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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走啊走啊心动-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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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大肆调谑时,他脑子里不仅仅是通奸两字的迸发。 
  他曾经努力地靠近她,靠得那么近,以至于他毫无防备就受了重伤。自从他十三岁开始学会禁欲以来,他从来不主动靠近任何一个异性。他觉得她们异常神秘,而神秘的东西往往会给人带来突如其来的创伤。他不想受伤,因为通过那些伟大的音乐家谱写的作品,他已经知道太过投入感情必将迎来一场大灾难,毁其全部,有可能用一生都无法修缮。但是,别人的经验常常不被人重视,只有自食其果才知苦难种种。当他勇敢地用各种伟大浪漫的爱情史鞭策自己向她靠近之后,他终于无可避免地看着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千疮百孔。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问一句。他想,兴许她的一个解释可以破除很多的误会。或许,她的一个解释能让他不伤心不狠心不痛心。后悔,总是来得迟。   
  如果当时问一句,她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有了这个解释,以后柳竞一来找他闹事的时候他也会冷静些,甚至他也不会和柳竞一动起手。如果不动手,柳竞一不会被开除,不被开除的柳竞一就一定不会死于非命。即便死是柳竞一的宿命,他如果早一点解开内心对她和柳竞一的心结,他也不至于在柳竞一的酒吧里发生口角。这一切不会发生,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 
  这个地方属于没有人性的牲口和没有心脏的魔鬼。         
第57节:23 空         
  23 空   
  丘思齐数着步伐一步一步地计算,从二七剧场走到复兴门,每分钟保持七十五到八十五的步速。为了尽量准确,思齐拿着平时练琴用的节拍器,分别调成七十五,八十和八十五三种速度,节拍器每响一拍就走一步。来来回回三次测试,时间都是二十分钟上下。 
  接下来去测试公交车的时间。为了求得准确的时间,他骑着单车跟着一路公交车跑了三趟。第一趟,两个红绿灯亮了一次红灯,耗时五分十七秒。第二趟,两个绿灯,但有些堵车,时间用了五分零三秒。第三趟,两个红灯,耗时五分五十八秒。一路公交车从复兴门到西单就一站地,时间不超过六分钟。这些数据像是癌症患者手术前的细胞指数,越是逼近死亡线,越是详细。 
  唐莉打来电话说她和大史已经找了很多地方,包括林鹃一个远房亲戚家都去过了,还是没有找到。   
  西单华威大厦人头攒动。到了六层,商场东边全是贩卖小饰品的摊位。他很快就买到了子敬那根阿童木项链。从商厦出来,他接到冯子敬的电话。她问,你们都还好吗?   
  他说,都还好。   
  她问,子敬的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他说,他有点事。   
  她焦急地问,什么事?   
  他决定告诉她,关于柳竞一死亡的消息。她说她知道了,子敬告诉她的。他又详细地把子敬在庆功宴上被带走,直到现在还关在看守所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一直在电话里哭,欲言又止地叹气,小声啜泣。她说,他一定接受不了现实。他是骨子里天生高傲、桀骜不驯的人。 
  之后,电话那头就再没有声音了。他喂喂喂了好几遍,出现了忙音。   
  夕阳从西山照出来,整条街面殷红如血。在真武庙二条坐了整整两个小时,他仔细地看着每一个水果摊贩铺面里进进出出的人。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自行车的铃声此起彼伏。大公车摇晃着路过,载满了身心疲惫面如死灰的人们。天色黑得很快,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一户的水果摊贩关门离开。最后一家摊贩关上门拉灭了灯之后,他骑车回到了学校。戴项链的小孩还是没有出现。 
  他在琴房楼下碰见了学生处处长。处长询问起关于子敬的消息,他垂头丧气地说了一些大概。处长语重心长地说,子敬是个苗子,如果这样被毁了,真是可惜。   
  处长走后,他站在琴房楼下看着那扇三米高的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备感荒凉。学校从来没有如此冰冷,无人。   
  他想起大一的时候,他和子敬站在这面镜子前,让冯子敬来说谁更高一些。那时,他们的生活因为简单,所以每天充满了笑与泪,不曾觉得自己渺小和不堪一击。他们下了课就会上琴房练琴,每次路过都会照照镜子,互相调侃一番。 
  有一次,子敬两人站在镜子前扮演新郎新娘,他对着镜子扮演着主持人,还唱起了门德尔松在《仲夏夜之梦》里面的《婚礼进行曲》的旋律。那一次,是他们三个第一次躲过巡查,半夜在琴房楼里肆无忌惮地游戏。回想这一切的时候就像看到一幅很美的漆雕,不小心被现实重锤敲碎,一点一片一块地坠地,化为乌有。 
第58节:24 对峙(1)         
  24 对峙   
  叶晓伟和律师来少管所之前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关系,和三个主要交代子敬买凶杀人的少年犯见面。   
  律师出示了证件,通过常规性的检查,他们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孩子。   
  资料上写得很清楚,这个孩子就是最后一刀捅死柳竞一的凶手,来自河南鹤壁,年底才满十六岁,父母离异,由姥姥带大,姓张名启。之前在鹤壁一家职业技术学校念书,后来因打架斗殴被校方勒令退学。来北京后在西四一家建筑工地当搬运工。柳竞一死后,他于六月十四日被逮捕。在交代犯罪过程中,他又第一个把丰子敬推到了这宗案件的顶端。 
  律师拿出一张子敬的照片递给他,这个人你认识吗?   
  张启很迅速地就说,认识,就是他给我钱让我去杀人的。   
  律师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启说的和律师拿到的笔录是一样的。子敬在建筑工地门口一家烧烤摊巧遇张启等五人。他为他们买了单后问他们愿不愿意帮他教训一个人,出价五千元。张启等人在金钱的诱惑下答应了他。后来他又一次开价到一万元,要求杀害柳竞一。张启说,当时我们想先答应他,把钱收了之后随便拿刀捅那个人两下就行了。我们村里好几个人被捅过,一般捅不死。我们想把那人捅伤进了医院,给我们钱的人也不会再来找我们退钱。结果那人居然被捅死了。 
  这一段疑点很多,律师和叶晓伟在来见张启之前已经分析过。再次听这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说完,更加深了叶晓伟先前的推断这一段话是有人教的,说几遍都一样,听多了就会感觉像是在背书。于是他问张启,你们是先拿了钱再去行凶的,对吧? 
  张启说,这不是废话吗?谁会先办事后收钱啊。   
  那你们没想过,拿了钱就跑了吗?叶晓伟问,反正钱已经到手了,拿了钱跑回老家,丰子敬怎么也找不着你们啊!   
  这个问题谭树辰也问过他。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慌忙编了个理由,说河南人最讲诚信。今天叶晓伟问他的时候,他回答得更加有板有眼。我们河南人是说话算话的,怎么可能收人钱就跑了呢?我刚才讲了,我们没觉得那个人命那么短捅几刀就死了,谁知道会犯这么大的事啊?我们没必要跑,我们想万一这事办的漂亮,以后那买主还来找我们呢。在北京,这么大的城市谁跟谁没点仇恨啊,我们靠替人打抱不平挣点钱也不是坏事。 
  他说完后,叶晓伟和律师对望了一眼。这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说出的话,不可思议。律师问,你们一共和买主见了几次?   
  三次。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现在来重复你的口供,你听清楚了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工地的烧烤店,买主第一次提出给你们五千元殴打死者。第二次见面是隔天,时间你说大概是在第三次见面前三四天,记不清楚了。地点是工地门口。买主提出加一倍的价格,希望结束死者生命。第三次,在西单地铁南出口,买主付现。就这三次。 
  对。就这三次。   
  律师正要说话,叶晓伟抢先说了,但是昨天买主又说了你们见面是四次,在西单地铁口给你们钱之前还见过一次,请你们吃过一次饭。   
  胡说。张启不屑地回答。   
  买主说林华福找他要一千块封口费。你不记得了?   
  没有的事,那是那个人胡说的。         
第59节:24 对峙(2)         
  林华福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叶晓伟咄咄逼人地问。   
  福叔进了局子?张启说话突然结巴起来。   
  你不知道吗?叶晓伟想,毕竟还是孩子,无论装作多老成,始终还是孩子。于是他补充道,林华福估计难出来了,因为也算是从犯。你懂吗?   
  张启没说话。   
  叶晓伟又问,所以你现在是不是想起来,你们和买主见过不止三次面?   
  张启停顿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四次吧。   
  律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示意他刚才那段对话在法律上是没有用的,因为欺骗性发问是不能有任何法律效应的。   
  我累了。说着,张启就想起身招呼警官,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但事先叶晓伟已经打好了招呼,如果自己不想结束这场对话,在规定的接待时间内是不会结束的。叶晓伟语调变得格外和蔼,你还记得那天买主穿的什么衣服吗? 
  黑裤子,黑鞋,绿长袖,戴了一条项链。   
  律师和叶晓伟此行就是为了听到这句话。这句话对于凶手是否和子敬有过正面接触,有着分水岭的作用。   
  正当叶晓伟要拿出几个卡通图案给张启判断的时候,询问室的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直没有碰面,但迟早会碰面的谭树辰。   
  谭树辰的出现让律师和叶晓伟顿时万分尴尬。因为法律规定,叶晓伟是不能参与和犯人对话的。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着谭树辰。谭树辰很大方地自我介绍后,伸出手和叶晓伟以及律师握手,也没有直接挑破叶晓伟违法的举动。他对律师说,其实他们应该三天前律师接手这案子时就见面的。不好意思,那天我有事,是我的同事和您见的面。江律师,久仰大名,京城大律师。 
  江致远听完一席话禁不住面红耳赤。他听得出来表面上谭树辰是在表扬他,实际上是暗示他作为北京有名望的律师,竟然做出这种违犯法规的行为。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谭警官客气了,今天来问问,因为这个案子接手较晚,所以…… 
  谭树辰转头吩咐看管人员把张启先带走,方便三人对话。张启被带走后,谭树辰很自然地坐在了张启的位置上。刚刚还是两个人询问犯人的场面,突然就扭转成了一个警察审两个犯人。他坐下后问,你是叶晓伟同志吧? 
  叶晓伟点了点头,他没有去解释。凭他的直觉,这个时候解释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被动。   
  不知道叶老弟明天有没有空,想单独约你聊一聊。谭树辰突然改了称呼,听上去很亲切,但语气中带着巨大的距离感。   
  谭警官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您需要什么时间审问我?   
  谈不上审问,这句话见外了。谭树辰笑着说。就明天早上十点,我在你住的酒店楼下咖啡厅等你。         
第60节:24 对峙(3)         
  叶晓伟心里一惊。首先他很佩服谭树辰的风度,不揭破他的违规,不造成对立的后果。谭树辰明明是要对他进行审问的态度,可说出的话和自己提出去酒店的行为又做到了先礼后宾,在礼貌的邀请下,也不露声色地表示了叶晓伟已经处于公安局的监控之下。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叶晓伟比谭树辰小了几乎一轮的年龄,但照样能做到临危不乱。那我就客随主便,明天早上十点在咖啡厅候着。 
  谭树辰转头问律师,那你们还需要继续问话吗?需要帮助的话,我也可以方便一下。   
  这句话分明是在下逐客令。非此案警员、非持有正规法律手续的叶晓伟再继续留此当着谭树辰问话,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谭树辰在说到方便二字时故意强调了一下,明显是在提示作为律师应该清楚违规之举,办案不能有通融人情的环节,此话不明讲,但已经起到了隔山打牛的作用。律师说,谭警官今天来想必也不是为了我们俩而来,所以我们就不和您争用这个犯人了,说完就站了起来收拾文件。 
  叶晓伟在出门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谭树辰。谭树辰也在盯着他。谭树辰眉头一皱,看着叶晓伟说,江律师,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三个人。   
  谭树辰自从拿到叶晓伟的资料后,始终不能对他放下戒心,原因正是来源于那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从柳竞一死前半年的通话记录里调出来的。所有的号码都能对上人员名单和柳竞一与之的关系。唯有三个号码是和柳竞一完全没有瓜葛的。 
  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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