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述金瓶梅(节选)-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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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而多诈奸邪辈,压善欺良酒色徒。
林氏一见满心欢喜。文嫂催逼她出去,妇人道:“我羞答答,怎好出去,请他进来见罢。”文嫂一面走出来,向西门庆说:“太太请老爹房内拜见哩。”于是忙掀门帘,西门庆进入房中,但见帘幙垂红,氊毹铺地,麝兰香霭,气暖如春,绣榻则斗帐云横,锦屏则轩辕月映。妇人头上戴着金丝翠叶冠儿,身穿白绫宽绸袄儿,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子鹤氅,大红宫锦宽裥裙子。老鹳白绫高底鞋儿,就是个绮阁中好色的娇娘,深闺内施的好菩萨。正是:
云浓脂腻黛痕长,莲步轻移兰麝香。
醉后情深归绣帐,始知太太不寻常。
西门庆一见,便躬身施礼,说道:“请太太转上,学生拜见。”林氏道:“大人免礼罢。”西门庆不肯,就侧身磕下头去,拜两拜。妇人亦叙礼相还。拜毕,西门庆正面椅子上坐了,林氏就往下边梳背炕沿斜脸相陪。不一时,文嫂放桌儿,摆上酒来,西门庆故意辞道:“学生初来进谒,倒不曾送礼来,如何反承老太太盛情留坐。”林氏道:“不知大人下降,没作整备,寒天聊具一杯水酒,表意而已。”丫环筛酒上来,端的金壶斟美酿,玉盏贮佳肴。林氏起身捧酒,西门庆亦下席道:“我当先奉老太太一杯。”文嫂儿在旁插口说道:“老爹且不消递太太酒,这十一月十五日是太太生日,那日送礼来与太太祝寿就是了。”西门庆道:“阿呀,早时你说!今日是初九,差六日,我在下已定来与太太登堂拜寿。”须臾大盘大碗,就是十六碗美味佳肴。旁边银烛高烧,下边金炉添火。交杯一盏,行令猜枚,笑雨嘲云,酒为色胆。看看饮至莲漏已沉,窗月倒影之际,一双竹叶穿心,两个芳情已动,文嫂已过一边,连吹呼酒不至。西门庆见无人,渐渐挨上去促席而坐,言颇涉邪,把手捏腕,挨臂擦膀,戏搂粉项,妇人则笑而不言。西门庆则又舌吐其口,鸣咂有声,于是妇人起身自掩房门解衣松佩,两个轻展绣衾,抱搂一处。原来西门庆知妇人好风月,家中带了淫器包儿来,又服了梵僧丸药,彼此欢欣,情兴如火。正是:
纵横惯使风流阵,那管妆头堕玉钗。
四十九 李瓶儿何千户家托梦
当时西门庆与何千户庭参了朱太尉回来,何千户硬请他到家赴席。原来何永寿此日在家盛设酒筵专待西门庆,何太监下班,与之把盏相叙。欢饮席间无非提及何永寿此去山东,叨嘱西门庆凡事扶持。又因何到任上要买所房子,西门庆言及原同僚夏提刑现做了京官,恰才托把原房卖了,当下使玳安、贲四往夏延龄处,取他的原文书给何太监看过,何太监出一千三百两银买了下来。诸人饮至天晚,秉上灯来,西门庆即要起身,何太监执意不肯,教他从崔中书那里搬来居住。西门庆见他邀得甚切,道:“在这里也罢了,只是使夏公见怪的,学生疏他一般。”何太监道:“没的说。如今时年,早晨不做官,晚夕不唱喏。衙门是恁偶戏衙门?虽故当初与他同僚,今日前官已去,后官接管承行,与他就无干!”当即差人将西门庆行李搬了来,吩咐打发后花园西院干净,预备铺陈,炕中笼火,安置西门庆住下。
那夜西门庆躺在炕上,见满窗月色,翻来覆去睡不着。良久,只闻夜漏沉沉,花阴寂寂,寒风吹得那窗纸有声。窗外似有妇人语声甚低,即披衣下床,靸鞋启户视之。只见李瓶儿雾鬓云鬟,淡妆丽雅,素白旧衫,立于月下。西门庆一见,挽之入室,相抱而泣,问她为何在这里?李瓶儿说如今已寻了房儿去处,特来告知:即在此东京大街东造釜巷中间。当下两人相偎相抱,上床云雨,不胜美快之极。李瓶儿叮嘱西门庆:“我的哥哥,切记休贪夜饮,早早回家。那厮(指花子虚)不时伺害于你,千万勿忘奴言,是必记于心者!”说毕整衣扶髻,即要回家,徘徊不舍。西门庆挽而相送,走出大街,到一小巷,旋踵见一座双扇白板门。李瓶儿指道:“此奴之家也。”言毕,顿袖而入。西门庆急向前拉之,恍然惊觉,乃是南柯一梦。但见月影横窗,花枝倒影矣。西门庆向褥底摸了摸,见清流满席,余香在被,残唾犹甜,追悼莫及,悲不自胜。正是:
玉宇微茫霜满襟,疏窗淡月梦魂惊。
凄凉睡到无聊处,恨杀寒鸡不肯鸣。
西门庆梦醒睡不着,巴不得天亮。比及天亮,又睡着了。次日早,何千户家童仆起来伺候,打发西门庆梳洗毕,早餐毕,何千户与西门庆冠冕,仆从跟随,早进内参见兵科。
五十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自从西门庆去东京,吴月娘见家中妇女多,恐惹是非,每日紧闭大门。即使陈经济要往后边楼上库中寻衣裳,也必使小厮跟随,因此与潘金莲不能勾搭,倒也无事。一日,月娘打点出西门庆许多衣服,交如意儿同韩嫂浆洗,就在李瓶儿那边晒晾。不想潘金莲这边春梅也洗衣裳捶裙子,使秋菊去借棒槌。如意儿道:“前日你拿了,把个棒槌使着罢了,又来要。趁韩嫂在这里,替爹捶裤子和汗衫儿哩!”秋菊回来说了,春梅欲叫秋菊往后边去借。谁料潘金莲在内听见了,正将如意儿怀恨在心,寻不着由头,便骂道:“贼淫妇怎的不与!她是丫头,你自家问她要去,不与,骂那淫妇,不妨事。”
于是春梅一冲性子走来李瓶儿那边,责问如意。如意刚辩说几句,被潘金莲随即跟了来,骂道:“你这个老婆,不要说嘴!死了你家主子,如今这屋里就是你!……你背地干的那茧儿,你说我不知道?偷就偷出肚子来,我也不怕!”如意道:“正景有孩子还死了哩,俺每到的那些儿?”这潘金莲不听便罢,听了心头火起,粉面通红,走向前一把手把如意儿头发扯住,只用手抠他的腹。当下被韩嫂过来劝开。潘金莲骂道:“没廉耻的淫妇,嘲汉的淫妇!俺每这里还闲的声唤,你来雌汉子,你在这屋里是甚么人?你就是来旺儿媳妇子从新又出世来了,我也不怕你!”那如意儿一壁哭着,一壁挽头发,潘金莲又骂着,被孟玉楼从后边慢慢走来,把金莲拉到自己房中,才完。
五十一 潘金莲不愤忆吹箫
潘金莲想着要与西门庆做白绫带儿,即便走到房里,拿过针线匣,拣一条白绫儿,将瓷盒内颤声娇药末儿装在里面,周围用倒口针儿撩缝的甚是细法,预备晚夕要与西门庆云雨之欢。不想薛姑子蓦地进房来,送那安胎气的衣胞符药与她。这妇人连忙收过。薛姑子道:“你拣了王子日,空心服,到晚夕与官人在一处,管情一度就成胎气。你看后边大菩萨(指月娘),也是贫僧替她安的胎,今也有了半肚子了。”便又教她生男胎的方法。潘金莲满心欢喜,接过符药放在箱中,拿过日历看,二十九日是王子日,于是称出三两银子谢她。
约后晌时分,月娘在后边放桌儿,摆下按酒。晚夕,孟玉楼与西门庆递酒,花枝招展,绣带飘飘,向上磕了四个头,然后与众姐妹坐下。不一时堂中画烛高烧,壶内羊羔满泛。谁想西门庆坐在上面,忽然想起去年玉楼上寿席上还有李瓶儿,今日妻妾五个只少了她,由不得心痛,眼中掉下泪来。
不一时,李铭和两个小优儿进来了,月娘吩咐:“你会唱《比翼成连理》不会?”韩佐道:“小的记得。”才待拿起乐器来弹唱,被西门庆叫近前,吩咐:“你唱一套《忆吹箫》我听罢。”两个小优连忙改调唱《集贤宾》“忆吹箫玉人何处也”唱了一回,唱对“他为我褪湘裙杜鹃花上血”,潘金莲听见唱此词,就知西门庆应念思李瓶儿之意。及唱到此句,在席上故意把手放在脸儿上,这点儿那点儿羞他,说道:“孩儿,那里‘猪八戒走在冷铺中坐着——你怎的丑的没对对儿’!一个后婚老婆,又不是女儿,那里讨杜鹃花上血来?好个没羞的行货子!”西门庆道:“怪奴才,听唱罢么,我那里晓得甚么。单管胡枝扯叶的。”只见两个小优又唱到:“一个相府内怀春女,忽剌八抛去也,我怎肯恁随邪,又去把墙花乱折!”那西门庆只顾低头着留心细听。须臾唱毕,这潘金莲就不愤他,两个在席上只顾拌嘴起来。月娘有些看不惯,便道:“六姐,你也耐烦,两个只顾强甚么!杨姑奶奶和他大妗子丢在屋里冷清清的,没个人儿陪她,你每着两个进去陪她坐坐儿,我就来。”当下潘金莲和李娇儿就往房里去了。
五十二 玉箫愬言潘金莲
且说前次潘金莲向西门庆讨要瓶儿的貂鼠皮袄,月娘不悦,甚说西门庆。然而,那些话都被她的大丫头玉箫搬到了金莲耳中。这一天,潘金莲见月娘拦住西门庆不放,耽误了她王子日期,心中极是恼火,老早起来就把其母潘姥姥打发回家去。那时月娘房中吴大妗子、李娇儿、孟玉楼等正吃点心,见潘金莲没来,就使玉箫去叫。谁知那玉箫过去又把昨日夜月娘骂她“强汗世界”、“没廉耻”的话,向金莲诉说了一遍。金莲便悄悄走来,在月娘房明间帘下潜听。但听见里边月娘说:“你看昨日说了她两句儿,今日使性子,也不进来说声儿,老早就打发她娘去了。我猜姐姐管情又不知心里安排着要起甚么水头儿哩!”潘金莲从外面猛地开言道:“可是大娘说的,我打发她家去,我妈把拦汉子!”月娘答道:“是我说来,你如今怎么的我!本等一个汉子,从东京来了,成日只把拦在你那前头,通不来后边傍个影儿。原来只你是他的老婆,别人不是他的老婆?”
潘金莲反驳道:“他不来往我那屋里去,我成日莫不拿猪毛绳子套他去不成?那个浪的慌了也怎的?”月娘道:“你不浪的慌,你昨日怎的他在屋里坐,好好儿的,你恰似强汗世界一般,掀着帘子硬入来叫他前边去?”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吵起仗来。月娘说金莲怂恿“一个使的丫头(指春梅)和他猫鼠同眠,惯的有些摺儿,不管好歹就骂人”。金莲则说月娘明知如意儿搭了汉了,“你怎的就不说来”?于是两个语渐离谱。月娘说自己当初是女儿填房嫁他,不是浪的“趁汉精”趁来的老婆,说:“你害杀了一个,只少我了!”那潘金莲见月娘骂她这等言语,就坐在地下打滚,自己打自己几个嘴巴,头上 髻都撞落一边,放声大哭。她叫起来说道:“我死了罢,要这命做什么?你家汉子说条念款说将来,我趁将你家来了?……等他回家,与了我休书,我去就是了!”月娘道:“你看就是了,泼脚子货!还打滚儿赖人,莫不等的汉子来家,好老婆,把我别变了就是了!你放恁个刁儿,那个怕你么?”当下被吴大妗子、孟玉楼、李娇儿等竭力劝住。那金莲还只顾不起来,被玉楼、玉箫一齐扯起来,送她到前边去了。
五十三 春梅姐娇撒西门庆
且说腊月初一,西门庆往衙中,与何千户发牌升厅画卯,发放公文毕,一早回家,分发礼物请帖,定下初三宴官客,初四请亲朋。当日,又与乔大户、吴大舅、应伯爵等猜枚行令,饮酒至晚。此夜西门庆就归金莲房中来。那妇人未等他进房,就先摘了冠儿,乱挽乌云,花容不整,朱粉懒施,浑衣儿歪在床上。房内灯儿也不点,静悄悄的。西门庆进来,便叫春梅。不应。只见妇人睡在床上,叫着只不做声。西门庆便坐在床上问道:“怪小油嘴,你怎的恁个腔儿?”也不答应。被西门庆用手拉起她来,说道:“你如何悻悻的?”那妇人便做出许多乔张致来,把脸扭着,止不住纷纷香腮上滚下泪来。那西门庆就是铁石人,也把心来软了。连忙一只手搂着脖子说:“怪油嘴,好好儿的,平白你两个合甚么气?”那妇人半日方回说道:“谁和她合气来?她平日寻起个不是,对着人骂我是‘拦汉精’、‘趁汉精’,趁了你来了。她是真材实料,正经夫妻。谁叫你又到我这屋里做甚么!你守着她去就是了,省的我把拦着你。说你来家,只在我这房里缠。早是肉身听着,你这几夜只在我这屋里睡来?白眉赤眼儿的嚼舌根。一件皮袄,也说我不问她,擅自就问汉子讨了。……”说着,那桃花脸儿上止不住又滚下珍珠儿,倒在西门庆怀里,呜呜咽咽,哭得摔鼻涕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