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之思情-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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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静，艳月楼却早已门庭紧闭。
“恭喜凤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艳月楼里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看着大箱小箱的聘礼，个个眼露艳羡之色。
“姑娘们，安静些！”凤舞终于含笑地说话了，“今日，我让大家来，是有事要宣布。”她打开了桌上的木匣子，顿时引来大家一阵惊呼，木匣子里竟然装满了金珠。“这些金子是我多年的积蓄。我知道，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积攒。今日，我将它们全部分给大家。从今日起，艳月楼便不复存在了！”
“不复存在？”有姑娘惊讶地问，是不太明白她话中之意。
“青楼毕竟不是女人终身所托之地，大家有了这些金子，便能从良，找一个称心合意之人，好生度日，才是正道。”凤舞解释道。
“凤姐，你的意思是，要解散艳月楼？”
“凤姐，我们明白了，你要嫁人，自然不能再做艳月楼的妈妈了！”
满屋子的姑娘，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纷乱吵嚷。凤舞趁着大家分着金珠，乱作一团之际，悄悄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月朗天清。艳月楼的护院，她也早作安排。最不放心的是这帮姑娘，如今，她们有了金子防身，便是有了一条正路可走，自己当再无担心之理了。
她悄然回到自己的房中，安心地收拾东西。华丽的衣饰都不需要了，往后的日子当安闲而静定。随身几样布衣素服便好，这样才是居家过日子的姿态。首饰盒早已清空，里面的珠宝玉器早些日子便已换成金子，今日都交给那些姑娘了。盒底，却还有一柄红色的木梳。她握着木梳，不禁痴痴地怀想当年。
那时，自己还是艳冠王城的舞姬；那时，陆天麒还是青葱少年郎。他在自己的房中饮酒观舞，她还记得他眼中迷离的痴爱。这柄木梳，便是当日，他赠与自己的定情之物。那时，没人知晓他豪富的家世。所有的姐妹都在嘲笑她，竟为了一柄木梳，便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了出去。后来，他很突兀地为她赎身，并置办下艳月楼。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称赞她独到的眼光。只是啊，时移事异，谁能说得清，今日今日，所得所失，孰多孰少？往事已矣，可堪回首？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了他眼中那份迷离的痴爱，她等了太久太久，等得心都钝了，情也枯了，今日，可真能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五十四章 莲 众（２）
她散开了黑发，用木梳轻轻地梳。一梳到底，是否真能梳出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她嫣然笑过，看着菱花镜中尚未衰退的红颜，亲自为自己挽髻。头上的珠钗，一样样都取了下来。只将木梳插于发中。一直以来，她都很羡慕云歌的素雅淡定。其实，每个女人都做得到，并非珠玉满身，华衣美服，才能烘托女人的美。
女人，心安了，面慈了，总是美丽的。
再换上一件紫青的素衣，于镜中抿嘴一笑，更无半点风尘之气。这才是自己了，这才真的是自己呢！
她收拾起一个小小的包袱，挽于手上，出门，回身，默默地看了许久，放下最后一缕牵挂，终于关门落锁。
天光云影都在头顶，浮生第一次，走得这样匆忙，却安定。
栖月湖畔，楚骁守着一湖星月，安静地等待。
脚步声起，他不禁回头，满脸的惊异：“姐，你为何打扮成这样？”却又展颜一笑，“是要嫁人了，早早地，便要摆脱原来的风尘之气吗？”
凤舞在廊下安静的端坐，安详地说：“我关了艳月楼，遣散了所有的姑娘。”
“王城中的公子哥们又少了一个好去处呢。”他笑。
“我还退了陆家送来的聘礼。”她不紧不慢。
他怔住了，半晌才问：“这又是何故？是陆爷让你等得太久，想摆摆架子？”
她摇头：“楚骁，你说过，若是陆爷给不了我幸福，你会带我走。你说，天下之大，总会有一个男子能给我幸福。”
他点头：“是。”却是满腹狐疑。
“我等得太久，等到最后，竟忘了为何要等。楚骁，陆天麒已经给不了凤舞她想要的生活和幸福了；凤舞等的陆天麒也非今日的陆天麒。楚骁，你明白吗？”
他似懂非懂，却还是点头。
“你还会收留姐姐吗？从此，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何？”她明眸闪亮，说得认真。
“姐，你真的想好了？你等了他那么些年，而他也终于能娶你……”
“我等了他那么些年，也算报偿了他终于肯娶的情分了。我们两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心守护的一方净土，虽是方寸之间，却不容背弃。”她凝视着他，“或者，楚骁，你怕人闲话，怕云歌回来后误会？”
他笑：“姐姐，怎么会？你我姐弟情深，谁敢误会闲话？楚骁只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逞一时之意气，怕你以后后悔。”
“姐姐不是二八少女，不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贪慕虚荣而已。姐姐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或许，姐姐以后会遇到心中所愿之人，那时，只怕还要烦劳弟弟你为姐姐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这里是楚云归，云未归来，先来只凤凰，是好事。姐，别嫌弃这里简陋，我可没有丫鬟仆人伺候你。”
凤舞展颜笑了。
那日之后，楚骁在王城中寻了间店铺，与凤舞一起，做起了绸缎生意。
陆天麒收到了凤舞退回的聘礼，明白了她的心意，倒不强求，也一直未娶。若是有缘，也当另起征程。过去的一段情，只应算做过去。
第五十四章 莲 众（３）
长沟流月，时光荏苒，岁月淘尽年光，一转眼，七年过去了。
南霁国王城最繁华的街面上，“云记”绸缎庄客似云来。柜台里面，凤舞青衣素服，妆容严整，正端坐于桌前，一笔笔地对着账目。楚骁则心不在焉地坐于一旁，依旧是剑眉星目、薄唇紧抿，依旧是七年前那个俊朗挺拔的男子。
“心到哪里去了？”凤舞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
“姐，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核对清楚了，不就成了。”楚骁颇不耐烦地说道。
“这‘云记’绸缎庄可是你的，与我何干？做什么我核对清楚就成了？”她没好气地合上账本。
“你知道，我和千羽一样，就适合做个闲散公子；而你精明能干，把‘云记’打点得井井有条，这不正好吗？”
“正好什么呀？你一天到晚在外冶游，三天两头地不沾家。你倒说说，你都在外面闹腾什么呢？”
“姐，我遇到了一个修仙之人。”他两眼放光，来了兴致，“他说他知道怎样去东山神源，让我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就带我去！”
凤舞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楚骁，你说你那么精明的大老爷们儿，怎么相信这些无稽之事呢？这些年，你被那些所谓的修仙之人骗得还少吗？姐倒不是心疼那些金子，可你这么一趟趟随人到处寻访，在外吃苦受累，姐是真的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你就当我闯荡江湖，四处游历好了。”他微微一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楚骁，听姐一句，她不会回来了。这王城里多少好姑娘，你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她说到这里，不禁心酸。
“姐，别尽说我，你还不一样。这些年，陆爷一直未娶，摆明了是等你；你也一直不嫁，还不是为他！”他苦苦一笑，“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成了找不到家的人，注定要孤苦了。”
“我可和你不一样！”凤舞轻叹道，“我已经想得好了，你什么时候娶妻，我便什么时候嫁人！”
他听过，略一愣怔，却又失笑：“你这样想，不怕做一辈子老姑娘？等你老了，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看谁还敢娶你！”
“你咒我嫁不出去呀！”凤舞不禁骂道。
一名家仆匆匆走了进来。
“楚爷，家里有访客。”
“什么访客？小四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客人，你让他来‘云记’就成了。”他冷冷地说道。
“爷，可不敢！”小四儿神秘地小声说道，“是个大师，他说一定要见爷。”
“大师？和尚？你回去跟他说，我楚骁与佛道无缘，相见无益。他若是化缘，你多打发些便是了。”
“爷，你没弄明白，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和尚，据说是个得道的高僧。”
“老和尚？”他哑然失笑，“那更不能见了。都是些劝人破执、舍弃的老朽，我没有兴趣。”
“爷，可不是位老朽，是个，是个……”
“小四儿，你不能一次把话都说完吗？”凤舞笑道。
“爷，是个七岁的得道高僧。”小四儿说得战战兢兢。
“七岁？得道高僧？”凤舞不禁失声大笑。
“是真的！爷，一名眉毛比脸长的老和尚一直跟着他，还叫他‘师傅’，自称‘弟子’呢。”小四儿夸张地比画着，说得十分认真。
楚骁眉头一扬，冷冷地说：“多半是骗人的妖僧，不见！”
“爷，他说你见了这个，便一定会见他。”小四儿拿出了一张字条。
楚骁于手中展开，不禁皱眉，前尘往事，点点滴滴，又清晰明朗起来，他的心缩紧了。
见他脸色大变，凤舞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他手中的字条。“彼岸花开，往生无情。”仅止八个字而已。她狐疑地看向楚骁。他却是一阵怔忪之后，一言不发，急急地随小四儿向楚云归赶去。她枉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心疼。七年了，他竟然丝毫不曾忘记，而是爱得刻骨铭心起来。七年来，他将“云记”的生意都丢给了她，一心到处寻访东山神源的所在。为此，这七年来，他不知上了多少所谓修仙之人的当，却痴心不悔，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人可能提供的任何一条信息。这一次，当又是骗人的妖僧。而他明知会被骗，却从不拒绝。
第五十四章 莲 众（４）
楚云归的正厅里，僧衣的小童，端坐于椅凳之上，一名灰袍的老僧肃立于他的身侧。
“你是龙华？”楚骁进得屋子，箭步上前，看着小童，急急地问。
“施主，龙华早已不在尘世之中。”
稚语童声，却透着别样的清明和安然。
他陡然笑了起来，是那样欣慰却又急切的笑容。他扶住椅凳的手柄，俯身将那童僧看定：“我知道你是谁，法号云空，是不是？你来这里，是有云歌的消息要告诉我，是不是？”
“施主，你将她记得很清。若是稍有遗忘，便一定不会为那八个字前来见小僧了吧。”
“当然！她在这里，不是记得，是烙印！”他摸着自己的心口，语声急促，“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小僧前日做了个梦。”童僧眼睛明亮，那样透彻地看着他。
他心急如焚，却只能耐心等待。
“小僧梦见了龙灵。”
“龙灵？”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说什么了？”
“他说王城边上有一座神女峰，峰顶有座神王庙，庙中有块神王石。若能找到神王石，当能消解人世一切的悲苦烦忧。”
“神女峰？神王石？找到它们，我便能见到云歌了？”他忍不住要问，是想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与自己正苦苦寻找的云歌究竟有何联系。
“龙灵只是托梦与小僧，让小僧告诉你，去找神女峰和神王石。若是找到，自会有答案。小僧想，当初，云歌姑娘完成了龙灵的宿愿，龙灵却未能如约助月珑回雪返回天界，当是一直耿耿于怀，不能放下吧。如今托梦，也是为完成当初的约诺。”
楚骁沉默了。他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一脸的茫然。
“施主，听老衲一言。”一直没说话的老僧合什低眉，轻言细语，“关于神女峰和神王石，有一段久远的传说。时日已久，在民间都已失传。但我灵山宝刹中，一直保存着先代龙族王室的典籍。在这些典籍里，记载着一些鲜为人知的传说。”
楚骁看向老僧，耐心地听着。
神族先代神王忌惮天界神龙一族法力强大，欲将其消灭。其时，神龙一族三太子赤炎酒后与魔人斗法，祸及人间万千黎民。神王将赤炎贬黜人间，囚于潜龙谷中。就在赤炎千年囹圄将尽之际，神王却步步相逼，想让赤炎和整个神龙一族反叛天界，并借机消灭神龙一族。神王处心积虑，神后苦劝不成，心灰意冷，堕入凡尘，化身山脉，是为神女峰。后来，神王为佛祖点化，幡然醒悟。他放弃了神王之尊，追随神后，于神女峰中化作一方灵石。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王石。
“云空，你要我找的，便是这方灵石？”楚骁心中仍有难解的疑惑。
“施主，龙灵说了，天神堕入人间，当借助人间的力量以自救，天界诸神都无法施以援手。龙灵说，人间尚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强过龙灵。施主，这力量当源自神王石。”
“是的！”他终于有所领悟，“找到神王石，求神王施法，还回雪自由身！这样，云歌就能回来了，是不是！”
“阿弥陀佛！”童僧淡然一笑，唤起了他的名字，“楚骁，你总算还有些慧根灵气，还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