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愤怒-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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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曼法官转身对罗伯特·迪·西尔瓦说:“帕克小姐这一论点有道理。你确
实为她的论点敞开了大门。”
罗伯特·迪·西尔瓦不相信地看着法官:“可我仅仅是……”
“本庭同意把箱子作为物证甲在法庭上出示。”
詹妮弗深深舒了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法官先生。”她双手捧起盖着的
木箱,转身面对陪审团。“女士们,先生们,地区检察官在他最后的总结性发言中
会告诉你们:你们即将看到的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直接证据。他这话不假。他
还会告诉你们,箱子里的东西与被害者毫无关系。这话也不假。我出示这个箱子是
出于另一个目的。连日来,你们已经一再听说这个残暴成性、惹是生非的被告,这
个身高六英尺四英寸的彪形大汉,如何疯狂地袭击身高仅五英尺九英寸的雷蒙德·
索普。在主诉人精心为你们描绘的这幅图画中,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患
有虐待狂的杀人犯怎样无端杀害了一个同牢犯。但是,请各位不妨问几个为什么:
凡事不是总有个动机吗?这次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贪婪?欲望?仇恨?还是其他什
么呢?我相信——我替我的当事人辩护就是从这一信念出发的——他这次杀人的确
有着某种动机。正如地区检察官亲口告诉你们的那样,唯一能证明正当的杀人动机
是自卫,即一个人为保护自己的生命而斗争。你们刚才已经听到了霍华德·帕蒂森
所提供的证词。他曾目睹过监狱里发生的种种凶杀事件;在押犯人也确实自己制造
形形色色的杀人武器。这就意味着,雷蒙德·索普有可能随身携带有这一类武器,
而且当时是他在袭击被告,而被告为了保护自身,迫不得已才杀了他,即自卫杀人。
如果你们断定亚伯拉罕·威尔逊残酷无情地,即在毫无任何动机的情况下,杀死了
雷蒙德·索普,那么你们就必须裁决他犯有主诉人所控告的罪行。然而,如果你们
看了这一证据之后脑子里产生了合情合理的怀疑,那么你们就有责任裁决他无罪。”
说到这里,她感到手里的木箱子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我第一回看到这箱子里的凶
器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同样会感到难以置信的。但是,我请大家记
住,新新监狱副看守长将这木箱带到法庭上来是很不情愿的。女士们,先生们,这
一批没收来的武器,是新新监狱的在押犯私下制造的。”
当詹妮弗朝陪审员走去时,好像是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木箱从她手中
摔出去,箱盖飞掉了,装在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大家都不觉愣了一下。过后,陪
审员们纷纷站了起来,看个究竟。人们看到的是从箱里掉出来的许多可怕的凶器,
约莫有一百来件,包括各种形状、尺寸和样式,几乎应有尽有。其中有土制短斧、
屠刀、匕首、石弹枪,也有叫人心惊肉跳的锋利异常的剪刀和硕大的切肉刀;另外
还有好几根装在木柄上的铁丝,那是用来勒人脖子的,一根皮警棍,一把磨得尖尖
的碎冰锥和一把大砍刀。
旁听者和记者们这时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看清楚散落在
地上的凶器。沃特曼法官生气地敲击着手中的小木槌。
沃特曼法官以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注视着詹妮弗。一位法警匆匆走上前来,
准备把木箱里掉落的东西捡起来,但詹妮弗挥手示意让他走开。
“谢谢,”她说,“我自己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詹妮弗当着陪审员和旁听者的面跪倒在地,把一件件凶器拾
起来往木箱里放。她慢吞吞地捡着,小心谨慎地拿起来。每捡起一件,她总要漠然
地看上一眼才放回木箱。陪审员已经先后坐了下去。可他们仍旧注视着詹妮弗的每
一个动作。她花了整整五分钟才把凶器全部放好。此时,地区检察官一直坐着不动,
生着闷气。
把这批致命的凶器中的最后一件放回木箱去之后,詹妮弗站了起来,望着帕蒂
森,然后转过身对迪·西尔瓦说:“你来盘问吧。”
要弥补已经造成的损失为时过晚。“不必盘问了,”地区检察官回答说。
“那么,我要叫亚伯拉罕·威尔逊作证了。”
第八章
“你的名字?”
“亚伯拉罕·威尔逊。”
“请你大声点,好吗?”
“亚伯拉罕·威尔逊。”
“威尔逊先生,你杀死了雷蒙德·索普,是吗?”
“是的,小姐。”
“你能告诉本法庭为什么要杀死他吗?”
“因为他想杀死我。”
“雷蒙德·索普个子比你矮小得多,你真相信他能杀死你吗?”
“他朝我冲过来时手里拿着刀,这样他就显得相当高大了。”
刚才詹妮弗有两样东西特意没有放回百宝箱。一样是磨得十分锋利的杀猪刀,
另一样是把很大的金属钳。她举起那把刀问:“雷蒙德是用这把刀威胁你的吗?”
“我抗议!被告是无法知道……”
“我换个提法。这刀是否跟雷蒙德·索普用来威胁你的那把刀相似?”
“是的,小姐。”
“还有这把钳子吗?”
“是的,小姐。”
“你过去和索普有过不和吗?”
“有过的,小姐。”
“当他手拿这两样武器朝你冲来的时候,你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被迫杀死了他,
对吗?”
“是的,小姐。”
“谢谢你。”
詹妮弗转过身对迪·西尔瓦说:“你来问吧。”
罗伯特·迪·西尔瓦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朝证人席走去。
“威尔逊先生,你以前杀过人,不是吗?我是说,这一回你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吧。”
“我做错了事,现在正为自己的过错受罚。我……”
“不必对我们说教了,简单点回答,是或不是。”
“是的。”
“所以人命在你眼中是不值钱的。”
“不是这么回事,我……”
“你杀了两个人,这难道可以算是看重别人的性命吗?如果不看重别人的性命
的话,那么你会杀多少人呢?五个,十个,二十个?”
他正在引诱亚伯拉罕·威尔逊上钩,而威尔逊正慢慢地上他的圈套。只见他咬
紧牙关,脸上流露出愤怒的表情。要小心啊!
“我只杀了两个人。”
“只是!你只是杀了两个人!”地区检察官故作吃惊地摇了摇头。他向证人席
跨近一步,抬头望着被告。“我敢打赌,你身材如此高大,一定感到自己挺了不起,
感到自己多少有点像上帝了。只要什么时候高兴,你今天可以杀一个人,明天可以
再杀一个人……”
亚伯拉罕·威尔逊挺直他那巨大的身躯:“你这个畜生!”
不好!詹妮弗暗暗祈祷,糟了!
“坐下去!”迪·西尔瓦声似炸雷,“你杀死雷蒙德·索普的时候,就是这般
暴跳如雷吧?”
“是索普要来杀死我。”
“用这两样东西?”迪·西尔瓦举起屠刀和钳子,“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把刀从
他手中夺过来。”他把钳子在空中划了一圈,“难道你怕这家伙吗?”他又转回去
对着陪审员,不屑一顾地举着那把钳子,“这东西并不那么可怕,更不会致命。如
果被害者用它击中了你的头部,起个小包也就完了。这把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威尔逊先生?”
亚伯拉罕·威尔逊低声答道:“这东西可以把睾丸钳碎。”
陪审团讨论了八个小时。
罗伯特·迪·西尔瓦和他的助手离开审判庭,稍事休息,可是詹妮弗仍在椅子
上坐着,怎么也离不开。
当陪审员鱼贯走出去之后,肯·贝利走到詹妮弗跟前,“去喝一杯咖啡,好吗?”
“我什么也咽不下去。”
她在原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模模糊糊地感到不少人在周围走动。一切都完
了。她已尽了最大努力。她闭上双眼,想在心中默默祈祷,可是内心的恐惧使她什
么事也做不成。她似乎感到自己将跟亚伯拉罕·威尔逊一起被判处死刑。
陪审员重又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审判庭,脸色阴沉,预示这场官司凶多吉少,詹
妮弗的心怦怦直跳。她从他们的表情上知道,他们立即要宣判威尔逊有罪了。她感
到自己要昏过去了。由于自己的无能,一个人将被判处死罪。这个案子她一开始就
不应该接手的。她有什么权利把一个人的生命捏在自己的手里?她竟以为自己有可
能战胜像迪·西尔瓦这样老奸巨猾的人,这简直是昏了头了。她真想在裁决之前跑
到陪审团跟前对他们说:“等一等!对亚伯拉罕·威尔逊的审判不公正。请给他另
外找个律师为他辩护。找个比我强的人!
可是一切都已为时过晚。詹妮弗偷偷地瞅了亚伯拉罕·威尔逊一眼。他像一座
浮雕似地坐着,一动都不动。这时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仇恨的表情,看到的仅仅是
绝望。她想讲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什么话也想不出来。
沃特曼法官正在讲话:“陪审团裁决完毕了吗?”
“已经完毕了,法官先生。”
法官点了点头。他的一位秘书走到陪审长跟前,从他手里接过一张纸,交给了
法官。詹妮弗感到自己的心马上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胸口窒闷极了。她多么希
望把时间冻结住,使它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宣布裁决前的这一刻。
沃特曼法官仔细看了看手里捧着的那张纸,然后慢慢地环视着全场。他的眼光
依次扫视着陪审员、罗伯特·迪·西尔瓦、詹妮弗,最后停留在亚伯拉罕·威尔逊
身上。
“请被告起立。”
亚伯拉罕·威尔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迟缓而又费力,好像身上的精力
已经耗尽。
沃特曼照着纸上写的读了起来:“本庭认定被告亚伯拉罕·威尔逊并不犯有被
指控的罪行。”
法庭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随后从旁听席上爆发出来的喧哗吞没了法官的讲话
声。詹妮弗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裁决。她默默无
言地转过身来对着亚伯拉罕。他那双难看的小眼睛凝视了她一会,接着那张丑陋的
脸上绽开了笑容。詹妮弗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他弯下身子,拥抱了她一下。
詹妮弗强忍着不使眼泪滚落下来。
记者蜂拥而至,围住了詹妮弗。他们要她发表一项声明,提问像连珠炮似地接
二连三向她射来。
“你对击败地区检察官有何感想?”
“你原来想到过自己会打赢这场官司吗?”
“如果他们把威尔逊处以电刑,你将怎么办?”
詹妮弗对所有的提问一概摇头不答。她跟他们谈不来。这一帮人到这儿来是想
看热闹,看一个人怎么被送上电椅的。如果裁决结果刚好相反的话……她联想都不
愿想。詹妮弗开始收拾文件,把它们塞进了公文包。
一个法警走到跟前说:“沃特曼法官想在他的议事室跟你谈谈,帕克小姐。”
詹妮弗已经忘了还有一张蔑视法庭罪的传票在等着自己,不过这一点现在对她
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了。唯一关系重大的是,她已经救了亚伯拉罕·威尔逊一命。
詹妮弗瞥了起诉人席一眼,只见地区检察官一边使劲地往公文包里塞文件,一
边严辞训斥一位助手。他看到詹妮弗在瞧自己,两人的视线相遇了。此时此刻,对
他来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詹妮弗进去的时候,劳伦斯·沃特曼法官正坐在办公桌旁。他见她进来,简短
地说了声,“请坐,帕克小姐。”詹妮弗坐了下来。“我不能允许你或其他什么人
把法庭变成杂耍场。”
詹妮弗不由得满脸绯红。“我当时不小心绊了一下,不由自主地……”
沃特曼法官举起一只手。“请听我讲完。”詹妮弗紧紧地闭上了双唇。
沃特曼法官坐在椅上,身子前倾着说:“目空一切是在我的法庭上所不能容忍
的另一件事。”詹妮弗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没有插言。“今天下午你的行为越轨了。
我知道,你所以过分热情,完全是为了搭救一个人的生命。正因为这样,我决定不
再以蔑视罪对你传讯。”
“谢谢你,法官先生。”詹妮弗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法官脸部的表情真叫人捉摸不透。他接着又说:“差不多每个案件审理完毕时,
我总要考虑处理是否公正。然而今天这个案子,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对这一点
并没有把握。”詹妮弗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完了,帕克小姐。”
在晚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