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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公子世无双 作者:好大的雾(晋江vip2014-02-10完结)-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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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行的马奴忙围上前去拉马,众人一窝蜂似的拥上来,黑鬃马惊厥四蹿,抬起马蹄在宛宁右边肩头闷了一记。
  
  宛宁脚底打滑栽了个跟头,眼看着一抹鲜亮的白从人群里冲出来,风驰电掣般翻身上马,竭力控制着马头。马儿在主人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了情绪。
  
  大大小小一群宫女围上来,吓得满头大汗:“小姐,不碍事吧?”
  
  宛宁抬抬右臂,带起肩头处一阵入骨的疼痛,眼前天旋地转,她咬咬牙,极力保持着清醒,轻吐出两个字:“右肩。”
  
  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扶她起来。混乱之中,有笨奴才误碰了伤处。宛宁骨缝间像是被大力劈开一般,疼痛难忍。她一皱眉,几乎要背过气去。
  
  扶苏跳下马来,见宛宁双目紧闭,想来是被那一脚踢得不轻。他瞧着奴才们笨手笨脚的慌张样子,心急如焚,召来身边的小厮:“快点上山去通知李斯,再请几位专治外伤的御医下来!”
  
  吩咐完毕,他命人取了个软兜来,亲自兜着宛宁往宫车里走。躺在扶苏怀里,宛宁总算恢复了半点精神,她忍着疼痛扭脸朝荣霜瞟一眼,只见荣霜又是气又是怕。她被吓得不轻,生怕宛宁有什么三长两短,连连往人群里闪。
  
  待回到宫车里,请御医检查完伤势,幸得只是抻伤了筋骨,没有伤及内里。
  
  李斯正随驾猎鹿,听闻女儿在山下受伤,来不及向始皇帝请示,丢了魂儿似的跑下山来。李斯厘清了前因后果,站在车外连连顿足,怒骂下人:“我才上山一天就出了这种事。你们是要吓死我这把老骨头?”
  
  李家随行的下人乎拉拉跪了一地,以云意为首,纷纷磕头如捣蒜。
  
  李斯念及事关王将军的女儿,憋在心里找不到人发作,最后只得处罚了两名马奴解气。
  
  狩猎结束,车队没有因此停下北巡的脚步。
  
  宛宁仰面躺在榻上养伤,日日有御医前来诊伤、换药,还有扶苏时不时跑进来探视。毕竟伤人的马出自扶苏,他心中多少带着点愧疚。
  
  这样一来,任凭荣霜找什么借口缠着扶苏,他还是得了空就往宛宁这儿跑。
  
  宛宁总算出了一口气,絮絮嘟囔了一句:“宛宁失马,焉知非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写俩女人抢男神的戏码,但是脑子一热,就写出来了。




☆、一晌贪欢

  天天有人探视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加之有扶苏不间断的嘘寒问暖,宛宁真想就这样一病到底。伤筋动骨本来就是需要好好调养的,她贪恋扶苏的照拂,这一“调养”,就没了期限。
  
  一日,李桓屏退御医,亲自携了药酒进来。
  
  车顶正中悬着一盏黄铜宫灯,车身轻轻晃动,车厢里忽明忽暗。李桓坐在黑绒胡毯上,手里把玩着盛药的小瓷瓶。
  
  刚换过伤药,宛宁哼哼唧唧地按着肩头,丝丝吸气,一副阵痛发作的样子。
  
  还好李斯不在场,若是让他看见,一准又要怒斥御医们手脚不够轻敏,或是咒骂他们是无能庸医了。
  
  李斯教子一向是恩威并施,该罚的时候就罚,该宠的时候就宠。这招在五个儿子身上屡试不爽,偏偏用到女儿身上就成了反例。当局者迷,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实则是李斯顾念女儿体弱,疼爱远远超过责罚,被纵容的次数多了,宛宁越发不知轻重。
  
  李桓听她不断喊痛,侧身面向软榻,不咸不淡地说:“都过去半个月了,要是真疼,就送回丞相府去养着,免得舟车劳顿对伤势不利。”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放风,宛宁可不想白白地回去。她立即转笑,抓了一个橘子往嘴里塞:“多亏御医们照看的仔细,我已经好多了。”
  
  李桓微一挑眉,目光缓缓扫过她被马踢伤的肩头,又在手臂间迂回一阵。见她麻利地剥着橘子,唇角匿了一丝笑意:“昨天还用人喂食,今天就行动自如了?”
  
  宛宁身子一缩,哥哥居然这么直接就拆穿了她的伪装,当真是丝毫情面也不给人留。
  
  李桓敛了笑,肃穆道:“你成日闷在宫车里装病,到底打的哪门子主意?要知道,外头那些御医替你背了多少次黑锅。父亲嫌他们连这点小伤都治不好,光昨日一天就骂了他们三回。”
  
  宛宁不好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问:“父亲是怎么骂的?”
  
  李桓轻描淡写道:“无非是骂他们吃着皇家的饭却不作为,有辱医道。”他叹口气,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父亲挂念你的身体,整日忧心忡忡,连觉都睡不安稳。”
  
  宛宁心里委实愧疚,光为了自己那点狭隘的小心思,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三下五除二裹了衣服爬起来,“我明天就去给父亲请安。”
  
  翌日,宛宁着意打扮了一番,用白玉簪梳了个清爽简洁的发髻,穿着一水珊瑚色的罗衣,衬得气色极好,看上去立马精神百倍。
  
  李斯反复派人检查伤处,确认无碍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宫车行到陇西郡一带,他细细叮嘱了几句后,拍着宛宁的手任她去外头游玩。
  
  宛宁在车队前后轻盈穿梭,走带马群里,却见一匹黑鬃大马后露着半张玉人似的脸。扶苏整个人隐在马后,挽着袖子梳理马颈上的鬃毛。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金光。
  
  扶苏有一下没一下地刷马,似乎另有心事。
  
  宛宁一阵轻笑,绕到身后,跳起来在他肩上一拍。
  
  扶苏放下木刷,豁然转笑:“你伤好了?甚好。”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束野花,交于宛宁手里,“你瞧这花漂亮不?”
  
  宛宁接了花束在手,反复把玩。野花红白相映,掩在狭长的绿叶间,花茎用一块绿绸子束着,仿佛是三月和风里最浓的一抹春意。她凑在鼻下一嗅,真是芳香扑鼻。
  
  “真香。”她不禁脱口道。
  
  扶苏闻言,也凑近了去嗅,鼻息之间只嗅到宛宁身上苦腥的药味,哪里闻得到什么香气。他口气淡淡,撒了个谎:“嗯,是真香。”
  
  宛宁忽觉两人离得太近,额头几乎都要靠到一处。她一掌撑开扶苏的身子,径自后退两步,岔开话题问:“花是什么时候摘来的?”
  
  扶苏如实答道:“早上途径一片花地,我和荣霜摘来的。荣霜说她不喜欢花花草草,我正好拿来送你。”
  
  宛宁越听心里越凉——原来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她腹中妒火中烧。前不久她还暗诽云意“阻人姻缘被马踢”,结果反倒是自己挨了马踢。莫非,是我阻了他跟荣霜的姻缘?
  
  宛宁脾气上来,撒手把花束扔在地上。“我们今天话不投机。”
  
  扶苏怔住,心道,刚才聊得好好的,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两人僵立在原地,四只眼睛尴尬而视。
  
  吃醋吃得这么明显并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在扶苏心里烙下个泼皮的印象,被荣霜比下去,将来想要反转可就困难了。宛宁小心斟酌说词,支吾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我想学骑马,但是哥哥担心我受伤,从来不肯教我。今天趁哥哥不在,不如你教我吧?”
  
  扶苏心里略微掂量一下,这对他不是难事。今天风光正霁,是陇西难得的好天气,扶苏不想坏了她的兴致,于是道:“好,那就上马吧。”
  
  上马?
  
  宛宁满脑袋问号,按照教授骑术的常理,不是应该由师傅拉徒弟上马吗?但是扶苏已然发话,她总不能腆着脸来一句“你抱我上去”。于是,宛宁硬着头皮说干就干,两手抓着鞍鞯,曲着身子往上爬。都怪古人衣服太厚重,她呼哧呼哧爬了半天,一只脚好不容易踩到了马镫上,另一条腿却死活跃不上去。
  
  她的动作太不雅观,扶苏实在看不过眼了,终究是伸手托了她一把。
  
  借助扶苏的一臂之力,她总算气喘吁吁地上了马。
  
  牵马、翻身、勒住缰绳,一串干净利落的动作后,宛宁惊讶地眨眨眼,发现扶苏已稳稳当当坐在自己身后了。一双宽敞的臂弯在身侧环绕着,广袖间带着若有若无龙涎香的气味,她顿时被踏实的安全感包围。
  
  “坐稳了。”扶苏伏在她耳边说。然后催马,双腿轻轻一夹,马儿飞似的跑起来。
  
  沿着车队跑了一小段路,扶苏把缰绳渡到宛宁手里:“给,握着它。”
  
  马背上颠簸得厉害,宛宁望着周身倒退的树木和草丛,头有些发晕。饶是如此,双手不知怎的就从缰绳挪到了扶苏的手臂上。初次骑马,宛宁垂下眼睑不敢正视,十指尖陡然生凉,一个劲地往扶苏怀里缩。
  
  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想不到能怕成这样。扶苏眼看着骑马是教不成了。他一只手继续控制缰绳,一只手腾出来反握住宛宁的手。
  
  宛宁从轻轻地扶着变成牢牢地抓住,
  
  扶苏温言道:“我第一次骑马时才五岁,比你现在还要胆小。军士们没人敢强迫我,蒙将军却二话不说,独放我一人在马上,卯足劲在马腿上抽了一鞭子……”他握紧宛宁的手,顿了顿又道:“你猜后来怎么着?”
  
  宛宁脱口笑道:“把你摔了个嘴啃泥?”
  
  扶苏噎了一下,放声笑道:“我居然半个时辰就学会了。现在想来,若非蒙将军,我可能至今都学不会骑马。”
  
  宛宁眼前精光一闪,迫不及待显摆一下仅有的历史知识。“你说的蒙将军是蒙恬吧?”
  
  “当然。”
  
  两人在马上耳语了一会儿。扶苏手心里,那双惊惧失温的手逐渐回暖。宛宁眉毛眼睛都笑开了花,风呼剌剌地灌进耳朵里,颈后有扶苏呼出的滚滚热流。
  
  踏浪追风,快意江湖也不过是如此尔尔了吧。
  
  **
  
  宛宁和扶苏笑得正欢,始皇帝在宫车里和大臣们议事。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始皇帝命人掀起车帘,大感兴味:“外头是哪家姑娘笑得这么开心?”
  
  赵高趴在轩窗上看了一眼,凑上前答话:“回陛下,是扶苏公子和丞相家的女儿骑马呢。”
  
  李斯听了,额角青筋直跳。暗斥道,真是不叫人省心的丫头,旧伤才见好就不知死活了,照她这性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要挂彩。
  
  始皇目光微敛,道:“朕没记错的话,丞相家的女儿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
  
  李斯应声答“是”。
  
  众人都以为皇帝又要赐婚了,然而始皇不语,心中暗自筹算。
  
  赵高在侧看着,渐渐笑不出来了,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但凡是皇帝身边知心的宦官,都忌讳皇帝膝下有个贤明儿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个贤明的儿子最看不得父皇身边的人见风使舵、一味媚主。赶巧了,赵高是秦始皇最宠信的内官,扶苏就是那个贤明儿子。
  
  赵高嫌恶扶苏,嫌恶他时不时提醒始皇要堤防内臣,更嫌恶他和大臣们同气连枝。
  
  若是有朝一日,筹谋储位的事落到赵高手里,他绝不会让扶苏顺利即位。可是,一旦哪个皇子娶了李斯的女儿,也就意味着握住了大秦朝的半壁江山。
  
  这是赵高最不愿看到的。
  
  幸好,始皇帝并未赐婚,他踟蹰片刻,继续和大臣们议事。
  
  赵高松了一口气,他暗想,看来是时候培养一个既温顺又易驯的皇子做接班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几天是该让男主告白还是女主告白呢……
  
  我再琢磨琢磨去




☆、盛极一时

  自宛宁和扶苏共乘一匹马之后,两人的关系又逐渐亲厚起来。
  
  北巡的回程途中,李斯频频应陛下召见。李斯和皇帝结过两门姻亲,照这阵仗看,八成是陛下又在酝酿一门新的亲事了。众人如是想着。
  
  宛宁听了流言,心里一万个愿意。这下子她可坐不住了,非要去父亲那儿探探口风才能安心。
  
  等车队行到了咸阳城根,宛宁忸怩着钻进父亲的宫车里,手里提了一盘酥皮点心。她贴着车壁站了一会儿,李斯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
  
  宛宁放下点心,小心翼翼推向案头:“父亲,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
  
  李斯见点心的卖相太丑,一口未沾,叫人换成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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