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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北京人在纽约-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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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年龄不够。” 
  “我很快就到18岁了。车先买下,到了年龄我再开!” 
  “等到了18岁再买。” 
  “没几天啦,先买吧!” 
  王起明看看妻子。 
  妻子也很没主意地看看丈夫。 
  “我们商量商量。” 
  王起明这样说。宁宁当然懂得“商量商量”的意思,她兴奋地跑到父亲身边,吻了王起明。 
  “爸爸!你真好!”一个周末,他们三人高高兴兴地进城看车去了,由于是周末,高还公路上塞车,于是,他们就改乘地下铁了。 
  王起明自从做生意以来,已经四年多快五年没走进这个阴冷、脏乱的地铁遂道了。 
  他们刚刚走进地铁遂道的转弯处,忽然,一曲小提琴贝多芬协奏曲传到了王起明的耳朵里。怎么那么亲切,怎么那么熟悉。 
  他拉着宁宁和郭燕紧走了几步,转过了弯,他又看到了,五年前留长发那个小伙子,仍然在那一丝不苟地拉着琴。 
  王起明停了下来,他回忆起五年前餐馆的往事。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天天上学都看见他在这儿拉,没人理他。”宁宁拉着王起明的手说。 
  琴盒里还是只有几个有数的硬币,演奏家边拉边向他科微笑,像是认出了王起明,又像根本不认识,只是为了乞求什么才微笑。 
  王起明不慌不忙地,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五十元大钞放到了琴盒里,谁出猜不出,他是出自什么动机,郭燕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宁宁厥着小嘴在他身后边骂了一声:“神精病!” 
  王起明放下钱,带着她俩快步地走开了,身后的琴声停了。并传来了一声惊叫:“MyGod,today is my lucky day(我的天哪,今天是我的运气日)!” 
  他们在一家雪佛兰汽车店里,选了一辆黑色的1986跑车。 
  “为什么选黑色?”王起明皱着眉头问。“黑色好,”宁宁争辩,“黑色有派!” 
  “真不知道什么叫有派!” 
  王起明自言自语地走到车店经理室,付了款,办好手续,二十天后取车。 
  走出车店,宁宁说她饿了,他们就走进了一家很有名的海鲜店。 
  这家餐馆几乎没有任何装璜,照明暗淡,里面来来去去的顾客和侍者都显得鬼鬼祟祟的。餐桌椅都用原木钉起来的。 
  坐起来很不舒服。墙壁也没有装饰,露着红砖青砖,光是挂着几块还显露着木纹的木板,板子上有几条好象是孩子画的鱼虾之类。 
  “怎么到这么个地方来呀,”郭燕忍不住地说,“黑灯瞎火地。” 
  “妈!您知道吗?这叫情调,眼下最流行的最时髦的就是这个了!”宁宁十分了解当今美国什么时兴什么不时兴。 
  “这叫什么情调?”王起明对着女儿,不耻下问。 
  “原始、粗犷、野性!” 
  “噢!”为了不使女儿扫兴,他大稳大悟地应了一声。 
  “哟,爸!您搞服装设计的,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呀?” 
  宁宁说,“要是在您的服装设计上也体出现原始、粗犷和野性来,您准红!” 
  王起明一乐:“那原始人都不穿衣服,要我设计什么啊?” 
  “好哇,爸!您这是成心损我。” 
  王起明拍拍女儿的脸蛋。 
  女儿撒娇地扭扭上身。“宁宁,”郭燕忍不住问,“你这一套套的,打哪儿学来的?” 
  “哪儿?美国呀!” 
  “美国?我和你爸爸来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你这么多呀!” 
  “你们老了,迟钝了。” 
  宁宁这话,说者无心,王起明和郭燕听了都对视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老了。 
  是老了吗? 
  王起明在心中暗暗问自己。 
  或许,不是自己老了,是女儿太年轻了? 
  他在微弱的灯光下,打量着女儿。真奇怪,灯光虽然微弱,但他看女儿却看得似乎更清楚,更明白,甚至比在阳光下看得还要真切。 
  宁宁太聪明了,如果不引导好,没准儿,能出事。 
  她到美国没有几天,可适应得很快,特别是语言,仅仅半年时间,宁宁的英语已经完全过关了,她又爱看电视,所以,发音准确好听,还带着一股子纽约腔。让王起明头疼的是,骂人的脏话,她也无师自通地积累了一大堆。 
  侍者上前,宁宁十分老道地点了三只龙虾、两客生蠔,两打青蚵,还有饭前的香槟。 
  王起明对女儿说:“宁宁,你这一套倒真学得快。可是,在美国,还得看本事,下个月你就得上大学了,G.E.D.准备得怎么样?” 
  “今晚不提这个。”宁宁抿了口香槟,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爸爸的话头。 
  “今晚怎么不能提呢?”郭燕问。“今晚是周末呀!” 
  “我看你天天都是周末!”王起明对女儿说。 
  “别说了,起明,”郭燕说,“今天确实是周末嘛!” 
  龙虾上来了,宁宁剃皮十分内行。 
  “妈,不对,得这样!”宁宁一边自己吃一边当妈妈的教练。 
  王起明喝了口酒,本想不再说什么大学前的标准考试,可是,看着女儿如此迅速地美国化了,心里总是十分不安。 
  他忍不住要说: 
  “宁宁,你到美国来,日子还浅,你得知道,我们中国人到美国来,可不能什么都学,还是要保持我们中国人的好传统……” 
  这话说得太没劲,板板平的,连王起明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跟支部书记似的。 
  “嘿嘿嘿,”宁宁一边剥着龙虾一边忍不住地笑,“我还真不知道,在美国也能听见做报告呢!” 
  “行啦,大周末的,”郭燕劝王起明,“别老跟孩子讲这些大道理。” 
  “不是大道理小道理,”王起明说,“就是有这么一条道理。 
  咱们中国人,想变成美国人,也变不了。你信不信?” 
  宁宁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双臂支在桌子上。 
  “爸爸,我真不明白了。我刚到美国的时候,你嫌我土,没见识,让我跟上趟,赶快适应美国。你让我的,多看电视,多接电话,多交美国朋友。对吧?” 
  “对。有这事。” 
  “可是现在呢,你又要我,别学这个,别学那个,要保持中国人本色。保持中国人本色,我老老实实在北京呆着不就行了吗?到纽约来干什么呀?我不明白,您到底要我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美国人?中国人?中国味儿的美国人?美国味儿的中国人?” 
  这问题王起明没法儿回答。说真的,他自己也没闹明白该做什么人。对于女儿,连他自己也是矛盾的。 
  孩子没来时,他盼她快点来。等她来了又怕她不适应,奖励她要尽快地进入美国社会。可等到她真的进入美国社会了,他又害怕了,怕她学坏,想把她拉出来。 
  怎么对孩子说呢? 
  “是这样,”他咽下一口酒,“我认为,家庭观念,伦理道德,还是咱们中国的好。我这意思是说,你该有自己的主见,坚持该坚持的东西。” 
  “我当然有自己的主意。” 
  “我是怕你……怕你……” 
  “怕我什么?” 
  “吃亏!” 
  “吃什么亏?” 
  “吃女孩子的亏。” 
  “哼哼,”宁宁冷笑了一声,“您的顾虑太中国化了。” 
  “美国化是什么样子?”王起明紧追着问。 
  “您是个老八板!” 
  “宁宁!”郭燕制止宁宁的话,“你不能这样对爸爸说话!” 
  这时,从餐馆的另一端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 
  不知是席哪位客人的生日,餐馆里的乐队演奏起来这支曲子。所有顾客都唱起这首歌。 
  他们三人也拍着手,同大家一起合唱。 
  这歌声打断他们险些发展成争论的讨论。歌声一停,宁宁双手放在郭燕的手背上。 
  “妈妈!下个星期,我的生日。” 
  “我忘不了。” 
  “送我什么礼物?” 
  “你要什么?” 
  “我要……” 
  “什么?” 
  “……一条狗。” 
  “不行!”郭燕的拒绝十分地坚持。“绝对不行!” 
  “我就要狗!” 
  “我可以远你别的。” 
  “我就要狗!”宁宁大声坚持,“你们上班,就我一个人在家,我闷得慌!” 
  “养狗麻烦死了,吃的喝的,病了还得看大夫,谁管?” 
  “我管!我管!” 
  王起明看着母女的争执,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接下话头说: 
  “宁宁!我给你买狗!” 
  “起明!”郭燕瞪着他。 
  “我给宁宁买,她确实需要。” 
  “爸爸!你真是个好爸爸!” 
  说着,宁宁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回家后,郭燕抱怨王起明太娇惯女儿。王起明对妻子说:“家里有条狗,她下学就得往家跑,不至于总在外乱跑了。” 
  “也对。”郭燕说。 
   
 
12
  这天是宁宁的生日。 
  客厅里,一个特大号的生日蛋糕,放在大理石餐桌的桌面上。 
  蛋糕上写着:祝凯丝生日快乐。 
  宁宁的英文名字是凯丝。对了,蛋糕上还有一个醒目的数字:18。 
  客厅的屋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条。 
  壁炉两旁出悬挂着亮晶晶的影灯。 
  桌子上、钢琴上、沙发上堆满了朋友们送来的生日礼物。 
  后院的草坪上,烤肉炉冒着浓烟也传布着阵阵肉香。 
  王起明夫妇要在下班以后回来,现在聚集在这里的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统统算起来,大约有二十多个。 
  男孩、女孩,白人,黄种人,还有黑人,都伴着音乐,扭着腰肢,扭着屁股,跳着桑巴舞。 
  宁宁正在和一个男孩面对面、胸贴胸、胯连着胯地扭在一起。王起明管这种舞姿叫“野狗闹春”。 
  “凯丝!”和宁宁一起跳舞的男孩问宁宁,由于舞曲声音太大,他不得不呼喊。 
  “什么?” 
  “今天,感觉好吗?” 
  “棒极了!” 
  “你知道一首新歌吗?” 
  “什么歌?” 
  “i want your sex。” 
  “什么?”宁宁没有听清。 
  “《我要你的性》。” 
  “噢,我知道。” 
  “May i have your sex?”(我可以要你的性吗?) 
  “What do you say?”(你说什么?) 
  “i want your sex。”(我想要你的性。) 
  “Me too。”(我也想。) 
  “Now?Here?”(现在?这儿?) 
  “Get out here!”(滚蛋!) 
  她大声地叫,让那小伙子明白,这里可不成。 
  那小伙子并不在乎,咧开嘴笑笑。 
  随着一声“祝你生日快乐!”又有几个青年走进了客厅。 
  该说这几个青年的打扮与众不同。 
  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黑色: 
  黑背心、黑裤子、黑球鞋;为首的一个是个身体健壮结实、眉清目秀的中国男孩。 
  “杰姆斯!”宁宁热情地呼唤这个中国男孩的名字,扑了上去。 
  杰姆斯一把把宁宁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了一口,说:“宝贝儿,我给带来点礼物。” 
  “什么礼物?”宁宁问。 
  杰姆斯右手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宁宁明白这是什么,赶忙按下他的臂膀。 
  “怎么?” 
  “不,这儿不行。”宁宁说。 
  “为什么不行?” 
  “我爸爸很快就回来。” 
  “那又怎样?” 
  “不,不,不行!” 
  宁宁使劲地摇头。 
  “好吧,呆会儿再说,”说完,杰姆斯收起那小包儿,搂着宁宁跳起舞来。 
  音乐更热烈了。 
  青年人变更疯狂了。 
  宁宁卧室的门半开着。 
  一股股呛人的烟味儿从卧室里头徐徐地漂了出来。 
  卧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他们轮流着在吸一根大麻。 
  别看他们年轻,可看上去,一人一副老烟枪的架式。 
  当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深深地吸上一口,往深里吸,吸到肺里去,然后,闭上双眼,鼓起嘴巴,缓缓地吐出一缕又清又淡的白烟。 
  这些青年,目光暗淡,衣着零乱,吸上一口大麻后便是一副尽享人间欢乐的满足的样子。 
  宁宁在客厅里,嗅见了这里的味道,急步赶上了楼。 
  “喂!伙计们!你们不能,不能在这儿,干这个!” 
  宁宁大声地斥责这些吸大麻的伙伴,并打开窗子,用手扇着烟。 
  “你要不要,试试?” 
  正在抽烟的那个男孩,举起了那支烟屁股,向宁宁晃动。 
  “你们出去!” 
  “你不该轰我们,”那男孩说,“你也来,试一口,试一口!” 
  这时,杰姆斯进来了。 
  “出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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