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陆涛)-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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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过炫耀性地问问罢了。那哥们说,恐怕碰上财星了,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何不联起手来做一把?得蒙就蒙,能骗就骗。
这韩茹不能坑。马达里原则明确,因为生意场上有两种人不能坑。一种是横的,真跟你玩命,坑不起;一种是软的,软到你不忍心去坑,不能坑。
“能帮我肯定帮。你别那什么,怪让人心疼的。现在我就带你去趟中关村。”
“中关村?我听说过,是电子一条街,对吗?”
“骗子一条街!今倒闭明儿开张,今散伙明儿组阁,你听说过什么呀?”
韩茹又不吭声儿了。“中关村”这三个字实实在在地提醒了她,不是别的,是想起了刘燕。金岩的妈妈就是在“中关村”这地方上大学,老马把她送来代培。金勇也在家时常提起中关村,是全国有名的电子一条街,还准备从香港搞点磁盘、芯片什么的去做做,只是老马没同意,彗星公司不能什么都做。
“那有大学吧?我听我先生说过,就是中关村。”
“海了去啦,你问哪个大学?”
“学英语,代培进修生,叫刘燕。”
“不知道,爹妈没给我好脑子,也没把我太爷、爷爷奶奶那伙人埋对地方,没那风水,也就没上过大学。就是上过也不认识刘燕王燕的!”
韩茹本来有点激动,禁不住地想知道——或者找到刘燕,再寻机会也让马达里带着她和金岩见见面。
她又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哎,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马先生。”
“别蒙我。肯定有事。总统套房的房钱你们只付了三天,那大舌头要回不来,过了明天你们怎么办?”
“啊?”
韩茹大吃一惊。什么?只付了三天房租?
“瞧,装的跟真的似的。大舌头卖表,你卖首饰,别让你老公闲着,弄点血去献献,做成人血球蛋白,让当官的每天打一针,能把四化建设闹快点,我也沾……”
“别说了,求求您!”
韩茹只觉得脑袋发胀,一下趴到前面,差点就哭出声来。
“怎么了?”
马达里带了一脚闸,把车速放慢,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韩茹哭得伤心。
她这才全明白了,明白了于大江嘴中念叨的“彗星公司”。明白马志千为什么愁容难展。明白了于大江要她对马志千“照顾”的含义……
“哎哎哎,别哭。不就是——好了好了,你看,前边就到了。这离中关村不远,我的哥们在这开了一家餐厅。把东西给我,肯定帮你卖个好价钱!我什么都不问了,你也别说。这一码是一码,两件事全包在我身上了!不就是再找一个学英语的刘燕吗?挖地三尺我也把她给你挖出来!”
马志千有点心慌。看着金岩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下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担心是不是给她喂错了药?这孩子一次要吃下这么多药,可别把自己用的安眠片也给她服了。他把金岩放到床上,忙拉开抽屉看,还好,这里没有。他走出来,在大睡房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他担心放错地方的安眠药,才放下心来。
送走于大江,他心情好了许多,相信于大江能悄悄地卖了房子。只要度过这个难关,他没有什么可再不安的。他要重整旗鼓,无论在广东还是打回老家去,马志千都是一个堂堂的五尺男子汉。
勇敢地活下去,因为你是男人!
他鼓励着自己。中午时分,韩茹才回来,他不知道于大江到底跟妻子说了什么?只觉得她似乎变了样,总是泪眼朦朦地看着他,连他去洗手间都要跟在后面,而且整整一个下午不离他一步,好像怕他一下就会失去。
“小茹,你怎么了?”
“老马,我很好。”
韩茹想笑一笑,可怎么也没笑出来,让马志千更是一阵难过。
金岩从下午开始情形不太好,体温比头几天又升高了许多。韩茹在她醒着的时候就抱着她,睡去的时候就拉着老马一起坐在她的小床边。
“老马,这孩子……”
“没事,不会很快那样,小茹。”
“于大江哪天回来?”
“也就帮我处理两三天公司的事。小茹,总统套房的人真不错,那个司机带你去哪了?”
“我不认得,拐了个大弯,走到哪都塞车。”
“小茹,别瞒我,你是不是晚上还要去找刘燕?”
“老马,我……”
“你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真见到刘燕该怎么办?告诉她?”
“不,老马。我们怎么也得想法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你说呢?”
马志千摇摇头。是的,没法见。他不忍心看见刘燕,更不忍心让韩茹看到刘燕见到金岩时的情景。不知道真情还好,如果刘燕知道了呢?那肯定是令人肝胆撕裂的一刻。
“小茹,如果让总统套房知道真情,你的心愿就没法儿还了。人家会说我们不该带着爱滋病患者住进来,会砸了人家的牌子,影响不好。所以,还是不找到刘燕为好。”
“老马,你就答应我吧,见到刘燕,到时候我会有办法的。总统套房的司机人很好,会帮助我们的。到时候,我把金岩带去,就说来北京玩几天,金岩感冒了。”
“然后呢?”
“只要她们母女见上一面,然后我就带金岩离开。刘燕不会找到咱们的,她能想到这么多吗?”
“好吧。可是见到刘燕你也不认识。我跟金勇没法联系,她刚开学,金勇给她新转了个学校,我没往心里听,不知道是哪个大学。”
“我去找,你放心吧。”
“如果真见到她,你别动声色,回来后我们再商量,你说得也是,不让刘燕最后看上一眼金岩未免太那个了。”
“老马,你千万往好处想。什么难关咱们都能过去。”
“别哭,小茹,于大江跟你说什么了?你瞧你把我想哪儿去了?回来我非克他不可!”
“大江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老马,不许你离开总统套房房间,答应我吗?”
“我答应。”
她略有些轻松,是因为怕马志千多想,必须告诉他一半实情——另一半当然不能说。现在,她可以认真地去找一找刘燕了,但今天晚上出去,第一个地方还是大粤海酒楼。
马达里决定帮她。粤海公司的老板汤克水是他老同学,十年前也是练出租车的,两年前不知倒腾什么发了,盘下了一栋三层小楼,最上面是公司,一二层是餐厅,生意做的火。马达里过去常来这,实在不敢恭维这儿的菜,就是弄不明白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这半年他没怎么来。中午前把韩茹五万多元的全部家当拿了上去,汤克水说要鉴定一下项链上的钻石是真是假,一分一毫的钱都值在这块钻石上。马达里觉得在情理之中,交给老同学也放心,便说好了晚上再来。
马达里跟贾戈没讲实话,或者也用不着,反正他经常晚上开着卡迪拉克回家——只要贾戈晚上不用车。看见韩茹上了车,也许是洗了澡,化了淡妆,或是月光下之故,这女人看上去更是多了十分姿色,心里更是美滋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可不跟他们也不跟你玩托儿,”马达里一边开着车,一边满认真地说:“玩托,你懂吗?嘿,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托就是暗中帮你,这回懂了吧?懂了就好。我只管把你这东西卖出去,价钱的事,你自己谈,我可不折这面子!”
“谢谢你,马先生。”
韩茹使劲地点点头,轻轻挣脱了马达里的手。不知这人哪这么大力气,把她的手腕捏得好疼,就跟抓了个贼似的,脸上一热。她忽然觉得自己脸上真没什么面子,为了让金岩能在总统套房住下去,能活一天就住一天,她已经百分之百地上了马达里的“车”由不得自己了,还她像跟他有什么秘密似的。
“你们广东特迷信吧?”马达里一边抽空看她一眼,一边没话找话说:“我这哥们叫汤大良,就是待会你要见的人。你猜怎么着?成立公司的时候找人算了一卦,说他是山下火命,就怕水,偏偏又他妈的姓汤,所以改了名,叫什么汤克水!这小子,打小就跟我在青年湖泡着长大的,那泳叫游得好,这一克水,怕是进水就得玩完了!”
韩茹被他逗得轻轻一笑。这人,真有意思。爱说话,什么都说,跟这种人在一起肯定不闷的慌。可她没心思听克水克火克金克木的,只想等拿了钱,是自己交总统套房呢,还是给老马?不,不能给老马。老马要是知道她把结婚信物给卖了,不高兴不说,还会觉得不吉利。这人说得对,老马也迷信。绝对不能告诉马志千。
“到了!”
马达里车开得漂亮,一把轮刚好停在大粤海酒家门前的小停车场的白线前,而后先下了车,想给韩茹开车门,韩茹已走下车来。他笑着摇摇头,走在她略前面一点,进了大门。
“你们老板呢?”
马达里进门就嚷嚷。话音未落,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士走过来,彬彬有礼地站在他面前,也朝韩茹点点头,脸上挂着微笑,伸出手要和马达里握。马达里伸着脖子往里瞧,没看见,韩茹没迟疑,迎着这位女士的手握到一起。
“小姐,欢迎你。”
“嘿嘿嘿,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把我弄不好意思还真的给你们搁几张。汤大克水呢?”
马达里说完自己先笑了。他想叫汤大良,叫了一半才想起人家改“克水”了,于是就叫出个“汤大克水”,又见韩茹也露出难得一笑,既开心又得意。
“您是马先生吧?请上二楼。汤总临时有急事,让我来接待二位。”
“没在?”
马达里叫了一声,那音调让人听起来好像说“没在”就像说“死了”一样。
“您别急,马先生,汤总走时都跟我交待好了,我叫……”
“跟我玩什么猫腻!”
马达里忽然觉得在韩茹面前没了面子,一股火从肚脐眼那开始往脑门上窜。
“我叫闻静。这位小姐,马先生,请二位跟我上二楼。”
“闻静?我看你们这儿快闹的慌了!名字还一个比一个洋,八成也是假的吧?”
也许是女性心细,韩茹察觉到这位叫闻静的女士脸上一闪即逝的厌恶表情,心里一动,奇怪的是对这一瞬间的表情似乎非常熟悉,只是没有多想。刚才握手的细节她解救了闻静女士的尴尬。她也看出跟马达里来的这位小姐有意地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两个女人彼此便都留下了好感,对视着笑了一下。
可惜他们都没有想到,彼此是应该相识的。
这位“闻静”就是刘燕。
大粤海酒家的二层是清一色的KTV包厢,卡拉OK又兼用餐功能。一共六个单间,把有点名气的大都市名称挂在了每个包厢的门上:巴黎、纽约、东京、罗马、伦敦,还有一个香港。
闻静——刘燕把马达里和韩茹请到了“香港厅”,服务员端上英国红茶后退出去,把门关上。马达里和韩茹坐在一起,沙发很小,身体紧挨着,让马达里感到一丝快慰。刘燕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看着他俩,似乎一时不想开口。
“您——”韩茹把刘燕刚递过来的名片又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闻副经理,东西看过了吗?”
“嗬,仨半人全是经理。”马达里把名片搁在茶几上,看着“闻静”的头衔是“业务部副经理”,满脸不屑一顾的表情:“汤克水怎么说?我可没时间在这瞎耽误工夫!”
刘燕想开口又咽了回去。她本来是每天七点到这里“上班”,可下午汤克水派人到学校去找她,让她看一看韩茹的金首饰配的香港信誉卡是不是真的。因为汤克水知道“闻静”是来自于广东,或许对香港卖金首饰时都配以“信誉卡”有所了解。然后又去了珠宝店对项链上的钻石作了鉴定,结果使汤克水大为高兴,宝石不仅是真的,而且依现在的行情仅这颗宝石就价值五万元。刘燕明白这位汤克水的心理,一条镶宝石项链、一副四个九K金的手链,再加上一副做工考究的耳环,估价达七万元。所以,当汤克水告诉她“两万元”全收时,不禁有些迷惑,确信这笔生意是做不成的,汤克水说没问题,就按这个价办,他的老同学马达里是总统套房大酒店总经理司机,这些东西就是一位房客不定怎么弄来的黑货。
“汤总经理说,”刘燕似乎有意地停顿了一下,没有看马达里,而是盯着韩茹:“他只出两万。”
“什么?”马达里坐直了身子,“扯他妈蛋!这些东西是五万港币买的,你知道现在港币和人民币的行情吗?”
“对不起,”刘燕知道马达里会雷霆震怒的,平和地道:“是的,汤总经理也知道。可这不比股票一类的东西,虽然也值钱,可一卖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只是受汤总经理之托,如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