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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侯门嫡女 作者:一枚铜钱(晋江金榜vip2014-02-15完结)-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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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回神要欠身问安,又被他冷声拦下,便只好坐在圆桌对面,僵如雕木,心悬半空。
  贺奉年饮完手中的酒,将空酒杯放在桌上,声调依旧冷:“斟满。”
  安然拿了桌上酒壶,碰及瓶身,顿了顿:“冷酒?”
  贺奉年眸色微顿:“冷的又如何?”
  安然默了片刻:“我爹也喜欢喝冷酒,但母亲常说冷酒伤身,因此不让爹爹多喝。有时候实在拧不过了,也要备些热食暖胃。”
  贺奉年终于是笑了笑,虽然笑意仍冷,看了她一眼,说道:“木公公,上些热菜。”
  木公公应声,从屏风出来,却不是往正门,而是直接往前,这厢房,连着另一间房,从那儿出来,可以去楼下。守在门口的春桃便什么也不知晓的站着,一心等着夫人出来。等那小二上菜,她还奇怪,夫人什么时候叫了菜?
  贺奉年见安然略拘谨,淡声:“不必猜疑什么,只是出来走走罢了。”
  安然尽量不与他目光对上,安静斟酒。侍卫早就背身而站,如石雕不动半分。
  良久,贺奉年才道:“不过一个月,李卿家就要回京了,你们李家的宅子,明日就去清扫吧。”
  安然心头跳了一下:“谢圣上隆恩。”
  那藏不住的瞬间欢喜到底没躲过贺奉年的眼睛,细看了她好一会,才道:“确实像……却又不像……”
  安然不多言语,总是盯着她的脸看,怕只是因为她和三姑姑长的像罢了。
  贺奉年说道:“你要问什么只管问,你不是早就发现你姑姑身边有侍卫出没了么?以你的聪慧,总不会猜不到。”
  安然起酒壶的手势猛顿:“圣上……早就知道了?”
  贺奉年笑的甚是凉薄:“皇城的事,又有哪件能瞒得过朕。”见她沉着不动声色,说不像……其实也是像的……菜没有动几筷,酒倒喝了不少,“初见她,不过十五的年纪。我当时在避暑山庄养病,她迷路了敲门寻水喝。”
  说起往事,安然终于从他的眼里看到除了帝王惯有残酷外的感情。她很想问,为何两人会有今日局面,可想想还是算了,多舌必遭祸。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些侍卫仍是不动半分,似乎只要不是贺奉年有指令或者察觉到有危险,就绝不会动弹。
  贺奉年说到这,顿声不再说,后面的事……恍若满空阴霾,若记忆能停留在那雨夜前,就好。
  “如今她近在皇城外,朕却不能见她。朕不想让她看见朕如今的模样,形容枯槁,再不似当年。”
  安然再不给他斟酒,轻声:“圣上少喝些吧。”
  贺奉年也不再勒令她斟满,说道:“你姑姑是个狠心的人,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狠心的女人。”
  安然动了动唇,到底还是说了:“能让圣上如此的人,太简单又怎么配得上。”
  贺奉年怔松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门外的人是否会听见。安然看着他笑,第一次觉得……他实在可悲,非常可悲。政绩上丰功伟业,镇内乱,平外敌,兴朝政,连立太子的事,也小心翼翼早早部署,不废一兵一卒,为太子的登基铺平大路,甚至是如果太子不做出格的事,大羽国至少还能安稳十年。
  偏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她由心觉得悲怜。
  从天字号出来,安然已完全没了先前进去的不安感,他开始说三姑姑的事时,帝王的压迫感全然消散,不过是个垂死之人在絮叨往事。她终于明白为何贺奉年选择这个时候肃清朝政了,只因他快死了吧……一个时辰的饭,咳血六回,偏还要不断的喝酒。
  回到家中,因昨日家中刚摆了满月酒,今日也无其他官妇登门拜访,回来的虽晚了些,但赵氏也没责怪她,倒问她在外头这心走得可舒服,怕她闷出病来。况且如今有了孙儿,安然在宋家的地位更不同往日,婆媳两在族人面前也更得看重,当然又免不了又得了些继续开枝散叶三年抱俩的叮嘱。
  安然头胎生的痛苦,赵氏在家也不说生孩子的话,把身子养好了,生的孩子也健康。栗儿是不足月出生的,她还担心了许久,等足月了抱出来给大伙瞧,都说个头和足月的没区别,面色红润,双眸有神,一看就是聪慧孩子。只是孩子不能夸奖,随意说了些却也让赵氏欣喜,更是疼爱。
  才刚回房洗了个脸,下人便道三小姐来了。听见是宋敏怡,安然心下高兴。宋敏怡比她早生一个月,生了个男孩,连赵氏也替她松了一气。
  昨日虽然宋敏怡也来了,但人多也未得长谈,如今见了,忙去了凉亭那好好说话。待说到一个月后李家回京,清妍也一同回来时,皆是为好友高兴。想到三人分开多年,又能再聚,情谊上倒是默默的又深厚许多。
  夜里宋祁回来,便告诉安然圣上有了旨意,明日可以去打扫李宅。安然白昼就已经知道这消息,只是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白日里见过贺奉年,有些事并非要全部坦白,否则只会徒增麻烦。
  翌日,宋祁休沐,便和安然一同领了下人去清扫大宅。
  下了车,安然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原本挂着“丞相府”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的,又想起往事,心下感慨。见下人要去揭那封条,忙唤住他。自己走到前头,伸手揭下,如卸下一身重担,轻松无比。推门而入,那墙院两边的翠竹依旧,只是疯长得没了形状。院子里杂草丛生,连铺了石路的缝隙也冒了青草。踏步而上,她还能记起当初在这玩耍的情景。
  下人已经拿着抹布提桶进去,去往昨夜分派好的各自清扫地方,各不干扰。
  宋祁陪着安然从前院往后院走,见到有尘落来,便伸手替她挡了去,也不拦着她走。
  安然拉了他的手,笑道:“宋哥哥,你还记得那儿吗?当初你常和兄长在那说话,我一瞧见你就跑。”
  宋祁笑了笑,那时在外面见不到安然,他便常来寻李瑾轩,只是她躲自己躲的紧,也常是见不到的。
  “去书房吧,不知道我的书被虫子啃光了没。”
  “走慢些,安然。”宋祁轻声唤她,“不会有变故了,这个宅子会一直在,不必担心。”
  安然抬眸看他,当真明白了什么是岁月静好,不必多说,也全然明白对方的心思:“宋哥哥懂我。”
  经历过变故,再回到这里,她确实怕它又突然消失,恨不得将每个角落都再看一遍,牢牢记在脑海中。只怕一眨眼,不过浮华梦一场。
  宋祁轻拥她入怀:“安心等着他们回来就好。”
  “嗯。”
  安然只觉,再没有比这平平淡淡的日子更好的了,惟愿此生,再不要起什么波澜。


☆、第108章 回京之际尘埃待定

  五月初;滨州已是酷热难耐。
  安素虽然打了伞,但热气扑面而来;蒸的人额上也渗出汗来,面颊如染胭脂。骆言偏头看自家媳妇,瞧见她白皙的额上有汗;直接抬手给她擦了。安素偏头看他,蹙眉摇头。骆言笑道:“反正我们是夫妻了,不怕路人笑话。”
  成亲两个月,确实可以做许多亲昵的举动,但安素自小听的就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之礼,偏骆言没个正经,常在众人面前做这些举动;丝毫不避讳,常羞的她面红耳赤。
  骆言要握她的手,又被她躲开了。要撑伞搂她腰肢免得被日头晒着,也不愿。她越是挣扎,骆言就越觉好玩有趣。将肉麻当有趣,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素素,岳父他们回去是六月初一是吧?到时候你想回京城吗?”
  安素顿了顿,拧眉低头,她想跟着爹娘回京呀,不是为了那京城缭乱生活,而是想跟着爹娘,偶尔还可以回去串门。骆言笑道:“不必问我的意思呀,反正我四海为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别去那种深山老林没生意可做的就好,我不会务农耕地,会养不活你。”
  安素看了看他,笑了笑。骆言也笑道:“好吧,那就回京吧,你喜欢就好……给手我牵牵好不好?”
  “……”
  蓦地又甩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步子又快了,骆言朗声笑笑,撑伞追了上去。
  回到东郊宅子,刚进前院,就听见李悠扬的声音:“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要去官府报你们被绑票了。”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便见李悠扬倚在栏杆处,笑得淡然:“快些上来,我有事寻你们说说。”
  骆言哼声,拉着安素边上楼边说道:“李爷每天都这么神神叨叨的,素素你不要被他吓着。”
  安素淡笑,李四叔对她来说,到底是人生中不能磨灭的一点光亮,得到的第一个夸赞,便是来自他。只是后来知道他背叛李家,心情又复杂起来。后来他来家里求得谅解,她对这四叔,却再没以前的亲近。但与其说他对自己像是亲侄女,倒不如说他是将骆言当作亲儿,才对两人这般好。
  进了房里,李悠扬便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说过,你娶安素,这些都是你的。”
  安素看了看,都是些房契地契,还有垒了半臂高的大小额银票珠宝。她微缩了眸子,偏头看骆言。骆言一见她看来,差点气的跳起来:“我当然不会要这些,你要信我。”
  李悠扬笑道:“安素信不信是一码子事,你收不收也是你的事,但是我说过要送,就是我的事,你不收,是要毁了我李四爷的名声么?”
  骆言气道:“那就通通丢出去喂狗吧。”
  李悠扬面色骤淡,声音更淡:“那就丢了。”
  说罢,随手揽过一堆东西,便走到栏杆那,正要往下丢,就见刚买了菜回来的梅落。听见声响,梅落抬头看去。李悠扬顿了顿,又抱着东西回去了,瞧见骆言得意的眼神,顿了片刻,才道:“宅子太吵了,明天你们两个就搬走。”
  “下个月我们就回京城了。”骆言感慨道,“还是京城好啊,多热闹。李爷也回去吧。”
  李悠扬轻笑:“回去,我哪里有可回的地方。”
  摆手让他们两个走,等脚步声渐远,才躺回长椅上。半个时辰后,梅落端了药来,他仰脖喝完,眉头也没皱半分,早就习惯这苦意了。梅落坐在一旁给他捶腿松筋骨,力道恰好,舒服得很。半晌才道:“药已经喝完了,大夫让您明天再去医馆看看。”
  “好。”
  难得的听从,梅落还抬头多看了他一眼。那两颊已经深陷,面色青黄,吃再多的参汤补药,都不见恢复。
  翌日一早,梅落烧了水端到楼上,敲了房门,却没声响,以为他还没起身,想等一会,片刻就听见里头传来咳嗽声,似用什么东西故意掩着,听的极是难受。她忙推门进去,将脸盆放在木架子上,拿了脸帕过去。
  李悠扬半起身伏在床沿上,咳的几乎断了肠子穿了肺,稍微缓了些,便嘶哑着声音道:“离我远些。”
  梅落伸手给他擦拭嘴边的血,又被他掸开。
  咳的半条命都没,也不知呕了多少血,重新躺回床上,连睁眼的力气也没。只听见梅落收拾的动静。
  看什么大夫……他倒还没听说过得了肺积还能活个长命百岁的。睡了好一会,等梅落说出去给他熬些清淡的粥水喝,出去了,才起身摸了纸笔,颤颤提笔。
  等梅落回来,却不见李悠扬在屋里,跑到楼下去敲了骆言的门,三人便一起出去寻他。
  找了一日,都不见踪影。傍晚,安素回了娘家,和李仲扬说了,也出门找人。
  安平见五姐姐着急,安慰了她一番,又道:“五姐别急,我去找张叔叔帮忙。”
  安素忙点头,安平便一人跑到张府去。管家开门见是她,笑道:“李小姐来啦。”
  “嗯,张叔叔呢?”
  “张爷出门去了。”
  安平拧眉,又道:“白伯伯能帮安平找个人吗?”
  白管家笑道:“张爷吩咐过,只要是李小姐的事,必定鞠躬尽瘁。”
  安平知道张侃这人素来不错,只是因为何采的事对他十分回避,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吩咐过张府的下人,虽然有些不甘,可也觉得这人真心不赖。说了事儿,白管家也没迟疑,立刻让府里下人去找人。已是晚上,便劝她在这等,一个小姑娘去找人还得让人费心看着,她想着也是,就进去找何采了。
  何采见了安平十分意外,毕竟是夜里,问了缘故,才放下心来。知她没吃晚饭后,又让嬷嬷去做些饭菜来。才说了一会话,奶娘不知安平在这,平日里只要安平在,何采就让她带着孩子退开,见快到时辰哄孩子睡觉了,如往常那样抱孩子过来给何采瞧瞧,谁想进来请了安,才见到安平。
  何采蹙了眉头:“快带他去睡吧。”
  “等等。”安平说道,“我想看看弟弟。”
  何采意外看她,奶娘也犹豫了片刻,安平淡声:“我在家经常抱蓉蓉,知道怎么抱小孩,不会摔了他的。”
  奶娘向何采得了眼神,这才把孩子给她。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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