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等你-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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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冰箱里斯有的冰块都用完了,虽然他提醒了姑姑好几次,但是家里喜欢往水里加冰块的只有司徒块,姑姑不是故意忘了,就是往制冰格里加水龙头里接出来的生水。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自己去看看。
姚起云夹好书签,站起来时手里的书险些碰倒了台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司徒块出现在他半掩着的房门口。
因为一段时间没修剪的缘故,司徒玦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像是刚醒来似的,由得它垂在肩上。她~副家常的打扮,松松的旧T恤,运动短裤下是直溜溜的腿。明明开着冷气,她脸上却泛着红潮,几根湿了的头发贴在脖子上,又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忙乱。
姚起云有些疑惑了,保持着刚站起来的姿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司徒玦推开门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问道:“你要出去?”
她问得随意,姚起云却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好。他几乎有一个世纪没有和司徒玦块直接对话了,以至于听到她的声音都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说开始只是疑惑,这时他心中已是警铃大作 这时间以来,她太安分了,也太安静,这样的司徒玦令当她试到第二把钥匙。手心已全被汗濡湿。第三把钥匙在谈孔边缘打滑。就在这时,姚姑姑的房间门被打开。还没从午睡中彻底清醒过来的中年妇人愣愣地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司徒玦。
下一秒。姚姑姑也许会大声地呼喊。
绝望如海啸猛扑过来。司徒玦橇声袁求着。那是沉入海底的的最后一线生机。
“让我走吧。姑姑。我走后这入家行么都会是他的。他再也不用跟我搅在一起,你一后可以放心了一让我走,求你了,, 姚姑钻张着嘴,过了一会儿,泛着眼睛。木然退了一步。悄悄地,重新关上了那扇门。
第三把钥匙终于成成功地转动了锁孔。司徒玦一脚踏在门外的水泥地士,劈头盖脸的阳光让她生出忱若隔世的感觉;刚跑了十几米,吴家的那辆左果然在马路一侧静静地候着。瘦得脸部都凹陷下去了的吴江从车里冲出来接应她,第一时间把鼓鼓囊囊 的一堆东西塞到她怀抱里。
司徒玦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汗污。用力地抱了抱最好的朋友,吴江松开她。
看到她凌乱不堪的仪容。什么也没说。
“走吧;要走就赶紧的“姚起云拿了几年的驾照,没有试过违章一次。他会撞碎每一盏红灯。他早该想到,以司徒块的性子;甘愿如此伏下自己的身子;,连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迎合他,竭力去取悦他。
再激怒他;不可能只是午后闲得发慌的一次“犯贱”,而他竟然在花洒下的冷水中浇了那么久,发昏的头脑冷却下来。才觉察出心底般深处的那阵恐慌从何而来;。他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马上就追了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洞开的大门和门外耀眼的阳光。
她一个人断然成不了事;必定有人接应,那个人如果不是邹晋,只能是吴江姚起云驱车追出了好一段路,果然在堵塞得最严重的那个必经路口远远地看到了吴家那辆银灰色的座驾。他尾随着那辆车。一路追赶着出了市区,眼看就要上了机场离着收费站出口不远。那辆车竟开始减速,最后在他的赶超下靠边停了下来。
姚起云几乎是扑上去拉吴家的车门;车窗被缓缓摇下。
坐在驾驶座的吴江心情不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也有空出来兜一圈?’
副驾驶空空如也。车里除了吴江再没有人。姚起云克制住想要强行打开后备箱的疯狂,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司徒块就没打算坐吴江的车离开。她什么都想 了,防着他,算计着,结果只为了逃离他。可他却做好了相看两相厌的准备,小 她做过什么,只要她还在,哪怕从此是怨侣,也是打了死结分不开的一生。、 他在薛阿姨的精明算计下点头说愿意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屈服于贪念,那贪无关恩情和前尘,而是不问对错地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意识醒了,身体没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挣扎,实际一丝也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吃力。
“她在哪儿?”这句话原是质问,临出口,只余下恳切的哀求,“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吴江一话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轻蔑的怜悯静静看着姚起云,看着他;惊惶地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流泪,看着他沿着自己的车门边缘慢慢地蹲坐在滚烫的公路上。
吴江既然肯停下车来,就意味着司徒块的逃脱已成定局,他知道了,姚起'^l然也知道了。吴江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留在车里,与车外的那个男人一道怔地,看太阳从最盛的顶端逐渐西沉,从几乎不能逼视的炫目,落幕为无可奈何的黄。
司徒块此刻已下了直奔相邻城市的出租车,吴江已经为她付了全额的车费个半小时后,她将从这个陌生的机场出发,前往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再从那里到接头的人,奔赴东南亚的一个小国,辗转开始她未知的旅程。吴江塞给她的那个纸袋里装着的,是邹晋为她准备的东西,里面除了必要的身份证明、联系方式、票、船票、部分现金,还有一张7。5万美元的银行卡。
这些东西将在未来的一段岁月里,成为她的所有。
司徒玦在卫生间里换了套可以见人的衣裳,洗去了满脸的汗水和尘埃,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一张惊魂未定的脸。来时的路上一路狂奔,脑子里除了走,容不下别的念头。如今逃出生天,她才回过神来,她要逃开的是谁?一个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呀,她竟觉得回头只有噩梦。司徒玦这时才悲从心来,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旁,痛哭了一场。
通过安检门时,司徒块在机场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转身接受检查,忽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悄然站在几十米开外,仿佛想要做一个挥别的姿态,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到头来送她一程的只有这个男人而已。。
“好了,你可以走了。”工作人员提醒道。
司徒块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从没有一个人搭乘过夜机,透过候机室的巨幅玻璃,可以看到黑暗而空旷的停机坪上星星点点的光,这些光比她熟悉的城市灯火要显得寥落。不知道下…个落脚的地方会是怎样,等在前方的不是她的起始站,也不是终点。
登机前,按照一早的约定,司徒块用临时在机场购买的手机SIM卡给吴江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吴江在确定她一切平安之后,犹豫了一会儿,电话里便传过去另.:
一个人的声音,是姚起云。
她以为他会气急败坏,事实上,他却像一个方寸大乱的孩子,绝望地说着不是借口的借口,努力地继续没用的努力,无计可狮之后动用了最后的无赖。
他哑着声音,“司徒王天,你要走先把那个手镯留下来,你说过它是属于姚太太的,除非你把它摘了,当面还给我,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那个手镯戴在司徒块手上许久,习惯得她几乎忘了它的存在,他明知道已经摘不下来。好几次争吵,她都当着姚起云的面去撸,还没折腾几下,已然重修旧好。
那时的她,竟以为自己是天生注定的姚太太。
“你在哪儿?你等我,我马上赶过去。听见没有?镯子一天没摘下来,你就不能走!”
司徒块站在人声鼎沸的候机厅里微微一笑,举起手,用尽全力把手腕磕在了不锈钢的坐椅扶手上。
姚起云在电话那头听到了玉碎的铿锵。
“姚起云,不如我们最后打个赌吧,我赌你不幸福!”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七年。
第四十章 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圆满
司徒玦整装完毕,姚起云还是衣衫凌乱地靠坐在那里。
她伸出食指在他唇边剐蹭,那么亲昵的姿态,只是因为讨厌属于自己的唇膏还在他身上残留下痕迹。
他说:“阿块,其实我一直爱着你。”
不是逼到最后的关口,姚起云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他不知道,支撑着司徒块熬过最绝望的日子的,恰恰是对他的恨意。
独自滞留在那个炎热潮湿的东南亚小国,一等就是三个星期却迟迟没有消息的时候;在她年迈“丈夫”的中国小店里打杂,整日忧心移民局临时抽查,以为自己!
一辈子都将会这样度过的时候;没有身份、举目无亲、语言半通不通、积蓄慢慢变化少、前程如镜花月影又生病的时候;大病一场连医院也不敢去,只能依靠自己的抵抗力硬顶过去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了,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自讨苦吃,闭上眼摸黑也要走到底。她要让自己好好活着,活得远比姚起云更‘好,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当初她不顾一切地逃走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姚起云抓着她的那只手,把它留在唇边,“如果你不想留下来,我也可以跟 你一起走。”
司徒块犹如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笑了起来。
“你不信我可以跟你走?”姚起云焦急地问。不怪她不信,他知道这很难,但是如果只有这一次机会,没有他下不了的决心。
司徒块抽回手,“我信,你可以走,也可以留,但是你和我不会再‘一起’了。”
他抬起头,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还做着濒死的努力。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给我一句话。别说没有任何可能。”
她想起,当初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求他。
司徒玦说:“七年前我哭着求你相信,可是你当着我的面和谭少城走开的时候,有没有给过我一个可能?姚起云,现在你才问我想要怎么样,那我告诉你,除非时光倒流,除非你能回到七年前,去找当年那个蠢得要命的司徒玦!只有她才会在〃时光的背后〃一直等着你。问题是,你回得去吗?”
他当然回不去,如果人真的可以在时光中自由穿梭,那他现在也不会还留在这里。五年前的一天,大约是晚饭后,杳无音信的司徒玦给家里打了第一通电话,当时是她妈妈接的。这通电话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挂断后,薛少萍在茶几旁坐了许久。从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之后就屏息静气动也不敢动的姚起云,见司徒久安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旁边低头抽烟,也顾不上别的,心急如焚地追问着司徒玦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薛少萍没有过多地重复通话的细节,她强笑道:“没说什么,只不过想让我们知道她至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姚起云真正在乎的是,司徒玦在那三分钟里有没有提到过他。可他不敢问。因为他知道,一定没有。
那晚司徒久安夫妇很早就上楼休息了。姚起云心急如焚地去查询那通电话的所属区域,终于可以确定她身在地球上的哪一个角落,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他照着那个号码回拨过去,抱着不是公用电话的一丝侥幸。想不到电话通了之后,
他立即就听到那个从未在他脑海里散去回声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幸运.,
司徒玦在意识到是他打来的之后很快就挂了电话,姚起云就不停地打,终于有一次她不再挂断了。他鼓起勇气诉说他的后悔和思念,说他和谭少城不是没有尝试过,就像他尝试过要忘记她,但是不行,永远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磕磕巴巴,滔滔不绝,他发誓不再说谎骗自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赶在司徒玦丧失耐心之前纷纷说完。说了很多很多,司徒块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电话那头只有细微的嘈杂和脚步声。直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告诉姚起云,自己是司徒玦的室友,司徒玦接了电话后,把听筒搁在一旁之后就出门了。他怕陡然安静了下来的姚起云听不懂自己的话,又用标准的中文重复了一遍。
从那时起,姚起云就丧失了找她的勇气。她让他说,可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已毫无兴趣。
一直在厨房门口目睹这个过程的姑姑哑然地在围裙上蹭着自己的手。她看起来有些悲哀,“早知道你魔怔到这种地步,当初我还不如不让她走”
姚起云松开了一直攥着的手,姑姑是他的亲人,他不能把她怎么样,也不该将自己的绝望和愤怒归咎于别人。他指着门外,对脸色煞白的姚姑姑只说了一个字:“滚!”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通电话,包括司徒久安夫妇。没过多久,在他的坚持下,姚姑姑回了老家和家人团聚。姚起云也搬出了司徒家,虽然司徒久安夫妇已经说了,从今后他们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只在周五的时候,他会风雨无阻地回这个家吃晚饭,每次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