理查德摇摇头想说:“对不起,这个我不太喜欢。如果可以,我想跳过这个参观项目。”
那些姆咪猫都指着那儿,令他没有选择余地。“这东西会怎样对我?”他朝前走了一步,“会吞掉我吗?难道就这样?不太可能啊。”
他转过身看见姆咪猫都没有移动。理查德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进网络的10米深处。他正欲检查这个中枢时,他周围的白色物质又开始动起来。理查德猛地转过身发现他身后的通道又合拢了。他试图跑出网络,但无济于事:那张网牢牢地缚着他,使他不能动弹。
那个网开始在他身上缠绕起来,理查德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任凭那些只有一毫米粗的白线慢慢地、紧紧地缠绕在他周围。“等等,这样会憋死我的。”理查德高叫道。奇怪的是缠在他身上的数百根线严实地包裹着他的头和脸,但却没令他有一丝丝呼吸困难的感觉。
在手被缚住前,理查德试图从缠在手臂上的细丝中抽出一根,但细丝已经牢牢缚在他身上、嵌入他的皮肤了。理查德尝试了很多次,终于从前臂上抽出了一根,但抽出线的部位立即流血了。理查德看着数百万的细线缠在自己的身上,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他害怕得全身颤抖。
令理查德吃惊的是,没有丝毫窒息感,他怀疑网中究竟有多少空气供他呼吸。他自言自语地说:“别分析,你是永远弄不明白的。你一生中只有这一次经验,好好享受、体会这不可思议的冒险吧!”
第五节
理查德没有时间概念。他已经在那个外星人的网状巢穴中呆了几天或许几周了,也变换过几次姿势。第一晚睡觉时,那张网还帮他脱了衣服。现在理查德正仰着躺在网上,细丝缠了一身。
他不再为他的生存担忧了。一旦觉得饿或渴,他的需要会立刻得到满足;他的排泄物也会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被处理掉。这张活网严实地缠绕在他身上,而他的呼吸却不受任何影响。
理查德花了大量时间来研究缠在他身上的这种生物。他周围的网轻微地振动着,缓慢地变换着形状。有一次,这些细线在他头部前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这个网为理查德设计了个循环模式:连续15~20个小时缚在他身上,然后将他完全释放,让他休息几小时。一旦网没缠在身上,理查德睡觉就不会做梦。理查德偶尔在身体被松开的情况下醒来,立即感到全身乏力。一旦线缠绕在他身上,他顿时精力充沛。
当这张外星网包裹着他时,他会做些相当清晰的梦。理查德以前从没做过这么多梦,他常嘲笑尼柯尔过于注重对梦的研究。现在当他自己的梦也变得稀奇古怪、不可琢磨时,他才了解到尼柯尔为什么那么关心梦。
有时,尼柯尔的形象在理查德的记忆中变得异常清晰。理查德吃惊地发现,只要自己注意力集中就可以回忆起他和尼柯尔的所有谈话,包括她当时说话的表情、神态等等细节。困在网中,他常常感到孤独寂寞,清晰的回忆勾起了他对深爱着的妻子的无限思念。
对孩子们的记忆也很深刻。他想念他们,尤其是凯蒂。他还记得自己与这个特别的女儿的最后一次谈话。那是艾莉婚礼的前几天,凯蒂回家拿衣服,心灰意冷一脸的无助。她需要鼓励,需要支持,但理查德什么也帮不上。在他的记忆中,凯蒂已不再是那个在纽约广场上来回奔跑的10岁小女孩了,而已经变成了一个性感的青年女子。凯蒂的这两种形象交织在一起,使理查德产生强烈的失落感。“她从长眠中醒来后,我就再没与她一起好好过过了。”他叹了口气感叹道,“我宁愿要我的小女儿。”
想起尼柯尔和凯蒂,理查德的记忆中就产生了些特别的东西。他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有的记忆相当痛苦,尤其是他的童年。他想起自己八岁那年坐在自家客厅餐桌旁的凳上,房间里的空气相当紧张。他的父亲喝醉了酒,骂骂咧咧地看着围坐在桌边安静吃饭的家人。理查德无意间把汤洒在了桌上,父亲重重地扇了他的耳光,一脚把他踹下凳子,把他踢到墙角。小理查德害怕地蜷缩在墙角,吓得浑身打抖。很多年来,理查德都不愿去想那伤心的一幕。想到他那骂骂咧咧、神经质的父亲和年少时自己无助的恐惧,理查德不禁黯然泪下。
有一天,理查德突然开始回忆起他在拉玛2号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了。他忍着剧痛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三四只八爪蜘蛛围在他身边,很多仪器设备接在他的大脑上,好像在做什么测试。
“停,停!”理查德大叫起来,打断自己的回忆,“我的头疼得要死。”
奇迹出现了,他的头痛立刻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对八爪蜘蛛的记忆。
理查德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回想,那些细小的活动生物深深地插入他的身体。
理查德很震惊地发现自己有了很多以前从没出现过的新记忆。他激动地想:“我已经记起与八爪蜘蛛有关的事了:它们通过头上的颜色互相交谈。它们基本上是友好的,但想了解我的一切,它们……
记忆又消失了,头痛又向理查德袭来。细线松开了,精疲力竭的理查德睡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一幕一幕地闪过,梦境突然不再出现。终于,他的记忆也不再受任何外界力量的控制;细丝也不再缠绕在他身上了。
理查德又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周。第二周,距他头部二十厘米外的地方生成了一个织得更密更大、很少见的网状的球。这个圆团越裹越大,有篮球那样大。从这个圆球中伸出数百根细线嵌入理查德的头颅,他顾不上脑子的剧烈疼痛,想:“总算可以看看要发生什么了。”
他立刻看到了一些图像,这些图像让他感到眩晕,使他无法具体分辨。理查德的大脑敏捷地活动着,他想出了一个与这张网交流的聪明方法。当第一个图像出现在他脑海中时,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些天来,这张网一直都在读他的记忆,但无法测量他接收到的图像的清晰程度。理查德想起自己还是个男孩时曾看过一位眼科大夫的情况。大夫与他用手势交流,以弄清他是否看清了东西,最后确定了他的眼镜的度数。理查德用手指着正在变换的网,通过手势表明图像清晰与否。这样,他很快“看”懂了外星人想给他看的东西。
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第二个图像是一个行星。那是个云雾笼罩的世界,有两个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