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承欢-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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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承欢
　　作者：蓝白色

　　无爱承欢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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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论轰动全港的新闻，莫过于厉氏掌权人厉仲谋争夺一名六岁男童抚养权的官司。
　　事件一头是商业帝国的王，另一头却是……
　　吴桐？何许人？
　　城中各大八卦周刊、商业期刊连篇累牍报道，媒体要挖吴桐背景，结果此女子身家白如纸，七年前未毕业时曾在厉氏实习，除此之外，她与金融大鳄厉仲谋无半点交集。
　　狗仔转而想从孩子那儿下手淘八卦，厉氏公关部发公文扼令媒介朋友自制，不要去打扰孩子的生活。
　　有杂志主编刀刃舔血，偷拍得几张小男孩近照，结果三日后杂志公司遭厉氏收购，新老总厉仲谋文件一签，杂志封牌停印。
　　杂志这最后一期销量特别的好，封面上小男孩粉雕玉砌，灵动非常，可爱模样倒是比厉总冷酷果决的形象更讨人喜欢。
　　更多媒体不愿冒险，只得每次开庭时在法庭外蹲点守候。
　　这一回庭审比上一回拖得久，法庭外十几米宽的台阶上，坐着蹲着站着的都是记者，一个个架着照相机、摄像机，备好菲林，只等当事人出现。
　　天气有些闷，四月底，春末的阳光见不得一点忧伤。
　　一抹黯淡的身影从大门口出来，数百镜头立即捕捉到，所有人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围住穿着灰色职业套装的吴桐。
　　吴桐被镁光灯逼的睁不开眼，周围都是记者，她前进不是，后退不是，问题炸弹般一个一个投掷过来。
　　“吴小姐你这次上庭有没有与厉仲谋……”
　　“听说这次厉总聘请的律师团……”
　　“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和你的孩子……”
　　吴桐回想起法庭上那个律师咄咄逼人的质问，惨白着一张脸。
　　外围的记者想要往前拥，巨大的收音麦克风越过众人头顶，伸向她，连她急促的呼吸都不肯放过。
　　就在这时，人群身后起了骚动——
　　厉仲谋现身。
　　大部分记者弃了这边，要去围攻那边，还未近厉仲谋的身，已被数名黑衣保镖拦下，厉仲谋从众人目光中打马而过，不留半点痕迹。
　　却在路过吴桐时顿住脚步。
　　她面对记者，应接不暇，没有看见他。
　　他却看见她。
　　厉仲谋眉心微蹙，下一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把吴桐给拽了出来。
　　众记者反应不及，吴桐也只觉视线天翻地覆，再抬头，发现自己已被拥着走下台阶，横过她肩胛的手臂坚强有力，带着她一步步突出重围。
　　她忽然间就失去力气。
　　不敢偏头看哪怕一眼。
　　记者要追，保镖堵住前路，厉仲谋助理林建岳很快被记者群淹没。林一边笑言，感谢媒体朋友对boss的关心，一边冷眼声明：一切无可奉告。
　　迈巴赫就停在路边，吴桐被人摁进后座，下意识挣了挣，力气与某人比小的可笑，厉仲谋随后上车，“砰”一声关上车门，“开车。”
　　车子完美加速，远离是非地。
　　吴桐瞟一眼后照镜，几个不死心的记者还在追着车尾一阵猛拍，她正要收回目光，视线一偏，与厉仲谋的目光碰撞。
　　他在观察她，隐秘而仔细。
　　心一颤，吴桐低头，厉仲谋却依旧凝着目光，眼瞳中几分打量。
　　吴桐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耳畔低沉淡漠如大提琴的男声响起：“吴小姐去哪？送你一程。”
　　吴桐心中五味杂陈，没有接话。
　　眼看车子驶下交流道，她突然拔高了声音道：“停车！”
　　司机老宋最懂察言观色，闻言正要踩刹车，见厉仲谋脸上没有表情，于是也就对女士的要求置若罔闻。
　　车子依旧平稳行驶，吴桐坐在那，一直咬着唇。
　　“厉总，我还有事，很重要的，请你让我下车。”她终于明白过来，求谁最有效。
　　这个女人语气软化，声音里满满祈求，厉仲谋挺受用，眉梢微挑，正视她。
　　之前关于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他全权交给林建岳去处理，他偶尔听建岳汇报，都是在说这女人态度如何如何强硬，怎么也不肯让步。
　　怎么见了他，就只剩一副受惊和满腹委屈？这个男人的目光没有温度，那比冷如冰的目光更令人胆怯，却又如同泥淖，致人深陷。
　　令她万劫不复。
　　吴桐无法正视，垂眼避开。
　　他捕捉到她眼中一晃而过的黯然。
　　厉仲谋低一低眉，思索半秒，再抬眸，“老宋，停车。”
　　车子刚停稳这个女人就开了车门，也不顾车流，横穿马路到了另一边的巴士站。
　　这一边，迈巴赫没有开走，而是拐了个头，停在停车格内。
　　后座的厉仲谋，看一眼那个缩在队伍后等巴士的身影。
　　收回目光，点开镶嵌于车中的笔记型电脑，点开下午刚收到的企划书，他启动触屏功能，执着特制电脑笔，静静点阅翻看。
　　吴桐也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等巴士。懊恼浸染眉心眼角。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无爱承欢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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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前，3月27日是童童的生日，吴桐那一天要加班，没办法陪儿子，但是答应了儿子周末带他去迪斯尼补过生日。
　　她参与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下午临下班，主管揪着她和同组的两个同事狠狠地批，她一面听着中年发福男人英语粤语夹杂的质询，一面伸手进口袋，按掉一直在震的电话。
　　这个项目很重要，主管要她当天就重做一份sales名单，她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天色彻底暗下来，吴桐透过玻璃幕墙往外望，恍然发觉时间已晚。
　　可还有一部分数据没有整理出来，同组的同事见她继续埋头苦干，有点过意不去：“桐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们来做就好。”毕竟出错的是他们。
　　吴桐咬唇想了想，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她把自己弄好的部分保存，发送到共享，退出OA，收拾东西走人。
　　边往电梯间走边摸出电话开机，下午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她回拨过去。
　　对方说：这里是医院。
　　对方还说：吴童童出了交通意外。
　　吴桐疯了一样飙车赶去，途中自己竟出了车祸——她的那辆丰田与前方的车追尾，保险杠撞得面目全非。
　　她弃了车，跑两个街区到达医院。
　　童童这时已经睡了，孩子伤了小腿，伤势不重，倒是她自己，额头鲜血淋漓的，痛也没发觉。
　　童童住的是高级病房，送孩子来的好心人垫付所有费用，吴桐的信用卡和现金都落在车上，两手空空，护士递过来纸巾和吸水纱布，示意她擦擦脸，还告诉她，那好心人还没走。
　　吴桐草草擦拭脸上血迹，去见恩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背门而站，吴桐推门进去时她回过身来。
　　吴桐呆了半天才晃过神，可是突然之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倒是张曼迪见惯这种场面，颇不以为意，她对着吴桐轻笑，笑容明丽动人，“你好。”吴桐脑中混沌，“你，你好。”
　　她不敢多言，赶紧去看童童，孩子睡得香，小脸却跟病床上的罩子一般惨白。
　　她看着心疼。
　　童童手里还攥着一张签名照。小手用劲地抓着，像是守护着什么宝贝。吴桐费了点儿劲儿才把它抽出来。
　　那是张曼迪的照片，有张曼迪的签名，还有孩子稚嫩的笔迹：“老师跟童童说，小朋友的生日，最要谢谢的人是妈咪。
　　祝妈咪永远开心。”
　　张曼迪站在不远处，徐徐地说：“这孩子很懂事，说他的妈咪是我的影迷，特地跑来向我要签名，作为送给你的礼物。”
　　影迷？
　　吴桐握着儿子的手，一愣。
　　努力许久才回想起，自己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不久前金像奖直播，这个女星挽着同门师弟走红地毯，司仪问Mandy你获得提名，男友是否有送上祝福？
　　张曼迪一抹动人笑靥印在唇边：“Eric这阵子忙，不过他答应尽快飞回来为我庆祝，不论我有没有获奖。”
　　吴桐在电视机前僵成塑像。
　　童童穿着印有加菲猫大头的睡衣，抱着牛奶罐子跑过来，见她发呆，咯咯笑：“妈咪是她的fans么？”
　　她回过身来，轻轻拥抱儿子。
　　童童用他的小手抚摸她的额头：“妈咪你冷吗？”
　　“不冷啊，怎么了？”
　　“你的身体在发抖呢！”
　　**********
　　此刻身在高级病房中的吴桐也在抖，她逼自己冷静，将照片收好，伸长手臂抚摸儿子水珠儿一样的脸蛋。
　　“我想问一下，我儿子，怎么会……”
　　张曼迪正走向床边，目光逡巡在小男孩脸上。眉，眼，鼻子，还有那样微微抿着的唇角……
　　吴桐的话打断张曼迪，张曼迪略微顿一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在机场接人，场面有点乱，狗仔太多，孩子被他们挤进了车道。”
　　“……”
　　“……”
　　“谢谢。”
　　“不用。”说着，张曼迪不禁又望向那一枚小小脸孔。
　　好奇心？怜悯心？
　　张曼迪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愿意一整个下午守在这个孩子身边，听他说他自己，还有他的妈咪。
　　小小年纪却这么懂事的孩子本就不多见，更何况，他还有这样令人熟悉的一张脸……
　　吴桐没有再多待，她去补填童童的入院手续。
　　领路的护士看着吴桐惨白的脸，有些担忧，“太太，您应该先去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伤口。”
　　太太？
　　护士见这位女士忽的嘲弄一下，画面有些怖人，她不敢再多言。
　　入院单交到吴桐手中，童童的姓名，出生年月，血型都已填好，她在家属一栏补上自己的名字。
　　吴桐昏头涨脑，捏着入院单的复印件往回走，另一手捂着额头，黏在伤口上的纸巾和纱布已被血润透，她才想起要为自己挂号。
　　这时候眼睛已经有些失焦，脚下越发的沉，疼痛麻痹接踵而来，要击垮她。
　　吴桐泫然欲泣，却发现眼睛干涩，七年来她从未流过泪，一滴都没有，大概泪腺已经失去功用。
　　她扯一扯嘴角。
　　再过一个拐角便是门诊处，吴桐在这里撞到一个人。
　　她脚步一趔趄，重心不稳，直直栽倒。
　　“小姐……小姐……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紧绷，吴桐恍惚睁开眼，望着面前朦胧人影。
　　像是幻觉。
　　她朦胧着眼，看着头顶上方这一张英俊的脸。慢慢的，她兀自轻笑，喃喃自语：“不是真的……”
　　头顶的灯异常刺眼，但紧随而来的一片黑暗，迅速笼罩住她……
　　吴桐再醒来时已被安置在急症室，伤口已经缝合，但周围没有人。
　　她坐起来，扶额浅笑。
　　果然是幻觉。
　　童童的入院单复印件不翼而飞，吴桐也没在意。
　　她向公司请了半天假，把童童转到普通病房，按着张曼迪给她的名片联络上她的助理，去银行，将张曼迪垫付的费用打到她助理给的账户上。
　　车子送到维修厂。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上班。
　　这两年就业环境堪忧，公司几次被迫裁员减薪，吴桐不想那么快就失业。
　　忙碌但是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吴桐接到陌生来电。
　　对方直截了当：“您好，我是厉先生的助理林建岳。想找您谈谈关于您儿子的事。”
　　厉先生？
　　香港700万人里，姓厉的何其多？她认识的有几个？办事效率如此之高的，又有几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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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
　　巴士到站的声音狠狠掐断吴桐的思绪，她揉一揉紧绷的太阳穴，起身上车。
　　同一时间，厉仲谋关闭电脑，偏头望一眼窗外——巴士正关门启动。
　　他收回目光，说：“老宋，开车吧。”
　　“回公司吗？”
　　厉仲谋合上翻盖，没抬头：“去接小少爷。”
　　无爱承欢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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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桐到学校接童童放学，却被告知孩子已经被人接走。能让孩子乖乖跟着走的，还能有谁？
　　她手头有林建岳的号码，拨过去。
　　童童果真是厉仲谋带走的。
　　“这算什么？法庭裁决还没下来，他现在连探视权都没有。”她在这头气哼，林建岳在那头苦笑。
　　这个女人如此强悍的一面，怎么不去拿给媒体看，不去拿给他老板看？
　　在他面前倒是很能耍威风的。
　　腹诽归腹诽，林建岳记得助理的职业操守，表面上一派温和：“吴小姐，我也只是个拿别人薪水的，没法替你做主。您要接孩子的话，自己去跟厉总说，行么？”
　　果然，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