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突围-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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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阮文氏的住所过夜。此人显然就是杀害阮文氏的凶手。”
泰伯森问:“有谁见过这个日本人吗?”
汉克斯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没有。不过阮文氏死前曾向一个要好的伙伴透露,
这个日本人很怪,虽然花大价钱包夜,可对女人并不太感兴趣,也没有什么特殊要
求,平时极少说话,总随身带着照相机和录音机,好像是个记者。”
泰伯森像一只闻到异常气味的猎犬,倏地扬起眉峰警觉地问:“记者?那为什
么不抓住这条线索查下去?”
丹尼尔接话道:“我已经查过了。据国务院入境人员登记处提供的资料,最近
获准来华盛顿采访邓小平访美的日本记者共有八名。现已查明有六人案发时不在现
场。其中包括两名女性。还有两名记者已在今天上午离开华盛顿飞抵亚特兰大。”
他打开面前的电脑,两眼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图像接着说:“一个是‘共通社’记者
松尾正平,三十六岁,黑发,黄肤,身高一米六七,一是‘朝日新闻’的记者平谷
三九郎,四十七岁,黑发,黄肤,身高一米六八。”
汉克斯补充道:“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这个‘平谷三九郎’涉嫌杀人的可能
性最大,他虽然在谢拉顿。帕克饭店K708室包了客房,可三天多却未使用过卫生间
的便纸和盥洗用品;另外,作为一家大报的高级记者,来美国三四天他只向东京的
‘朝日新闻’总部发回四张传真照片和三条电讯稿,这种工作效率同他的职业全然
不符,也不像日本人的作风。”
泰伯森稍加思索,当即对丹尼尔吩咐道:“马上向日本警视厅国际刑侦部发个
电传,搞清这两个人的来历和身份;同时通知亚特兰大安全小组,要尽快查清这两
名日本记者的下落,严密监控他们的行动。”
丹尼尔点点头,又用征询的口气建议道:“是不是把这个情况也告诉休斯顿和
西雅图,让他们也好有所防备。”
泰伯森表示同意。
汉克斯主动要求道:“这事我来干吧。”
泰伯森正色叮嘱道:“如果你小子再敢向那些该死的记者透露一个字,我就报
告总统砸了你的饭碗。”
汉克斯很严肃地腆了腆隆起的肚皮:“放心,我的嘴巴比总统的黑箱子还严密。”
说罢,转身离去。
丹尼尔又将目光投向电脑显示器,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日本人来华盛顿干什
么呢?他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妓女呢?”
泰伯森仿佛猛然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海因霍带回的情报中曾讲到的那个‘梅
茵霍芙集团’吗?据特纳调查,该组织的敢死队中有一个代号‘孤雁’的东方人不
久前秘密失踪,这个杀死阮文氏的日本人会不会就是‘孤雁’?”
丹尼尔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你是说这起谋杀案是‘梅茵霍芙集团’干的?”
泰伯森没有即刻回答,似乎想把思路再梳理的清晰一些,好一会儿,才语气缓
慢地说:“有这种可能。据罗先生提供的情报,1 月28日也就是邓小平到达华盛顿
的当天晚上,有个叫‘梅茵霍芙’的女人曾给托尼打过电话。这个女人显然就是阮
文氏。”
丹尼尔越发有些不解:“她找托尼干什么?”
“据罗先生讲,她是向托尼索要一种叫‘红卫兵蛋糕’的小甜点心。这显然是
暗语,也显然是日本人指令她打的电话。”泰伯森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对,
她索要的可能是一种微型炸弹,托尼同她见面就是让她把这种炸弹交给日本人。如
果真是这样,那托尼的‘刺杀迪姆虎计划’可能就是一种假象,是有意吸引你们的
注意力,而真正的杀手却是这个失踪的日本记者。”
丹尼尔似有所悟:“哦,怪不得托尼到现在仍没一点动静。幸亏我们没有完全
相信中方的情报,否则就上托尼的当了。”
泰伯森纠正道:“中方的情报还是准确的,只不过他们把托尼当成‘刺杀迪姆
虎’的惟一杀手。”
丹尼尔略一沉思,仍有些不解地问:“日本人怎么会参与这场谋杀呢?”
泰伯森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解释道:“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托尼和‘梅茵霍芙集
团’合伙策划的一次暗杀行动;二是日本高层某些人花钱从‘梅茵霍芙集团’雇用
的亡命杀手。二战后日本虽然在军事上失败了,可许多政客称霸亚洲的野心并没死。
近些年又想依赖雄厚的经济实力成为亚太地区的霸主。而一旦中国同西方联起手来,
就会使国民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很快成为亚洲的经济大国,这是大和民族的统治者
极不愿看到的局面。所以,对美中关系正常化和邓小平访美,日本政府虽然嘴巴上
都表示祝贺,但心里是不会高兴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也许日本的政治家心
胸不会这样狭窄,更不会卷入一场跨国谋杀案。”
丹尼尔意味深长地笑笑:“如今这世界,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就是政治家们的心
愿。”
第二十八章 耶稣的教训(二)
在昂奋激越的贝多芬交响乐中,特纳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将自己调查的经过和
结果全部讲完。
卡特总统一直坐在壁炉前的高背靠椅上,默默地听着。不动,也不插话。那安
详而专注的神态真仿佛是陶醉在音乐大师的杰作,而不是在听取情报局长充满血腥
味的有关一场暗杀阴谋的汇报。
特纳讲得很慢,声音也很低,但他相信总统会将他讲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储存
在大脑中。作为军人他平素并不喜欢音乐。可此刻这喧闹的乐曲不仅不令他厌烦,
反而使他产生一种亲切感和安全感。他知道,这种独特的谈话形式是总统对他的深
夜来访表示出的一种信赖和关注。自打林登。约翰逊总统在浴室的电插座中发现被
人安装了窃听器后,历届入主白宫的总统几乎都对这种玩意儿格外留意,处处严加
防范,且个个都有高招。尼克松喜欢将心腹幕僚请到盥洗间,拧开所有的水笼头在
哗哗的流水声中商谈机密要事。卡特则喜欢在与人谈话的房间放一台老式留声机,
让优美欢快的音乐淹没所有的声音和秘密。过去,特纳对总统们的这些防人之举很
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可笑。现在,他则改变了这种看法,同时也改变了白
宫这座凝结着美利坚最高权力的雄伟宫殿在他心目中的庄严圣洁的形象。他忽然记
起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在1885年4 月遇刺身亡前三天在办公室的台历上
写下的一句话:警惕!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潜伏着阴谋和杀机。他也想起可怜的尼克
松在被迫辞职离开白宫的时候对可恶的记者们讲的一句话:“进入白宫就不要相信
任何人。”而他此时向美国第39届总统讲述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又一次论证着两位
前任总统的警言是多么的精辟、准确。
“这是涉嫌同‘刺杀迪姆虎计划’有牵连的人员名单。”特纳从文件包中抽出
一张对折的马尼拉纸递给总统。
卡特接过名单,并没展开,随手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仍然微闭双目,默然无语。
压在名单上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敲打着。少顷,他睁开两眼望着中情局长,
神色平和地问:“喜欢吗?”
特纳含笑摇摇头:“我对音乐不感兴趣。”
卡特站起身缓缓走到墙角,关掉摆在高台上的留声机。激昂的声乐戛然而止,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静。“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东西,可既然当了总统,有时候总要干
点讨厌的事。”他轻轻抚摸着留声机的摇柄。“知道这是谁的吗?林肯的。是亚伯
拉罕。林肯总统留下的。听说他酷爱音乐艺术,结果便在歌剧院丢了性命。如果4
月14日晚上他不去观看那场该死的歌剧,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是他去了,因
为他太喜欢音乐了。”
特纳望了一眼那台老式留声机,沉默不语。他不明白总统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
讲这些老掉牙的话题,而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却只字不提。
卡特忽然望了望一侧套间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问:“你听说过林肯幽灵的传
说吗?”
特纳点点头,仍没吭声。
卡特挥动着一条手臂兴致盎然地介绍道:“老同学,这里就是著名的林肯办公
室,里边那间套房就是他的卧室。你瞧,这张桌子,这些椅子,还有那张大床,都
是林肯当年用过的;那只保险柜里还存放着林肯写的葛底斯堡演讲手稿和有他亲笔
签名的总统就职午宴的请柬。可惜我也没有打开保险柜的钥匙,不然我会请你欣赏
一下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献。”
他默默地等待着,等着总统做出最后的抉择。
“每一届总统都很喜欢这里。”卡特似乎忘了中情局长汇报的调查结果,指点
着室内的陈设继续津津乐道地介绍着:“麦金莱(威廉。麦金莱,第25届总统)、
哈定(沃伦。甘梅利尔。哈定,第29届总统)、罗斯福(富兰克林。罗斯福,第32
届总统)、肯尼迪(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第35届总统)都曾把这里作为办
公室,在这里签署重要文件,召开内阁会议。加菲尔德(詹姆斯。艾布拉姆。加菲
尔德,第20届总统)、杜鲁门、尼克松、福特却把这间屋子作为自己的书房,不许
别人随便进来。你看壁炉上面的天花板有一块烟薰的痕迹,那就是尼克松搞的。他
总喜欢深夜一个人躲在这里焚烧文件,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样多的秘密文件可烧。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喜欢在这里招待客人。当然,只招待像你这样属于‘佐治亚州
帮’的老朋友。”
特纳表示理解地笑了笑。
自华盛顿首任美国总统以来,白宫的权力一直控制在东部人手中。吉米。卡特
是第一个当选为总统的南方人。他入主白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弱根深蒂固的“东
部集团势力”。他从家乡佐治亚州精心挑选了一大批心腹密友带进白宫,组成一个
新的权力核心集团。这些人不仅浑身上下流淌着佐治亚州的血统,而且都曾为卡特
的历次竞选冲锋陷阵,屡建战功,其中有总统特别顾问查尔斯。柯博大律师;司法
部长格里芬。贝尔;总统内政事务助理斯图尔特。艾斯塔特;行政管理和预算署署
长、亚特兰大最大的金融财团佐治亚国民银行行长托马斯。伯特伦。兰斯;总统新
闻秘书乔迪。鲍威尔和总统办公室负责人,后来成为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汉
密尔顿。乔丹。受到冷落和排挤的“东部权势集团”对此极为不满,在报上公开指
责卡特以权徇情,结党营私,在白宫大搞“佐治亚帮”。但卡特对此一笑置之,不
予理睬。
特纳虽然和卡特是相交几十年的同学,又是卡特在国会力排众议将兰利大楼的
最高权力授予他,但他并不是佐治亚州人,因而也从未把自己划入“佐治亚帮”之
列。今天,总统破格将他请进神秘的林肯卧室,又亲口称他为“佐治亚帮的老朋友”。
这使特纳顿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欣慰和满足,也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必须坚定不移地忠于总统。他又望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那份名单,那上面就有三个
“东部集团”的核心人物。此刻,如果总统下令采取行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
人置于死地。
但卡特对这起“暗杀阴谋”却没任何反应,仍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林肯卧室”。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喜欢独自呆在这里,或坐在壁炉前看书,或站在
窗前俯望月光下的玫瑰园。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是在期待着林肯幽灵的出现。因为
我有许多问题要向这位美国最伟大的总统请教。”
特纳笑问道:“他来过吗?”
卡特很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来过。去年夏天的一个深夜,我正在这里思考该
不该同大陆中国建立外交关系时。林肯裹着一件红色浴衣从内室走了出来。他对我
说:”吉米,不要再犹豫了,美利坚需要你这样做,整个人类需要你这样做。‘“
特纳笑了:“他好像对罗斯福也是这样说的。”
卡特自信地晃了一下拳头:“这就对了,历史已经证明罗斯福的选择是正确的,
历史也将证明我们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特纳指了指小桌上的“名单”,提醒道:“但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
卡特好像没听见,仍接着自己的话题讲下去:“圣诞节前那个暴风雪的夜晚,
我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套服沿长廊走过来,穿过大厅一直进了女王卧室。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