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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东边有雨 by 风致玄汐-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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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森没有吱声,眼睛却看着我,等我说下去。 

  “他说,做不了爱人,做朋友其实更好。”我呵呵的笑着,笑得胸前的肋骨都震颤得发痛。 

  “他说,他也许真的摸不清自己的感情。但他却没说,他的感情也有可能是爱。维森,他连假设一下都不原意。” 

  在我心里,他那样说,根本只是个安慰而已。我能够期待吗?期待他突然发现他是爱我的?期待他跟钱敏分手,和我在一起?连我自己都害怕的不愿去正视一个事实——他也许真的没有在爱我,他对我的特殊关怀,只是把我当特别的死党。 

  “那么,你就在这最后的期限里好好等着吧。如果他对你的感情是爱,就把他夺过来。如果那感情不是爱,就让他爱上你。” 

  维森重新开始擦被子的动作,低着头这么告诉我。可是他没说,如果他最后也没有爱上我,该怎么办? 

  该放弃了。 

  在他承诺的彼此都好好想一想的期限里,在明年年初他真正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之前,我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了。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要学着放弃,学着忘记。 

  “维森,知道吗……我,已经有些累了。”十七章 

  一周去季冬雨那里两次,每天两通电话,现在已经成为魏孝丞的日常生活的一部份。其实这样的相处倒也和谐平静,魏孝丞每次回想起这段安宁的时光,他所期盼的与旧时好友的再见,也就是这样吧。虽然彼此都知道,这只是有期限的虚假的和谐,但都很珍惜。 

  周末的时候,魏孝丞下班后会直接去季冬雨家里,两人一起出去吃晚饭,然后当作散步,从冬雨家楼下的小市场一路走去阿莲莫莲。这条路很长,步行的人少,两个人都手兜在裤袋里,踩着梧桐树宽大的落叶,螃蟹似的晃悠悠的瞎走。 

  魏孝丞稍稍落后,看着前方的冬雨的后脑。风轻轻吹动他微翘的发梢向一个方向摆动,发根处未染过的地方长出短短一截黑色。从春天的相遇开始,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呢。 

  “冬雨,黑头发长出来咯。” 

  季冬雨“啊?”一声,连忙用手揪起耳边的一搓头发想要看看。魏孝丞看他那样瞎拽自己头发的模样,觉得很有趣。现在这样的冬雨一点也没有疏离的隔阂感,剖开他故作冷静的表面,他还是像一个十六、七岁少年似的单纯可爱。 

  “用不着补染了吧。”魏孝丞走过去,把被他揪得乱翘的头发弄平,“就这样,挺好看的。” 

  季冬雨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难得的害羞。 

  “季雨!”有人在喊。走到阿莲莫莲附近,就难免会碰见些季冬雨的熟人。冬雨转身去与那人聊天,方才单纯的笑脸也转瞬消失。魏孝丞在为冬雨偶尔表露出的亲切而惆怅,而他在面对同性的其他朋友时表现出的淡淡的态度,魏孝丞不得不承认,那也许并非一个虚假的面具,多年的模特工作已经把那套交际模式融进他的人生里。 

  就好像人必须学着长大,童年的梦境只在某些特别的夜晚重现。 

   

  季冬雨走进阿莲莫莲的时候,维森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十一月底的天气,冬雨居然已经穿上厚厚的棉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往常的这时候,他还衣衫单薄,好像生活的四季常春。季冬雨也颇为无奈,这陈年旧衣是魏孝丞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他已经好久不曾穿的这么累赘。 

  阿莲莫莲的生意一如变换的气候一般,渐渐冷下来。不管是正常的循环也好,店主之一涉案的不利影响也好,今晚的酒吧里可以清楚的聆听维森在放的那首《常夜灯》。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来,魏孝丞惯例的喝他的啤酒,季冬雨的饮料已被强制改为热牛奶,天暖和一点的时候可以喝冷的果汁。魏孝丞拿着一份香菇瘦肉粥递给冬雨,还很热乎的,是魏孝丞刚才趁冬雨和旁人说话时卖的。阿莲莫莲背后是一个规模较小的美食城,经常他们散完步,就去吃些东西。 

  维森看冬雨乖乖的喝粥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最近不忙吗?” 

  “嗯……还是那样。” 

  “快过新年了啊,还有一个月了。”维森看看日历,两人闲聊着。 

  “明年,准备的怎样了?听说是打算年初结婚吧?”这是冬雨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话,维森不急不躁的淡淡脱口,冬雨却已经停下了喝粥的动作,静静的等着。 

  “年初……可能要延后了吧。四月份以后再说。” 

  魏孝丞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另两人的神情,独自沉浸在思绪中。三个人,各有各的惊喜和烦恼。 

  *** 

  “冬雨,这两天我要和钱敏去她老家一趟。” 

  “冬雨,要记得三餐按时吃,药也别忘了要吃。还有,寒流又来了吧。” 

  “不是跟你说了寒流来了吗,你居然没给我呆在家里,还到处跑啊?” 

  “晚饭吃了吗?真的吃了?” 

  “别在维森那儿泡太久,八点钟就回去,九点上床睡觉。我会打电话去查岗的。” 

  “嗯……嗯……嗯……”我无力的托着电话,魏孝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至少对我而言,是。 

  收起手机,维森若有似无的调侃,“离开几天还要管的这么紧啊,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 

  我白他一眼,维森明明知道我和魏孝丞是怎么回事,却还用那种戏弄甜蜜情人的语调。我并没有忘记,魏孝丞说给彼此一些时间,并非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会完全属于我。我也从不敢奢求。 

  维森看出我的落寞,放下杯子,拍拍我说,“现在不是挺好吗?你还有机会,也很有希望啊,他会逐渐体会你们之间的默契,会认清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而且,他连婚期都推迟了,这不是好现象吗?” 

  我拍开维森的手,正视他,“你真的觉得这是好现象吗?” 

  现在这样是好的发展吗?他像是个保姆似的照顾我,处处小心,时刻碎碎念叨。他越是关心越让我沮丧,他的这种体贴和关怀的确是发自真心,但这真心,这自然而然的流露,是爱吗?我们似乎,正稳步向“好兄弟”的方向发展,如果说以前若有似无的回避、隐瞒还让我愤懑,那么现在……现在的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说我们是哥们儿,一直都是。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明知道我会因为他而痛苦,他不希望我痛苦,却不愿放掉我。他无法接受维森的建议,即使无法和我在一起,他也不能就此与我分道扬镳、不再相见。 

  他说朋友,是一辈子的事。即使不是爱,他仍对我有一份割舍不掉的眷恋。我和维森觉得那眷恋是爱,他觉得是兄弟之情,因为他在眷恋的同时还在经营着一个尚未成形的家庭。 

  我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只希望能给自己的这段感情画上个圆满的句点。我要我的八年的期待至少不是一场空,我要多年前的那个元旦之夜不仅仅是兽性的欲望而以。 

   

  我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惧怕一个女性,光是看她一眼就能让我冒出冷汗来的那种。楼道里吹不进风来,我的皮肤却冻得发麻。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就是真正终结我少年美好幻想的最终杀手。我一个人回到那幢古老的建筑物时,我看见魏孝丞的母亲站在我家门前昏黄的灯下。 

  相隔八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她已经五十来岁,还保养得很好,头发锔得黑亮,盘成个高雅的发髻,穿着深紫色长大衣,带着藕色手套的手拎着皮包,笔直的站在我上方的楼梯上。我不知道她在这里站多久了,只觉得她的脸冷的白森森的。 

  数年前偷看到的那一幕,她和那个堕胎休学女生母亲争吵的字字句句都在脑中、耳边回荡。 

  “前几个月,我家孝丞已经因为你的事跟检察院的人闹了不少的矛盾,也被处分了。这次他跟小敏的婚期又推迟了,我希望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听说你跟孝丞高中时候是同学?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他提过你?反正,不管怎样,你们也只不过是高中同学而已,你也不能一有个什么事就拽上孝丞阿。你爱找男人找女人,那都是你的事,我家孝丞还要结婚还要工作呢。” 

  她冷冷的口气让我气愤得冷笑,我早已不是只能垂手认错的孩子,“您怎么也不搞搞清楚就跑来乱嚷嚷呢?不是我拽着你儿子不放,是你儿子缠着我才对啊。” 

  她略一惊讶,皱着眉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呢?” 

  两个住顶楼的人路过,怪异的看看站在门口的我和她,又匆匆的爬上楼去了。但这并不能压抑她的气势,反倒更刺激了她怒火,嗓门更大的叫嚣道:“你个变态的同性恋还说我家孝丞缠着你?你以为自己长成个狐媚的人妖样子,男人都被你迷倒了啊?就你这德性,送我家孝丞都不要!” 

  “哦,你怎么知道他不要?他还拐着骗着想要呢!” 

  “你……”她狐疑的眼光一闪。我想她是最了解她儿子高中时那段无法无天的荒唐生活的,大概也想到什么了吧。 

  “就算有又怎么样?你这种下贱的人就是任人上的吗,孝丞也不过是玩玩而已,难道他还离不开你不成?你给我搞清楚一点,再缠着他,他不好意思叫你滚,我来出面就不好看了。” 

  “呵,你又能怎样?像当年用钱逼一个女孩子堕胎休学那样吗?” 

  “我们魏家钱再多,也不会给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你们魏家的脏钱,我也不想要。” 

  我不想跟她说下去了,直接开门,进屋,关门,把一切都锁在外面。 

  折腾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呆呆的坐在黑暗中的客厅里,突然想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魏孝丞哪里就十全十美的像个宝了?那个女人凭什么来对着我乱喊乱叫,把我当颗野草,肆意蹂躏侮辱? 

  魏孝丞,魏孝丞……是否我亏欠了你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我摸出手机,白色的屏幕在黑暗中照亮一小片地方,我轻轻的沉稳的按下一个一个键,搜索魏孝丞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好像只是想要看他接了电话的反应,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只是想知道那不仅是玩玩而已。 

  “嘟——嘟——” 

  通了。 

  “喂?” 

  “你妈,刚才来过。” 

  *** 

  魏孝丞这几天也不太好过,陪钱敏回家乡一趟不甚愉快。这几天钱敏在英国的同学也回国了,本来是叫魏孝丞一起去接人,顺便热闹热闹的。不过魏孝丞向来讨厌跟不认识的人陪笑脸,理所当然的一口拒绝。钱敏这次也什么都不说,提了简单行李就趁夜赶去上海了。 

  魏孝丞当然知道,钱敏这是在消极的反抗。自从她因为打算跟一个朋友合伙成立个公司,故而把婚期延后起,两人之间隐隐就开始了些小摩擦。钱敏一方面是不满魏孝丞对延期结婚毫不迟疑的举双手赞成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有点不高兴对方投注在别人身上的注意过多。 

  因此,双重压力下的魏孝丞就更暴躁了,好在钱敏还算体谅,否则依魏孝丞的个性,早就砸碗摔盘子了。把钱敏送上大巴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刚憋了一肚子火又听见烦人的电话铃,他看都没看号码就粗声粗气的接起来: 

  “喂,谁啊?” 

  “……” 

  “妈的,说话啊。”魏孝丞火大的翻过手机一看,是季冬雨的号码,马上又问:“是冬雨……” 

  “你妈,刚才来过。” 

  “嘟嘟嘟~~” 

  挂了。 

  魏孝丞足足呆了有两分钟,才慌忙穿起袜子,披上外套往季冬雨家跑。赶到冬雨家已经十一点,魏孝丞有备用钥匙,就直接开门进去了。客厅里没开灯,一片黑暗,魏孝丞心里更是一紧,不知道冬雨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想冬雨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黑暗里的一角,白色的光哗啦哗啦的一闪一闪,是季冬雨在把弄着手机,屏幕上的光线忽明乎亮。魏孝丞知道他还在,打开灯便看见冬雨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冬雨,怎么回事?”魏孝丞好像犯了错的小学生,问得小心翼翼。 

  季冬雨有点不太适应光线的眯眼看了看他,呆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手机,站起身。一边慢慢的往魏孝丞靠近,一边一件一件的脱外套。“冬雨,你干什么?快穿起来,小心着凉……”当季冬雨开始脱最后一件毛衣的时候,魏孝丞有些急起来。 

  季冬雨的头好不容易从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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