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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郭德纲话说北京 郭德纲 著-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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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流氓说:“小宝,别让他喊!”“哎!”小宝一伸手,从腰里拿出一把刀,照着这人“噗”就是一刀。几个流氓一看,出人命了。什么叫义气?跑吧!哗!全散了。正这时候,巡夜的官兵从这路过,一看地上死人,都是血。小宝那攥把刀,正愣神呢!那还等什么呀?抓!人家全跑了,就抓住小宝一个人。
  王氏在家中一算日子,连着半个月,小宝没回家。“干吗去了?哎,回来得说说他,不小了,该干点什么了。”正想着呢,咣当,门分左右,进来一个差人。“你是王氏吗?”王氏一看,衙门口的人。“啊,是,您?”“你有个儿子叫小宝吗?”“有啊!”“告诉你,你儿子抢劫杀人,已问成死罪,明天在菜市口开刀问斩,你去收尸去!”“啊?!”差人说完了,调头走了。王氏就觉得天也旋地也转,眼前一片混乱,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等醒过来,天已经黑了。王氏坐在屋子里放声痛哭,声音凄惨,铁石之人也要伤心。街坊邻居个个叹息,也无言相劝。
  转过天来,王氏心说,无论如何,也得去法场看看自己心爱的儿子。跌跌撞撞赶奔菜市口。
  菜市口刑场人山人海,都来看出红差的。败草衰零,木叶尽脱,西风正紧,北雁南飞,已是深秋。小宝面向东跪等待受刑,因为东边是虎坊桥,意思是说把死囚送入虎口。王氏分开人群,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爱的儿子,为他倾注全部心血的儿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今天就要身首两分。王氏喊了一声:“宝儿,娘的儿!”这一声真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小宝睁眼一看,“娘!”眼泪下来了。王氏扑到近前:“儿啊,儿,你怎么了,这是真的吗?娘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娘还指着你顶丧驾灵哪!儿啊,你怎么啦?”半个月的时间,小宝好像换了个人,头发蓬松,伤痕累累,看看自己娘,娘老了,脸上皱纹堆垒,眼睛红肿,一夜的工夫,头发白了。小宝的眼泪止不住了,事到临头才知道后悔晚了,舍不了娘,舍不了家,舍不了自己,看什么都那么亲切。可是宣武门城门洞上刻的仨字“后悔迟”,却告诉你,晚了!小宝嘴唇颤抖,说:“娘啊,儿的亲娘!恕儿不孝,您白疼我一场了。我对不起您。儿有几句话,娘,您把耳朵递过来。”“哎,儿啊,你说吧。”老娘把耳朵递过来,小宝一张嘴,吭哧!就把王氏耳朵咬下来了。“啊?宝儿,你怎么了?”“娘,我恨你!”“啊!”“娘,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淘气吗?我头一天上学把先生打了,回来时我挺害怕,心想,转天再上学我一定好好的。可您没说我没打我,我觉得挺好的。以后,无论我惹什么祸,您都护着我,我不回家,您也不说我,街坊劝您,您不听,您这耳朵没用啊!它当初要听人劝,您教训我,我能到今天这一步吗?娘啊娘,你害了我呀,是您把我推到这刑场上来的,是您让人杀我的头啊。娘啊,你爱我,可你怎么能害我呀!娘,我恨你!”
  哎呀,字字句句如同万把钢刀直刺王氏的肺腑。“天哪,你这不睁眼的天!我疼儿子爱儿子,可我怎么能把他推到这来了?看起来,惯子如杀子,一点都不错,我舍不了我的儿子,可我后悔也晚了。儿啊,娘对不起你呀!”母子二人哭得撕心裂肺。王氏一回头,看见地上有块青石,心说:“儿子没了,我还活什么劲?干脆碰死吧!”一挺身直奔青石,“啪!”脑浆崩流,死尸倒地。
  小宝大叫一声:“娘!”此时,时辰已到,刽子手举起大刀,一刀落下,身首两分。
  消息传来,街坊四邻无不落泪,为了教育后人从此就把轿子胡同改成了“教子胡同”。
  故事讲完了。其中有几分传说,也有几分演义,但是其中的道理却是千真万确的。疼爱孩子天经地义,可千万不能溺爱娇宠,爱你的孩子,就不能害他!
  这正是:
  娇溺儿孙掌上珍,
  白衣未必出寒门。
  劝君爱子须谨慎,

 
民以食为天
 
  民以食为天,一点都不错。吃是人的天性。什么都得学,唯独吃不用学。您看,小孩刚生下来,他就知道吃,把奶头往嘴里一放,他就一嘬一嘬的,他决不会吹,呼,呼,活不了,抽风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由此可见,吃在人们的生存当中所占的位置是相当重要的。北京自古就是五方杂处之地,天长日久,世代融合在一起的居民们在吃食上便形成了自己的传统习惯,相应地在北京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饭庄。
  过去,北京有名的大饭庄有八大居、八大堂、八大楼、长安十二春等。东来顺的爆烤涮、砂锅居的一百零八样,同和居的大豆腐,厚德福的糖醋瓦块鱼,全聚德的烤鸭子,玉华台的水晶虾饼,东兴楼的乌鱼钱,正阳楼的大螃蟹等等,都是让人垂涎不已的美食上品。
  厚德福的瓦块鱼做得别有特色。一块块炸黄了的鱼,微微弯着作瓦片形,上面浇着一层稠粘透明的糖醋汁,撒一些姜末,可说是色香味俱佳。
  正阳楼的螃蟹可说是一绝。个儿头比别的家都大,买到店中养在大缸里,浇上蛋白催肥,一两天之后才应客呢。每个客人,一尖一团也就差不多了,然后补上一碟烤羊肉夹烧饼吃,酒足饭饱之后,再来一碗氽大甲。这汆大甲就是高汤煮开了,放一些剥开的蟹爪肉,盛起来,撒上青菜、胡椒和切碎的回锅油条,味美绝伦。炸虾球,北京锡拉胡同玉华台的杰作,和一般的炸虾球不同,一定要用白虾,为的是做出来颜色纯白。七分虾肉三分猪油,剁碎,不要碎成泥,加点黄粉、葱、姜,捏成圆球,按成小圆饼,下锅炸。炸出来白如凝脂,温如软玉,入口松而脆,蘸椒盐吃。
  此外,北京的风味食品也是数不胜数,各有特色。像什么月盛斋的烧羊肉,天福号的酱肘子,门框胡同的酱牛肉,穆家寨的炒疙瘩,馅饼周的馅饼,一条龙的饺子,同仁堂的药丸子……不不,这个不算风味食品,不过要是这些好东西吃太多了,不好消化,您真得买点药丸子调理调理。
  除了饭菜上各有独到的处理之外,北京饭庄里的伙计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从剥葱剥蒜的小力巴,熬到独当一面的跑堂,至少得三十岁左右。
  跑堂的对待客人,要亲切周到而有分寸。一推门,进来俩吃饭的。伙计赶紧迎过来:“先生,您来了,里边请,看座!”坐下了。伙计先把桌子擦几遍,其实刚擦的,故意擦,让您心里痛快。
  倒上茶,让您喝着。“先生,吃点什么?”其实这二位吃过饭了,为的借饭馆谈点生意。“来盘酱肉,一个干炸丸子,吃面,要个汆丸子白菜汤。”“是,您哪。”
  等会菜上来了,等您吃得差不多了,他额外地端上一个粉条拌白菜。
  二位一看:“嗯?没要这个呀?”
  还没等问呢,他先说啦:“二位,这菜我敬的,您尝尝,凉滋滋的有意思。”
  二位一尝,不好吃也得说好吃呀,人家敬的,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哪。
  “嗯,不错。”
  吃了两口不吃了,怎么?除了咸就是酸,有什么吃头?
  “好,算账。”
  “二位,吃好了?”
  “嗯。”
  “好,您哪。”
  先不算账,先把那盘菜端下去,干吗?等会再来了吃饭的,加点粉条又敬一回呀!
  “二位,没吃多少,算我候了。”
  “别价,算算。”
  “好,酱肉四毛八,四两白菜二毛四,二毛四加四毛八是七毛二,丸子是五毛六,五毛六加七毛二是一块二毛八,四个面坯是一毛二,一块二毛八加一毛二是一块九毛五,”您一不留神他多算好几毛,“汆丸子四毛五,一共两块四,小费加一,一共两块六毛四。”
  二位也没听明白了:“不贵,给三块,甭找了。”
  “已经小费加一了,干吗还外赏呀?”
  “算了,您敬了一个菜,这六毛喝酒吧!”
  其实那拌粉条才八分钱。
  “谢谢您了,外边听着,下来两块四,外赏六毛喝酒!”
  这一声,连先生带小徒弟,厨房大师傅一起喊:“谢谢!”
  这二位高兴,一边走一边说:“明儿,还上这吃来。”顺气呀!
  可是饭馆伙计有时再客气再小心也出事。因为呀,在旧社会,上饭馆吃饭,还有那些地痞恶霸哪!不讲理,白吃白喝还打人!
  这种人一进门,歪戴帽子斜瞪眼,大墨镜,胸口这刺着条龙,歪歪扭扭,离远处一看,跟画条带鱼似的。裤子口袋鼓鼓囊囊,跟掖着手枪似的,其实是在卖水果那刚抢了俩香蕉。
  伙计赶紧过来,“先生,您吃点什么?”
  “随便!”饭馆也不卖随便呀!
  “您还是赏个话吧,叫他们好预备。”
  “都有什么呀?”
  “有炒肉丝炒肉片,炒肉丁炒肉块,熘鱼片,炸丸子,栗子鸡,宫保鸡丁……”
  “行了,撑死我!来个干炸丸子,四两酒。”
  “好,回头您吃什么?”
  “合着你比我还急!一会儿再说。”
  哪是吃饭,简直找怄气来了。
  一会,炸丸子来了。夹起来一咬,其实咸淡正好,您看他那样,瞪着眼,撇着嘴,那嘴撇得跟小尿盆儿似的。哇!一吐,冲这样就值一手榴弹!
  “嗬!你们吃盐不要钱呀!”
  “怎么了?”
  “咸了!你打算叫我吃盘丸子咳嗽三个月怎么着?你尝尝!”
  跑堂的敢尝吗?
  “要不,给您回回锅?”
  “那不更咸吗?”
  “给你放点汤?”
  “那不成了丸子汤啦?”
  “那……”
  “换换!”
  一会儿换个丸子。喝完了上饭菜,炒肉丝,酸辣汤,家常饼。
  吃得差不多了,汤也快喝完了,一伸手,抄俩苍蝇,往汤里一甩,一和,苍蝇沉底了,那个苍蝇搁炒肉丝里了。
  “伙计!”
  “先生,什么事?”
  “这是什么?”
  伙计一看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拿筷子一夹,搁手心里。乐了:“先生,葱花炸糊了。”往嘴里一扔,看你说什么。
  流氓一乐,心说,有的,吃了!哼!我这汤里还有呢。拿勺一捞:“哎,这个呢?”伙计一看,哟!双的。“我看看。”“甭看,你一咽又改大料了!说!什么?”
  “先生,他们没留神,苍蝇。”
  “啪!”一个大嘴巴!
  “哎,你打人!”
  “打你还是好的。”
  一乱,掌柜的先生伙计全来了。
  “先生,甭生气,这顿饭我们送了。”
  “没这么便宜!我不是吃饭不给钱的人。”其实他就是这人。
  大伙一劲地央告:“得了,别生气。”
  大摇大摆往外走:“我他妈上卫生局告你们去,三天甭开门!”
  走了,哪上卫生局了?回家了!
  饭店就怕这恶霸。可有的饭店伙计对这路坏人是怕,可对穷人他又势利眼!
  没钱的人穿的戴的看得出来,一进门,那伙计斜着眼看:“找谁?找挑水的老李上后门。”
  这份看不起人的劲儿。
  “我不找人,吃饭。”
  “哟!真没找错,找到饭馆吃饭来了。”
  这不废话吗?吃饭不上饭馆还上棺材铺呀?
  往这一坐,半个钟头没人理。其实也不忙,就不爱理,知道吃不了多少钱,给不了小费。
  叫了二十多回,伙计过来了,说话那音儿从鼻子眼儿出来:“吃什么?”
  “您这卖什么呀?”
  “什么都卖,海参鱼翅,就是不卖窝头!”
  “有饺子吗?”
  “有。”
  “来十五个吧。”
  “十五个,吃的了吗?”
  “啊?”
  “吃多了可撑着!”
  半个钟头,饺子端上来了,也没醋,也没蒜,饺子汤也没有。
  “劳驾,来点醋蒜,来碗饺子汤。”
  “嗯。”
  醋蒜拿来了,一碗汤也端来了。“喝吧!多喝点,来个水饱!多蘸醋!出门往东别往西,往西呛风,别醋了心!”
  这位也生气,干吗这么瞧不起人。“你别这样说话!给我来二两酒,来个炸丸子!”
  “嚯!想开了,不过了!”
  “你管得着吗?”
  又等了半个钟头,炸丸子就来了,一看这色儿,全黑了,起码放了半斤酱油四两盐,没法吃呀!夹起一个一咬,差点没飞起来,这个咸哪,舌头都木了!
  “劳您驾,过来看看。”
  等了半天,爱答不理地过来了。“干吗?”
  “丸子咸了。”
  “咸了?烤白薯不咸!你们家吃过丸子吗?”骂上了。
  “不,太咸了。”
  “那怎么办哪?”
  “您尝尝。”
  “一天那么些座,都尝尝,撑死了!”
  “要不,您给回回锅。”
  “卖个菜回回锅,生意甭做了!”
  “您给放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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