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小婢 作者:双面人(晋江vip金榜2013.08.16完结)-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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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太妃笑道:“算不得破费,是我一些心意罢了。既认了三丫头,我就带她回府了。”
王夫人听了,满口答应不迭。
探春却道:“母亲容禀,这一去不知有没有再见之日,母亲让我同姐妹们一别罢,姐妹们相好了一场,总要见过别过才是。”
南安太妃听了,不免有些怜惜,道:“既然如此,你就暂且多住几日罢。”
探春见她答应了,忙起身拜谢。
南安太妃又对王夫人道:“三丫头且先留在府中居住,有劳府上好生照料,过几日我就打发人来接她回王府,明儿打发人送郡主的衣裳过来。”
王夫人自是答应不提。
南安太妃嘱咐了探春几句话,又留了几个教习嬷嬷和丫头给她使唤,方告辞而去。
送走南安太妃回来,探春眼泪滚滚而下。
凤姐瞧着可怜,走过来安慰道:“三妹妹,你心里想开些罢。”
探春虽有无数眼泪,当着王夫人和南安王府留下来的教习嬷嬷,却不敢哭出声来,她忍住伤痛道:“我是无妨,多谢嫂子劝导。”
王夫人叹道:“三丫头,这是你的命,你的命好,有造化。”
探春站起身,低头应是。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快回房歇息罢,打发人送帖子,接了你旧日的姐妹们过来,总要好生辞别一回,早些见了早些别过,也不知道南安太妃几时打发人来接你。这件事一会子我打发你二嫂子帮衬你,好歹临走前都见一见。”
及至回到东院,探春便先回房。
彼时阖府皆知此事,侍书忍不住痛哭道:“我的姑娘,何以如此命苦?”
探春拿着手帕掩面,亦是伏案痛哭不已。
翠墨在门外看着,侍书方道:“这是怎么说?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听林姑娘的话,求老太太做主给姑娘相看一个人家,也不必有今日之灾。”她们是探春的贴身丫头,必然是要跟着探春一同和亲,从此远离家乡父母,侍书焉能不急不恨。
探春哽咽道:“什么灾?什么难?都是我的命。”
侍书道:“怎么非得姑娘去和亲?南安王府不是有郡主吗?太太就那样狠心?”
探春听了这话,忙过来掩住她口,然后拭泪道:“傻丫头,你跟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明白?太太能做什么主?这件事,本就是南安王府以势压人,容不得咱们拒绝,其中定然也有老爷之意,不然太太是不会答应的。”
侍书大吃一惊,低声道:“太太还罢了,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只是老爷怎么狠心如此?”
探春回转过身,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天边变化无常的流云,苦笑一声,低声道:“府里一年不如一年,自从分家之后,两房嫌隙日深,咱们家更是寅吃卯粮,只拿银子撑着架子罢了。舅舅死了,薛家败了,咱们家也如江河日下,连区区一个贾雨村都能污蔑咱们,可见比不得从前了,这回我替代南安郡主和亲,咱们家凭空便多了南安郡王府的靠山。”
自己替代南安郡主远嫁和亲,等到南安郡王回来,南安王府便会对父母另眼相待,他们不必忍受贾母去世后大房的宰割,贾政年底出孝,定然也能谋个好缺。探春明白,自己家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若想长久,只得如此。只是,不知道又能换来多少长久的富贵。
侍书跟随探春日久,自然明白探春的意思,泣道:“那也不能拿着姑娘去换。”
探春长叹一声,反而安慰道:“你也别替我叫屈,谁知这件事于我而言是福是祸?即便没有今日这样的事情,我难道就能逃得过日后的事情?我是女孩儿家,终身都是父母做主。”
侍书自然明白,不然从小到大探春不会那样奉承王夫人,正要再说,便听翠墨在外面高声道:“宝二爷来了。”
探春忙止住侍书的话,起身相迎,道:“二哥哥不在家中用功,怎么过来了?”
宝玉刚进门便放声大哭,拉着探春的手,呜咽道:“三妹妹怎么这样命苦?南安太妃别人不认,怎么偏认了三妹妹?保家卫国都是将士的事情,怎能让三妹妹一个弱女子去和亲?便是三妹妹去了,又能换得几年平安?”
想到自己将来的命运,探春不由得泪如雨下。
宝钗跟了进来,听了宝玉的话,忙道:“二爷,这话不能乱说,别让外面听到了,说咱们府里背地里抱怨南安王府的不是。”
探春也劝道:“二嫂子说得是,二哥哥说话留心些。”
宝玉道:“难道我说错了?他们家的郡主是金珠宝贝,难道咱们家的姑娘便是破铜烂铁?不值一提?咱们家也算是读书之族,钟鼎之家,怎么没一个人为三妹妹做主?”
探春背过身去,低声道:“二哥哥和二嫂子若疼我,就先替我发了帖子,请二姐姐林姐姐琴妹妹云妹妹她们过来一趟罢,我这一去,只怕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临走前,姐妹们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或者写几个字,带到了那里,便是个念想儿。”
宝玉和宝钗听了,心中十分难受。
探春亲自写了帖子,忽然贾政来叫,探春忙过去了。
次日一早,宝钗命人将帖子送往各处。
黛玉因近日操心堂兄堂侄的春闱一事,南安太妃认探春一事尚且不知,故接到帖子时,犹在笑话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送帖子请客了?难道为的是三妹妹的生日?放心,我是没忘记她的寿辰,等到三月初三,必然送上厚礼。”
黛玉生日刚过,自然想起清明节是探春的生日。
来报信的婆子忍不住道:“并不是为了请客,是为了三姑娘做了南安王府的郡主,不日便要远嫁和亲做番王的王妃了。三姑娘舍不得姐妹们,想见一见。”
黛玉大惊失色,外面爪哇国请求和亲换回南安郡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她也知道,遂道:“怎么是三妹妹?”她记得雪雁说起,于连生曾经亲自去过南安王府,传过长乾帝的意思,说和亲公主必得南安王府上所出,没想到南安王府居然敢行此事,偷梁换柱,南安太妃认了探春做义女,接到他们府上,可不就是南安王府出来的。
婆子叹道:“偏生南安太妃只瞧中了三姑娘,因此三姑娘想见见姑奶奶们。”
黛玉听了,忙去回周夫人,周夫人亦是叹息不已,允她过去。
南安太妃认探春为义女的消息已传遍京城,都笑南安太妃好心机,即便是雪雁也知道了,不禁一叹,荣国府到了这样的地步,难怪他们急着寻找靠山,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雪雁想到此处,不免又问出宫游玩的于连生道:“哥哥说是贾家二老爷之意?”
于连生正抱着麒哥儿看花,闻声冷笑,道:“可不是那位二老爷的意思,跟那位三姑娘说得更加冠冕堂皇。若是他们不想三姑娘远嫁和亲,只需说已经给三姑娘议了亲,或是定了亲,虽然只是托词,但是说了这些便是推脱之意,难道南安太妃还仗势欺人不成?”
雪雁忙问道:“跟三姑娘说了什么?”
于连生想了想,道:“听说南安太妃认了三姑娘后,当晚二老爷叫了三姑娘过去,说她远嫁和亲是为国效忠,以女子之身换回南安郡王亦是拯救一方百姓云云,横竖都是说三姑娘和亲乃是大义,为了国之大义,理当舍去小节。”
雪雁闻言,顿时啐了一口,虽然早知贾政本性,但是听到于连生说这些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必打听,她也知道荣国府愿意探春替代南安郡主和亲的缘故是什么,男人不争气,不想着如何振兴家业,只知道靠女儿换来富贵,先是元春进宫苦熬十年,如今早已香消玉殒,现在又轮到探春为家里博得长久了。
于连生道:“那个三姑娘可惜了。”
雪雁点头道:“林夫人一直都想着姐妹们有个好前程,可惜终究是外人,难以插手,且二太太不大喜欢林夫人,林夫人自然不好上赶着,不知道这会子心里怎么担心三姑娘呢。”
于连生嗤笑一声,道:“林夫人这样为姐妹着想,可是她那些姐妹们有几个真心待她?”
雪雁抿嘴一笑,确如于连生所言,那些姐妹们没一个和黛玉情分深厚的,素日待黛玉都是淡淡的,未尝不是因为黛玉得贾母宠爱太过,她们正经姑娘反靠后,只是却没人想过,他们花了黛玉那么多的家产,贾母略疼一点子又如何。
正想着,贾家忽然打发人来送帖子,说是探春请雪雁过去一会。
雪雁不觉一怔,道:“请素日的姐妹们去便罢了,怎么还有我?”
于连生看了一眼帖子,不在意地道:“既请了你,必然有缘故,你如今的身份在那里,也别太妄自菲薄了,你过去便是,家里有我呢,我看着麒哥儿。”
雪雁听了,只得重新妆扮,然后坐车过去,抵达荣国府东院时,黛玉迎春湘云宝钗宝琴俱在,还有凤姐李纨亦在座,见到探春,无不围着她伤心落泪,除了黛玉,众人亦多日不见雪雁,都问她好,雪雁从容应对,好容易方过。
凤姐道:“三妹妹这一去,咱们恐怕再也难见了。”想起自从父亲去世后,自己在大房也是不如往日,全靠葵哥儿方未曾得到冷脸,略有安慰,何况失去父亲庇佑的王夫人,他们房中比自己更寻找一个靠山,她顿时感激地看了黛玉一眼,若不是黛玉,自己哪能有葵哥儿生下来,没有儿子,自己竟真是烂泥的落花,任由贾赦父子作践了。
黛玉察觉到凤姐的感激之意,抬头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安慰探春。
探春已经哭了几次,此时反不哭了,强笑道:“快别替我伤心了,我这样的性子,都说是要强的,在哪里都不会委屈了自己,虽是远嫁和亲,总得做出一番事业来,从前我常说,只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出去建功立业,对家里无能为力,这会子不必怨了。盼着出去盼了一辈子,眼下终于出府了。”
宝钗道:“话虽如此,只是离家千万里,哪有好处?昭君出塞郁郁而终,文成公主空守闺阁诵经念佛,为赤尊公主所不容,你便是有心气,又能如何?”
黛玉在旁边拿着帕子拭泪,十分心酸,听了这话,道:“宝二嫂子说得极是,先不说风俗不同,言语不通,再说西海沿子离京足有六七千里,爪哇国又是海上岛屿,听说那里民众凶悍,未受教化,你过去能有什么好?”
宝琴叹道:“我八岁时去过西海沿子,对那里再清楚不过,乱得很。”
探春道:“不管那里如何,我是去定了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红了眼圈儿。
宝钗忽道:“不知道爪哇国为的什么和亲?林妹妹知道不知道?若是他们忌惮天朝,三妹妹过去,只怕日子好过些。咱们也找些西海沿子那边的书给三妹妹,三妹妹先学了爪哇国的风俗和言语,到了爪哇国处境亦能好些。咱们不能为三妹妹做主,总归为三妹妹多想些。”
雪雁心中一赞,不愧是宝钗,思虑周全之至,抬头一看,果然见到探春感激不尽。
只听黛玉道:“我和雪雁那里有不少西海沿子那边的书,也有爪哇国的记录,我挑拣着带过来了,三妹妹且收下,暂且先看着。至于爪哇国所求,我倒听说了几句,无非是两王并立,东王企图压倒西王,求娶公主的便是那位东王,想借咱们的势呢。”
探春眼睛一亮,道:“既有所求,必不敢怠慢于我。”
宝钗点头道:“正是,知道东王是这样的打算,倒比胜者骄纵好些。三妹妹去了,依着三妹妹的心思,定然会有一番作为。”
黛玉却是一叹,并不是十分欢喜,松赞干布仰慕大唐,苦求公主和亲,又何曾善待?
探春听了黛玉的话,不觉神情黯然。
过了良久,探春环视众人,一面命人拿出纸笔,请求众人将素日诗词写下,一面哽咽道:“好歹给我留些念想罢,我带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想家了,就看看咱们做的诗词,想你们了,也看看咱们做的诗词,你们留在京城里,作诗也好,赏花也好,我是不能同你们一处了。这会子我要去了,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雪雁眉头微蹙,宝钗道:“妹妹这话是何意?”
探春看着宝钗写下往日诗社中做的诗词,道:“我早说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甄家抄了,荣家没了,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就能长久富贵不成?依我看,终有一日瓦解冰消。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也罢了,只是你们是留下来的,总该想一想府里还能支撑几日。”
宝钗笑道:“哪里就像你说的这样?我瞧着不会。”虽然荣国府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