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幸福-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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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英骅走到门边,侧转脸,微微地笑,那笑带着几分残忍,“以后,我们还没有成亲这个借口,你再也不能用了。”说完这句话,英骅的心更乱了,他突然分不清他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璀色,究竟是因为他喜欢她喜欢到非卿不可的地步,还是因为她一再的拒绝惹得他怒火中烧。
娇娘很快就收拾好了,仅带了细软银票,几件换洗衣裳,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因为快到夏天了,娇娘刚刚把一套藤制的桌椅拿出来,此刻浅紫的包袱摆在深碧的桌面上,白瓷茶壶里的茶水早凉透了,屋内泛着一股冷茶的涩味,下人们似乎都察觉到了弥漫在将军府中的不寻常的氛围,统统躲得不见人影,娇娘也不生气,就这么静坐着,双目低垂。
“二夫人。”和奴走进来。
娇娘还是低着头,“我要走了,你跟着我吗?”她淡淡问了一句。
“我……照理我是该跟着二夫人的,但——”
娇娘终于听出了和奴声音中的异样,她抬头,看到和奴烟灰色的衣服上零零落落染了不少血迹,而和奴的眼眶竟然破天荒地多了两道红边。她哭过?又或者,差点儿哭了?
“将军死了,二夫人。”
娇娘怔了怔,一时之间她也摸不清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种空泛的感觉由心中蹿入脑中,将军,死了,她无法把将军和死了联系在一起,她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和奴究竟说了什么,隔了一会儿,娇娘说:“阿,竟然在这时候。”
“二夫人?”和奴不敢相信娇娘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
“我走了。”娇娘拿起包袱,袅袅娜娜地朝外走。
“二夫人!”和奴不敢相信娇娘会在这个时候离去。
娇娘继续走自己的路,脚步又轻又媚,似一只心满意足的猫。
“二夫人,我还有话要说……”
娇娘走远了,听不见和奴到底要说什么。
伍老太太欢天喜地地把独益迎回家,她死死地把儿子按在床上,要他休息一会儿,自己跑出跑进,为独益张罗吃食,至于独益失踪这些日子遭遇了什么,伍母根本来不及去问。
独益正是失魂落魄的时候,任由母亲摆布。一大碗热腾腾的肉丝面条在伍母殷殷切切的注目之下,艰难地消失在独益的口中,独益吃到一半,就觉得胃痛无比,但他还是坚持把剩下的面吃完,自虐一般,因为一处伤痛永远可以令另外一处伤痛减轻一点。
“睡一会儿,睡一会儿!”伍母叮咛。
独益看了看依然炽烈的太阳,却还是乖乖地躺好,也许是太倦了,独益竟然很快地意识迷离起来,一边半睡不睡的,一边脑中又在想,那次璀色藏在屋梁上偷看他睡觉,而手里一直摩挲着那块包着泥土的丝帕。
“走!快走!再不走我就用扫帚撵你走了!”
独益惊醒,母亲少年寡居,这么多年都宽厚歉抑,再不会和邻里起冲突的,这是怎么了?独益走到窗边,看到娇娘。
第86节:第九章 悔婚(5)
独益安抚了母亲,这才过去迎娇娘进院。
“真是过意不去。”
娇娘只是笑笑。
“你来是……”独益想问你来是受了璀色的所托?但到底没有问出口。
“我来是请你帮我恢复原来的容貌,还我原来那个圆润的鹅蛋脸形。”
独益怔了怔,“当然可以,不过……”
“我同你开玩笑的。”娇娘忍不住笑起来,自己走到院中的那个长案旁坐下,“只是一进这院子就想起伍神医当初那番熨帖人心的话。娇娘这半辈子,辗转各种男人之手,其实不求权势富贵,但求知疼知热知心知意,岂知最平凡的要求竟然最南大道。”
独益不明白娇娘为何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下没有本领知道夫人的心意,也都没有兴趣去知道。”独益直来直去地说。
娇娘脸色大变,“你为何出言污辱我?自从上次应诊,伍神医一番话句句说入娇娘心中,娇娘当时就将神医引为知己,故此才有今日之登门拜访和方才那番话!”
“你初次上门应诊?”独益记得他把她错认为青楼红妓,“那番话,我对每个求易骨的女子都是这么说。”
“什么?”娇娘没料到她聪明一世临到头却闹出这样一个笑话,她不死心,“伍神医又何必诸多借口,我知道你喜欢璀色,你明说,我也不会再无谓纠缠。”
“嗯,我喜欢璀色。”
娇娘再料不到独益这么爽快就认了。娇娘惨笑几声,“我知道神医清高,对我这种一时求易骨,一时又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一定是看不入眼的。”娇娘这辈子没说过这样示弱的话。
“我看你不入眼?”独益微微叹了口气,“我却还怕自己入不了你的眼呢。求易骨又如何?更换自己的面目不是更需要勇气吗?至少比一直藏在一种面目下需要勇气吧。神医?我都不知道这个称谓是赞我还是骂我,自小我就沉迷医术,但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我沉迷其中是因为我真心好此道,还是我想借此逃避,远离现实生活。至于什么自动送上门,我是羡慕的,勇于做一切自己心里想做的事情,我却是万万不能。”
娇娘发现独益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
“我不明白为何你看不出来,我是天底下最最懦弱的男人,当年是我劝璀色不要离家出走,结果害她回去继续被母亲虐待,我对她一见钟情,下定决心娶她,却在知道她是乜大将军的女儿之后打消这个主意,因为怕自己高攀不起,我亲眼看到她母亲如何虐打她,我却躲在一边,捂着眼睛,不敢上前保护她,甚至我还任由别人在我面前带走她,任由别人逼她发誓一直不离开他,而她肯发誓的原因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我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任何人来爱的……”独益倾诉着。
娇娘素来心思玲珑善解人意,她很清楚独益这番话与其说是讲给她听的,倒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的,“其实,我今日真正的来意是试一试你对璀色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说到底,我和璀色也算母女一场。看到你对璀色如此专情,我很高兴。”娇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掩饰,令自己的处境不是这么的尴尬,还是她的心底真有这种想法?
独益沉溺在自己的挫败感中,娇娘何时离开的,他并不知道。他更加不知道娇娘离去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深切的遗憾,独益是个很好的男人,温弱可亲,他也许永远都没有勇气挺身保护一个女人,但他同时也永远不会作践欺侮一个女人,在阅人无数的娇娘看来,这样的男人就算是难得了,但他并不属于她,再一次不属于她。
璀色托起隐隐发痛的手掌,英骅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今晚就一定是今晚,璀色想到自己不假思索的那个承诺,一直陪在他身边。璀色自己也搞不清她这样答应英骅,算不算得上是权宜之计,她怕英骅也是怕得要死要活,不过她当时最怕的就是英骅会取了独益的性命,她那么惊惧以至于把自己的手心戳烂了她都是事后才知道。
喜娘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丫头拿着化妆和梳头的工具,喜娘捧着凤冠霞帔。
第87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1)
璀色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玉簪在屋中绕出了一道青碧的光芒,三个女人猝不及防,哑声晕倒。璀色迅速和其中一个小丫头换了衣服,又用头巾把头发包好,“对不起对不起。”璀色对昏倒的三人说。
璀色走了几步,停住,又犹豫了一下,这才把玉簪摆在烛台旁。
璀色知道英骅随时都可能回来,她拉开门走出去,路上碰到一个负责筹办婚礼的参将,他盘问了一下,璀色低着头说,乜大小姐不喜欢她们自带的胭脂水粉,一定要用吉庆堂的。
参将一听,想,正常呀,将门千金娇生惯养,挑剔这些东西情有可原。
璀色顺利地走出了英王府。
璀色不晓得她这样走出去会导致怎样的后果,英骅会不会一怒之气干脆决定把她和独益一块杀了?
璀色顾不了这么多了,她飞一般地奔向独益的草庐。
第十章并蒂而开的幸福
璀色开始懊悔,她在那扇金丝楠木制成的大门前鹄立了好久好久。惕励巷住户不多,随着夜幕降临,暖暖的灯光一座屋子一座屋子地点起,又一座屋子一座屋子地熄灭,渐渐只剩下漆黑,只剩下偶尔的犬吠,璀色还是那样站着,缩着肩膀,双手环胸,望着门,想敲却又不敢,脸上是习惯性的谄媚的丑笑。
她这样跑来算是什么?
把危险带给独益?
不,不,她不要。
她无故失踪,又在给了英骅一个承诺之后,英骅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英骅是很讲道理的人,但他最信奉的一条道理却是,他是至尊无上的,他绝无可能忍受被女人背弃的耻辱。英骅不会放过独益,甚至不会放过她。
但是要璀色就此转身走开,远离独益,璀色又实在做不到。她真的好喜欢独益,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好自在好舒服,璀色知道她不用很努力去讨好独益,独益都会很喜欢她。
独益不会嫌弃她懦弱,他会紧紧地靠着她,握着她的手,一起说,嗯,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独益的心和她那么相像,都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弱。
她和独益在一起时的那种自在,就好像她一个独处时,但身边分明又有一个暖暖的陪伴。璀色认为这点最神奇,也最令她割舍不下。
她不要以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要!可是她也不能把灾难带给他,把死亡带给他!她该怎么做?璀色的手悬在门上,要落却落不下去,夜色越来越浓,璀色的手渐渐有点僵硬。
吱呀——
璀色呆呆地看着突然被拉开的门,和门内的独益。
独益的鼻尖红红的,眼眶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好像一跤跌进胭脂盒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璀色的心境本是凄楚的,但见到这样的独益,她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一边笑一边伸出准备叩门的手指去点独益哭得红红的脸颊。
“璀色!”独益脸上的表情要哭又要笑的,好难看好难看。
“嗯!是我!”璀色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她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
独益放开门,用力抱住璀色,璀色感觉到独益的胸口好湿好湿,然后她又感受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接下去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嚎。
璀色不知道男孩子哭起来是这样的,她先是惊吓,后来又想笑。
“璀色,”独益一边呜呜地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们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见到独益之后,璀色的心情一直都是欢悦的,但却在听到这句“同生共死”之后,变得满心酸楚,那酸楚飞速地窜到眼中,璀色也跟着哭了起来。
璀色想到她如何为了保全独益而恳求英骅放他一条生路,她甚至宁可发誓以后都陪伴英骅,璀色突然发现自己的这种举动一点都不高尚,一点都不伟大。独益是很怕英骅,怕到不敢反抗他,但是独益没有怕到不敢与她赴死。
英骅是九天之龙,天底下有几个人够胆与他作对?独益不敢,璀色也不敢,但是璀色应该给独益一个机会,他们两个手拉手,一起退,退,退,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赴死。
第88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2)
因为他们有的是彼此,所以生或者死都好,他们有的是幸福。
“同生共死!”璀色用力重复这几个字。
独益抬头看她,发现她哭得一脸狼藉,十分有趣,不觉笑了,璀色则忙着帮独益擦眼泪鼻涕,她看到独益笑了,她也不由跟着笑了。
伍母喝了安神茶才入睡,所以不觉得吵,但隔壁邻居咳嗽了几声,然后一盏小小的油灯亮了起来,独益和璀色吓得不敢出声,偷偷溜进屋,悄悄掩上门。
独益说:“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璀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两人进了屋,独益悄悄烧了水给璀色洗漱,璀色则趁空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独益的小床上仅有一只枕头,璀色把外套脱下来,叠整齐,权作第二只枕头。
独益愕然,“我是说我打地铺,现在天也不冷,不会着凉的。”
“不,我们一起睡。”璀色自然而然地微笑道。
独益的床真的很小,两个人必须挨得很紧,才能保证不掉下去,璀色蜷缩在独益怀里,坦然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而她的淡淡体香就暖暖地笼罩住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