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 作者:胡辛-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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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可这两个字还是咽进了肚皮里。吴骥和高理文,是人人皆知的两门大炮。他这回理更亏,便压低了嗓门求饶:“你看你,越说越没影了。这般喊叫,传出去对亚若———”
吴骥一愣,叹了口气:“我一直把亚若当妹妹看待。我了解她,她太要强,太富有冒险精神、太爱追寻虚无缥缈的理想,我相信她不会对你省略她的过去。你应该晓得,再要强的女子终究还是弱女子!请你为她的将来考虑考虑吧。女人不比男人,说不准就在这件事上毁了一生!或许我说话太冲,可骨鲠在喉,不得不吐,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去。他的心中却难以咀嚼出什么滋味……
他这番隆重又神秘的幽会结下的天地之盟,是他对吴骥的“训”的三思而行。他这么“行”了,以为表明了一个男子深明大义的豁然大度和对一个女子一往情深的责任感,他的日渐饱满的方正脸上露出道德完善后的满足和怡然。
他对她有了爱的承诺,婚姻的承诺和生命的承诺。
他们走出了幽室,再到忘归岩,半壁上有低矮石窦通一径,峭壁上万龛石佛,题咏诗刻甚多,她扯扯他的袖口:“走吧。”
世界不只属于他与她。有一军官和警卫也来到忘归岩!擦肩而过之际,那军官竟驻足将她打量!
他愤愤然,但她拽着他不停步离去。
“好像……有点面熟。”她惴惴不安。“不要多疑。这种人好色之徒。我看面生得很。喏,你看这部摩托车号不是省里的嘛。”
放心下来,转悠一阵踏上归途。那辆摩托竟眨眼间停在凉亭外!像围追堵截着他们。她想拉着他绕过凉亭。凉亭中已人声嚣嚣。
“妈的!你是老糊涂了!给你两角钱,这把破壶还不卖?!老子若是硬要,你莫非硬得过老子的枪?”警卫模样者如狼似虎。
“这是我祖传家宝呵——不卖就是不卖!你要硬抢——我告到蒋青天那去——”半瞎老倌抱住茶壶也不松。
他便热血滔滔,岂有耳闻目睹不管之理?!跃进凉亭:“什么人?胆敢大白天抢夺老(亻表)的东西?还有没有军纪王法?”
“你是什么人?管得着吗?你吃几碗饭?”警卫一脸轻蔑。
他两眼冒火。他是什么人?在他手中,栽倒过几多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军官汉子?南昌“六扒鸡”饭馆中,他就当场制服一摔盆打碟无理取闹的军官,硬让其关了几天禁闭;日机轰炸赣州后,一军官扬长而过受难区,他责令其抬运尸首,事后还罚其跪在烈士纪念碑前请罪……他就是疾恶如仇,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正要掏口袋甩名片时,阴侧恻坐一旁的军官站了起来:“别误会。他跟老倌闹着玩的。这种腌(月赞)东西,天晓得有什么传染病菌呢。好,我们走吧。”军官招呼目瞪口呆的警卫离去。行至亭外,对垂首立一旁的她点点头:“不胜冒昧,我想请问一问,你是章小姐吧?我们见过。”
她也在记忆中搜寻,可没想到这军官这般单刀直入。
军官咧嘴一笑,笑得恶毒,充满了挑衅:“章亚若小姐,我,提示一下——南昌,郭师长家。”她化为岩石凝固了。
“娘希匹——”他对着军官和警卫跨上摩托的背影骂出了声。
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二十 妻子和情人搞错了节目
二十 妻子和情人搞错了节目
赣南没有严冬。春来得早,且漫长。这,太合蒋经国的心意。
是的,他没有理由不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赣南牛刀初试政绩辉煌。国民党中央通讯社特派员曹聚仁教授在上海沦陷后,辗转浙赣采访报道,就热情地赞叹蒋经国:“许多顽强的恶势力,到了他的面前,竟乃冰山立消,说来近乎奇迹”。禁烟禁赌禁娼不只是轰轰烈烈于一时,硬是扎扎实实坚持下来了。大刀阔斧除暴安良,雷厉风行确保治安,谁不喊他“蒋青天”?他也就越发像个赣南大家庭的大家长,以别出心裁的方式时时处处体现“爱民如子”。他注重“与民同乐”,也并不忘“寓教于乐”。眼下他与全家老小坐在乐群剧院观看为筹募慰劳荣军经费的盛大义演。
蒋经国容光焕发,他身旁坐着弟弟蒋纬国。蒋纬国从德国留学回来后,在胡宗南的部队任职,这是第一次来赣州看望兄嫂和养母。养母姚夫人领着孝文孝璋坐在前排,只是不见蒋方良。蒋方良以赣南妇女界代表的身分,参加了这次募捐义演,海报贴出,产生轰动效应,竟有南雄、韶关富商专程赶来观看。
义演内容丰富多彩,五花八门。有合唱有独唱,有话剧有活报剧。京剧份量最重,演出的有专业剧团、票友、公署干部业余俱乐部,还有俄罗斯苏三女起解!
真是群英荟萃、空前绝后的大义演。
悲凉雄浑的《流亡三部曲》拉开了义演的序幕。金重民独唱一曲《歌八百壮士》,激昂慷慨催人泪下。
曾飘洋过海的蒋纬国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他比兄长小六岁,比兄长挺拔伟岸英俊潇洒,蒋经国是蒋介石的亲骨肉,他只不过是螟蛉子,可怪就怪在他的相貌身材却酷肖蒋介石!
接下来是京剧义演。京剧阵容堪称全省最高水准。盛叶苹被称为坤角青衣泰斗,演一段《红娘》,满台生风,自是博得满堂彩。
蒋方良此刻已化好妆坐在后台,怀里像揣了只兔子蹦蹦乱跳。她这段《苏三起解》是盛叶苹和童秋芳手把手速成教会的。蒋方良生性并不爱出风头,但她太爱丈夫,只要蒋经国有这种意愿,她就积极卖力地参加各种活动;妇女集会呀,儿童福利事业呀、各种募捐呀,各类比赛呀,在骑自行车和游泳两项比赛中,她还夺得全赣州女子冠军呢。这回为了义演成功,而且丈夫似乎迷恋上了京剧,她豁出去了——
尚未登场,台下便掌声雷动。蒋方良慌了,崇公道牵着她上场时,可怜她苦练熟记的台步要领忘了个精光,忸怩不成索性还其原形,挺胸撅腚,扭着腰肢也走得风快!台下已是“山呼海啸”,为这位俄罗斯女起解昂昂然的滑稽扮相逗乐了!蒋方良幸好还牢牢记着鼓点琴声,不脱节拍开口唱起了流水:“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听起来却成了憋腔憋调的“索山利辽翁通线,原声乃道度节线——”台下的笑声掌声已是“排山倒海”,真是:赣州第一台!天下第一剧!
几句流水后,便匆匆落幕,观众倒也不苟求,笑倒一片,饱了眼福和耳福。经国纬国两兄弟,姚氏祖孙也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下一个节目,便是公署业余京剧俱乐部演出《彩楼配》,主演是章亚若和查医师。观众还处在躁动快乐的兴奋中,亦漫不经心看待这类业余演出,以为又是草草了事。
却见鼓师擂着双槌如飞车大雨,锣鼓声中,王宝钏轻移台步水上漂般走了个圆场,再一个干净漂亮的亮相,台下便齐喝出一个“好”!
身段婀娜、顾盼生辉又稳重得体。只听鼓锣细敲慢打、琴声如泣如诉,王宝钏竟唱得出奇地好!不用说这副得天独厚的金嗓子,不用说醇厚淋漓的京剧韵味,她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叫你信她就是王宝钏——千金体大家风范,却又是外柔内刚为了爱情甘愿历尽千难万险。有一种炽烈的情感从这个娇弱的古典女子身心中散发出,弥漫笼罩镇住了所有的观众,世界静悄悄,她将人们带进了艺术的美的境界,不知今夕何夕,不辨古往今来,而与她同悲同喜……
当王宝钏千姿百态地吟唱后,一个飞眼,将手中的绣球抛出——
“好”!蒋经国忘乎所以突地站了起来,带头喝彩鼓掌。
他爱她!他为她而骄傲!她使他陶醉!她使他燃烧!
衷情的掌声淹没了天地人间。
她幸福极了。她一次次鞠躬谢幕,她每每直起腰肢,她的目光都承受他的灼热目光的撞击,爱的热浪吞没了她。
“她是哪个?”多少人大声小声压抑不住羡慕与好奇急急打听。
章亚若。章亚若!正在后头卸妆的蒋方良却像电击了一般!丈夫突兀而起的一声“好”,她忽然觉得遭了一闷棍?若有所失神情恍惚走到化妆台前卸妆,天!台桌上放着一块表——她丈夫从苏联带回来的表!
清晰的痛楚如针锥从容不迫地扎进心脏!影影绰绰若有若无的雾幔倏地消退了,混沌的暖昧瞬间呈现出明白无误的清晰,她恍然大悟!终按捺不住发问了:“这表皮——是谁的?”
“章亚若的。”负责舞台监视的老王随口答道。
“果真是她!”是的,她太不舒服了。罂粟花就开在她的家院里,她却一直蒙在鼓中。
不!不!她不愿这样猜忌丈夫和嫉恨这位秘书。可是,往事历历,‘蛛丝马迹’竟一一浮现在眼前,她早应有所觉察,但却浑然不觉。她草草地卸了妆,请老王转告专员,她先回家了。
晚会结束后,兄弟俩乐融融走路回家,姚夫人带着孙孙先坐车回去。纬国说:“嫂嫂怎么演完就走了?”
“她这人心眼死,做什么都认真,大概太累太激动了。”
“哦,想不到赣南还真是人才济济呢,女子中多才多艺者不少嘛。”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兄长不无认真地说。
“条件?嘿嘿,记得从前有个王子,要找个王妃,提出了一百个条件;过了十年,没有一个符合他条件的,他就减为五十个条件;又过了十年,还是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他就减为十个条件,可还找不到!最后他说,我现在只有1个条件——只要是一个女人就行!”兄弟俩捧腹大笑。
蒋纬国想想又说:“若是遇上王宝钏这有情有义的女子,被抛中了彩球,当然无条件罗。只是时隔千百年,上哪去寻这号传统美的典范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经国不吭声了,他的心情真是复杂微妙难言!他在妻子与情人间插科打浑捉迷藏?他萌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妻子与情人搞错了节目:妻子分明拥有“抛彩球”的机遇,而情人呢却像苏三般命运多舛……他拂去这不快不祥的念头,专心专意地回味咀嚼他的慧云的千般风情,嘴角挂上了满意的笑纹……
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二一 “请你不要再往她身泼脏水了……”
二一 “请你不要再往她身泼脏水了……”
“蒋专员,请你等一等。”
老大哥黄中美以罕见的严肃口吻在花圃前堵住了他。
去年秋天,专署、司令部和县政府三个机关就由破旧的米汁巷1号搬进了这所修茸一新占地颇宽的大院。有意思的是蒋经国的办公室小会议室设在曲径通幽的小西院。
“哦,有要紧事?”他边问边返回西院的办公室。布置同米汁巷的东院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慈祥老妇的瓷板像,写着“我母之像,经国泣书”,玻璃板上又压着自写的“争气”二字。
黄中美一屁股坐进木沙发中,茶几上放着一骷髅,沙发旁陈列一大炸弹。整个氛围是念念不忘国难家仇。
“哎,什么事呀?”
黄中美仍不言语,从公文包中取出一纸密密麻麻的电文交给了他。
他接过电文,起初还轻念出声,渐渐地浓眉拧成了结,咬肌也拧得紧紧的,最后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骷髅呲牙裂嘴般一跳:“无聊!无聊!小题大作。”
“我看嘛,是借题发挥。”黄中美严肃又平静地说道。
小题大作?借题发挥?
题目是南康籍军官温忠韶做的。其时粮食征购征实,各乡都抓得很紧。南康石塘乡的乡长更蛮横,欠了公粮的就被捆绑被禁闭,温忠韶正出差路过老家探看,家里也欠了公粮,温忠韶哪看得这帮乡丁的气焰?一怒之下拔出手枪,不料石塘乡乡长也是个软硬不吃的犟牯,仗着人多势众,就把温军官五花大绑关进了土牢。温军官倒也不怕,冷笑着说:“嘿嘿,关我容易,放我怕就难罗。”果然,温家急电泰和吉安等地的同乡亲友求援,于是一纸电文便飞到赣州。
电文要挟并傲慢。解决方法不是将石塘乡乡长交给他们严惩,就是蒋经国亲自去南康呜爆竹赔礼道歉。除此别无选择。否则,你蒋经国不要爸爸,我们也不要校长,把前方的部队拉回来干一场!
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看那发电人名单:邓礼伯赖伟英等等一大串。
事情就很棘手。这串人名可不能小觑,都在军中居要职,都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如若与地方宗派纠结到一处,刘已达的受辱他是亲眼所见!况且,石塘乡的做法也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