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雁渡寒潭 >

第25节

雁渡寒潭-第25节

小说: 雁渡寒潭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杉静静地说:“可你没成功。相反,你对她的态度时刻提醒着她那件事存在过,发生过,并导致有一个人至今不理她。如此一来,她如何忘得掉?七年了,你用心良苦,却没有奏效。现在,你要不要换一个方法帮她?”

    舒彬盯着他,问:“你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干吗这么热心?”

    青杉笑得苍凉,“因为我知道想一个人有多么苦。”


12 

    离开病房,路过一楼的急救室,青杉猛然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来自一个女子,身边站着二老和医生,想必她刚从医生处得知亲人的噩耗,忍不住失声痛哭。青杉被她的悲切感染,不由得驻足。看二老对她的态度,她是他们的儿媳。医生回天乏术,人死黄泉难扶起,只剩这女人无可奈何地苦苦挣扎,凄厉地喊着亲人的名字,要他回来。这份难舍的无助令人心神俱震,甚至让二老在极端伤心中看着,觉得比儿子的死更催人泪下,反过来去搀扶她。

    青杉一阵恍惚,女人的脸在他视野中忽然变成小荷,又变成素弦,他机灵一下打个冷战,为舒彬的手术担心起来。人死便死了,最难的是活着的人,时时感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其情状简直惨不忍睹。

    值此时他的手机响起,他连忙走到安静处接听。来电话的是郁明,通知他他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三个月后。“知道你忙,有档期限制,所以提前三个月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我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礼物。”郁明哈哈笑。

    咦,地球还在转。有人痛苦失意,有人春风得意。一边呼天抢地,一边欢天喜地。

    都是同时进行的。

    青杉感慨,不禁失笑。

    结束通话,有人从身后拍他,同时欢快地叫:“杉哥,傻笑什么呢?”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小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回来啦?”

    “嗯。马到成功!”小荷得意洋洋,仿佛这是她的功劳。“我看着那个人签字的。医生说下周就做手术。我已经告诉了舒彬,还有他的父母,还有我爸我妈,你爸你妈,舒彬的爷爷、奶奶、姑姑、舅舅、同学、朋友……大家都说手术一定能成功!杉哥,杉哥,你听见了吗?”她摇着他的手臂。

    “听见啦,听见啦。你小点儿声,这是医院。”青杉点点她的鼻子,“这下美了?乐了?放心了?”小荷连连点头。“接下来更要好好照顾他,为手术做准备。”

    “哎呀,我知道。你这句话我今天听了不下一百遍了,每个人都这么说,就好像我不知道似的。杉哥,你替我好好谢谢饶素弦。”

    “嗬,现在不把人家当假想敌了?放心,我一定帮你转达。对了,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远啊。再说也不是很久。她在里面就待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青杉觉得奇怪,“你没进去?”

    “那个人只见她。”

    青杉脑子里“轰”的一下,刹那间,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紧紧抓着小荷,问:“小荷,快告诉我,素弦见了罪犯之后对你说了什么?她出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小荷被他的态度突变吓了一跳,说:“她呀,什么都没说。她进门之前脸色发白,出来的时候还那样。我倒是问她了,我问她都谈什么了,可她没理我这碴儿。”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去办各种手续,又和医生商量手术的事,又打电话通知相关的人,一直忙到现在。”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她!”

    “还说呢,她出来之后我就去看那个人签字。等我出来她已经走了,我是自己打车回来的。那边打车可费劲了……杉哥,你去哪儿?”

    真该死!他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轰鸣。他只顾打听往事,之后又为如何说服舒彬而全神贯注,完全忘了质疑那个罪犯!那个姓齐的一定就是伤害素弦的案犯之一!所以素弦听到他的姓氏脸色大变,所以吕秀寒阻拦他们见面,所以素弦不让小荷把经过告诉舒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素弦决定去见这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是什么让她有惊人的勇敢?那样柔弱的一个人,怎么当得起这种沉重?

    想象她当时的心情,他的心开始绞痛。

    赶到家中,徐大姐正在摆餐桌。他一见面就问:“素弦呢?”

    “她和吕小姐一起走了,说是明天送完飞机才回来。”

    青杉想向她询问素弦的状况,想想又作罢,跑上楼梯。徐大姐忙说:“该吃饭了。”

    “过一会儿再吃!”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书房,关起门,一圈一圈踱步,直到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关于刑期的问题——虽然没有获判死刑,但是这些罪犯现在都在服刑期间,怎么会有人又被改判死刑了呢?通过上网查询法律和案例,他明白这不是不可能的。那家伙要么就是在服刑时又犯罪了,要么就是大概以前还犯有其他罪行,直到近期才被发现,因此被判死刑。现在他只剩一个问题:如此邪恶而危险的一个人,为什么坚持要见素弦?是忏悔还是好奇?他会对素弦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素弦淡淡地回答吕秀寒。这是事实。整整半个小时,他坐在她的对面,不动,不说话,用他贪婪而令人憎恶的眼睛把她从头到脚细细看了无数遍,一分一寸都不放过。那一刻,素弦感觉她受到的侮辱比七年前更甚,她每一寸皮肤都刀割般疼痛。但这一切她永远也不会对别人说。为了舒彬,她受的苦永远不需要别人知道,更不需要别人同情。只要能救舒彬,一切都值得。

    吕秀寒说:“不说就不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狗咬得可没有这么疼。”素弦声音极轻。吕秀寒心疼地抚着她的背。素弦抬起头,挺直了腰,从容地回视吕秀寒同情的目光,声音不高,说:“现在他要死了,而我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表姐,素弦回到别墅。彻夜长谈让她困倦,可倾吐心事的人走了,她心中空落落的。她最怕这样的时刻,每当这时,所有她想忘记的事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昨天监狱的一幕又固执地冒出来,她的皮肤开始疼痛。咬紧牙,她试图将那种腌臜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她左顾右盼,留意周围的一切,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把钥匙插进门锁,正要转动,门从里面打开了,眼前站着的正是青杉。正是初夏,他穿一件浅蓝色T恤,肩很宽,到腰部细下来,呈好看的V字型曲线,下身是白色休闲长裤和运动鞋,头发还有些潮湿,显然刚刚沐浴完毕,整个人清新逼人,干净爽利。不过是一天没见,但这是多么不寻常的24小时啊,发生了那么多跌宕起伏的事,让她感觉像过了很多年,尤其是这一天中发生的几乎都是让她为难至极的事,因此看见青杉,她忽然觉得格外亲切,且有一种心酸,像个迷路又挨饿受冻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门,踏实的同时变得无限软弱,满腔的委屈都勾了起来,恨不得拉着他大哭一场,让他安慰一番。

    “快,还有半小时,九点半我要到录音棚录音。”青杉边说边跑上楼梯。

    一句话让素弦的眼泪半途而废。啊,工作!

    “另外,中午12点我约了周导演吃饭,顺便谈谈第三部《姬晓风》的事儿。后天就要开拍了,要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素弦赶紧把委屈和软弱放在一边,跟着他上楼,记下他说的话和要做的事,口中应着“好的”。她准备着录音要带的东西,收拾他书桌上乱糟糟的一堆谱子和歌词,告诉徐大姐中午不用准备他们的饭,又从柜子里拿出菊花茶和冰糖,预备在录音过程中沏给青杉喝,忙得额上泌出细细的汗珠。对了,这才是生活。完全不顺水推舟,总是出其不意。工作,只要有工作,她所有的空闲都将被填补。伤春悲秋想往事,她哪有时间?

    收拾妥当,她和他来到门前。他停下脚步,打量她,白色衬衫,灰色外套,灰色运动裤。“你就这样出门?不行!换上你最漂亮的衣服。”

    素弦望着他,不动。

    “快呀,再给你十分钟,好好选,穿你最漂亮的衣服。”

    素弦默默照做,过一会儿,换一身粉蓝色运动衣下楼。青杉摇头,“不是这种风格。裙子,穿上你的裙子,然后下来。”

    素弦宛转蛾眉,顺从地回去换。她只有一条粉紫色白网格裙子,配白色针织上衣,上衣的领口和袖口绣着蓝色碎花。这一套是她咬着牙买的,作为大明星的助理,免不了出席隆重的场合,虽然她不是焦点,没人看她,但总不能失礼,让青杉尴尬。

    青杉终于点点头。下午,他开车来到医院,在停车场停好车,他递给她一把梳子,把后视镜掰向她的方向,微笑说:“来吧,让舒彬见到最美的你!”

    素弦睁大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杉的笑容充满鼓励,温柔地说:“他在等你。”

    素弦凝视他,眼睛不敢眨动,好一会儿,才看向他手中的梳子,慢慢接过来,突然把它紧紧按在胸前,别转过头,长发拂下来,挡住她的脸,只见她肩头微动。青杉完全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境,亦觉感慨万千。

    半晌,她回过头,眼睛那样明亮,真挚地说:“你和舒彬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青杉的呼吸略作停顿。她把舒彬称作“对我最好的人”,而不是“我欠得最多的人”,或者“我最感激的人”。对我最好的人!原来她一直都明白舒彬回避她的真正用意。她难过,不是因为误以为舒彬不原谅她,而只是因为她无法表达她的感激和关怀。对于往事,她不是忘不掉,或是偏执地不让事情过去,自怨自艾,而是做了选择。她选择勇敢地面对,选择不忘记美好的人和事,不忘记舒彬。

    他们都低估了她。

    青杉忽然觉得她并不如大家想得那么可怜。她始终能感受到爱,而不仅仅是伤害。她的生活中从不缺乏爱。

    站在病房门前,她再次整理衣衫,第三十九次问:“我这样可以吗?”

    青杉一如既往地温柔地回答:“不能再好了。”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准备好的话,并一再叮嘱自己决不能哭,然后推门进去。开门的一刻,她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无法扭动门把手,还是由青杉代劳才打开了门。

    她摒住呼吸,提着青杉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营养品,一步步走进去,看见病床上的舒彬,她的心哆嗦了一下,顿时把所有的台词都忘了,也忘了紧张和激动。舒彬比她想象得还要憔悴苍白,他的模样如尖刀刺痛她的心。舒彬看见她便露出笑容,亲切地向她伸出手,眼中的亲昵仿佛他面对的是他的妹妹,而那熟稔的态度穿越了七年的时光,如同这七年的逃避、冷淡从来不曾存在过,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面,现在只是重逢了而已。素弦惊骇地看着他的手,因为浮肿,他的身形和脸庞并不显得消瘦,但他的手啊,那真的是人的手吗?他的手指瘦骨嶙峋,关节显得格外大,如果它不是与身体相连,你会以为那是排列好的骨头披上了一层皮。素弦不知道那些探视的礼品跑到哪里去了,当她趋步向前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不在她手中了,她用双手握住那只皮包骨头的大手,用全部身心感受着由手心的触觉传递到全身的痛楚。

    青杉轻轻拽一下小荷,屋里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他们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两个人站在走廊中,默默相对。青杉不想被人认出受到打扰,提议两人去车上小坐。小荷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一眼房中情景,摇摇头。青杉于是面对着墙壁,不让路人看到他的脸。

    素弦的举动让小荷感动、同情、佩服,也让她深深不安。她面对病房的门,低着头,偶尔抬头看看,不看还好,看了更是担忧,背靠着墙壁晃来晃去,终于忍不住,问:“杉哥,你觉得我争得过素弦吗?”

    “那要看争什么。”

    “当然是舒彬。”

    看她紧张的样子,青杉逗她,“你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她不假思索。

    “你争不过。”

    她哭丧着脸:“我想也是。”

    青杉失笑,“不过你也有比她强的地方。”

    她愤愤地说:“什么叫‘也有’?说来听听。”

    “舒彬喜欢你。”

    小荷大乐,脸红彤彤,又怀疑地问:“可为什么呢?男生都应该喜欢素弦的痴情吧。”她望着素弦的身影,咬着嘴唇,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说,“连我一个女孩都被她的执著感动,男生的大男子主义怎么可能不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