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家族全传-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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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员人少,毕竟被环境所同化了。还有一次,在码头上被巡捕发觉查出,正要把人
货扣留的时候,忽然两个流氓在旁边打起架来,这巡捕就前去劝解,等到事毕,再
找那个夫役,早已偷运过去了。从上面两件事看来.可见海关与码头上的情形。所
以我们虽在北京政府托工亮畴设法弄了几张护照来,仍未利用。还有些东西,我们
是在上海永安或先施公司定买的,由香港运到广州去交货。广州与香港之间,交通
非常便利,应当由广州到香港定货,较为便宜,而不料k海定买香港货,在广州交割,
反而比在广州或香港定货,便宜1/5的价格,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是年底,黄埔军校决定成立教导队,开始招兵。陈果夫奉总理委任为招兵委员
之一,并主持其事。陈果夫说:“到厂年底,校长转来一张总理委任状,要我与赵
澄志、刘祖汉三人为招兵委员,并由校长指定要我主持其事,那是为了黄埔一、二
两团教导队征募的。校长要我们在江、浙、皖三省招募新兵。我对此全系外行,所
以校长陆续派了陆福廷、戴任、王震南。王伯群、胡公冕、陈乐亭、周少游诸先生
来帮助。新兵的来源,最重要的地方为温州、金华和徐州三处。当时总理曾打电报
给卢永祥,请他从旁帮助。卢表面虽是答应,暗中却破坏。这时齐燮元和卢永祥两
人发生冲突,卢永祥也正在招募新兵。我们有一批从金华招来的新兵,约计有100多
名,经过杭州,被卢永祥发觉扣留,意欲留为己用,虽经我方交涉放行,结果到了
上海北站,仍被他们用电报逼回来,回到杭州,就下令解散。这批新兵,来自金华,
身上又没有钱,进退不得,后被他骗人营去。还有自徐州招来的兵,也被齐燮元、
张宗昌先后截留。更有由内地送来的时候,半途被其他招兵机关高价收买,或被诱
骗过去的也不少。到了上海以后,除了每人发给一张船票和几角零用钱外,另外又
分发了些罐头、酱菜,规定几个人合用,才派押运员押上船送往广州。因张毅、张
贞、洪兆麟、范石生等部队,也在各方面招兵,因此,经过厦门、汕头、香港,一
路上又有被他们诱骗过去的。这种损失,也很可观。当时我们认为徐州来的新兵最
好,因为有不少还拖着辫子,是原来的乡下人,和上海附近所招的不同。处州、金
华招来的兵,也还不错。温州的好闹事,不能安分,住在旅馆里,上下码头时,闹
了不知多少次。校长接连来电,命令我们不要招收内地的土匪,而有些招兵的人,
平时爱护家乡的,往往要招些土匪出来,还有些小包头儿,就近招些流氓棍徒充数。
在这次招兵中间,很可以看出各式各样的人心。招来的兵,有些来骗钱的,有些是
被人用法子骗来的。招兵的人,有被人骗了的,也有因公牺牲的。论成绩则以陈乐
亭招来的金华兵、卢仲英招来的金华、杭州、上海(在上海失业的浙江人)各地的
兵为最多。王震南招来的台州及峰县兵,赵澄志招来的处州兵,数目虽少,大半勇
敢稳健。陆福廷的苏北、皖北的兵,亦多可取。戴任与胡公冕的温州兵则好坏不等。
王伯群因所托非人,未招一人,反而赔了一笔钱。有一个叫孙良的,从前曾在方振
武部队里,当过几年连排长,在校长面前,自告奋勇,情愿到上海来任招募的事情。
留在上海两个月,未见募到一人,催了他几次,自觉无颜,只好自己领了一张士兵
乘船的票,偷偷地回到广州,后来当的连长。校长东征的时候,派他在前线作战,
因未奉命令,擅自退却,遂被枪毙,他是实行连坐法中第一个被正法者,还有一件
事,……就是我们有一批在杭州以西担任金、衢、严等处招兵的人,在孙传芳进占
杭州之后,被捉了去,孙传芳为立下马威起见,就把其中张亮、张式球、腾志云、
张得胜四人枪毙,这是因公牺牲的人,值得我们纪念的。周少游、戴任二位先生早
已去世,他们当时的努力也是应该纪念的。自14年春到15年4月底,我移交给杨啸天
办理时为止,总计所招的新兵,约四千数百人。自招来之地起运至广州为止,连各
种费用及损失在内,平均每人计费ZI元数角。这是算黄埔部队里的基本兵,与黄埔
学生官长合起来说,也就是统一中国的基本的队伍。”
黄埔军校第一期在上海招生时,陈果夫仅负责转汇经费及电告各方情形。到第
三期招生时,陈果夫任招生委员。
其时,蒋介石率军校学生及教导团东征,部队需要人才,故来上海投考军校者,
只须缴验证明文件,认为程度相当,即每人发给旅费12元,自行前往广州报到。至
军校第四期招生时,蒋介石派第一期学生王仲廉、郭剑鸣等到沪,帮同办理招生事
宜。报名处设干环龙路44号,考试地点设在上海大学。陈果夫说:“那时,上海大
学办事人与共产党关系很密切,和环龙路方面站在相反的地位,双方暗斗颇烈。幸
我未参加他们的争执,所以倒还没有什么冲突发生。不幸最后一场考试的那天,被
闸北警察发现,将学生解散。差幸那天已经考完,最后一课,无关紧要,所以也可
算完满结束。四处共招生一千四五百名”。
黄埔军校初办时,马匹甚少,只有两三匹。教导团成立,东征需要马匹,所以
蒋介石电命陈果夫在上海买马。本来上海那个地方,并不是买马的地方,采办很不
容易,幸而戴任的女婿吴艺汀对此道,平素很熟,打听得跑马厅当局,向外面买来
的马,有一部分,因为不善奔跑而被淘汰,廉价出卖,这种马恰恰适合需要,陈果
夫就找了一位识马的人,选买了19匹。第二次,蒋介石要采买驴子,比较上就有些
困难了,不过为数不多,只要二三十匹。认识了门径,尚不难办到,一共买了三批,
总数50几匹,买马及驴子,最大的困难,还是在装船问题。大多数商船,都不愿招
揽这笔生意,每匹马或驴子的运费,本就不小,还要加上它的装运木笼租费,每只
就要四五两银子之多,好容易费了很大周折,才把这些马和驴子全部装走。
广东方面,又需要很多的军官和军医、无线电以及其他技术人员。陈果夫奉蒋
介石电命设法罗致此项人才。陈果夫说:“关于无线电人才,当时北京政府之下,
颇有些与我相识的,不过很不容易找。有个姓朱的,我跑去找他六次,还是因为嫌
路太远不肯去。还有几个姓邱的、姓华的、姓李的,都经跑了若干次,没有允许,
因此,无线电技术人才,一个也没有找到。一直到15年的秋天,在广州开办训练班
时,才找到三四位。当时技术人才的稀贵缺乏,可想而知。军医经多方设法,才找
到了四个介绍去。另外,又找到一个自言在沈阳兵工厂会造迫击炮的人,我报告了
校长之后,就约了他到广东去。当时我们的计划,预备筹建一个兵工厂,在三个月
之内完工,三个月之内制造迫击炮100尊。这个计划,后来居然给我们做成功。其间
曾养甫吃的辛苦要算最大,那时由上海买的机器,运到关上,因恐英国关员留难,
不能如期开工,乃由养甫率领了几只兵舰,趁那商船进口的时候,在虎门把机器截
了来。讲到那制造迫击炮的人,倒确实内行,可惜人格差些。又找到一个制造飞机
的人,不数天给某厂请去了,我发给他的川资也不缴还。至于军官,经各方介绍成
功的,共有20余人,我不能记下每一个人的姓名。总之,有些是现在赫赫有名的,
也有已经成仁者,当时都发给川资,送往广东。”
陈果夫在上海协助建军,招兵买马,采办军用品,经费很感困难,所以用钱非
常节省。陈果夫说:“14年底到15年初校长东征时,由各地来到上海的新兵,非常
拥挤。其时有海员罢工风潮,航运不通,无法输送,若是遣散,又觉太可惜,维持
现状,又是要钱。那时广东汇来的钱,已经用完了。凡是可以通融的地方,差不多
也借完了。我个人的信用又有限,所以连校长家里预备的家用,也被我抵借用了,
就急电校长,请示办法。校长第一个回电说:‘把他的家用钱,、拿去先用救急。’
其实他的折子里,存款不过一千数百元,不够作两三天的维持费用,而且早已被我
抵押支用。第二次回电嘱不必着急,他说:‘我自有办法,5号一定可以占领汕头,
6号就汇款子来。’当时我接到这电报,觉得距离5号,还有10天之久,那能断得这
么准确。但是我接到了这电报,胆子却大了不少,并且敢向钱庄上的朋友,再开口
商量一笔半月归还的数千元借款。因为一般朋友,对我的信用还好,不到半天就成
功。后来5号那天,果然占领了汕头,第二天就汇了款来,丝毫不爽,使我最后一笔
借款得以提前归还,更坚定了我的信用。校长这种先见之明,实在是值得我们敬服
的。”
陈果夫为了省钱,只雨天坐黄包车,平时都跳电车;只用一个助理,一切开支
十分俭省。陈果夫说:“戴任扶老先生年纪虽已60几岁,然而精神非常焕发,对于
招兵事情,奔走颇为热心,无论到那里,从不曾坐过一次汽车,也不常坐黄包车,
有时还用两腿跑路,比较远的地方,才偶坐一二次车子。有一次,我在乘电车时,
看见他挤在人堆中跳电车,我看见他这样冒险,非常担心,就上前去劝阻他,他老
先生听我说他年纪老了,就马上表示不服老的样子。他说:‘你能跳电车,我就不
能跳吗’?又说:你既不坐黄包车,自然我也不好坐黄包车,只得跳电车了。因此,
我和他约定,凡属雨天,我们俩都坐黄包车。那时我们的经费,并不充裕,所以愈
省愈好,我的机关里,只用陈振海一人做助理,平时间的公费和一切开支,都很简
省,与其他招兵机关不同。”
上海华洋杂处,情形复杂,流氓乱敲竹杠,巡捕必须打点,码头工人要小费,
北洋军阀的官兵,竟抢东西。陈果夫说:“上海码头上的一班流氓,知道我们送出
去的,多是招来的新兵,就趁此敲些小费,每名上船,须缴款一角至三角。同时,
巡捕房方面,包打听、巡捕等等,平时暗中帮忙,也要酬谢些钱。我们当时曾由周
少游结纳了一位包探王宪章,帮忙打招呼,因此,我们在这方面的破费也不少。久
而久之,我们发生的事日多,码头上的人,欲望也随着一天大一天,每名收费涨到
五角钱以上。这样一来,就难应付。其时刚巧张宗昌到了上海,我就利用李徽五的
关系,请他帮助,又托李徽五介绍与姓常的警察厅长见了一次面,又亲自去找上海
县李县长,于是在中国地界小东门里,租了一处房子,挂了一张‘揭普道路募工驻
沪办事处’的招牌,对外就说是招募工人。同时,又常常到法院与县公署各方面去
接洽。所以工作进行非常顺利。不料一个月后,张宗昌宪兵换了防,对于后任的宪
兵队长,未及联络招呼,他们一打听我们那里是个招兵机关,认为这是可以敲诈的
机会,就派了大批宪兵来捕人,捕不着主要人,就把我们的新兵与管理员,一起赶
走,一切东西,抢个精光,甚至有几个人,急忙中来不及套上外衣的,也被赶了出
去。这样一来,中国地界站不住足了,不得不‘回到租界去。码头上的流氓,得了
这消息,格外大涨其价,每人要缴一元的小费,方肯放行,几次商量,没有效果,
只得照付。后来电告校长,到15年春,校长派了杨啸天先生来,索性不做下层工作,
去和黄金荣商洽。那时广东方面情势,渐渐转好起来,租界当局,也不取干涉态度,
竟至让我们在朱葆三路平安旅社,包一个四层楼面驻新兵,上船去可以带着大队走,
一直办到16年为止。”
最使陈果夫头痛的事是碰到一个姓金的招兵委员,不断敲索,这种人实为当年
“兵油子”的头儿。陈果夫说:“有一个姓金的招兵员,是由赵君找来的,曾命他
在浙西招收一班退伍的兵,但是他招来的多是一些不安分的人,广东屡次来电,嘱
咐停止招收,可是他仍不断的送了来。当时我们的招兵接洽机关,设在上海证券物
品交易所内,挂了陈希曾经纪人的牌子.表面是做生意,实在每天按时前去,暗中
接见客人,秘密接洽招兵事情。金某在某处探得我家里的地址,就带了几个人来找
我,意在敲索。当时来势汹汹,本人因为没有钱,遂置之不理,他也就无可奈何,
悻悻而去。这一走之后,明知他必不肯干休,我遂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