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坐看云卷云舒 作者:沐清流-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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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巨大的北极鸟舒展着纯白的羽翼，翱翔在午夜的阳光中。
　　
　　这里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十一’眯起眼睛追逐着天空中自由的飞影。
　　
　　午夜的阳光不再像白天那么刺眼，这种只能在北极圈以内才能见到的奇景，今年还能持续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十一。”有人悄无声息的来。
　　
　　“泠长老，你来了。”收回停留在天空时间过久的眼光，‘十一’回头看着泠。
　　
　　“决定了？”泠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孩子，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十一其他的表情了。记忆中‘十一’唯一一次失控，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恩。”短促的回答，透漏出主人坚定不可更改的意志和决心。
　　
　　就知道会是这样……
　　
　　轻叹一声，泠把眼前的孩子慢慢搂入怀中，这是两人唯一的一次身体接触，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感觉到怀中‘十一’有些僵硬的身体，泠的眸子暗了暗。
　　
　　这样的孩子也的确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
　　
　　记得‘十一’曾对自己说过，“这里是连上帝都已经遗忘的角落，所以我只能自己救赎自己”。那么冰冷而又坚硬的声音，至今仍刺痛着泠为数不多的柔软神经。
　　
　　因为比任何人都清楚，‘十一’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所以除了保持沉默，泠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怀中瘦小的孩子做些什么。
　　
　　趴在泠怀里，‘十一’因为突如其来的温度恍惚了半晌，这种久违的温暖成功唤醒早已经烙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封印，心底有什么开始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
　　
　　现在还不行……
　　
　　‘十一’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泠。
　　
　　“那么一切拜托了，泠长老。”
　　
　　来自北极的风再度无孔不入的侵入两人间的缝隙，衣摆烈烈作响，刚刚获取的温度瞬间冷却，‘十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转身离开。
　　
　　头顶盘旋的北极鸟开始尖锐绵长的嘶叫，泠看着‘十一’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开始怀念很多年前，那双荡漾着水波的天空一样明澈的湛蓝眼眸。
　　
　　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开启层层防护系统后，‘十一’打开信箱，一封来自“曲文哲”的邮件静静躺在那里。点开邮件，半晌后‘十一’缓缓勾起嘴角。
　　
　　十年的蛰伏，等的就是明天的到来！
　　
　　暗焱盟——隐匿于欧州西北部冰岛共和国延绵不断的绿色沼泽带之中，隶属于全球最大的华人黑帮势力展家，是展家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之一。
　　
　　“明天晚上八点，意大利黑手党成员波多尔？格拉索将在设得兰群岛与南美毒枭集团“虎鲨”进行毒品交易，你们的任务是在他们交易完成后杀死格拉索。这次任务难度为S级，由‘暗夜’成员‘十一’到‘十五’负责完成。”长老泠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安排着任务。
　　
　　‘暗夜’是暗焱盟的金牌杀手小组，组内十五人，直接隶属于暗焱盟长老会，专门负责S级以上的特级任务。SSS级由‘一’到‘五’负责，SS级任务由‘六’到‘十’负责，S任务由‘十一’到‘十五’负责，据道上传说‘暗夜’一出，无往不利。
　　
　　第二天晚上
　　
　　月黑风高，在与“虎鲨”交易顺利完成后，心情不错的波多尔？格拉索带领手下乘船离开设得兰群岛。客船行至大西洋公海处时突然发生爆炸，船上人员包括格拉索在内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由此开始，意大利黑手党与南美毒枭集团“虎鲨”正式交恶，两派斗争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同一时间，暗焱盟‘暗夜’成员‘十一’到‘十五’全部与总部失去联系，经组织查证确定，三天后宣布‘十一’至‘十五’全部死亡，金牌杀手组‘暗夜’的五个空缺名额也将在暗焱盟内再掀波澜。
　　
　　大西洋公海上，‘十一’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绽开有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他自由的第一步，从今天开始！
　　
　　




溯回

　　由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飞往美国纽约的班机，于午夜时分正式起飞。
　　
　　正值会出现极昼奇景的夏季，所以虽然是午夜，太阳依然任劳任怨的照耀着这片常年冰封的土地。
　　
　　飞机轰鸣着起飞，隆隆的声响中，阳光中沉睡的岛国渐渐被狠狠甩在身后，变成蓝色幕布上一粒芝麻大小的微尘，最终失去踪影。
　　
　　飞机上大多是去冰岛旅游探险的返航乘客。冰岛国内有大面积的绿色沼泽和苔原地带，而居民大量集中的南部海岸附近，80％的火山岛与冰河、湖泊、山洞熔岩混在一起，加上杂草丛生，给人一种似乎永远也不能走出去的可能。而世界上永远不缺乏挑战者——正因为这样，历年来来冰岛探险旅游的游客络绎不绝并且一直呈现着上升趋势。
　　
　　来冰岛挑战自然极限的大多都是有着十数年冒险经验的成年人团体，所以此时孤身一人坐在机舱内靠窗的黑发男孩才吸引了飞机上众多旅客的目光。
　　
　　早在准备登机的时候，人们就已经注意到这个沉默瘦弱的东方男孩。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相清秀，一双黝黑的眼睛略显困倦的低垂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不断冲击着旅行团内母爱泛滥的女性游客们。
　　
　　终于，在一旁不断揣测男孩究竟有着如何悲惨无助身世经历的中年美女们被自己的想象成功雷倒，最终一致决定派出代表想要慰问解救（…　…？）陷入跟父母失散境地的可怜男孩！（人的想象力还是粉强大滴囧……）
　　
　　被慰问团包围的男孩在了解中年美女们的意图后，略微惊讶的抬起眼睛，对众女们的善意点头表示感谢后，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继续沉默的坐在候机场内冰凉的座椅上，仿若昙花一现的笑容惹得众女们又是一阵唏嘘怜惜……
　　
　　‘十一’看着那座常年被寒风侵袭的岛国刹那消失在云层之下，靠在椅背上安心的闭上双眼。
　　
　　解决掉所有和‘暗夜’组‘十一’最后有联系的人后，彻底摆脱暗焱盟的计划就已经迈出一大步了。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例如，长老泠。但这次的计划基本上也算是在泠的默许下进行的，他甚至还推波助澜的帮‘十一’准备了假护照和身份证明。
　　
　　而且……
　　
　　因为泠对那个人的承诺，所以‘十一’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被第三人知晓。
　　
　　不过，杀手窝子里的所谓承诺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后背袒露在任何人眼中！这是早在‘十一’刚进入暗焱盟时就被迫刻在骨血里的生存法则！所以泠为‘十一’准备的那些护照，早在‘十一’拿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一抹灰烬，被凛冽的寒风席卷到大西洋中。
　　
　　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
　　
　　来自冰岛的航班满载着再度挑战自然极限成功的勇士们归来。
　　
　　人声鼎沸的机场中，拥抱亲吻着亲人爱侣的人们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抹纤细神秘的东方魅影，何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纽约郊区
　　
　　按下别墅大门外的门铃后，‘十一’靠在围墙上，仰头沐浴着阔别已久的封藏在记忆深处的温暖阳光。
　　
　　时隔十年，终于再次回到这个给与他这个世界最初温暖的地方，马上就能见到…了吧。
　　
　　……
　　
　　连最亲密的称呼都已经不敢再尝试着呼唤一声了么。
　　
　　早在十年前，那些代表着世界上最亲近的话语就已经被埋葬在冰岛冰封万年的地底。
　　
　　十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很多，包括让一个温柔爱笑的孩子彻底沦为一个冰冷无情的金牌杀手。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能回去么……
　　
　　“咔呀……”
　　
　　雕花的黑色铁门痛苦的呻吟出声，在‘十一’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一如十年前般温文儒雅的俊美男人就已经站在眼前。
　　
　　所谓近亲情怯，大抵如此。
　　
　　隔着墨镜，‘十一’近乎贪婪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有片刻忘记了言语。
　　
　　与此同时，男人也细细打量着‘十一’。
　　
　　说实话，曲文哲很意外。早在半年前他就收到了来自一个神秘人士的手术预约，两人一直通过互联网联系并讨论对方的病情，最后在两天前敲定手术的准确时间。通过这半年来的交流，曲文哲了解到这名神秘人士的脑袋中被植入了一枚长8cm的钢钉，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必须在这两天进行手术取出这枚钢钉。
　　
　　眼前瘦弱的男孩实在很难与和自己联络的神秘人士联系起来。大大的墨镜遮盖住近半张脸，但从露出的部分仍能看出男孩的脸色十分苍白。墨色的半长发被主人在左肩处系成一束软软垂下。即使在盛夏里依旧裹紧全身的长衣长裤上面沾染着些灰尘，风尘仆仆的样子倒像是个翘家少年。
　　
　　说道翘家少年，曲文哲就想到了家里那个恶魔一样的儿子曲希瑞，头不禁疼了起来。为什么温文尔雅的自己和温柔多情的妻子会生出这么个性格嚣张乖戾的儿子？？虽说自家儿子完全遗传了自己在医学方面的惊人天赋，这点直到今天一直让他十分骄傲。但每次看到别人家乖巧贴心的儿子时，曲文哲都不禁扼腕，恨不能彻底改造一下曲希瑞的大脑！
　　
　　想到这里，曲文哲的眼睛暗了暗。
　　
　　曾经，他们家也有一个像天使一般贴心可爱的小宝贝的……那孩子如果还在的话，大概跟眼前的孩子差不多大了吧……
　　
　　即使后来有了宁儿，妻子也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垂泪，想起那个温柔的孩子。
　　
　　复杂的看着眼前径自发呆的男孩，曲文哲思考着眼前孩子的来历。
　　
　　“你好，是Gabriel先生吗？”曲文哲微笑着出声。
　　
　　被曲文哲温柔嗓音惊醒的‘十一’慌乱的点点头，随即迅速整理好情绪。
　　
　　“你好，曲文哲医生，我就是Gabriel。我的时间不多，请问能尽快进行手术么？”
　　
　　距离暗焱盟搜索系统最后启动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必须赶在那之前把脑中的钢钉彻底销毁掉，否则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手术

　　“喝些什么？”曲文哲微笑着询问正襟坐在沙发上的男孩。
　　
　　“矿泉水就好。”‘十一’出声，心底还是有些感激曲文哲的体贴的。或许是看出自己有些紧张吧，在进入别墅后，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马上对自己进行检查，而是通过一些随意的闲聊来化解自己的紧张和僵硬。
　　
　　这个男人……还真是天生适合做医生的人呢。‘十一’轻笑着接过男人递来的矿泉水。
　　
　　沁凉的液体无声的流入喉管，滋润着早已虚火旺盛的脾胃，舒爽的感觉让‘十一’轻声喟叹。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么？”抬眼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儒雅男人，‘十一’调皮的歪了歪头。
　　
　　“当然。”男人轻笑着起身，向别墅深处走去。
　　
　　‘十一’跟着曲文哲七拐八拐的在别墅里穿行，最后进入一个不大的房间。
　　
　　“你先躺在这里，我要先给你做检查。”换上工作服的曲文哲看上去少了一分慵懒，多了一分严谨和凌厉。
　　
　　‘十一’乖乖的躺在白色的大罩子里，听着机器缓慢运转的声音，心里有些担忧曲文哲一会儿的反应。对于医术，‘十一’自信现在的自己和曲希瑞相比是不相上下甚至更甚一筹的。虽说开颅手术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给自己做的，但世界上在脑科上权威的专家也决计不仅仅只有曲文哲一人。之所以选择曲文哲来给自己做手术，是因为‘十一’对曲文哲的信心和残存在心底的隐隐的期待。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十一’在心底默默祈祷。
　　
　　白色机器开启的时候，‘十一’看到的是曲文哲直挺的背影。走到曲文哲身旁，看着他拧眉注视着手中厚厚一打的黑色扫描胶片，半晌没有反应。
　　
　　“……情况很糟么？”‘十一’小心翼翼的打破沉默。
　　
　　“没有……”曲文哲的眼神有一瞬的飘忽，随即正视眼前眉头轻锁的少年，犹豫了一下，“一切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