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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出墙记_派派小说-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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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了了一声不吭的听着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只是从前他说再怎么过分的话,对她提出再刁钻的要求,她心里都没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听着那一句句冷嘲热讽的话,她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难过。
  贾尤振见靳了了不出声,心里就觉得更加恼火。是啊,他一介草民,哪里比的上风流倜傥的六皇子呢?
  以前在家里没有事端发生的时候,她都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他,还巴巴的找了个长相极为磕碜人的力巴来气他。
  现在他们贾家失势了,又处于危难之间,都不知道有没有命能够活到来年春天,这由是谁也不会愿意留下来了。
  走吧!走的好!
  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她不是那种会甘愿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了。
  现在她有那个机会去享受荣华富贵了,那是她命好!
  “哼!”贾尤振冷哼一声,把靳了了刚刚装好还没来得及系上的一个包袱“砰”的扔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贾尤振笑的相当难看:“对不住了,爷手滑了一下!不过现在可没下人帮您收拾了,还得麻烦您自个儿动手了。”
  靳了了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用那双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着不解和幽怨,看得贾尤振心里猛一咯噔。
  于是一时之间,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应该说,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靳了了缓慢的蹲下去,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东西的声音。
  忽然,靳了了脸上现出慌张之意,满地上的寻找着什么。
  贾尤振先是没管她,后来见她把所有东西都捡起来了,却还在地上寻找,就有些不耐烦的说:“能少了什么宝贝东西啊?爷又没钱,没给你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找什么找呀,等你去了六皇子那,你想要什么他不会给你买呀!”
  靳了了却不理会他,兀自在桌子周围细细的找寻着,连每一寸地面都不放过。
  找完了桌子周围,她又继续朝柜子、箱子那边寻找,最后整个人都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
  贾尤振终于发火了:“爷叫你别找了!你听不到吗?”
  见靳了了还是不理会,他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就把她拎了起来。她却拼命的挣扎,最后差一点哭了出来。
  “买不到的,买不到的!”她坚决的要继续寻找。
  “好!你就继续找!找啊!”贾尤振凶狠的吼了一声,现在的他,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靳了了两只眼眶都红了,眼泪珠子在里头直打转转,却还是仔细的趴在地上慢慢寻找。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靳了了终于在洗脸架子的一只木脚边捡起了一样小东西,兴奋的叫出了声,然后从怀里摸出个帕子仔仔细细的把那个物件擦干净。
  贾尤振不由分说,一把将那个物件抢了过去,一看之下,居然愣住了。
  那是一个木制陀螺,做工不算特别精致,上面涂着一道红圈,是那种在街边路头随处都能买到的小玩意。
  贾尤振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太顺畅了:“这是?这是?”
  靳了了破涕为笑:“这是夫君你以前给我买的。”
  贾尤振的嗓子还是很干很干:“一个破陀螺罢了,满大街都有的卖,你找它做什么?”
  “街上卖的是街上的,可这个是夫君给我买的,不一样的。”
  “你一直收着?一直带在身边?”
  “当然啦。”
  “了了。”贾尤振眼眶一红,伸手就把靳了了抱进了怀里。他抱的那么紧,好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了了,爷不送你去六皇子那好不好?爷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浪迹天涯去,好不好?”
  贾尤振心情激荡,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只想要靳了了永永远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他问了好一会儿,靳了了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了了,你说好不好?只要能跟你不分开,爷做什么都愿意。”
  一只小拳头无力的捶打着贾尤振的胸膛,“了了?”,他疑惑的松开怀抱。
  只见靳了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小嘴张的老大,拼命的吸着气:“呼,呼,我差点,差点被你憋死了。”
  贾尤振脸上似有冷汗滑过,他赶紧伸手帮靳了了揉揉背顺顺气。
  靳了了缓过气来,轻轻抬头,认真的说:“我们要是浪迹天涯去了,老爷他会怎么样呢?”
  贾尤振颓然坐下,面露凄楚之色:“你说的对,我不过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靳了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见他颓唐的模样又心里难过,只能继续走到桌子旁收拾东西。
  她收的很缓慢,一直收到二更天才停下手。
  对比她离开贾府那天,又多了好几个包袱,都是沿路上贾尤振为她添置的冬衣和首饰。
  “夫君,我都收拾好了。”靳了了轻轻地说。
  贾尤振轻轻地“恩”了一声,不敢抬头看她。
  可靳了了分明看见,他线条优美的脸颊上,有一道湿湿的印子,细细的,要不是被烛光照着,几乎察觉不到。
  靳了了的心里被哽住了,就像她在家里跟阿宝抢东西吃时,因为吃的太快,胸口好一会儿才有食物会滑下去那样。
  可是现在,她的胸口却一直哽着,哪怕过了一刻钟,也还是哽得叫人难受。
  这一夜漫长的像是过了一年,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睡觉,一个坐在圆桌前的凳子上,一个坐在床沿上,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笃笃”,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贾尤振猛得一惊,往窗口一看,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振儿,你们起了吗?该准备准备,去六皇子那儿了。”
  贾尤振木偶一般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地打开门,出去了。
  万正看见外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
  一时刘氏来到房里,带着一个跟了自己好些年,最会梳头的丫鬟,说是要给靳了了打扮。
  靳了了听话的点点头,由着她们给她换上一件藕荷色棉袍,外搭鹅黄色的掐腰坎肩,脖子上挂了一个黄澄澄的金项圈,下面悬着一个金灿灿的小小的金麒麟,这是万正和刘氏的一点心意。
  那丫鬟又把她的一头青丝解开打散,用刘氏的一把银梳子梳理的油光水滑,然后手上就像绣花似地,两三下功夫就拾掇起一个京城现在最时兴的发式。
  接着,她那微微斜向一边的好看发髻上又被插上了一整套的黄金镶玛瑙的发饰,耳朵上也戴上了成套的耳坠子,手腕上戴了同样的手镯子。
  这一套首饰是贾尤振在路上给她买的,是一家老字号的金店打的,手工好,样式也好,贾尤振曾说,万一要是在舅舅家过年,靳了了不好打扮的太寒酸。
  没想到,这一套首饰却给提前用上了。
  梳好了头发,戴好了首饰,那丫鬟又细细的给她敷上一层薄薄的珍珠粉,眉毛画的细细弯弯,眉心正中贴了一小朵梅花状的霁红花钿。
  两颊按照时兴的妆法薄薄的扫了两道长长地胭脂,淡淡的似有似无,却一直斜斜拉到颊边;唇上用油腻的口脂涂抹的鲜红欲滴,连指甲都用凤仙花染得通红。
  打扮好了以后,那丫鬟就轻轻地扶起了靳了了,好让刘氏评定。
  刘氏对她望了一眼,立即赞叹不已:“真是个好模样,只可惜振儿没福气。唉。走吧,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说着,又叫那丫鬟给靳了了披上白狐皮披风,拿出一个水獭皮的暖手筒给靳了了戴上。
  这暖手筒是刘氏自己的物件,她给了靳了了,也是希望她能打扮得好看一些,兴许那六皇子就更加高兴一些,那么姐夫贾斌获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刘氏带着靳了了下楼,往店堂走去。一路上,万家的下人们和店里的伙计个个都在悄悄打量靳了了。
  这时见到她丽如艳姬、清如秋月的模样,个个都在心里说:难怪了。
  靳了了却好像不知道别人都在看她一般,她的一双眼睛只盯着店门口那辆马车旁站着的贾尤振。
  贾尤振长身立在那里,背对着店门,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人烟尚且稀少的街道,那背影萧索孤寂,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之中。
  靳了了心里再一次被哽住了,可她早上明明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化妆之前,刘氏曾经叫人拿了些水晶蒸饺来给她吃,可她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对靳了了而言,她长到这么大,除了生病的时候,吃不下东西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振儿,人已经打扮好了。”刘氏轻轻地唤道。
  贾尤振闻言转过身来,看向打扮一新的靳了了,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靳了了看起来艳丽了很多,可能是发式和妆容的关系,一股新奇的妖艳之气从她身上幽幽散出。
  可是那双似泣似怨、澄澈透明的大眼睛却又显得无比纯真,妖艳和纯真在她身上相互交织,却毫不让人感到怪异,只觉得美丽动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贾尤振知道靳了了是美丽的,可是眼前的靳了了,却美丽的有些陌生,叫他觉得不真实。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万正看了一下眼神交织的两人,摇了摇头,大声道:“上车,出发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内城行去,万正一个人坐在顶里头,贾尤振坐在中间,靳了了却倚了马车的边缘,垂头不语。
  马车里的气氛几乎要凝滞住了,那车轱辘每转一圈,贾尤振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疼了一圈。
  他多想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多想!
  他甚至想现在就带着靳了了一走了之,抛下所有一切。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的。
  上马车前,万正轻轻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枷锁一般,牢牢的将他固定住了:“振儿,想想你爹。”
  贾尤振开始安慰自己,至少,他们都能保住住性命。
  至少,跟那六皇子,比到时候由黎泉带着靳了了亡命天涯要好。
  至少,她还留在京城里,以后,他也许还能见上她一面。
  只是,她一个人,能在六皇子那里过的舒坦么?
  她那糊糊涂涂的性格,会不会被那里的人欺负的每日在房里哭泣。
  就算马车行的再慢,也渐渐快要到了。
  一直垂首不语的靳了了忽然抬起头来,看了贾尤振一眼,说道:“夫君,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不笨的。”
  贾尤振心里的五脏六腑都在那一瞬间绞成了一团,疼的痛彻心扉,他伸手拉住靳了了的一只小手,脸上在笑,可是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手都凉成这样了,还叫人不用担心?爷只怕你这没头脑的小东西,过不了几日就要哭爹喊娘了。”
  “夫君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跟我们家阿宝一样,总是掀被子。以后我不在,你晚上可要穿件坎肩再睡,可千万别着凉了。”
  “爷什么时候掀过被子了?叫你胡说!”贾尤振还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靳了了不服气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万正坐在那头看着两人说话,心里居然也难过了起来。
  他也曾经年轻过,知道有一个心爱之人在身边是人间至福。而他,就曾经跟那个心爱之人错失良机,导致终身悔恨。
  所以现在,他万般明白外甥现在的心情。但明白归明白,他不能由着外甥再这么下去。
  “前面就是逍遥王府了。”万正的声音突然响起,并且严肃的很。
  贾尤振咬住了牙关,不再说话了,只是把靳了了那只小手握得牢牢的。靳了了被他握疼了也不叫,就那么由着他。
  马车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贾尤振拉着靳了了下了马车,两只相握的手终于松开了。
  靳了了感到那股火热的温度骤然离开,全身都打了一个寒颤,接着,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头打转。
  万正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声,靳了了屏住了眼泪,抬头看向前面的那座大宅子。
  那是一座她生平未见的巨大宅院,两边都几乎看不到头,大门宽阔,被漆的鲜红发亮。门前两只石狮子巨大无比,威风凛凛,好似活的一般。
  门前站着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手持长枪,站着笔挺。
  那朱漆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金灿灿的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逍遥王府。
  原来这六皇子因为为人狂放不羁,皇上又从不加以约束,当初给他封地之时曾封他为梁王,可他却摇头直说不满,偏偏自封了个逍遥王,而皇上居然也答应了。
  于是那西北之地的百姓都唤他做逍遥王爷,而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因为习惯,也因为避忌着太子不喜他那个称号,所以还是叫他六殿下。

  莲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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