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ⅲ 嘲笑鸟-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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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后仰身,把头扭向一边,可这时她已经忙着收拾桌上的东西去了。“嗯,这是我们已经想好的,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等着你。来,来。”
富尔维亚向我们挥挥手。盖尔和我跟在她和普鲁塔什后面,来到大厅里。
“她倒是一片好心,可让人觉得受了侮辱。”盖尔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欢迎来到凯匹特。”我用口型默示盖尔。富尔维亚的话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我把速写本紧紧地抱在胸前,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如果西纳希望我这么做,那这个决定也一定是正确的。我们上了电梯,普鲁塔什查看他的记事本,“让我看一下,是3908房间。”他按下了标有39的按钮,电梯却没动。
“你得用钥匙。”富尔维亚说。
普鲁塔什从衬衫下拿出一把穿在细链上的钥匙,插到一个小孔里,这个小孔我以前从没看到过。电梯门马上关闭了。“啊,这下行了。”
电梯开始下行,十层、二十层、三十层,以前我真不知道十三区的地下有这么深。电梯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白色的宽阔走廊出现在面前,沿走廊是一个个红色的门,与上层灰色的房间相比,这里的房间看上去装饰得更漂亮。每个门上都有标号:3901、3902、3903……
走出电梯后,我看见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闭,一个金属隔栅缓缓滑动,停在电梯门外。我回过头,看到一个警卫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的门口,正向我们大步走过来时,他身后的一扇门无声地关闭。
普鲁塔什举起手,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我们跟在普鲁塔什身后。这里有种诡异的感觉,电梯加了安全隔栅、房间深在地下,四周充满消毒水的味道,令人惴惴不安的似乎还不止这些。我瞥了一眼盖尔,看得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早上好,我们要找——”普鲁塔什说道。“您下错楼层了。”警卫生硬地说。
“是吗?”普鲁塔什再次查看他的记事本,“我这里明明写着3908,你能否打个电话——”
“恐怕您得马上离开,地址错误可以到总部查询。”警卫说道。3908号房间就在我们面前,只有几步之遥。那扇门——事实上所有的门——似乎都不是正常的门,没有门把手。这些门肯定跟刚才警卫出来时的那扇门一样,是顺着一个门轴开合的。“总部在哪儿?”富尔维亚问。
“总部在七层。”警卫说着,伸出手臂示意我们回到电梯旁。从3908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是嘤嘤的哭泣声,就像惧怕挨打的小狗发出的呜呜哀嚎,可这是人声,而且很熟悉。我和盖尔交换了一个眼色,我俩马上心领神会。我啪的一声把西纳的速写本掉到了警卫的脚下。等他俯身去捡的时候,盖尔也俯下身去,故意和他的脑袋撞了个正着。“噢,对不起。”盖尔笑着说道,伸手扶住警卫的胳膊,把他转向一旁。
我趁着警卫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当儿,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推开3908号房间的门。几个人半裸着身体、浑身青紫、被铐在墙边。
他们是我的化妆师。
第一篇 余烬 4、协约
一股不洗澡发出的臭味、尿骚味、腐溃伤口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要不是这三个人的时尚怪癖~维尼娅脸上的金色纹饰、弗莱维的橘红色鬈发、奥克塔维亚淡绿色的皮肤——我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们了。奥克塔维亚的皮肤已经松垂,好像她的身体是一只慢撒气的气球。
在看见我之后,弗莱维和奥克塔维亚靠在瓷砖墙壁上缩成一团,好像怕我打他们,我从未伤害过他们。对他们的最大伤害也不过就是瞧不起他们。而即使这些我也不曾对他们说过,他们为什么还要缩成一团?
警卫命令我出去,同时身后传来拉拉扯扯的声音,我知道盖尔正在阻止他。为了弄清情况,我走到维尼娅身旁,她一直是三个人中最勇敢的一个。我蹲下身子,拉住她冰凉的手,她立刻把我的手死死抓住。
“发生了什么事,维尼娅?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问。“他们把我们抓来了,从凯匹特。”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普鲁塔什随后走了进来,“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抓你来的?”我接着问。
“一些人。”她含混地说,“就是你从竞技场逃走的那一天。”“我们认为兴许你与原来的化妆师合作会更加满意。”普鲁塔仆在我身后说道,“这是西纳要求的。”
“西纳要求这样?”我冲他大喊。就我对西纳的了解,他永元不可能让他们受到伤害,他对他们总是耐心而温文有礼。“怎么能像罪犯似的对待他们?”
“这个,我确实不知情。”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他没有撒谎,富尔维亚脸色苍白,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时警卫出现在门口,盖尔跟在他身后,普鲁塔什转向警卫,“我只接到报告说他们的行动受到限制,可为什么要惩罚他们?”
“他们偷窃食物。他们因为偷面包而遭到拘禁。”警卫说。维尼娅皱起了眉头,似乎她还是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没人告诉我们任何规矩。我们太饿了,她只拿了一小片面包。”
奥克塔维亚用她破旧的束腰衬衣袖口捂住嘴,开始不住地抽泣。以前发生的一幕映现在我眼前,当时我从竞技场活着出来后饥肠辘辘,还是奥克塔维亚从桌子底下偷偷地多递给我一个面包卷,因为她不愿看到我挨饿的样子。我慢慢地走近她,她还在不停地抽泣。“奥克塔维亚?”我把手伸向她,可她却畏怯地躲开了。“奥克塔维亚?没事了,我会带你们离开这儿的,好吗?”
“这好像太过分了。”普鲁塔什说。“就因为他们拿了片面包?”盖尔问。“之前还发生了几次违反规定的情况,他们曾受到警告,可却置之不理,继续拿面包。”警卫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像对我们的疑惑感到不解,“面包是不允许拿走的。”
奥克塔维亚仍然捂着脸哭泣,我无法劝止。当她的脸微微抬起时,我看到她戴手铐的腕子上有斑斑血痕。“我会把你带到妈妈那里。”我又对警卫说:“打开她的手铐。”
警卫摇摇头,“我没有得到命令。”“打开!马上!”我大喊。
警卫慌了神。一般的公民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话,“我没有得到释放他们的命令。你也无权去——”
“按我的命令去做。我们来这儿本来也是接他们三个的,他们需要到特防部工作,我会负全部责任。”
警卫赶紧去打电话了。他回来时拿了一大串钥匙。我的化妆师们已经蜷缩了很久,镣铐打开后,他们都佝偻弓背,难以行走。盖尔、普鲁塔什和我不得不搀扶着他们。正走着,弗莱维的脚被地上的一个金属隔栅绊住了,这个金属隔栅罩在一个圆孔上面。一想到这孔的用处,我不禁一阵反胃,是啊,人们排出的污泄物还要从这个孔里排掉的……
我在医院找到了妈妈,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妈妈检查了三个人的伤势之后很快进行了处理。可在处理伤口时,她始终是一脸的惊惧。我知道,在十二区时疗伤已经成了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让她感到恐惧不安的不是他们的伤口,而是在十三区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妈妈来医院工作是受到欢迎的。虽然她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可在这里大家都把她看成护士而不是医生。但她领着三个化妆师进诊室检查伤口时,也没人说什么。我在医院门外大厅里找了张凳子坐下,等着妈妈给他们检查受伤的情况。
盖尔坐在我身边,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她会处理好的。”我点点头,心想此时他是不是又回忆起自己在十二区遭到鞭打的经历。
普鲁塔什和富尔维亚坐在我们对面的长凳上,对于三个人目前的状况也没说什么。如果他们果真对三个人受虐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话,他们对科恩总统采取的这一行动又作何感想?我决定帮他们把这个问题想清楚。
“我想,这是给我们所有人的警告。”我说。“什么?不会吧。你什么意思?”富尔维亚问。“惩罚我的化妆师是给大家的警告。”我对她说,“不仅仅是对我,也是对你们。这是为了告诉大家谁在这儿说了算,要是有人不听话会有什么下场。如果你对所谓特权还抱有幻想,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明摆着,凯匹特血统在这里不能形成保护,甚至更容易带来麻烦。”
“那三个化妆师不能和普鲁塔什相提并论,他是暴动的策划者。”富尔维亚冷冷地说道。
我耸耸肩,“富尔维亚,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是,可要是科恩失败了怎么办?我的化妆师们是被绑架的,他们至少还可以期望有一天回到凯匹特。盖尔和我可以生活在林子里。可你们呢?你们俩能跑到哪里去?”
“也许我们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比你想象的要大。”普鲁塔什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当然。‘贡品’对饥饿游戏也很重要,可还是有一天他们变得不再重要了。所以,人们就把我们抛弃了——对吧,普鲁塔什?”
谈话就到此结束了。我们静静地等着,直到妈妈来找我们。“他们没事,没有致命伤。”她汇报说。
“好啊,太好了。他们多久能开始工作?”普鲁塔什问。
“也许明天吧。”她回答说,“在受到伤害后,他们的情绪兴许还不太稳定,毕竟他们从凯匹特来到这里,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们不也都一样吗?”普鲁塔什说。
也许是因为化妆师们还不能马上投入工作,也许是因为我内心烦躁不安吧,今天我的嘲笑鸟工作到此为止,普鲁塔什给我放了假。于是盖尔和我去吃中午饭,午饭是豌豆洋葱炖菜、薄薄的一片面包和一杯水。经历了维尼娅的事之后,面包总在我的喉咙里哽噎难下。我把没吃完的放到盖尔的盘子里。我们俩吃饭时都没什么话。吃完饭后,盖尔撩开袖子,露出里面的时间表,“下面我该训练了。”
我撩开袖子,放在他胳膊旁说:“我也是。”我想起来在训练时间我们是可以打猎的。
我急切地想要躲到林子里去,哪怕只有两个小时,这种渴望超越了一切。林子里有绿色的树林和明媚的阳光,这肯定有助于我理清头绪。盖尔和我一走出楼道,就像学校军训的孩子般跑了起来。等我跑到林子时,已经头晕目眩、上气不接下气。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还没有完全恢复。警卫把原来的武器和刀子给了我们,还有一个粗布麻袋当猎物袋。脚踝上绑着追踪器,我得忍受,他们给我讲解手持对讲机的使用方法时,我也假装听着。可我真正牢记在心的却是时间表。我必须按规定时间回到十三区,否则我打猎的权限将被废止,这是我必须要严格遵守的规矩。
我们来到林子旁边被隔离网圈起来的大训练场。警卫也没多问就打开了润滑良好的大门。如果我们不遵守时间,就要完全靠自己越过这道隔离网。这是一道三十英尺高的铁丝网,全时通电,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我们在林子里穿行直到隔离网在我们的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在一小片空地,我们停了下来,仰起头享受着阳光的照耀。我伸出臂膀,转动身体,但速度不快,免得眩晕。
像十二区一样,缺水少雨的天气同样也侵害了这里的植物。一些树已经枯萎,在地上撒下一层厚厚的干叶子。我们干脆把鞋脱掉。我的鞋一直很挤脚,在反对浪费的十三区,发给我的这双鞋是别人穿剩下的小鞋。看得出,我和鞋子原来的主人走路姿势都很滑稽,因为鞋子不该破的地方都破了。
像过去的日子一样,我们打猎时悄然无声,行动起来配合默契,我们总能知道彼此的行动意图,总为彼此观察身后的动静。我们已经有多久没享有这样的自由了?八个月?九个月?现在的一切已经和原来不大一样了,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我脚腕上还戴着追踪器,而且体力不支,需要时不时地休息。可眼下,这就是我所能获得的最大的幸福了。
这里的动物并不十分警觉,它们还没嗅出陌生气味来自哪里就已丧命。仅用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就打到了几十只猎物——兔子、松鼠和火鸡。我们决定就此收工,到一个池塘边消闲。池塘的水清凉、甜美,下面一定有泉眼。
盖尔说要清理猎物,我也没反对。我把几片薄荷叶子贴在
舌头上,闭上眼睛,靠在一块岩石上,静静地听着四周的虫鸣,让午后灼热的阳光晒着我的皮肤,真宁静啊。这时盖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兴致。“凯特尼斯,你干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