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放开那爱情! 作者:怒雪狂梅(晋江2014-02-15完结)-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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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帮她?”
“可这不是你的错!”纪云天突然厉喝一声。
我呼吸一滞,顿时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颓然倒在椅背上。
“不……”我无力地把脸埋入掌中,唇间逸出一声呻吟,“如果我能早一点提醒她,如果我能早一点警告她,也许她根本不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上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我那时没有坚决地告诉她停止这一切?为什么我没有给她更多的关心?为什么……”
一声低沉悠远的叹息在耳边响起,我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一只大手按住我的后脑,让我的脸颊紧紧靠在他肩上。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我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别这样,沈晴星,她不是你的责任。”纪云天温柔而不容置疑地道,“你很善良,这很好,但这世上总会有些人,是你无法给予帮助的。你不能拯救世界,你也没有这种义务。”
“我知道……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加难过……”
轻柔的抚摸缓慢地坚定地落在我的发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你给出她正确的意见,极力说服她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已经足够。”他继续轻言细语,“你一直做得很好。你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你都愿意全心全意,付出一切。对你母亲是这样,对你弟弟是这样,甚至对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在某一个时间段,某一件事情上对别人好,但并不能对他的一辈子负责。你能帮助他渡过一时的难关,却不能保证他一辈子的幸福。”
我渐渐止住泪水,但仍然放纵自己依在他肩上,渴望这片刻的安抚。
“事实上,小星,当你一心一意付出时,又有没有考虑过接受者的感受?就拿你的弟弟来说,你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可以为了他签下那种荒唐的协议,倘若他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想法?易地而处,如果生病的是你,你又会不会肯让家人为你做出这种牺牲?”
我无言以对。他又涩然说道:“你把每一个人都当作自己的责任,但我却相信,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成为别人的责任……”
这一番话其实并不陌生,上一次我们激烈争吵时他就曾说过类似的话语,那时我只感到委屈与愤怒。但现在,我默默地听着,内心却因他语气中深沉的痛苦与刻骨的孤寂而震撼。
忽然间,我莫名地想起照片上那位“阮小姐”,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才分手吗?因为生病,因为不想成为她的责任与负担,所以放手给她自由?最后她黯然离去,而他念念不忘,于是这段伤感的恋情成为一个不可碰触的禁忌……
为什么我从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他的冷漠并不是因为不懂爱,不会爱,而是因为不愿流露太多。他刻意地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只是因为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一种酸涩的痛楚在心头慢慢泛起,我知道,这不是为叶爱然,而是为了正在安慰我的这个男人。不知不觉中,我伸出手,环上他的腰际。明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妄想徒劳地给他一点安慰。
“你说的并没有错,纪云天。如果换作是我,我打死也不会愿意我的亲人为我做出这种牺牲。”泪水早已晕干在他的衬衫上,我静静地说,“但是,我至少能对自己负责任。说我认为正确的话,做我认为正确的事,问心无愧,无怨无愧。我知道这些对我的人生所造成的影响,也心甘情愿去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这并不因他人的意愿而改变。”
我从他怀里起来,凝视他双眸,微微笑道:“真正的悲哀不是无人肯伸手,而是我伸出满握的手,却无人肯去接受。尽管如此,我还是会选择伸出手去——只要我还能够给予。”
他久久地凝视我,幽深的眸子里似有万千思绪暗潮汹涌,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好一阵子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半晌之后,他转开头,低低一笑:“你真是……蠢得可以!”
“是啊,我本来就一直这么蠢的。”我傻笑两声,“不过,至少我这个蠢人还懂得不断调整以求进步,所以也不算无可救药。”
“哦?”他挑眉。
我眨眨眼:“有句话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我也不能为所有人的一辈子负责。”
“那又怎么样?”
我长叹一声:“还能怎么样呢?再纠结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意义。如果爱然非得坚持留下孩子,我也只能接受现实。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仍然会尽我所能给予帮助。她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他点点头,哼笑:“果然,还不算无可救药!”
我翻个白眼,然而,很快地,我们又一起笑起来。
“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星期天为什么要请喝早茶?”
纪云天沉吟片刻,答道:“不是我故作神秘,而是这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其到时让你失望,倒不如现在先不说的好。”
“这样啊……”经过之前一番交谈,我已经放开了对叶爱然决定的纠结,所以他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再多想。
“纪云天,不管结局会怎么样,我都要先谢谢你!”
“嗯。”他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我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习惯故作冷漠。
谢谢你,纪云天!——我在心里继续说。
谢谢你听我发牢骚,谢谢你承受我无理的怒气,并且,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无声的支持与依靠。
**
周日很快就来到。这期间,我每天至少和叶爱然通一次电话,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但是话题只要一涉及到孩子,她就沉默,于是就无法继续。
见她如此坚决,我也无计可施。作为一名律师,我自然能把所有的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地讲得天花乱坠。可我明白,如果一个人没办法从心底认可这些理论,那么所有的道理不过全是废话。几天下来,我甚至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她会有一个孩子的事实。
星期天的早上,我们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一间茶楼。叶爱然已经等在门口。看见她,纪云天点头打了个招呼,率先走进去。
叶爱然用眼色询问我,我摇摇头,表示全不知情。
所谓喝早茶,当然不仅仅是在早晨来喝杯茶水。早茶,是G市人特有的一种餐饮文化。在品茶的同时享受各种茶点,在茶香与美食的陪伴下消磨时光。喝茶不但是G市人的早餐,更是G市人会友聊天的社交方式。
我们所来的这家茶楼,是G市的老字号,拥有上百年历史,装潢雅致,古色古香,看起来像是走进了民国时代。位子早就订好,是二楼一个半开放式的小间。向外的窗口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向内敞开的推拉门则可看到一楼的茶桌,门外放置的葱郁植物则起遮挡作用,隔绝了一楼客人的视线。
纪云天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点了茶水与茶点,然后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我和叶爱然面面相觑。她终于忍不住轻叹口气,问道:“纪先生,有什么你不妨直说。难道今天真的只是来喝个早茶么?”
纪云天眼皮也没抬,淡淡地道:“对不起,叶小姐。我胃不太好,至少先容我吃点东西吧?”
叶爱然尴尬地噎住。
我心里翻个白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关注他的胃?分明是找借口拖延时间吧!但这话不好说出口,只得向叶爱然赔笑道:“你别见怪,他胃不好,确实得按时吃饭才行。你也吃点吧,这里的点心真的很不错。”说着给她夹了个虾饺。
叶爱然没有反应,我抬头,只见她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一怔,她却已经很快移开目光。
我们俩一个满腹心事,一个心不在焉,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停下来。再约摸过了十五分钟左右,纪云天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钟,然后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叶小姐,”他说,“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推拉门轻轻地打开,往楼下看了两眼,随即对叶爱然作了个手势,自己让到一边。
叶爱然一脸疑惑地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到两秒钟,整个人突然僵住。
“怎么了?”我又惊又疑地问,但没人回答我。
顺着他们俩的视线望下去,穿过层层叠叠柔软摇曳的叶子,我的目光定格在楼下某一桌客人的身上。
那很明显是一家三口,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还有活泼可爱的小女儿。
男人将近四十,正是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年纪,相貌堂堂,说不上英俊,却有一种成功男士自然而然的吸引人的致命气质。那女人长得也并不是很漂亮,模样看上去甚至比男人还要老态些,但是她一边给丈夫布菜,一边给女儿擦拭嘴角汤渍的神情,却像是浸透满溢的幸福。小姑娘无忧无虑地笑闹着,毫无顾忌地向爸爸妈妈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我立刻就明白了一切,看向纪云天,他肯定地点点头,我又不由得关切地去看叶爱然。
她的脸色早变得煞白,身子发抖,嘴唇打着哆嗦,但目光仍然死死盯着楼下,不肯移开半分。
“我猜,他从来没有在周日的这个时候陪过你,对吗?”纪云天淡然的声音像天边遥远处飘来的一片浮云,“据我所知,除非他出差去外地,否则,每个周日的早上,这间茶楼都是他与家人共叙天伦的地方,十年以来,从不曾改变。”
叶爱然陡然发出一声啜泣,弯下腰,把脸深深埋进手里。我上前,抱紧她颤抖的身体,然而,她又推开我,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上前走了两步,大半个身子掩在门边,继续固执地向下看去。不甘与绝望,一瞬间都写在她苍白的脸上。
我跟紧她,生怕她一时过于激动做出什么惊人的行为。
但她没有。
她只是这么倚着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楼下,男人夹了一条青菜放进女儿碗里,小姑娘撅着嘴摇了摇头,男人耐心地劝说,但女儿毫不领情。最后,男人无奈地叹口气,又诱惑似地低声说了些什么,或者是许下了一个交换的承诺,小姑娘顿时化嗔为喜,扑入父亲怀中送上香吻一个,然后笑嘻嘻地把青菜吃下去。男人摸摸脸上的口水,宠溺地笑起来。
女人始终在一旁微笑不语,直到最后,与男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相视而笑。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也不需要更多的动作,只是这平常的一幕,已足以令人看见围绕这一家人的脉脉的温馨。
我揽住叶爱然的肩头,她的身子僵硬得像一座石像,对我的动作毫无知觉。我不知道她还要这样看多义,显然看得越多,只能越发痛苦。但她完全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整个人就像是被魔法魇住一般。
这时,小姑娘又说了些什么,男人慈爱地点点头,牵着她的小手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把叶爱然拉开,突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楼下的女人抬起头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投来一瞥。
我呆住。
隔着十余米的距离,我们与她对视。明明知道她应该看不到我们,甚至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看我们,但她的目光,此刻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这一眼,仿佛意味深长,似乎透着冷厉与仇恨,又有淡淡的嘲讽,在更深的层次,隐隐的,或许还有说不出的得意和不屑……
叶爱然身子剧震,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猛地退开好几步。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纪云天已经一步挡在我们身前,然后坚定地拉上了房门。
“她,她看到我!她看到我了!”叶爱然惊惶失措地说,冰凉的手死死抓住我。
“不会的,她看不到……”我安慰。
“不!不!她能看得到!小星,她一定知道了,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叶爱然无助而慌乱地哭起来。
“放心,她看不到我们。”纪云天冷静地道,“这个角度,楼下只能隐约见到这里有人罢了,绝对看不清到底是谁。”
“小星,我们走,好不好?”叶爱然低声哀求,“我们离开这儿,我不想再呆下去,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我为难地看纪云天,他像是一下看穿我的想法,立刻道:“走吧,从后门出去,不会碰上他们。”
很快,我们回到纪云天的车里。
回去的路上,叶爱然一直靠在我的怀里流泪。先是压抑着哽咽,渐渐越哭越厉害,最后失声痛哭。
我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我只是搂着她,就像从前父亲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