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的历史-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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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日期传给了夙来重视情报的英军。英军在清军反攻前,设伏地雷火炮,诱清军入瓮,打死打伤五六百人。
这场宁波之战,不仅迷信吉期,还迷信所谓的吉祥物,以虎皮帽为护身符,幻想得到神佑。《咄咄吟》记载:
西湖关帝庙最灵应,元旦将军往祷之,占一签,中有“不遇虎头人一唤,全家谁保汝平安”之句,越三日,所调大金川八角碉屯土司阿木穰率其众至,皆戴虎皮帽,将灾喜谓收功当在此,特厚赏之。于是,军中相效有黄虎头、黑虎头、白虎头、飞虎头等帽。及进兵无验,有献策者曰:投虎头骨于龙潭,可激龙起,扰没夷船也。卒亦无验。
企图用虎头帽镇伏英军,这不禁使人想起两三千年前周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各部族以虎貔熊罴之皮作头饰,以图腾壮胆。这种战术用到现代战争中,无疑是愚昧和心虚的表现。且以虎头骨掷于龙潭,期待激怒龙王掀起波澜折翻英船,这是地地道道的巫术。
虎皮之事,英人宾汉在《英军在华作战记》描述他所见到的战死在宁波城下的清兵说:“他们的帽子具有一种特别不普通的样子,是用老虎面部的皮制的,附有老虎尾巴垂在他们背后。”这条材料映证了《咄咄吟》的记载是可信的。
为什么要以虎皮为吉祥物呢?传统观念认为:寅年是虎年,虎是寅年最吉利的生肖。当时的中国人称英军有“犬羊之性”,犬羊最怕虎,故以虎慑之。这种观念是落后的,不仅不能使中国人逢凶化吉,反而使整个民族屈辱之至,陷入了多灾多难的历程。梁廷在《夷氛记闻》卷五论曰:
当夷事初起,民谣无端,自城递传乡曲,七字为句,多离奇难解。有曰:虎寅之年定干戈者,其后果以壬寅就款,岂天地劫数之一定不可逃者乎?
鸦片战争至壬寅年签订《南京条约》告一段落,壬寅年是中国人民的灾难年。历史背后果真有劫数之手在操纵乎?为什么择日术和关帝签都不能测劫数?劫数的本因何在?当时的武进人卜起元在《上扬威将军书》流露出不尽的悲叹:
可痛哭者,实我内地无谋略,无勇力,且甘受其愚。庸劣之吏,虚奉草程,宵小私济其刍粮,奸四指授以形势,竟使夷鬼之来,如入无人之境,是则可为长太息者。
八 方术与鸦片战争的失败(3)
叹息又有何用?迷信之所以会误国,是因为当时迷信的氛围太浓厚,迷信深深地渗透在人们的观念中。不仅腐官笃信迷信,而且还有众多的士绅平民相信之。
迷信一天不除,于国就有一天危害。让我们再把历史镜头拉到第二次鸦片战争(1856~1858)一瞥。第二次鸦片战争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继续和扩大,英、法等国在中国攫取了更大的殖民特权。这次战争之所以失败,也是与迷信分不开的。试以叶名琛(1807~1859)为
论。
叶名琛在当时担任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是清朝派在广州的最高官员。他笃信扶乩,虔诚地相信神佑。1857年12月27日,英法联军兵临广州城下,广州军民纷纷要求备战,在这十万火急关头,叶名琛以扶乩断事,乩语告知十五日后便可无事。叶乐不可支,要全城文武官员到督署为他祝寿。不料,第二天英法联军按计划大举攻城,炸毁了督署。又过了几天(1858年1月5日)叶名琛被俘,成为英法联军的阶下囚,2月份被押往印度加尔各答,1859年在囚禁中毙命,有关叶名琛的丑闻,晚清朱克敬在《暝庵杂识》有详细的记载:
两广总督叶某,酷信乩。初,英人来索旧馈,叶请于乩。乩曰:无庸,将自去,既而英人果与邻国构难,疾引去。叶由是益奉乩仙。咸丰八年,英国兵船再至,叶更虔祷,乩判曰:静静静,自然灾。叶信之,遂不设备,英人书来亦不答。是时方校武科,英人猝至,掳叶去。叶舟中赋诗,有“海外难寻高士粟,斗边空泛使臣槎”之句。英人归,以玻璃椟盛之,舁游四周,观者人一钱。其门生某,挽联云:“身依十载春风,不堪回首,目断万重沧海,何处招魂。”可谓善于立言。
时人七玄河上钓叟在《英吉利广东入城始末》也批评了叶名琛的迷信,说他“命悬于乩语,谋决于签诗,其蔽至于斯也”。
叶名琛的愚昧,对于现代的我们而言,真是不可思议,堂堂大员怎么可以轻信乩语,什么“十五日后无事”,什么“静静静”,完全是麻痹叶名琛,我们真要怀疑操演的术士是不是英军派来的汉奸?又要怀疑叶名琛的肩上是否长着一个健全的脑袋。叶名琛终于没有落到好下场,像猩猩一样关在笼中展览,身死异国。他以迷信误国的罪过,永远不会让国人饶恕。
鸦片战争失败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签订了,领土被割裂,主权受破坏,外国商品源源不断涌入,中国开始走上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道路。鸦片战争的教训是深刻的,失败的原因与文化有重要关系。如果当时的中国人、特别是那些高级官员没有方术迷信观念,许多战役就不会失败。侵略军不过是盲人骑瞎马,在中国是不会轻易得逞的。因此,我们亦可以说:中国屈辱的近代史之门是方术的迷信开启的,严肃地清算术的迷信的破坏作用是十分必要的。愚昧和落后就会挨打,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道理。
一 发气禁架
中国传统方术有诸多种类,翻
检古代的目录书,不难发现方术的归类皆有不同。《汉书·艺文志》把医经、经方、房中、神仙等方术归于方技略,把天文、历谱、五得、蓍龟、杂占、形法等方术置术数略。
早期医药术最初被作为方术之一,由巫士掌握。岐伯、俞跗、僦贷季、雷公、医和都身
兼二任,既是巫师,又是医师。医药术注重天人观念和阴阳五行观念,对人体结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脏腑关系、经络现象以神秘主义解释。汉代以后,医巫逐渐分离,宋代学者认为医术是各种术数的本源,由医术派生出种种荒诞的术数。《宋史·方技传》云:“天有王相孤虚,地有燥湿高下,人事有吉凶悔吝,疾病机瘥,圣人欲斯民趋安而避危,则巫医不可废也。后世占候、测验、厌禳;至于兵家遁甲、风角、鸟占、与夫方士修炼、吐纳、引、黄白、房中,一切妖诞之说,皆以巫医为宗。”
养生术是有关延年益寿的方术,传说伏羲彭祖都有一套养生方法,通过修炼可以长生成仙。养生有各种功法,华陀有五禽戏,陶弘景有六字诀,民间有易筋经、八段锦。
房中术是有关男女性生活的方术,又称阴道、九一术、御女术、交接术。《汉书·艺文志》记载了房中术文献八家、886篇。晋代房中术达数十家,进入全盛阶段。唐宋以后,房中术暗中流传,日益衰微。房中术是古代的性科学,但存在愚昧、损人利己的观念。
占候术以自然现象占验吉凶,侧重于观察气、云、雨,旁及各种物象,其目的在于推测灾祥。《四库全书·占候提要》指出:“占天本以授时而流为测验灾祥,皆末流迁变,失其本初。故占候之分天文。名一而实则二也。”汉代的谢夷吾、段翳、公沙穆偏好占候。唐代李淳风撰《观象玩占》,清代江宗沂撰《云气占候》。占候术对于研究古代物候、气象、农事有一定价值。
风水术又称堪舆术,是选择最佳地点作为宅地的方术。它可以分为选阴宅和选阳宅两大类。风水术孕育于先秦。周公和樗里子重视相地,晋代郭璞撰《葬书》,奠定了风水理论;唐代杨筠松撰《三龙经》,丰富了风水理论。宋至清,风水术分为形法派和星气派。形法派重视形胜,星气派重视封理和星气,形法派比星气派更加普及,风水术的阳宅理论有待重新发掘和利用,对于认识和改造环境有一定意义。
测字术是通过拆解组合文字,随心附会的方术。测字术于秦汉萌生,唐宋普及,明清泛滥。宋人笔记载有不少测字的事例。测字术的代表作有《字触》、《测字秘牒》,测字不以科学为依据,望文生义,任意解释。测字过程中有一定的趣味性和知识性,或许有利于开发智力。
巫蛊是古代巫师使用邪图,企图加害于人的一种迷信。蛊是一种毒虫,古人把许多毒虫放在器皿中,使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不死的毒虫叫蛊。
巫蛊之术在战国就产生了。战国人托名吕望编撰的《六韬》有文:“伪方异伎,巫蛊左道,不祥之言,幻惑良民,王者必止之。”
汉武帝时发生了历史上最大一次巫蛊案狱,死者数万人,《汉书·武帝纪》、《汉书·江充传》作了详尽的记述。
发气禁架术是古代的一种巫术,相当于现代的气功师发外气,用气去改变事物的状态。
《后汉书·方术列传》记载闽中(今福建泉州)人徐登擅长禁架。徐登“本女子,化为丈夫”。他发气时“禁溪水,水为不流”。他“贵尚清俭,礼神唯以东流水为酌,削桑皮为脯。但行禁架,所疗皆除”。
徐登的弟子赵炳也擅长禁架,“禁枯树,树即生荑”。“又尝临水求度,船人不和之,炳乃张盖坐其中,长啸呼风,乩流而济。”
晋代葛洪在《抱朴子》也记载“道人赵炳,以气禁人,人不能超。禁虎,虎伏地,低头闭目,便可执缚。以大钉钉柱,人尺许,以气吹之,钉即跃出射去如弩箭之发”(见《后汉书·方术列传》注)。
葛洪特别相信禁架术。他在《抱朴子·登涉》记载术士炼丹,以吹气或意念禁蛇,“未入山,当预止于家,先学作禁法,思日月及朱雀玄龙、青武、白虎,以卫其身。乃行至山林草木中,左取三口气闭之,以吹山草,意思令此气赤色如云雾,弥满数十里中。”
葛洪在《抱朴子·至理》中对禁架术有一段很精采的长篇叙述:“吴越有禁咒之法,甚有明验,多气耳。知之者可以入大疫之中,与病人同床而已不染。又以群从行数十人,皆使无所畏,此是气可以禳天灾也。或有邪魅山精,侵犯人家,以瓦石掷人,以火烧人屋舍,或形见往来,或但闻其声音言语,而善禁者以气禁之,皆即绝,此是气可以禁鬼神也。入山林多溪毒蝮蛇之地,凡人暂经过,无不中伤,而善禁者以气禁之,能辟方数十里上,伴倡皆使无为害者。又能禁虎豹及蛇蛏,皆悉令伏不能起。以气禁金疮,血即登止。又能续骨连筋。以气禁白刃,则可蹈之不伤,刺之不入,若人为蛇虺所中,以气禁之则立愈。近世左慈,赵明等,以气禁水,水为之逆流一二丈……大气出于形,用之其效至此,何疑不可绝谷治病。延年养性乎?”
二 扶乩请神
扶乩,又称扶箕、扶鸾,是一种请“神”的迷信活动。
扶乩请的神是紫姑,紫姑是传闻中的厕神,善于占卜。南朝宗懔在《荆楚见时记》记载每年正月十五日,“其夕迎紫姑,以卜巫女、何仙”。
扶乩的方法是用乩笔在沙盘上写字。乩笔就是两根小木棒,钉成丁字形。沙盘是簸箕上
放沙或米。进行扶乩活动时,烧香点烛,请神下凡,让乩笔在沙盘上抖动。巫师就根据沙盘上的图形说出是某词某句,根据这个词句预测吉凶。各地区各时期的扶乩方法大同小异。
宋代民间流行扶乩,以文为盛。陆游在《箕卜》诗描述说:“孟春百草灵,古俗迎紫姑。厨中取竹箕,冒以妇裙襦。竖子夹相持,插笔祝其书。俄若有物评,对不顺臾,岂必考中否,一笑聊相娱。”陆游以扶乩作为娱乐,一笑了之。扶乩的兴起与科举有关,读书人临考前心中空虚,就以扶乩祈求神示,陆游在诗中说的“岂必考中否”就是预测科举事。
古代学子以乩仙示题。《子不语》卷二十一记载了二桩偶合之事:“康熙戊辰会试,举子求乩仙示题,乩仙书‘不知’二字。举子再拜,求曰:‘岂有神仙而不知之理?’乩仙乃大书曰:‘不知不知又不知。’众人大笑,以仙为无知也,是科题乃‘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三节。又甲午试前,秀才求乩仙示题,仙书‘不可语’三字。众秀才若求不已,乃书曰:‘正在不可语上。’众愈不解,再求仙明示之,仙书一‘署’字,再叩之,则不应矣。已而题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一章。”乩仙的手法很模糊,这是其高明处。学子很会联想,以“不知”为“不知命”,以“不可语”为“不如好之”,“署”是四个“者”,这些都与考题应验了。如果实在应验不上,乩仙说的“不知”、“不可语”也算是实话。
学子还以扶乩问前程。《阅微草堂笔记》卷四记载:“姚安公未第时,遇扶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