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律师 作者 尧三青(晋江12-03-27完结)-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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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乾侧头看着站在光晕里的刑善,温暖又带着一股摸不到的虚幻,他微微眯眼,“我爸呢?”声音因无力而低弱暗哑。
“先回去了!”她坐回床边,拿调羹搅拌着碗里的汤汁,“我看林叔没休息好便让他先回家好好睡一觉!”
把手往前一递,劝道:“先喝点吧!”
保温瓶打开的时候浓郁的香味便四处散发开来,此刻距离一近涌进鼻腔的味道更添重几分,林乾面部一僵,表情扭曲,顿时手捂着脖子倾身干呕起来。
因为好久没进食所以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能不停的恶心犯呕,额头一下子布满虚汗,脖颈间青筋突起,整张脸涨得通红,犹是如此干呕的举动还不曾停下。
刑善慌乱焦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手中的碗也因一时的没抓稳顿时摔了粉碎,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无措的转身嚷嚷的要去找医生。
却不想被林乾一把拽住了衣角,他用的力气很大,整个手背都泛白颤抖起来。
刑善挣不脱差点急得落下泪来,“你快放手,我要去叫医生!”
林乾仿似已经听不见声音,固执的且越发用力的拽着。
带着哭腔哼哼了几声,最后没办法只能俯身轻轻的不断拍抚他的背脊,试着让他好受一些。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缓和下来,这一场让他整个人都虚脱在床上,无力的仿似连睁眼都觉得吃力。
刑善的衣角依旧被他轻轻拉着,她也不挣脱保持着拍抚的动作,凑近小声问:“好点了吗?”
微微睁开眼,里面氤氲一片,衬着绯红的双颊更显得水润,清清浅浅的色泽,却让刑善感到心疼。
他勾了勾嘴角,声音虚弱的不像话,“你……是真的担心吗?”
她有瞬间的愕然,他以为自己是假惺惺对他好?怎么能这样想?虽然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形象向来有些扭曲,不过也不至于到这种虚伪的地步。
随即点头,“当然!”
林乾喘息了几口,嘴角染上不容察觉的苦涩,“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抬眼略显吃力的望向她,“到此刻还没和我划清距离!”
帮他盖被子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掖好,“你想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改变我们一起长大的时光!”
“然后呢?”他立马接口:“是不是要说就因为如此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细细的梭巡着她温婉柔顺的眉眼,不舍得有一丝一毫的放过,可同时心里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慌,下意识的不愿去面对那份自己逃避的实情。
可再怎么不愿意,现实永远是残酷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视同仁的看着脚下挣扎无望的人群,酌情分配着他们理应遭受的命运。
于是,她点了头,缓慢又轻巧却是再坚定不过的表决。
林乾猛地闭上眼转向别处,眉间呈现一片悲痛。
天渐渐走入暗沉,床上山丘般的凸起也沉浸其中,如舞台结束般的落下帷幕。
刑善在一侧站立几秒,神色沉沉的望着他微颤的背影,有种被寒风肆虐的萧瑟,缓缓吐出口气,轻声道:“你先睡,我去找主治医生问些情况!”
林乾没做声,她也不再说话,只又拉了拉被角,然后带着无奈与艰涩转身向外走去。
有些东西她不是不知道,林乾的改变历历在目只是却不能轻易去说破,他们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几个月前她会为了他的亲近而兴奋激动接着颠颠的又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跑,可现在毕竟有了另外一些人,看起来似乎无关紧要可心里已经牢牢占了位置。
再不愿承认,不想去探究,可依旧否认不了许肖律于自己并不是表面的淡然无谓,他从某一刻开始已经变得尤为重要,虽然这份重要现在已变为自己的负担,沉重的几乎压垮背脊。
将林乾的情况细细反馈给医生得到的结论是因长期不进食而得了轻微厌食症,并有持续恶化的现象,所以现在必须想方设法引诱他吃些清淡的流质食物。
厌食症其实也算一种心理障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情绪影响而产生的。
重新回到病房时他正睡着,可能是刚才的一阵干呕消耗掉了很多体力,此时睡得有些沉,可就算是这样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带着浅浅的哀愁,好像是无能为力的无奈与绝望。
刑善呆呆的看着他,她不知道林乾到底碰到了什么难题以致把自己逼上这样的绝路,甚至要面对提前而至的死亡。
终于明白林远恒刚才微红的双眼所含满的悲痛欲绝,因为林乾从没试着从这漩涡里爬出来吧!
不由伸手轻轻抚摸他褶皱的眉宇,到底是什么让他在沉睡中依旧放不开?
夜越来越深,再次醒来是次日清晨,不知何时竟趴在床边睡着了,刹那间全身都僵硬酸涩。
不经意的抬头正巧和他的视线对上,里面还有没消散掉的柔和与暖意,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整个人都如沐浴在阳光中般的温润美好,这样温暖的表情真是久违了。
☆、三九
他的手还尴尬的抬在半空中,顿了顿才缓慢的放下,神色也在不知觉中回到了之前的冷然僵硬,刚才的瞬间就仿佛是错觉一般。
刑善用手理了理耳畔的头发,却发现并没凌乱,眼睛再次扫过他苍白的指尖,心中有了了然。
压下心头的不自在,起身动了动四肢,道:“我去打热水!”
拎起床头柜旁的两只热水瓶往外走,而他依旧没说话,只在不易察觉的地方用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再次回去,林远恒已经来了,精神看起来比昨日好了很多,此时正和林乾在说话,可能是不希望长辈过于担心尽管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却缓和了很多,于对自己的几近天壤之别。
在脸盆上倒好水,试了试温度端过去。
林远恒立马起身过来接手,笑着道:“我来,昨天一晚没睡好吧?”扬了扬下巴,“早餐放那了,快去吃!”
话落将毛巾拧干走过去,却被林乾拦下然后径自接过缓慢的擦拭了一遍,转头的时候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刑善。
刑善走过去微微掀起保温盖一看,依旧是香味浓郁的鸡汤,顿时蹙眉,抿了抿唇,开口:“林叔,下次还是别煮鸡汤了!”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向她。
“这个味太大会让林乾不舒服,还是先从清淡的食物开始比较好!”她指了指一边的骨头粥,“试试这个吧!”
“我们之前也有想到这点!”脸上的平静退下去,“可是吃了米粥后还是会吐出来!”
室内顿时陷入安静,刑善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塑料碗出神,连这样都不行?
“我吃!”林乾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弱却不由让人一震。
刑善诧异的看向他,好似没想到他会变得主动,显然林远恒也这么想,回过神后不禁有些激动,连连点头,“好好好,要吃就是好事!”之前虽说林乾没有抗拒不过也没此刻的顺从就是。
他直定定的看着木楞的刑善,淡道:“不喂我吗?”
身子一僵,随即漫上一阵尴尬,偷眼看林远恒,对方已是一脸暧昧的神色。
她犹豫不决的抿唇,挣扎了几秒,最终硬着头皮舀了一调羹浓稠的白粥,吹了吹喂向他嘴边。
有些干裂苍白的薄唇微微开阖将食物吞了进去,旁边的林远恒一阵欣慰,刑善也为他感到高兴,自然动作便更加细致起来。
林乾咀嚼的很慢,可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刑善一度想要停止喂他进食却被他阻止了,麻木的硬忍着往里咽,也不知究竟在执着什么。
很快四分之一的粥进去了,刑善立马停了动作,也不顾他的执拗,眉眼弯弯的笑道:“才刚开始,不能吃太多,慢慢来!”
林远恒甚为认同的点头,“对,早上就这样吧,上次说不定就是吃太多了!”
林乾清淡的看着她没表态。
林远恒又开口,这次是对着刑善,“善丫头,快走吧,先回家去睡觉!”
“咦?”她转过身,故作惊疑的调侃:“林叔竟然这么快就赶我!”
可能是林乾开始吃东西导致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爽朗笑道:“是啊,你要夜夜如此我就天天赶!”
刑善撇撇嘴,“其实我身体很好的,通宵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这句倒是实话,和许肖律在一起的时候帮着他经常工作要半夜偶尔凌晨的也有过,想到这神色不禁又黯然下去。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他摇了摇头,“别贫了,走吧!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嗯!”也没心思再继续说什么了,强笑道:“好,那我先走,晚上过来接您的班!”
他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刑善又转向靠在床上的林乾,“我先走了!”顿了顿,又说:“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微的点了下头,又转向别处,好似刚才的融洽几乎不曾出现过。
回去的路上路过菜场,刑善特意下车逛了一趟,斟酌的买了些蔬菜和猪肉,又去旁边的书店买了本菜谱。
再出来便没有打车,细细的翻看着手中的菜谱边走回家,这样一来走到小区门口已是日上三竿。
可能是看得太投入以致没有注意到周边的变化,不远处的斜对面停靠着一辆黑色名贵轿车,此刻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迅速的朝她走来。
直到近乎眼前她才蓦然停住脚步,惊愕的看着面色憔悴胡子拉喳的来人,除了许肖律还能有谁?
可震动也只维持了瞬间,余下则成了故作平静的坦然。
合上书,冷冷的盯着他,此刻竟开始觉得陌生,其实他们昨天才见过面的,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可已生疏的可怕。
胸口又开始泛上浓郁的酸涩和尖锐的疼痛,都说一次错便可抹掉以前的全部好,可刑善向来不是这样的人,她常常盲目的只记得别人的好而忽略那份令人难受的坏,所以林乾才能让她痴痴的追了那些年。
可现在她却不敢去想许肖律曾经的哪怕一点点的好,那会让她强制镇定下的伪装破裂粉碎,她怕看起来比真金还真的东西结果变成比赝品都粗糙的伪劣。
稍稍侧了头,忽视他的满怀激动,淡漠道:“许先生,有何指教?”
许先生?
心下一痛,简单的三个字生生透出了里面的冷漠与疏离,印象中似乎她从没这样称呼过自己,一开始也只是‘喂喂喂’的喊,后来熟悉点了就全名的叫,想到这喉间顿时涌上阵阵苦涩,吞了吞口水努力压抑着。
此时一阵风吹来,拂乱了她额前的刘海,自然的抬手想帮着理顺,却在快碰到的时候被她轻易躲掉了。
几天前或许还会强硬的捧住她的脑袋,固执的一定要在碰到后才甘心,现在却下意识的不愿去强求她。
因为他们的开始便是自己半强迫她应承的,其实实际意义上她连应承都没有,自己还没亲眼见她点头,说一厢情愿也丝毫不为过,所以不敢再逼她怕她会跑的更远,万一以后连边角都抓不到了怎么办?
将手紧紧收拢垂下,“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
“说完了?”她指了指里面,“那我先进去了!”
侧身拦住她,急切道:“没有!”
刑善稍稍退后一步,隔开与他过近的距离,“好,你说!”虽然自认为他们之间已没什么可再说的,但对方既然有这样的要求听听看也不是不可以。
想象过她会暴怒咆哮避之不见听而不闻种种可能出现的激烈形象,唯独没想到她可以如此平静坦然的听自己说话,这样的情况反而更令人觉得不安,有种莫名的凉意从背脊窜上来,挡都挡不住。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景,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挤压一样的崩溃无力,悲伤凄凉且无力承受。
寂静中直到她表现出隐隐的不耐才突然发现自己已呆愣了很长时间,尽量忽视不断冒出的惶然不安,认真道:“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若我知道必定会阻拦!”
是吗?博远于许家的重要再明显不过,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真能做到毫不知情,然后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