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陆涛)-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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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戴在手腕上后总嫌所有的衣服袖子都太长。他发自内心地想帮助她找到那个叫刘燕的人,不完全是想解开一个谜团,只是处于本能的情愿为他钟爱的女人效力。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自我自利的享受。他喜欢享受。闻静——即刘燕,看见韩茹今晚果真又来了,不由地生出一种厌恶。
她知道大粤海凭什么火爆这条街,况且在广东彗星酒楼时对出卖色相早已见怪不怪。使刘燕难以置信的是想不到住在总统套房的客人,会背着丈夫出来卖身。这使她恶心。她习惯于单身女人的酒楼出没,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有夫之妇在暂短的旅行中行此勾当。有夫之妇应该习惯于在情人的床上。有夫之妇对素不相识的男人脱下裤子肯定堕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管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满足。
韩茹推开这扇门时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又见闻静投来厌恶的一瞥,更羞得无地自容。她没有勇气抬起脚迈上二楼的第一个台阶。有一刹那,她真希望小金岩既然不能活下去不如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她无法偿还金岩的生命,也无力挣脱自责中的苦难。她希望这一切早早结束,和马志千重新活过,也让生命重新开始。对马志千,她或许摆脱不掉地寄托着父爱的影子,她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马志千再受折磨,宁愿自己承受耻辱。必须闯过这道难关。她害怕自尊心极强的马志千会吞下安眠药而不再醒来。
“闻副经理,”韩茹知道她厌恶自己,这是她此时最难过的。她真想向她解释,差一点就道出原委,一想到为此她们必然会被撵出总统套房才不能不忍住。可她不知为什么对这闻静女士有一种油然的亲切感,禁不住道:“我叫您声姐姐,您……”
“二楼巴黎厅。”刘燕后退了半步,摆着手说:“别和我来这些,干你自己的事去吧!”
韩茹真想大哭一场。
“你,去东京厅侍候那个老家伙,”王红从二楼上下来,悄声悄语,音调却是恶狠狠地:“巴黎不属于你。再说,人待会才来呢,我先让你。”
韩茹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慢地走上二楼。王红扬着头看着她,很开心地笑了。把口香糖从嘴里吐出来,边向门口走去,顺手把粘糊糊的口香糖沾在大粤海自设的保安人员的臂章上,同时给他一个飞眼,走到门外。
外面很凉爽,大粤海今天客人不多,王红没心思坐那儿傻等。她像猫头鹰一样只要太阳一下山便来了精神,更喜欢在大街上看那些色大胆小的男人的各式各样的表情。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喜欢男人色迷迷的眼睛。那是一双双大小不一却同样有趣的眼睛。看见她裸露的胸或圆圆的屁股就放出奇妙的光束。她常常助长男人们的乐趣,尤其看到和老婆出来散步的男人心情就格外愉快,挑逗地朝那男人瞟一眼,便会听到老婆对丈夫的一阵痛责,这是难得的开心时刻。她无所事事地蹓来蹓去,最后坐在街心公园的石凳上,在灯光最亮处有意地往下拽了拽胸罩,让大半个乳房裸出来,检阅着过往的男人也被过往的男人检阅着。对面石凳上的那个小伙子拼命地看她的大腿,最后索性坐在地上以便找一个最佳角度穿过她本来就很短的裙子,她索性把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由他看着方便,用戏弄的眼神瞟着他。她感到有趣儿。过了一会便再没意思,又走出街心公园。远远看见她非常熟悉的卡迪拉克开过来,而且在通向大粤海酒楼的路上减速拐弯,眼睛便是一亮,果真是马达里。她斜着插向停车场的小路,迎着马达里的车走过去。和马大驴逗逗闷子肯定比在大街哄男人玩更有意思。她在被总统套房大酒店除名前就喜欢和马大驴逗,无奈他总不上勾,顶多是拧她屁股一下,然后弄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神态。
“大驴?”王红不等马达里反应过来,在拐向停车场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她知道他一定是来守护那个女人的,笑道:“你小子什么活都练啊?”
“王……王红?”马达里见车上钻进一个漂亮妞,愣了一下便认出原来是谁,笑眯眯地说:“他妈的,没让你劳改去?”
“放屁!”王红本来心情很好,被这句话弄得窜火儿:“我去劳改?姑奶奶我正在认真改造你们这号男人呢!狗东西!”
“嘿,他妈的,嘴茬子还厉害了!”马达里并没有气恼,实际上也没听明白王红第一句话的真正意思,把车在停车场停稳后,一边道:“甭跟我这儿起腻,下去吧!”
“急什么?”王红打开车上的音响,顺手拍了一下马达里的腿,笑笑,说:“你是不是也给我当个经纪人?大驴?”
“嘿,说什么呢?”马达里关上音响,漫不经心地扭过脸问她:“什么经纪人?”
“哟哟哟,装得多像!”王红伸了一下舌头,“你小子有本事把总统套房的娘们儿都弄这儿来了,把我快挤没了份儿!每次抽多少红利,皮条客?”
马达里有些发懵。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露臂坦胸的王红,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刚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还有所“燕侨大学”,便到女生宿舍楼管理室,喜出望外地果真查到了刘燕正在此校英语系读书。他对四十多岁的管理员大妈长大妈短地乱谢了一通,便想进楼去见见她,自然被“大妈”横腰拦住。他灵机一动,也不知刘燕有没有姐姐信口便做了回姐夫,说广东刚发来加急电报,出了大事他一定要见到刘燕,“大妈”信以为真,神神秘秘地把他领到楼门口才悄声告诉他,刘燕不在宿舍,晚上去大粤海酒楼打工,马达里便是一乐,他妈的弄了半天她就在大粤海!他大声谢了然后转身就走,又被叫住。这位“大妈”热心地告诉他刘燕外出打工学校不知,用的是“闻静”名字,切莫给传出去。马达里一听哈哈笑起来,直笑的“大妈”险些发毛。看来这刘燕或他妈的闻静和这娘们儿有私交,保不准是因为天天半夜归来让她开门私下塞了不少好处才会如此热心,开车往回返便一路仍觉好笑。汤大良叫什么汤克水,刘燕叫成闻静倒也不奇怪。大粤海真真假假不露端倪,合着玩的都是虚的。
“大驴,”王红见他楞神儿,眯着眼睛笑道:“想好了吗?”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马达里忽然明白了什么,意识到韩茹是不是像王红一样在这里做起……他一把捏住王红的胳膊,喝道:“说,王红!小心我捏死你。”
“放开!”王红气急败坏地扭着身子,却脱不出马达里铁钳似的手,好在此时并不怕他。“操你妈马大驴!有本事你敢进去狂!不定谁捏死谁呢!”
马达里扬手给了王红一个嘴巴。这一嘴巴把王红着着实实打得七窍生烟。马达里看都没顾上看她一眼,推开车门走下来。他现在确信无疑韩茹是因为钱来做那事,而且这两个晚上都是自己送来居然不知,自然恼羞成怒,首先恨起汤克水来。他快步如飞地冲向酒楼,人没进门就大声叫喊起来。
“汤克水,我操你姥姥!”
一楼几位就餐的和服务员被如雷的叫骂吓了一跳。马达里话音未落撞门走进,正见刘燕从二楼匆匆忙忙跑下来。
“刘燕!”马达里早忘了那个“大妈”的嘱托,劈头就叫上了她的真名:“汤克水呢?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刘燕先是一惊,见马达里如此火冒三丈,由不得多想,忙上前拦住他。
“马先生,有什么事好好说。”刘燕怕出乱子,强作着笑脸,大有一种遇事不乱的风度:“是找你的哥们还是那位小姐?”
“刘燕。”马达里紧盯着她,没注意韩茹此时也惊慌地从楼上下来。“你是不是叫刘燕?对不对?什么他妈的哥们儿,你少跟我来这套!”
“马先生,”刘燕看见韩茹跑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不你的人来了?别再喊好不好?”
“喊?”马达里看见韩茹衣服不整,不知是心疼还是无名火爆升,“刘燕,老子何止是喊!”
“你?”刘燕怒不可视地瞪着他。
马达里说时迟那时快,抄起一把椅子朝餐桌上就砸了下去,便听一阵哗拉乱响。又抄起椅子砸向门口的酒吧台,却被反应过来的“保安”横空拽住,扬起警棍就朝他的头上打去。马达里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另一个“保安”人员便侧面飞去一脚,踢在马达里的胸上。马达里像一头怒狮,在这一瞬间里首先想到保护韩茹,转过身来推她一把到门外,边横出一拳正打在刚第二次扬起警棍人的鼻梁上,只听一声惨叫横摔出去。另一个“保安”轮圆了警棍空中劈下,马达里懂得些拳脚,只被方才那一棍打得犯晕,仍闪过这道黑光,一侧身马步桩姿,气沉丹田,含胸拔背,裹裆护臀,拉出一副形意拳的架式,无奈照猫画虎画不成虎,被满脸鼻血的那人照屁股上就是一脚,足踢出三米远,身前的人第二棍找着了落点,一棍轮到后脖梗,马达里便扑腾一声倒下。两个“保安”呼应上前,蹬踹都不解气,便照直用脚后跟跺他的屁股。韩茹早奔过来,扑到马达里的身上,才使两人停住手脚。
“把他抓起来!”满脸是血的人杀气腾腾地喊。
“让他们走!”刘燕知道即使马达里这样,汤克水也不一定想把事弄大,况且此事起因非同一般,搞不好会节外生枝抖出真相。她轻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韩茹:“请你们马上离开。”
马达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眼发黑,手脚失调,仍寻么着影子想踢人。刘燕便使了个眼色,想赶紧结束这场混乱,几个女服务员极不情愿地搀住马达里,走出门外。
韩茹出了门口,顿时又站住。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讥讽外露的刘燕,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金岩的母亲,便是心头一热,说不尽的滋味齐涌心头,又推门进来,在刘燕面前一步跪下,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你,姐姐!”
刘燕被她这一跪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你,”韩茹这句话的含义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她心如刀绞,只觉得头顷刻间胀得老大。“姐姐!”
“算了,你起来吧!”刘燕走过韩茹身边,一只手推开了门,语气并没有改变:“再别让我看见你。”
“姐姐,你看不见我了!”韩茹悲痛欲绝,想到今天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倘若马志千知道自己的这些,定是悲痛中又添悲痛。“姐姐,再见。”
“韩茹,你过来!”马达里被风一吹,似乎缓过劲儿来,在那边大声地喊着:“快过来,别理她。”
韩茹唯恐马达里喊出自己的名字,可他还是当着刘燕的面叫出来了。她捂住脸,快步地跑向汽车。
“韩……韩茹?”刘燕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名字好熟悉。她忽然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朝停车场跑去,对马达里喊了一声“你叫她什么?”
“叫你奶奶!”
马达里关上车门,发动车,一脚油,一把轮,车便飞一样地驶向大路方向,轮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韩茹?”刘燕如梦初醒:“你是韩茹?等一等——”
零点,终结与开始的时刻。
贾戈躺在床上,伸手关闭了卧室的灯。他不知道,发自广东某医院的一封加急明传电报此时正接通办公室的传真机。值班小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扫了一眼吱吱乱响的机器,而后撕下传真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时钟,也关闭了值班室的灯。
孟媛习惯于早睡。她翻了一下身,似乎醒来,第一个意识就是要早早起床,去机场接赵志。她不知道她的办公室传真机也进入了工作状态,远在美国的李经伦伯伯可能搞错了时差,把同意他赴美国的决定和邀请信先用传真发了过来。还写了一封短信,告诉她今年圣诞节他将在北京度过。他提早告诉她的意思很简单,希望回大陆过节的时候孟媛也在。
徐娟的呼吸极为匀称。她不知道在日本有一颗驿动的心不能安宁。她很快将会收到黑田次郎的一封感情火热的信。这封信正在起草中。自从与贾戈有惊无险的一夜故事,她或许多了一份心思,不知是走近了贾戈还是走近了自己?她要借助父亲的大字参考报才能入睡。
赵志睡不着。他做完了启程的准备,只差两个内容的一件事:是在上海还是在北京买两束鲜花?一束送给到机场来接她的孟媛,一束就献给他真正开始思念的徐娟。他坐起来,开始翻找资料书,以决定买什么样的花献给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孟媛的生日,徐娟的生日恰巧是圣诞节前的平安夜,他将按每个人的星座选择幸运花。
范宇知道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