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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知堂书话-上-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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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马从善为评语作序,时为光绪庚寅,相距已有四十三年矣。

□1939年 
5月 
30日刊《实报》,署名药堂
□收入《书房一角》

谈儿女英雄传①

我每提到《红楼梦》的时候,总要想到《儿女英雄传》。这个理由我也
不能明白的说明,最显明的或者是在语言上,二者都是用北京话所写,在这
一点上是可以与吴语所写的《海上花列传》等相比的。《红楼梦》写时代与
地方很是朦胧,至少他不说明是清朝,也不说及什么岁时风俗,显出地方色
来,《儿女英雄传》则明白的说是旗下人家,书中纪献唐虽是映射年羹尧,
但所写的社会家庭,依照著者的年代推测,当是乾隆嘉庆的时候吧。描写清
朝中期的家庭社会,特别是那考试的情形颇为明细,很是难得,不是科举出
身的满洲世家子弟没有人能写,就是曹雪芹在这上面也不能不让一步了。

书中所写人物,我只觉得安得海与何玉凤即十三妹最好。安老爷是讲道
学的,可是他虽有点迂阔而很通人情,我曾戏说,我痛恶道学家,但是像安
得海的却还不妨见他一面。十三妹是个任才使气的女孩儿,在现今也还可以
见到,自然只得她的一面,像能仁寺的那一场那是戏台上的事情,我们不能
希望现世真有这样的大姑娘,虽然中国社会最为欢迎,只看《十三妹》这部
戏文的风行可以证明,在全书中却最是软弱部分,因为前有《剑侠传》,后
有各种侠义小说,虽描写得很有点幽默之外,说不上有什么特色。

这书与《儒林外史》一样,现在恐怕难得青年们的真正的赏识,(我所
说的赏识,单赏识十三妹的武艺便不能算是真正。)可是二者的价值却是一
样的重要,因为小说中讲到科举的只有这二者,现代的中国人是值得注意的。
大学里如要开小说研究班,这两部书作一组,第一应当列入,作为研究资料,
正式的八股文的研究自然更好,不过那是严肃的沉重的功课,不能像这个的
有兴趣了。

□1949年 
12月 
8日刊《亦报》,署名申寿
□收入《饭后随笔》 
①题中“谈”字为编者所加。

品花宝鉴

从市场得赵景深君著《小说戏曲新考》,卷上有《品花宝鉴考证》,说
及著作年代,根据杨掌生《梦华琐簿》的记录,云《品花宝鉴》的前三十回
成于道光十七年,后三十回补足于道光二十九年,也就是十二年后全书方才
告成,刊印的时代是咸丰二年,案此处所举年岁稍有错误,寒斋藏有一部,
书系原刻,题叶后有长方框,隶书三行云,戊申年十月幻中了幻斋开雕,己
酉六月工竣。是即道光二十八年至二十九年。《梦华琐簿》原文在丁酉年记
事下注云,《品花宝鉴》是年仅成前三十回,及己酉少逸游广西归京,足成
六十卷,余壬子乃见其刊本。此书盖实刊成于道光己酉,而杨掌生见到时乃
在咸丰壬子,本是两件事,非见书时即刊印时也。又云丁酉年先成三十回,
与陈少逸自序校对,亦略有不合。自序言某年秋后着手,是年有顺天乡试,
可知是道光丁酉,两月间得十五卷,明年往粤西,稿置敝簏中八年之久,及
后北返,自粤至楚舟行七十日,又写得十五卷,是年应顺天乡试,当是丁未,
故前三十回之成前后盖十年,不得云成于丁酉也。后三十回则在道光丁未年
腊底续写,五阅月而成,已是戊申的夏天,到冬天付刊,次年毕工,是很近
情理的事。序中不记干支,但据所说两次在京应秋试的事实来考查,丁酉丁
未均适合,可知上文所推算的大旨是不错的了。写到这里,想起孙子书君的
《中国通俗小说书目》来,查卷四中《品花宝鉴》项下注曰,存,清咸丰间
刊本未见,光绪己酉刊本,半叶八行,行二十二字。原来这里也为杨掌生所
误,以为原刊是咸丰间的,无怪其见不到了,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没有料到这己酉年的八行本即是原刊,硬把他退下一甲子去,说他是光绪己
酉年的翻本。其实光绪并无己酉,那时已是宣统元年了。还有一层,戊申己
酉年本明明写着幻中了幻斋开雕,假如该斋初刊于壬子,到己酉重刊,这其
间已经隔了五十七年,幻中了幻居士在初刊时如年正二十,至此也己是七十
八岁了,恐怕难得再有刻书的雅兴吧。《小说新考》与《书目》二者都是专
门著述,而于此点皆不免有小错误,可见人言之难以凭信也。

□1939年 
6月 
12日刊《实报》,署名药堂
□收入《书房一角》

曲成图谱

偶从纸裹中找出俟堂抄本《曲成图谱》一册,题钱唐夏鸾翔造,无序跋,
本文六十五叶半,首为图板,以后每半叶列二图式,共一百二十八种,图名
两两相对,惟其中方背椅之对方无图,当系原缺也。此盖是七巧图之流亚,
图板增至十三,凡大小三角四对,大小牙璋形二对,方一,排成各图,较七
巧更复杂,而善用不等边形相,故仍具大方之气度。尝见童叶庚所著《益智
图》全帙,图样繁富,新奇可喜,但总似太细巧些,图板十五块中所谓四象
最能见巧,也最是缺点,故觉得反不能及《曲成》也。

夏君列图题名又颇多诙谐之趣,如一幅出腰鼓式灯笼,柄上有钉,题曰
《公务》,对叶则曰《私窠》,乃是一屋而斜开其门,又《同谐到老》为男
女履各一,比《益智续图》之出同样的绣鞋两只,亦更为有意思矣。其模写
品物,如虾米蛏干,猫笋蚕豆,皆颇有风趣,盖不独能具神韵,古拙而不方
板,惜因此亦令人难以划分排列耳。七巧图简易,然其生命固自存在,重看
儿时熟识的莲叶百合游鱼诸图,还觉得流连不忍弃,惟佳谱难得,听月山房
《七巧书谱》自序中所云一斋主人真本,凡有一式,必引古人诗句以合其意,
读之令人欣羡,不知现今尚有此书存在否也。

(五月廿三日大风中记)

《复堂日记》卷七,光绪戊子年间记有夏凤翔鸾翔兄弟事,鸾翔字紫笙,
通畴人术业,诗不多作,高华朗诣,步武唐贤,有《春晖草堂集》二卷,《复
堂文续》卷一有序。紫笙之子即夏穗卿曾佑,民国初年曾为教育部社会教育
司长,此图谱或系夏氏家藏,俟堂故得借抄一本,世间似尚无流传也。六月
三日又记。

□1939年作,1944年刊“新民”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书房一角》

小说

提到小说,可以回想的事情实在应当不少罢。其实却不尽然。我读小说
的历史开始得很迟,大约在十一二岁时,最初所读的记得是《镜花缘》,以
后大概是《西游记》、《封神传》,《水浒》,《儒林外史》,《三国演义》,
《红楼梦》,《七侠五义》,《品花宝鉴》,《儿女英雄传》,所举都是代
表的,其类似模拟者不再列记。这些小说当时读了很有兴趣,后来想起来觉
得也得到了好些益处,有如小时候乱吃的糖与水果以及杂拌儿,虽然曾经吃
坏了胃或牙齿,但其营养分子也总是不可完全抹杀的。我对于上记各项小说
觉得都有可取,但是回想起来时却也不能说出那一部特别有意思,特别有什
么地方可以怀念。说也奇怪,我现今提起小说来,自己寻问记得的部分是什
么,这大抵不是小说本身而是小说的有些批注。古人云,买椟还珠,这颇有
点儿相像,岂不是《笑林》里的材料么。我是想说实话,所以这也是无法。
小说的批第一自然要算金圣叹,可是《三国演义》与《红楼梦》也不坏,大
约还可以考在一等之内。我读《水浒》,本文与批同样的留意,如吃白木耳
和汤同咽才好,《西厢》亦然,王斫山出来时尤其有相声之妙。多少年前上
海刊行新标点书,亚东本的《水浒》校订周密,有学问上的价值,但我觉得
平常翻看则仍不如唱经堂本为佳,盖批注圈点不独增加兴趣,亦足为初学指
导,养成了解赏鉴之力,与明师指点不异。不过话须得说过来,这里条件第
一要批注有趣味有见识,不是凡批皆佳,第二是限于章回体旧作,他本来是
说书人口吻,旁边有人再插嘴说几句,并不扰乱原来的空气,若是新小说,
则上文所云自不能适用也。此外我还读过不少违碍小说,回想比较的容易找,
但此等书既系犯禁,也就不便再谈了。

(一月九日)

□1941年 
1月 
20日刊《晨报》,署名知堂
□收入《书房一角》

七巧图

小时候玩过的书本里头,最不能忘记的要算七巧图了。回想起来,当时
所见者只是一册极普通的《七巧八分图》,实在并没有什么好,就是一种坊
本而已,但是有些图如莲叶百合游鱼,简洁浑厚,有古典之趣,此所以不可
忘也。听月山房《七巧书谱》自序中有云,曾得一斋主人真本,乃吕青先生
所序,凡有一式,必引古人诗句以合其意。此书惜未得见,意必有佳趣,求
之书肆亦久不能获。

《七巧八分图》十六卷,补遗一卷,此为繁本,仁和女士钱芸吉撰辑,
同治甲戌年刊,去今才六十八年,似亦已不易得。商务印书馆有石印本。寒
斋有原刻一部,乃从东京得来,朱墨二色套印,颇为精致,而图样平凡,惟
全部有千七百馀图,数量甚可观耳。

近日得《信手拈来》一卷,光绪辛丑年刊,自序署桐乡冯汝琪,云侗斋
遭庚子之乱,自恨所学非所用,为世诟病,每思覆酱瓿物一无可传,惟《信
手拈来》一册乃广《七巧图》之作,推陈出新,自谓有突过前人处。书才六
十页,共计百二十图,颇多佳作,每幅题一二成语,隽雅可喜,序中自诩之
语盖非过夸也。图中如“郑家诗婢”、“北地胭脂”、“采莲宫女分花了,
笑把兰篙学刺船”、“一心咒笋莫成竹”等,均有诗味画趣,大旨其构图妙
处近于夏紫笙之《曲成图谱》,题句则似童松君之《益智图》。此二书亦自
佳胜,但所用图板太多,易于见巧,不如《七巧》之简单而大方。一斋主人
真本不知何如,得见侗斋本,中多可喜,亦已足矣,惟此系成人之书,若为
儿童计,则或仍以小时候所见纯朴之《七巧图》为合宜耳。(一月十八日)

□1941年 
2月 
3日刊《晨报》,署名知堂
□收入《书房一角》

西厢记酒令①

《巾箱小品》四册,我看见他也在四十多年以前,其面目亦已屡有变易
了。最初所见是日本翻刻本,刻工颇佳,不过字的左边有和训句读,可以知
道,其次是一部中国刊本,大约就是所谓华韵轩本吧,可是现在都已不存,
前者不知何时遗失,后者则于十年前送给别人了。第三次所得,现今还在手
边的又是日本翻本,首叶有印文云知足斋书画记,不知原系何人之物。此书
所收共十三种,第一册为《冬心先生画记》五种,最为世所知,历来重刻冬
心题记者差不多都于此取材,此外则《冬心斋研铭》与《板桥题画》也是可
喜的小品文章,至今翻看还觉得很有趣味。但是我现在想要说的,却是别一
种东西,即《西厢记酒令》是也。

本来《唐诗酒筹》亦自不恶,如第一条云玉颜不及寒鸦色,面黑者饮,
每见辄令人绝倒。惟唐诗范围太广,稍嫌凌杂,不及《西厢》之同出一书,
较为匀称。此令凡百二十条,不著撰人名字,俞敦培编《酒令丛抄》,收入
卷四《筹令》中,后又有自著《艺云轩西厢新令》计一百条。《集闲情小录》
初集中有《西厢酒筹》一卷,一百六条,汪兆麒撰,若最多者则为东山居士
之《西厢酒令》计三百条,嘉庆丙子年刊,远在俞汪之前,但似不多见,故
《丛抄》中未说及。酒令本是一种劝酒的方便,最简单的如猜拳拍七之类,
迨至用成语作筹,便与灯谜相近,很有文字游戏的意味了。《丛抄》中有四
书贯西厢令,其一云,“行乎富贵,金莲蹴损牡丹芽”,这原是一个谜语,
不过现在底面颠倒罢了。文字上的雕虫小技,非壮夫所当为,惟汉字性质上
有此游戏之可能,学者亦不可忽视,则此类酒令与灯谜诗钟对联等同是很好
的资料也。(二月八日)

□1941年 
2月 
24日刊《北平晨报》,署名知堂
□收入《书房一角》 
①《北平晨报》原题《记酒令》。


题影印琵琶记

今春间书客以影印巾箱本《琵琶记》见示,喜而留之。词曲均不懂,何
能赏识此书,实只喜其以罗纹纸所印耳。卷首图二十幅,刻绘精密,此当是
晚明手工,与本文之刊于明初者距离甚远,盖是藏者或影印者所并入,取合
锦之意乎。

平伯过访借去,云欲一校,未几以校记相示,乃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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