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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情陷地中海-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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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松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使馆的铁门,盲目地沿着街道往前走,心里乱糟糟的,茫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天之内,他从幸福的颠峰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时找不到方向。 

  他走到塞纳河边,沿着河岸来回游荡,心烦意乱理不出头绪。 

  定居法国,跟洋美人在国外过上等人的生活,以他的才干是走得通的路子,人家已经发出了邀请。 

  当时,对这种行为已经不再使用“叛逃”的字眼儿,而被称为“出走不归”。“文化革命”结束没多久,人们心知肚明它与“叛逃”只是换一种说法。他眼前很快浮现父亲临终前血流满面的模样,立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条生命来到人世间,就背上了家族的十字架。为女人而失节,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一个“集体利益高于一切”的年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选择原子能专业以后,一入大学就接受了保密教育。“无条件忠于事业”,在这批献身中国核事业的人心中已经扎下了根。“服从组织”,已成了天经地义的理念,行动的本能。 







一三零




  千百年形成的知恩报恩传统观念,同样顽强地左右他的思路。二十年学校几乎天天重复的教育,铸就了衡量是非的习惯基准。靠人民助学金念到大学,又公费出国留学,这样的事实如千钧石压着秤杆。 

  他心底也涌动着反向的潜流,这个美艳的白人姑娘治愈了自己的感情创伤,让自己体验到人世罕见的浓情蜜爱,离她而去多么不情愿多么不甘心。这种想法在层层的固有观念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刚一萌生就很快被压抑下去。心中不舍却必须舍去,只觉得一阵阵心痛。 

  两个方向的拉锯,反复撕扯着他的心。 

  根深蒂固的教育,强制他的徘徊始终被限制在祖国事业的轨道上,必须舍去心爱的玛丽琳娜使他剜心般难受。 

  他记起大学的同学中,有两人就因为海外关系,生生与漂亮的女友分手了,想不到这种命运现在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能不能有别的路走呢?他苦苦思索,寻找两全的办法。 

  向领导请求,回国后不要调动工作。这也许是一条两全的出路,就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 

  很快地,他想起出国前领导谈话的意图。自己在国外历尽艰辛学的,正是国家急需的科学技术。作为首批出国留学人员,不去核基地工作根本就无可能。 

  他又回到原来的思路,还是走不通…… 

  在岸边来回游荡了整整两个小时。脑子塞满一堆杂草,刚理出点儿眉目立即又搅成乱糟糟一团。一会儿脸色胀红两眼发直,一会儿泪水奔流唉声叹气。沿堤岸徘徊行走,抱头蹲坐石阶上叹息,情绪漂忽涨落无定,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这样的情势下他不可能有别的选择,反反复复思想斗争的结果,他发现所有的设想都是徒劳。只好咬一咬牙,铁下心迈步向同伴们的住处走去。 

  严诗婷看他这么晚才来吃饭,就问:“什么事儿,在使馆待那么长时间?” 

  “他们通知我,必须跟玛丽琳娜分手。” 

  她一怔:“为什么?” 

  他简要讲了黄处长的谈话。 

  她也难受起来:“你怎么这么命苦?” 

  他苦笑:“怪我自己,没听你们劝。” 

  “这不是我讲的那个问题,这个姑娘对你够痴情的。你就不能要求领导,回国后不要调去那里工作?” 

  他摇头:“都想过了,没有办法。选择了这个事业,就没有退路了。” 

  “你准备怎样告诉她?”她不知道法国原委会的意图,对玛丽琳娜也没他那种感情。这样的情况下,觉得事情已是定局。 

  他苦着脸:“我就为这事儿发愁呢。黄处长说,为了保证安全回国,不能把真相告诉她。” 

  她醒悟:“这倒是。” 

  “可是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放我走呢?要是闹出事儿来,我就走不成了。” 

  “大道理既然不能讲,最好找个情理、人性方面的理由。这样,外国人更容易理解。” 

  他点点头:“我想想看。” 

  她突然一阵惋惜:“你当初要不搞这个项目,也许就没这个问题了。” 

  他眼前似乎闪过一缕亮光,沉默了一阵子,浮出一丝苦笑:“那我到这里来,又为了什么?!” 

  二 

  晚上,在巴士底大歌剧院看中国艺术团演出,对姜云松来说就是在受刑。 

  这座由法国总统密特朗决策建设的大歌剧院,由于舍不得花钱买票看戏,姜云松从来没进去过。 

  今天,这座未来主义风格的建筑,不能唤起他的兴趣。无论是外部蓝色玻璃覆面,还是里边的花岗岩墙壁、大玻璃天顶,对他来说都是灰色一片。 

  舞台上演出开始了,他集中不起精神来。玛丽琳娜兴奋地向他问这问那,他常是答非所问。 

  吴丽萍唱歌了。他望着台上的她,更是心潮滚涌思绪翻腾。 

  他不能像从前那样,醉心欣赏她的歌声。 

  玛丽琳娜听她唱《春江花月夜》,夸奖说:“丽萍的歌声,有美声唱法的技巧,听起来很感动。” 

  他想细听,可听不进去。 

  他在想,她离我而去,走对了。我有什么好留恋的,跟着我不会有这样的成就,不会到国外来演出。 

  忽然,震颤他心弦的歌声响起来了,《情深谊长》的旋律在歌剧院大厅内回荡。 

  五彩云霞空中飘, 

  天上飞来金丝鸟。 

  …… 







一三一




  这是她在向我倾诉,可这又有什么意义?我是一个心脏被来回撕扯的人! 

  他们按吴丽萍的约定,在她唱完歌后到大门口等她。她要随团活动,时间表很紧,他们只能插空会面。 

  吴丽萍出来了。她前天从严诗婷那儿,已经知道他和玛丽琳娜的关系,因此很高兴地握着他们的手。 

  她问:“到哪儿去?我可不熟。” 

  自然是巴黎姑娘玛丽琳娜说了算:“广场对面的咖啡屋。” 

  他们在屋角靠路边的小桌旁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歌剧院的大门,吴丽萍还要观察剧院演出的进程。 

  她看着眼前的一对儿,交织着一股复杂的心情。事实上,当初看到了玛丽琳娜对姜云松的感情,也是促使她决心离婚的一个原因。只是陈文涛对她不过是一种实用的选择,姜云松才是她的情爱所系。心上人让自己推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揪心中糅杂着愧疚。见他得到一位艳丽又单纯的白人姑娘,那撕裂过的心,总算得到一点儿弥补。 

  玛丽琳娜很高兴。此刻,她是三人中唯一从心底高兴的人。客观上,吴丽萍把她喜欢的男人让给了她,她应当感谢吴丽萍。只是思想简单、性格质朴、情感外向的法国姑娘没有这么深想,而是像与哥哥姐姐相聚一样兴高采烈地张罗着。 

  姜云松没有任何心情。他只是在演戏,竭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与吴丽萍见面勾起他对往昔的回忆,让他一阵阵心酸,心里淌着泪水。他看着她,心里默想,一个背弃自己的女人,可我仍然那么爱她。 

  看一眼玛丽琳娜天真无邪的脸孔,他立即把头扭向别处。现在,他不敢长时间直面她,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怕长时间注视她而滋生的爱,会动摇将要做出的对不起她的行为。 

  他爱喝不放糖的黑咖啡,心里的苦让他品不出咖啡的苦味。 

  吴丽萍勉强笑着说:“看到你们好高兴!玛丽琳娜,他很好,是吗?”她竭力做出大姐姐的姿态。 

  “当然!”玛丽琳娜马上说,把头靠到姜云松肩膀上。 

  看姜云松闷声不响,吴丽萍柔声说:“你现在不是挺好的!玛丽琳娜是个好姑娘。” 

  他不回应她的话题,只问:“巴黎是最后一站吗?” 

  “是的。我们从比利时过来,英国、德国都去了。” 

  他点点头:“你唱得很好!” 

  “是呀,在巴黎,很少听到东方情调的歌儿。你跟人合演的《茶花女》选曲也很好,唱出了歌剧的味儿”玛丽琳娜说话带点北京味儿,她觉得吴丽萍是北京人。 

  吴丽萍笑了:“在巴黎经常看歌剧吗?真羡慕你们!” 

  “我们在罗马一起看了歌剧……”她信口说着,忽然想起那个晚上姜云松的表现,立即把话打住了。 

  吴丽萍问姜云松:“很不错吧?可惜我没机会。” 

  姜云松只觉得心口疼,勉强点点头:“挺好的。” 

  他们东拉西扯,各怀心事地谈着。 

  吴丽萍看到歌剧院大门前,观众纷纷往外走。只好站起来,不舍地跟两人握手告别。 

  姜云松叫来出租车,与玛丽琳娜两人上车,先送她回家。 

  从巴士底广场往荣军院的路上,玛丽琳娜一直谈着吴丽萍唱的歌。 

  在车窗外闪入的光影中,姜云松看着她的脸想道,多好的白人姑娘,心胸开阔单纯无邪。 

  到了玛丽琳娜家门口,姜云松让司机等着,他下车送玛丽琳娜。 

  两人在大门外吻别。 

  姜云松感到她一阵阵强烈地吮吸自己,不觉激动起来,也吮吸那带着着芬香的蜜汁。 

  忽然,他觉得蜜汁带上了苦味,从自己心底涌起的苦味……她要离去了……不对,是我要舍她而去了。他淌下了泪水。 

  她陶醉在幸福的爱欲当中,没有觉察他的神态。 

  姜云松返回车里坐下,脑子浮出刚才玛丽琳娜夸奖吴丽萍的神态,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就叫司机朝吴丽萍的艺术团下榻的旅馆开去。 

  吴丽萍刚回房间,听到姜云松从大堂给她打来的电话,就跑了下来。她想起刚才他心不在焉的神态,意识到他一定还有话不方便在玛丽琳娜面前谈。 

  她房间里还有同伴,就说:“我们到外边溜达吧!这附近有什么地方?” 

  他说:“这儿离塞纳河不远,就在河边溜吧!” 

  塞纳河在不夜城巴黎的灯辉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河心小岛的自由女神像闪闪发亮。两人在堤岸边默默走着。 







一三二




  尽管已经离婚了,她还是习惯把身子依在他的胳膊上,等着他开口说话。 

  姜云松嘴张了几次,没有说出声来。 

  思量再三,他终于开口了:“丽萍,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 

  她奇怪地抬起头看他:“什么事儿?” 

  他迟疑一下,说:“组织不批准我跟玛丽琳娜结婚。” 

  她一怔,心里立即翻腾起来,急迫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他发现她误解了,赶紧说:“丽萍,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破坏你的生活。看到你有这样的成就,我很高兴的。这对我多少是个安慰。” 

  “那要跟我商量什么?” 

  “领导给我出了难题:跟她分手,还不准说出真相。不然,会影响我安全回国的,我回去要调到核国防基地工作。李所长说,我出国前,他没料想到我会发生家庭变故,才安排我出国学习这个项目。” 

  她心里难受:“云松,我对不起你。” 

  他安慰她:“这不关你的事儿。是我不清醒,她的美貌让我忘记了领导的期待。”他对她的感情,使他宁可这样想。 

  “可是,我怎样才能帮你呢?”她想为他做点什么,意识到在这事件中自己的责任。保证他安全归国,已经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儿。 

  “诗婷姐说,最好找一个情理上、人性方面的理由,外国人容易理解。政治大道理,她不会理解的。” 

  “那我该怎么办?” 

  “她对你还是有好感的。所以,我想了一个主意,你能不能帮我?” 

  “你说说!” 

  “你回北京后,给我来一封信,就说你发生了变故。具体什么事情,你回去想想。总之从情理上上讲,我必须跟你复婚才能解决。” 

  吴丽萍流出泪来:“云松,为什么要我两次亲手撕碎你的心呢!” 

  他眼睛潮红,搂紧她的肩膀说:“不要难受!为了国家利益,从前的革命者什么样的事儿没做过。”像是宽慰她,又像安慰自己,仿佛这样想心里要好受些。人欲受压抑的情况下,境界的上升常能让人在精神上得到自慰。心要碎了,还能硬挺着。 

  姜云松回科塔核能研究中心后,紧张地着手做回国的准备工作,把这几个月积累的技术资料分散带回住处。 

  他到索雷的办公室,对老人说:“索雷先生,衷心感谢你两年来对我的指导和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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