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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少年丞相世外客-小佚-第1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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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多了,思绪飘飘荡荡,潜藏太久的记忆通通涌上来。冷漠的徐冽,温柔的徐冽,暴怒的徐冽……一张张脸都是那么鲜明清晰,仿佛犹在眼前。然而最终却都被那张死寂的面孔取代。
  徐冽,死了,这个曾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男子,竟然死了。
  他用尽了一切办法维系我与他之间那点微薄的缘分,不择手段地把我留在身边,最后甚至不惜用死亡在我心底刻下属于他的伤痕。
  徐冽,徐冽……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作出自己根本背负不起的承诺,让我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撕成两半,挽留你。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你终究还是用如此残酷的方式跟我说了诀别。
  徐冽,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对你的父母?你怎么可以……
  拿什么作证,从未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得深……
  我紧紧握住双拳,身体无法遏制地颤抖,只能在书桌边靠着床沿缓缓坐到柔软的地毯上。我抿着唇静静听着悲伤流泻的音乐,手指再度抚过日记的最后一页,长叹了口气,正要合上,指尖却猛然有种异样触感。
  我低下头去,借着明亮的日光看到那白色微微发黄的纸页,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唯有最后一行却模糊了。尤其“一辈子的幸福”那几个字,仿佛浸了水而化开去,变得浅浅淡淡。手指摸上去再没有凹凸分明的感觉,而是微微粗糙的褶皱感。
  我微微一怔,这感觉倒像是……泪渍。可我那天明明没哭,今日,也没哭。
  我将日记本拿起来,放到阳光下,正要细看。却忽见几张叠在一起的纸从笔记本最后一页夹套中掉出来。我忙捡起来打开,那刺目鲜明的五个端正宋体字,便直直撞上了我胸口。
  离婚协议书!
  为什么我的日记本中会有离婚协议书?
  我手冰凉得颤抖着,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想不分明。我轻轻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一页,全用钢笔力透纸背地写着“伽蓝”,那两个字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谁的心里。
  我手微微颤抖地翻过那一页,脑中仿佛映出了徐冽一笔一划在这个日记本上书写我名字的景象。他定是看到了我前面的日记,看到了我对他的迷恋,看到了我们往昔的甜蜜,也看到了此后无尽的痛惜悔恨……
  我沉浸在忧伤喜乐的情绪里,时间飞快地流走。待我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电脑中的歌曲早已换成了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我左手扣着笔记本,右手慢慢从后往前翻。其后几页都是空白,我心不在焉地匆匆翻着,终于在厚厚日记本中间的某一页,找到了熟悉的字迹。
  我抚摸着那纯黑、刚劲有力的字,犹如抚摸着徐冽棱角分明的脸,和此生最鲜明深刻的记忆。
  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
  伽蓝:
  写这封信以前,我总在想,当你看到它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惊讶吗?叹息吗?还是,松一口气?
  离婚协议书上早已签了我俩的名字,你只需拿到律师处做个公证。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伽蓝,从此以后,我与你,就再无瓜葛了……
  今天早上,我一直在楼下等着你,放下自尊放弃坚持,要向你妥协。伽蓝,我爱你,爱到不惜和另一个男人抢夺你,爱到明知你心中爱的是别人也想把你留在身边。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在那个世界的所想所爱,只要在这里你能一心一意地看着我,陪伴我。
  可是,看到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时,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呢?我怎么可能忍受别的男人碰你,我怎么可能忍受你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其他男从?!我不是真的想掐死你,这世间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我,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傻到居然会以为,感情可以分享!
  伽蓝,你说的对。爱,是唯一许诺唯一的感情。曾经,你把你的唯一许给我,我却轻易丢了它。如今,你将你的唯一许给了别人,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你的绝情生气?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却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伽蓝,当年我太傲,太自以为是,才让你一次次遍体鳞伤;如今我太固执,太自私,才让你一次次情义两难。一直以来,都是我错得太离谱,所以上天才惩罚我失去孩子,失去最爱的妻子。
  你走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爱,为什么要迫你留在我身边?我最希望的究竟是你幸福,还是自己得偿所愿?如果,我能早点不爱,早些放手,是不是……你就能更快乐一点?
  对不起,伽蓝,我爱你。
  因为爱你,而伤了你;也因为爱你,我会慢慢学着放手。
  这一世,我们注定不能白头到老。我还欠你一辈子的幸福,没有偿还。如果有来生,你还肯让我偿还吗?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抛下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如果有来生,你还肯把你的唯一,许给我吗?这一次,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再丢弃它。
  如果我和你,还有来生,该有……多好。
  林伽蓝,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我放手;这样,我才能活着,珍惜身边只属于我的幸福。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我缓缓抬起头,阳光从我背后的窗户中斜照进来,金灿灿的光芒拖拉得很长,直射到这个房间的门口。
  我默默念着徐冽的最后一句话:这样,我才能活着,珍惜身边只属于我的幸福。
  这样,我才能活着……我才能活着……活着……
  我一句一句地念,一遍一遍地念,直到残破艰涩的声音冲出喉咙。与悲伤的音乐交错在一起,缓缓地幽幽地,如人生长河,起伏流淌。
  我的眼前慢慢模糊,有什么长久压在我胸口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咆哮着,要冲出来。
  “伽蓝,伽……蓝……”又是那一声声温柔而轻缓的呼唤。
  我猛地回过头去,不顾脖子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转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在细细碎碎如金子般的阳光中,一个俊朗的男子手插口袋,靠在窗边对着我笑。
  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微微勾起的眼角,他有高挺的鼻,弧线优美的下颌,和带着宠溺笑容的唇。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一点点涌上眼眶,滑过面颊。
  徐冽微微笑着,眼中闪过怜惜眷恋的光,柔声说:“伽蓝,你幸福吗?”
  我拼命咬住下唇,止不住的泪水汹涌着流淌过面颊,滑入嘴里,又苦又涩。
  徐冽轻轻皱起了眉,随即又展开,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明朗而纯净的笑容。他的声音仿佛融入了阳光里,音乐中,美好而自然:“伽蓝,这一世,你和他一定要幸福。来生,我等着你,守着你,绝不会放手……”
  他的声音慢慢消散在陡然明亮的光芒中,全身仿如幻化成了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点点飞散开去,将温暖与光明带到我身边每一个角落。黑暗不见了,雪儿狰狞的脸不见了,心底久久压抑潜葳的梦魇也消散在美丽的光晕中……
  我靠坐在床边,抱住双腿,将脸埋入膝盖中蜷缩着自己,让眼泪肆意流淌。从徐冽死去到现在,直到此刻,我才终于可以放肆地大声哭泣。
  悲怆哽咽的哭声,融浸在美丽的音乐中,一点点弥漫,一点点消散……
  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
  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他成长
  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
  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换来期望
  期望带来失望的恶性循环
  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
  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代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孽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代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孽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
  最美的平凡
  注:《爱情转移》
  第50章  一城之赌
  我心头一阵刺痛,想起那个如水晶般剔透干净的男子,我曾告诉他,两个月后定接他回来,却最终爽约。我想起那个为了我背负一身罪孽伤痛的男子,我曾答应他,为他做一切事,却最终逃离他身边。这一生一世,我注定,欠他们的。
  声东而击西,声彼而击此,使敌人不知其所备,则我所攻者,乃敌人所不守也。——出自《百战奇谋》
  万历七七四年八月,在亦寒离去的短短八个月,我势如破竹地拿下了洛城以东的商丘、九夷等城池。吕少俊因我的离间计被杨潜陷害,夺去兵权后,金耀就越发如累卵般,在酷暑的盛夏中摇摇欲坠。
  也许就因为这样近在咫尺的威胁,一直沉默观战的火翎国主君无痕终于行动了。十万援军,三十万石粮草,精良的装备,还有他们的主帅,名动天下的白衣太傅——柳岑枫。
  我不是没有想过再见到飞飞是怎样的情景,但骨子里绝不愿承认,最可能就是这样兵戎相见的方式。
  柳岑枫就那么茕茕孑立在洛城城头与我遥遥相望的时候,我的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从前。有枫林小筑中诡谲而笑的邪魅男子,有片片红枫中遗世独立的绝美青年,也有一室温馨中绽放澄馨中绽放澄澈笑容的纯净天使。却唯独没有那个带着灿烂笑容深深刺入我心底的胖胖少年。
  我闭了闭眼,敛去心头钝痛。忽听一道音质洁净得过分的声音传入耳中:“临宇,我在北面伏霞坡等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来。”
  我猛地睁开眼,对面城墙上却早已不见了那白衣的身影。我微微叹了口气,回首道:“霖宣,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霖宣发出了一个疑问音,懒懒又略带不耐烦地道:“去什么地方,这可算是额外的工作了,你得另算我钱才行。”
  我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转身一步步往城下走去。
  “不会吧,公子!你生气啦?”身后传来霖宣慌急的声音,“我开开玩笑而已的!”
  我懒得理会他,头也不回地道:“传令秦离即刻率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一个时辰内我仍不回来,就不惜一切攻城。”
  来到伏霞坡的时候,柳岑枫已等在那里,身后跟着飞廉、律令、滕六三人。飞廉神色不善地看了我一眼,律令面无表情,滕六倒是友好地朝我点了下头。
  柳岑枫看了霖宣一眼,笑道:“只带了区区一人便敢来会敌军统帅。时至今日,临宇你果然依旧有胆有识啊!”
  柳岑枫望了眼顷刻被包围的洛城,又收回目光,眼中满是嘲讽和冷厉,霖宣已经微寒了脸。我却丝毫没有理会,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柳岑枫微微有些诧异,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头往后仰了些:“临宇,你……”
  “对不起!”我打断他的话,然后朝他深深地弯腰鞠躬,声音沙哑哽咽:“真的很对不起,飞飞,是我没有遵守约定。”
  柳岑枫猛地退后两步冷冷看着我,嗤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直起身,默默点头:“你是柳岑枫,不是宇飞,不是飞飞,而是真正的柳岑枫。”
  柳岑枫垂目看着我,眼神锐利,半晌才冷笑道:“你都知道了?”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迫得自己抬头直视着这张熟悉的俊脸,哑声道:“是,我都知道了,很多很多甚至连你也不知道的当年的事。”
  我慢慢握紧了双拳,凝视着烈日下熠熠生辉的脸,只觉得眼睛好痛,痛得泪一滴滴落下来。我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子默魂飞魄散后,宇飞利用透明水链里的能量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为子默凝聚真元,投身自己体内;另一半将你的意识封印在水链中,造就了全新的飞飞。我知道,这个傻瓜受了很多苦,很多折磨……
  我紧紧咬住下唇,泪水无声地落下来,后面的话,我却用尽了全力仍旧说不下去。聂宇飞这个傻瓜,从水到大,他所受的每一分苦,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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